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雪點頭說「怪不得師父說天下劍法,最厲害的乃是靈鏡神劍和天缺神劍,在旁人看來,似乎沒有殺機,但是場上的人,卻經歷著生死的拚搏!」
司徒霜說「換作是我,只怕早就落敗了。以後遇到林家的人,千萬要小心。」坤雪說「我看林則平好像求勝心切,他一定會最早改變招式!」
果然林則平很快使用「天缺神劍」,此劍陰柔纏綿,威力蘊涵在不見力道的劍氣中,千絲萬縷,無窮無盡。
林思夷劍招一改,竟然使出真武派的「天罡劍法」,這是司徒霜見過的威力最大的「天罡劍法」,劍招立刻遍佈全場,林則平只覺自己立刻處於一陣驚濤駭浪之中,急忙身形轉動,欲離開劍氣籠罩的範圍。但林思夷手上一動,已經隨即趕上。
林則平冷冷一笑,手上一招「皓魄當空寶鏡生」,如同朗照的月光,頃刻間淹沒了林思夷的劍氣……
坤雪說聲「不好!」急忙閃身而上,但是林思夷和林則平已經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掉往地面。坤雪伸手攬住林則平,說「行嗎?」林則平咬牙說「別管我!」坤雪長劍一伸,立刻挺身而上。
一道劍光閃爍而至,坤雪感覺一種熟悉的劍氣籠罩全身,她抬頭一看,驚說「是你!」只見易柔長劍在手,溫言說道「師妹,快走。」坤雪冷冷的說「我是十三派掌門人,你是什麼?」易柔說「江南武林需要風雲會,生死門實力太過強大,……」坤雪說「借口,師姐,你覺得你自己很偉大,是在拯救武林是嗎?我也這麼覺得!」
易柔說「好,我們手底下見真章!」長劍抖動,出手就是劍谷快劍術,電光流星般在場上飛嘯。坤雪偏偏展開慢劍,一招一式,有條不紊。司徒霜看得心裡著急,自言自語的說「師姐妹之間又幹上了!」
許天峰轉過頭來,對司徒霜說「司徒姑娘,你看……」司徒霜說「別亂說話,你知道咱們請了多少人嗎?」許天峰搖頭說「高壇主說請了數十個好手,我們還無緣相見。」司徒霜說「看風雲會請了那麼多人,這百派的大會,如果不是外人參與,真是以卵擊石,真不知道你們平時是怎麼練武的。毫無長進!」許天峰說「我們……我們,那都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坤雪陡然間變招,快劍出手,一剎那間兩人快劍相鬥,讓人眼花繚亂。
忽然間兩人身上都各中了一劍,鮮血點點,沾上易柔白色的衣衫,和坤雪黑色的衣裳上,但是兩人快劍的速度不但沒有減慢,反而更加洶不可擋。
司徒霜說「我要阻止她們!」話畢長劍抖動,飛身而上,長劍擺動,將二人隔開,說道「你們要打到什麼時候?」易柔厲聲說「不知善惡的人,就該受到教訓!」坤雪說「胡說八道,助紂為虐!」
司徒霜手上長劍一時間左顧右擋,口中忙亂的說「就算是素不相識的人,分出勝負也就罷了!不行,不能再比下去了!」易柔和坤雪出手自然慢了許多,司徒霜身形轉動,雙手一推,將二人生生推出許遠,說「她們兩個就算打個平手,有誰要同我打?」
鍾震笑說「司徒姑娘真是厲害,接二連三的上場,難道他們百派之多,居然沒有人願意出戰?」司徒霜說「廢話少說,難道你們已經決定了不再出手不成?」朱赤喝道「胡說,朱某就能和姑娘一戰!」
鍾震說「難得司徒姑娘有雅興,朱掌門不必心急,總會領教到司徒姑娘的高招!」朱赤身後一個青年緩緩出來,說「司徒姑娘,領教了!」此人正是日夕隨著朱赤的白希,司徒霜略一點頭,說「請賜招!」
白希出手竟然比司徒霜想像中老辣了不少,一招既出,劍光霍霍。司徒霜畢竟身經百戰,心想要是連你都打不過,豈不讓人笑話!
坤雪回到坐位上,立刻門下弟子趕緊上來包紮傷口。那邊林思夷也在給易柔包紮傷口,易柔咬牙說「我倒沒什麼,只是今天看來,百派請來的高手也不少啊。」林思夷說「咱們的高手也不少。你就不用擔心了。」
司徒霜所使的劍法雖然是「大空劍法」,但其凶狠的殺氣依然飛騰不止,白希拼盡全力,也的確不能佔到上風。朱赤心裡一急,閃身而上,長劍直指司徒霜!
