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急問,「少主,你要怎麼做?」
穿戴整齊,從容地戴上面具,若盈微微一笑。
「我去引開他們!」
「不可!少主先走,我們殿後!」
若盈伸手阻止霍明,「明叔,你們往西邊退,我將他們引去東邊!」
霍明清楚若盈心意已決,放棄了勸解,吩咐眾人先走。「少主,霍明絕不離你左右!」
若盈望向他,堅定的眼神不容拒絕,遂點點頭,翻身上馬。
「讓他們分成兩路退回,無論發生何事,都不能冒然回來。」
「少主……」一百名將士無聲地望著騎在御影之上的紅袍少年,不捨、擔憂甚至決然。一人上前們怎能舍下少主,置少主生死於不顧,袁家軍絕無貪生怕死之徒!」
若盈望著不斷靠近的火光,大喝道。
「誰說我要去送死!我一定會活著回來的!立即分兩路撤回,這是軍令,不得有誤!」
「得令!」軍令如山,那人迅速答道,轉身指揮眾人隱入叢林,悄聲撤去。
「御影,走!」
話音剛落,身下的駿馬便如箭一般狂奔起來。霍明策馬緊跟其後,不時注意不遠處的動向。
「少主,他們跟來了。」
「很好,」若盈唇角勾起,「駕!駕!」
御影聽聞馬上之人的吆喝聲,撒開四腿,跑得更歡了。反觀霍明的馬雖也是難得一見的名駒,相對御影這匹千里馬,追得有些吃力了,與若盈差了好幾個馬身的距離。
臨國的士兵緊追不捨,莫恬更是在若盈出現後,不顧一切地貼近,高聲喝道。
「誰拿下那袁斐然,本將重重有賞!」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臨國士兵們滿臉喜色,尤其是看見若盈只有區區兩人,更是喜形於色,躍躍欲試。
霎時,數十支迎來,御影靈巧地避過,若盈也揮劍劈開近身的流箭。眼見他們逐漸逼近,霍明的馬匹不幸被箭擦傷後腿,動作漸漸遲緩。若盈心下著急,讓御影減慢了速度,與霍明並行。
「少主,你先走,不要等我!」霍明自知如今馬腿受傷,勢必拖累若盈,不由勸道。
「明叔,我說過,我們都要活著回去,我絕不會丟下你一人!」雖知兩人共騎一馬,會大大減緩御影的速度,但如今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明叔,你過來!」
霍明一借力,躍至若盈身前,御影略微不滿地嘶叫了一聲,若盈只好安撫道。
「御影,難為你了,回去把我所有的松子糖都給你!」
御影聽罷,歡愉地嘶叫一聲,飛快地奔跑起來。
「明叔,前面不遠有處小樹林,我們進去罷。」
「可是在樹林並不適合騎馬……」
若盈的右手一陣酸痛,只能把佩劍移至左手中,繼續揮去接踵而來的數箭。
「但能避開箭陣,也能讓他們的馬難以前行,這是唯一脫身的方法了。」
霍明環顧四周,的確除了前方的小樹林,只有平地。兩人共騎,遲早要被莫恬追上。事不宜遲,他立刻往樹林的方向策馬奔去。
莫恬等人看出若盈的意圖,更是快馬加鞭,試圖在他們進入樹林前追截兩人。
「皇上,皇上……」傳令兵慌慌張張地跑至主營帳,卻被兩侍衛擋在帳外。
皇甫酃隨手披上玄色外衣,起身離開床榻,慵懶地喚道。「讓他進來。」
傳令兵跪在地上,垂首恭敬地答道。
「皇上,莫將軍讓小的來稟告。袁斐然今夜領百人潛入營地,救走袁家村十名女子。莫將軍正全力追捕袁斐然,絕不辜負皇上的期望!」
「期望?」皇甫酃冷哼一聲,「袁斐然如今在何處?」
「營地外一里處。」
「來人,備馬!」瞥見床上之人微微一顫,他不由嘴角上揚。「朕這就去會會你的心上人。」
幾步走至榻前,他挑起袁蓮的下顎,冷笑道。「看在你極力討好朕的份上,留他一個全屍又如何!」
一把取下高掛的長弓,皇甫酃甩袖走出營帳。
袁蓮想要抓住他衣袖的手頹然地滑落,只能眼睜睜看著皇甫酃快步離開。
若盈,你一定要平安無事!
「吁!」站在山丘上,下面的追逐一覽無遺。夜色中那點殷紅,詭異的面具,在火光中突兀異常。
皇甫酃瞇起眼,上箭,滿弓,脫手。
箭如脫韁之馬,勢如破竹,直指遠處的紅影!
若盈剛感覺到空氣的異動,冷箭已逼近身前,刺進胸口。突然而來的劇痛讓她眼前一黑,生生往後就要墜下。
眼見她中箭落下,必然被緊隨的群馬踐踏而死。霍明不顧身後的流箭,用力將她扯至懷裡,護在身前,策馬衝入樹林之中!
