天已大亮,若盈悠悠轉醒,只覺頭痛欲烈,捂著腦袋悶哼了一聲。
「醒了?」近處忽聞一道低沉的男聲,若盈一驚,猛地睜開眼,坐起身來。
怎奈這猛然的動作讓太陽穴越發疼痛起來,若盈揉了揉額角,瞅著床邊神清氣爽的玄衣男子,歎息道。
「皇上怎會在這裡?」
迷糊地張望了四周,熟悉的佈置,這裡的確是翔凰殿不錯,視線疑惑地轉向他。
皇甫酃翻手取出一物,伸向若盈。「吃了它。」
若盈見他掌心有一顆黑色的丹藥,遲疑地問。「皇上,微臣沒有病痛,為何要吃藥?」
他盯著若盈因宿醉而微微發白的面色,淡淡道。「解酒之用,還是說若兒想換湯藥?」
若盈想起那碗黑不溜秋的湯藥,迅速搖頭,拿起皇甫酃手心的藥丸一口吞了下去。
薄唇一勾,打趣道。「若兒就不怕這是毒藥?」
明眸瞥了他一眼,「皇上要臣死,臣豈有不從之理。可皇上要下手,也不會拖至今時今日。」
皇甫酃淡淡一笑,優雅地甩袖站起。「……起來罷,那歐陽宇也快要出發了。」
「今早離開!」若盈急急跳下床,「怎會這麼快。」
匆匆整理著衣衫,無奈昨晚就著這身倒床就睡,皺褶怎也撫不平,只好一把扯下這外衫,套上了新的一件。
一聲輕歎傳來,「若兒。雖然你我相知相許,也不必在我面前寬衣解帶,毫不避嫌罷。」
若盈一邊穿戴好。一邊無視他的話。「皇上,您答應給微臣的藥呢?」
「就知你會這樣問。那藥朕會在若兒眼前,親手交給歐陽宇的。」皇甫酃墨眸漸轉深沉,淡聲說道。
聞言她看了他一眼,忽然跪下。「若盈感謝皇上。」
皇甫酃一把揪起若盈,臉上閃過一絲微怒。「誰讓你跪下地!我不需要這樣的感激。」
攬著她的細腰。皇甫酃傾身印上若盈地粉唇,輾轉反側。若盈身子一僵,垂下眼簾,任他與取與求。眨眼間,他抬起頭,望著那抹略微紅腫的嫣紅,眼神複雜。
「若兒這般,都是為了歐陽宇嗎?為了他,即使我對你做什麼.,電腦站更新最快.都不反抗嗎?」
輕撫著若盈地柔髮,他唇邊溢出一絲低歎「……時辰不早了,走罷。」襲墨藍的身影挺拔,琥珀色的雙眸望著唯一的來路。眼底掠過一絲焦急。待看見那道瘦削的人兒時。他釋然一笑。
「袁公子,你來了。」
「歐陽公子。為何這般著急離開?」若盈快步走近,問道。
「皇宮污濁,玉泉山集天地靈氣之地,更適應歐陽養身。終歸要走,早一日和遲一日又有何不同?」長密地睫毛一顫,慢慢垂下,掩去鳳眸中轉瞬即逝的黯然。
「待歐陽公子身子好轉,我去尋你。」若盈明眸一亮,欣喜一笑。
「……歐陽會傳信給袁公子,你不必擔心在下。」歐陽宇低下頭,銀髮從肩上散落,猶若清泉。
「歐陽公子多保重,」若盈不捨地看著他,歐陽宇神色一動,突然上前,微顫的唇瓣擦過若盈的粉唇。
若盈一怔,尚未回神,只覺唇上一涼,那抹淺淡的溫熱轉瞬間消散開去了。
身後的皇甫酃墨眸一瞇,零碎的金光閃耀,一身殺氣越發濃重起來,旁的侍從霎時面無血色,瑟瑟發抖。
回過神,若盈伸手取過侍從那裡的錦盒,遞給歐陽宇。後又覺得不放心,打開錦盒。
一顆藥丸赫然在正中,表面泛著淡淡地紫光,若盈湊前一聞,沒有嗅出異味,這才安心地闔上,轉交在歐陽宇手中。
「……若兒還真是謹慎啊,」皇甫酃淡淡道,看向歐陽宇,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歐陽宇溫和一笑,仔細將錦盒收好。幾步踏上馬車,轉頭望著若盈,似是欲言又止。最終,琥珀色的美眸只是深深地看著她的面容,直至馬車緩慢遠去,直至僅看見那抹深紫和玄影,歐陽宇久久沒有收回目光,癡癡地回頭望著。
陣風拂過,鳳眸點點水光顯現,不知是被細沙迷了眼,還是為了這刻地離別……
歐陽宇的離開,讓若盈著實惆悵了一段時日。畢竟他陪伴了若盈相當長地日子,這般分離,即使是短暫,亦令她感到不捨。
宮女籮兒和太監頃兒,自從中秋那晚之後,便愈發恭謹和有禮起來。若盈低歎,那日皇甫酃送她回來,定是讓兩人誤會至深,連帶將對臨王地畏懼轉嫁到她身上了。