司徒霜一時不暇分身,正在危急之時,忽然一個青衣人影閃動,一支劍輕輕一挑,將朱赤手中長劍,竟然撥開。司徒霜扭頭一看,此人手上拿著一柄木劍,俊面含霜,如同玉樹臨風。
朱赤冷冷的說「你也來了?」李初龍點頭說「不錯,我是來了,想不到你用了鐵劍,劍法威力卻遠遠不如木劍!」朱赤說「你劍法進境越快,被埋沒的也就越多!」李初龍說「我們當時各自選擇了自己的出路,沒想到這兩條路居然會碰到一起。誰報了先生的仇,誰就是真正的勝利者!」
朱赤說「我們馬上就會和生死門決戰,決戰的結果,生死門必死無疑!從此再也不能踏入江南一步!」李初龍快聲說「多說無益,手底下說話!」
李初龍一柄木劍,劍氣護住劍身,雖然已經交戰十餘回合,但是竟然完全沒有處於下風。朱赤也暗暗吃驚,要說以前兩人的武功是不相上下,去年追殺李初龍,他還是自己的手下敗將,今日一戰,自己竟然險些不是對手。他一時間心裡慌亂起來,竟然不知道怎麼出招。
司徒霜已經手起劍落,打掉白希手上長劍,劍指著他的脖子,說「今天你別上場了!」白希恨恨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司徒霜收好劍,回頭見李、朱二人已經難分難解,一時也不能看出誰的勝算大些。
這時司徒霜注意打量了一下風雲會和惡門的人,每一個皆是武林高手,身藏絕技,而百派這邊人雖多,但大半都不堪一擊!她心裡尋思高壇主應該有安排吧,不然,豈不是坐以待斃?
正想著,李初龍手上木劍陡然飛出,在天空繞了一個圈,劍光幻作萬道光影,頃刻間朱赤手中長劍應聲而落,手上鮮血乍然留下,他急忙摀住右手。李初龍淡淡的說「這招『無邊落葉蕭蕭下』你應該是知道的,你輸了。」
朱赤沒有明白自己為什麼輸的這麼徹底,初時的雄心壯志在一剎那間已經跌落到萬丈深淵。這是他出道以來受到的最大的侮辱,在眾目睽睽之下,兩次上場,最後受傷。
他緩緩退回,只覺頭上的太陽似乎罩在一個深不見底的冰窟上,雖然裡面的人能夠看到太陽,但是卻仍然感受不到溫暖,被冰的寒冷緊緊的束縛著……
司徒霜笑說「好劍法,這才是真正的木劍閣劍法!」
李初龍還沒說話,忽然一個人影一閃而至,來者是個長相威武的青年,手上拿著一把大刀,司徒霜從來沒有見過,是他自己說了自己的名字,「在下風雲會湘西副掌門賀一鳴。」李初龍點頭說「久仰大名!賀兄,請賜招!」
賀一鳴的刀舞得呼呼生風,在他的刀下已經沒有了章法,武林人遵守的規則於他而言如同虛有,刀法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並讓對手的攻勢化於無形,這不但需要臨時的應變,對使刀的人膽識的考驗,應當是最重要的。
李初龍的劍法雖然是渾然天成,但是畢竟是成形的劍招,而賀一鳴的刀法,則從前面一招到後面一招之間,完全沒有套路可循,甚至他今天用的招數和明天用的招數也絕不會一樣。司徒霜和在場所有的人一樣,都不相信世上居然有這樣的武功。這也能成為武功!
李初龍以劍氣護劍,但是才過不到百招,木劍被大刀攔腰斬斷,李初龍急忙閃身退後,木劍翻飛,一招「無邊落葉蕭蕭下」,朝賀一鳴殺去,賀一鳴大刀狂舞,頃刻之間,木劍成為灰屑。
司徒霜心想這人的刀法實在是霸道之極,誰能是他的對手?