「停下!」莫恬一聲令下,阻止眾將士進入樹林。「樹林中恐防有詐,窮寇莫追!」
「主子好箭法!」青衣人立在皇甫酃身側,垂首讚歎道。這樣的距離,這樣的精準,不愧是臨國的國主!
「炎,剛才的一箭,他避開了。」皇甫酃眉輕輕一挑,淡淡道。「這個袁斐然的確有點意思……」
「他的運氣不錯。」
「運氣?」皇甫酃輕撫長髮,淡然笑道。「沒有實力,何來運氣!」
「主子……」炎墨眸閃爍,「即使這一箭雖不能致死,他也得半死不活,短時間內不會有招架之力。袁家軍失了主帥,軍心動搖,是攻其不備之機。」
「炎,你錯了。袁斐然對袁家軍來說,不是普通的決策者,而是精神支柱。只要有他一日,袁家軍的軍心都不會動搖!」
炎不由皺起眉,「此人不除,怕是後患無窮。」
「無妨。幽國皇帝極為忌憚袁家軍,絕不可能讓一個少年掌握邊疆兵權。」淡然地望向正往營地回程的眾多兵士,黑眸閃過零碎的金光。
「主子的意思是……」幽國皇帝會設法收回兵權?的確,袁穹已死,此時不取回旁落的兵權,更待何時。
皇甫酃淡笑不語。
突然,營地後方火光四起,隱隱傳來金戈交鳴之聲。皇甫酃調轉馬頭,眼神一凜。
「發生何事?」
片刻,一人疾步而來,喘氣跪於馬前。
「皇上,慕國大軍突然發起攻勢,從後方逼近營地。」
「好一個調虎離山,慕國竟然利用袁斐然為餌,趁夜進攻。」風起,長髮飄揚,週身瞬間殺氣冷列,卻瞬間消逝。「下令,立刻撤離營地。」
「得令!」那人飛快跑開,半晌鼓聲震天,臨國將士依令棄營撤離。
一個嬌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近皇甫令所在的山丘,衣衫凌亂,滿臉焦慮。正是在主營帳中的袁蓮!主營帳在營地的中央,後方的喧鬧響起,帳前的侍衛立刻給皇甫酃報信,沒人理會她。她擔心若盈的安危,便慌張地跑了出來。
「炎,帶上她,走!」皇甫酃率先策馬狂奔,青衣人一把拎起袁蓮的後領,丟在馬上,快馬加鞭,迅速追上皇甫酃。
袁蓮趴在馬背上,頭朝下,雙手無措地抱住馬脖子,直顛得頭暈眼花。
「盾兵在前,箭兵在後,留下五千人,慢慢退去那處。」皇甫酃不緊不慢地吩咐道,傳令兵迅速跑開,鼓聲瞬間有所變化。
「本來打算用在袁家軍的,如今只好犒勞一下慕國了。」俊美的容顏,揚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少主、霍將軍回來了!」外圍站崗的袁家士兵瞥見由遠而近的御影,以及它身上的兩人,興奮地將好消息帶去給一直憂心的後方將士。
待他們走近,看見霍明一臉焦慮,以及若盈胸口的長劍,不禁大驚失色。
「軍醫!快傳軍醫到主帥營帳!」
「回到各自的崗位上,加強守備。」霍明見士兵不斷湧近,高聲喝道。眾人這才紛紛散去,提起十二分精神警惕四周的情況。「派人去探探臨國的動向,任何消息迅速來報!」
邊走邊下令,霍明抱著若盈回到主營帳,軍醫已經在帳內等候。蘭姨立在帳前,臉色蒼白。
「進去再說!」使了個眼色,蘭姨瞭然地點頭,掀起帳幕一起走入。
輕柔地將若盈平放在榻上,蘭姨輕輕撕開她的衣襟,大片血跡讓蘭姨不由驚呼。長箭沒入胸口,股股殷紅的鮮血染紅了束胸的布條,若盈雙眉緊皺,冷汗連連。
軍醫年約五十,頭髮有些發白。他俯身仔細檢查了傷口,開口道。
「這傷口再往下半分,我們就得問閻王要人了。好在箭頭沒毒,不幸之中的萬幸!只是營中的麻沸散已然用盡,拔箭之苦實在非常人能忍受的。」
軍醫略微遲疑地望向若盈纖細的手臂和單薄的肩膀,他跟隨袁將軍多年,是除了蘭姨、霍明之外唯一清楚若盈女兒身的人。沒有藥,這個瘦弱的女孩怎麼抵禦拔箭的劇痛!
「拔……」若盈迷糊中聽見他們的對話,輕聲呢喃道。
軍醫微微頷首,拖得愈久,痛楚只增不減。半晌,當機立斷。
「用乾淨的布條讓她含住,免得待會她誤傷口舌。」
示意霍明按住若盈的肩膀,蘭姨急忙打來清水,軍醫將匕首在火中反覆烤了片刻,面色一整。「開始罷!」
天氣賊冷的,偶打字的手指都僵硬了!大家要注意身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