「袁將軍,凝絕殿的宮女有事求見。」籮兒立在數丈之外,恭敬地稟報道。
「凝絕殿?」若盈蹙起眉,一時想不出這是何人地寢殿。
「回將軍,凝絕殿是蓮妃娘娘的寢宮。」見若盈疑惑,籮兒低聲提醒道。
怔忪片刻,若盈暗歎一聲,應道。「讓她進來。」
「袁將軍,請!」跟隨著宮女走入凝絕殿,若盈反而有些躊躇,不知要擺出怎樣的表情,來面對久違的重逢。
「袁將軍?」那宮女見若盈停住了腳步,低低喚了一聲。
若盈自嘲一笑,大步往前走去。
「臣袁斐然參見蓮妃娘娘。」若盈微微躬身,垂首揚聲道。
「袁將軍請起。」上首一道淡漠的聲音響起,若盈道謝起身。
「許久不見了,袁將軍。」
「是,托娘娘掛念。」若盈斂下眼眸,淡淡寒暄。殿內數名宮女和太監,依臨國禮法,大臣不得和妃嬪單獨見面,且覲見時,需有八名以上的太監與宮女在側旁陪同。而大臣亦只得處在十丈之外,不能抬頭與妃嬪直視。
先前夢見過無數次和蓮姐姐重逢的情景,從未想到會是如此。
餘光瞥了一眼座上的袁蓮,一襲華貴的宮裝,舉手投足,優雅嫵媚。沉靜的雙眸幽邃無華,深不見底,白皙的皮膚細嫩光滑,墨髮梳得齊整。這身行頭,這幅神態,若盈絲毫尋不出以往那個蓮姐姐的影子。
大殿一時沉寂下來,袁蓮輕抬玉手,默然地品茶。若盈低著頭,彷彿陷入了沉思。
「聽說袁將軍為歐陽公子向臨王討藥,這才留在臨國,可有此事?」驀地,袁蓮淡淡問道。
「是,歐陽公子中毒已深,只得幽國至寶紫金丹能續命。」若盈幽幽應道。「為了他,甚至不惜淪為降將,袁將軍可是對歐陽公子一往情深?」袁蓮的話一出,眾人皆是一驚。
若盈沒有想到袁蓮會如此問,一時愣住了。
「若果不是,袁將軍又怎會甘願放下臨王殺害父帥的仇恨,做他的臣子?」
咄咄逼人的話讓若盈秀眉緊皺,「蓮妃娘娘,明叔他……」
「我知道,袁將軍是想說,因為霍明的救兵來遲,導致袁家軍大敗,這不能歸咎於臨王,而是輸贏乃兵家常事?」袁蓮站起身,冷聲道。
「你想要原諒他,我袁蓮第一個不會允許!是誰害得我們家破人亡,是誰奪去了我們最愛的人。這些你都忘記了,我化成灰也不能忘!」
「蓮妃娘娘,」一名宮女上前,扶著她緩緩落座。袁蓮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激盪的心緒。
「……我沒有寬恕他,活著的人比死去的更重要,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歐陽公子慢慢走向黃泉……」咬著唇,若盈明眸一黯。
「蓮妃娘娘在這宮內可好?」沉吟半晌,若盈歎息道。
「好,怎會不好?」袁蓮唇角一勾,譏笑道。「當他得知你的身份後,對我可謂榮寵有加。我又是此處唯一的女主人,想要的,沒有得不到的。袁將軍,你說這會不好麼?」
「蓮姐姐……」若盈抬眸看向她。
「我不再是你的蓮姐姐,你我回不去從前了……」袁蓮揚起一抹苦笑,「此刻才明白,我,還是太天真了……」
總以為自己苟延殘喘地活著,終有為斐然報仇的一日。可如今,她卻被這金碧輝煌的囚籠,困得愈發不像自己了……
「本宮累了,袁將軍,退下罷。」揉揉刺痛的額角,袁蓮淡淡道。
「是,」猶疑地掃了一眼殿內的宮人,若盈憂心忡忡地退了出去。
袁蓮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垂眸輕笑。
這些宮人都是臨王監視她的眼線,這番會面,一言一行,他們必然會詳細稟報。冷笑一聲,她絕不允許若盈有一絲一毫的動搖,她要臨王得不到他最想要的!
沉靜的雙眸漸漸溢滿黯然與哀傷,曾幾何時,她也會利用親如姐妹的若盈,來達到目的……
玉手掩住雙眼,斐然,若有一天你我在奈何橋相逢,還能認出變得這般醜陋的袁蓮了麼……繼續呼籲五月的推薦票呢!
最後一卷,感覺有點棘手呢。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