正想著,一個黑影閃身而至,手上一根狼牙棒虎虎生風銳不可當,司徒霜看到他黑黑的面龐和遒勁的雙目,一下便認出這是獨孤雲。
兩個人都是毫無章法的打鬥,變招之迅速,出招之凶狠,和力量之勇猛,實在是讓司徒霜大開眼界,心想除了倚仗高深的武功,渾厚的內力,原來猛打濫攻也不好對付!其實司徒霜不知道,二人都是身經百戰的人,雖然自己沒有招數,但已經把許多別人的招數記在心裡,使出的路數雖沒有章法,卻也不是毫無道理。
司徒霜來到坤雪身邊,問「你看場上勝負如何?」坤雪說「我不擔心這一場的勝負,只怕咱們一百派之力,還敵不過風雲會和惡門!」司徒霜說「本來我也很擔心,但是看到獨孤大哥他們來了,我就放心了,不知道佟大哥在不在這裡!」
說著一面四處張望,坤雪說「他如今已經是盟主,怎麼可能親自來?」司徒霜看著獨孤雲和賀一鳴,二人根本分不出勝負來,她不由歎說「這真是兩個少有的勇士,以前我以為『力拔山兮氣蓋世』只是一個傳說,現在我感覺到了!可惜,可惜賀一鳴到了風雲會!」
坤雪正色說「司徒霜,不要以為佟澤就是武林的救星,這個世界上沒有拯救眾生的神仙,只有普通的人,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所求,都在拚命的彰顯自己的偉大和不凡,其實他們骨子裡還不是一樣!沒有人能夠戰勝慾望,包括你自己。你如果真要相信他,使他成為你的神,你可以藏在你的心裡,如果你有足夠的力量,也可以強迫別人點頭,但是,沒有人會相信你,你也沒有能力向人遊說。在武林中我認識了太多的人,終於明白了一點,誰都不是聖人,所謂的聖人就是將自己的缺點和慾望掩蓋得最好的人!」
司徒霜說「你也休想讓我相信你。為什麼我們要不停的決鬥和廝殺,難道武林就不能共同發展,一起創造一個平靜美好的時代?」坤雪說「什麼是美好的時代?我認為,正義能夠戰勝邪惡的力量,那就是一個美好的時代,而你,顯然希望的不是正義戰勝邪惡,而只是希望,我們都承認太平盟是正義的化身並聽從他的調遣,成為他的部下。司徒霜,不要太幼稚了。」
司徒霜哼了一聲,說「那只是你的看法,你有著足夠的武功和智慧,能夠讓自己在武林中佔有一席之地而已。算了,我也不勉強你。」坤雪笑說「我們怎麼都吵了起來,……」一言未畢,忽然「砰」的一聲,賀、獨孤二人一起往後跌去,地上塵屑飛揚,司徒霜說聲「不好」,已見著兩邊都出來一個人,將二人扶了起來。
高雲朗聲說「鍾掌門,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等在此相候如何?」鍾震說「高壇主一言既出,鍾某敢不從命!好,明日與壇主相會,決一勝負!」
司徒霜說「為什麼要推到明天?明天會有援兵嗎?」坤雪說「這一天會發生所有的事情,也讓大家在更加知道對方實力的情況下,佈置最好的方法。既然高壇主讓我們多等一天,我們就應當多等一天。」
暮色蒼茫,司徒霜看著坤雪在院裡練劍,自己心裡卻是煩躁不安,她也很想同坤雪一起練劍,但剛來到外面,心緒就不由自主的飛遠。
她漫步在迴廊上,迴廊上悄無一人。忽然一陣風聲傳來,她轉身一看,只見薛冰緩緩而來,司徒霜淡淡的說「你是來勸我離開?」薛冰說「我根本沒想到。」司徒霜說「其實太平盟和風雲會,誰也不願意滿足於區區一個江南,而江北,是他們的必爭之地,所以咱們遲早會有這麼一天。」
薛冰說「有時我都不知道我到底要什麼,也許生活太可怕了,淹沒了我們的意志,改變了我們的初衷,直到我們後悔的那一刻,我們才知道當時應該如何去選擇。」司徒霜冷冷的說「根本沒有必要,就算是世上最親近的人,也一樣會有分歧和仇恨。這就是我們的世界,這就是你我所處的武林,我巴不得向整個世界宣佈,告訴他們這世界需要改變,而且給他們說怎樣讓它更美好,但是沒有人相信我,他們說日子不如人意是因為沒有搶到別人的東西。」
薛冰走上前,說「其實,你還太年輕了。這世上沒有萬能的神仙,他們說著拯救世人,但是那只不過是一個幌子。他們貪生怕死卻說是為了拯救世人而忍辱負重的活著。太平盟的人,有多少如今投靠了風雲會,那不是最好的證明嗎?——並不是太平盟就真正成了武林的救星,他同任何別的門派一樣,……」
司徒霜轉過身,冷聲說「夠了,你來是因為說這個嗎?那我告訴你,太平盟尊重每一個人,並為他們的幸福而付出一切。那些背叛的人,只不過是因為還沒有真正領會到那種博大的胸襟和無私的情懷而已。」薛冰說「我能夠理解,這一切不是因為正義和邪惡的鬥爭,而是因為愛和恨的選擇。今晚的月亮會很圓,對著它,你好好想想你的心事,你來到武林的目的,你心中武林的真相,都可以想,然後你再告訴你自己,你現在是為了什麼。我想那時你又有了足夠的理由,繼續明天的戰鬥,而我,也不會因為彼此的傷害而帶上歉疚,因為我們都慎重過,我們已經盡了全力,即便有一天有點後悔,也可以理直氣壯的告訴自己,我當時是多麼的理智。」
司徒霜轉身來,看著薛冰,說「姐,你要恕我直言。我們雖是姐妹,但是畢竟沒有多年的感情,我們都能夠毫不猶豫的拋下親情,選擇自己的人生,甚至成為敵人,也許是因為現實不能讓我們理智,理智的人將會在這片腥風血雨中喪失一切乃至生命。我想告訴所有人,而所有人也在用他們的方式告訴我,我們都彼此錯過,正如上天用冥冥的天意告訴世人它的意思,但是世人卻沒有一個能夠讀懂。我不用想了,因為想得越多,就會越困惑。」
薛冰轉身去,緩緩的離開,她想到母親離去時淒然的神色,她的女兒們如今為了各自的所謂使命,根本沒有在乎所謂的親情,比陌生人多的只是在動手前說了幾句話而已。她想退出,因為在她看到母親離去的那一刻,她死去的心已經告訴自己,她要如同母親一樣的溫暖,照顧她的姐妹,放棄人間一切的感情和束縛,可是事隔不久,她不但愛上了一個人,而且那種本來就有的江湖情結依然來到了心上,她再也不能作一個偉大的姐姐,因為那是違背了她的本意的,將會讓她的靈魂受到更沉重的煎熬。
而現在,儘管有點痛苦,卻似乎是自己強加上去的一樣,正如司徒霜所說,她們之間其實根本就沒有親情。
那夜裡其實沒有月光,但是司徒霜仍然在院子裡獨自沉思,她開始問自己什麼是親情,什麼是愛情,什麼是正義,什麼是真理,什麼是幸福,什麼是自由,什麼是平靜,什麼是權力,什麼是虛偽,什麼是奉獻……
困惑的人是不能自己走出困惑的,因為人總是很難戰勝自我。
她在寂寥中來到更遠的地方,看到空曠的大地上,一堆火堆旁邊,一群人正在喝酒聊天,舞劍動刀,很是熱鬧。待走近了,她才發現是李初龍和獨孤雲等人,她還沒有說話,獨孤雲已經大聲說「司徒姑娘,幾日不見,你的功夫又長進了不少。」司徒霜說「比不上獨孤大哥,你才是勇猛無敵。」
獨孤雲說「姑娘過獎了。來,這邊坐下。」司徒霜問「你們怎麼不在龍壇住下,非要到這裡來露宿。」獨孤雲說「一則人家地方不夠,二則我們南來北往,已經習慣了風餐露宿。」司徒霜說「是你們盟主派你們前來的嗎?」
獨孤雲歎說「不是,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聯繫了,只知道他現在在北方的草原,路途遙遙啊,我們想如果能夠得到江北武林的,那麼以後相互接應,也是件好事。」司徒霜點頭說「獨孤大哥所言甚是,只不過,看風雲會和惡門來勢洶洶,也實在不好應付,明日之戰,獨孤大哥怎麼看?」
獨孤雲說「風雲會當然會贏,但是他會成為百派的敵人,我們,才是他的朋友,這就夠了,為什麼我們一定要別人臣服,那些臣服於別人淫威的人,也正是日日想著反抗和獨立的人,所以我們根本就不用在乎明天的勝敗,最關鍵的,是不要死傷,今天看來,這倒不會,百派的人武功畢竟太弱,不敢戀戰。不過,相信從此以後,他們會休養生聚以圖東山再起。這正好使我們之間能夠存在更多的幫助和信任,為風雲會埋下最大的一個隱患。所以明日勝者將不勝,敗者卻不敗!」
司徒霜點頭說「那樣我心裡就好受多了!」說完也舉起酒來,獨自喝著,獨孤雲在她身邊坐下,笑說「司徒姑娘有心事?」司徒霜轉頭看著獨孤雲,有些醉意的說「獨孤大哥,你說武林真的有那麼一天嗎?」
獨孤雲問「哪一天?」司徒霜長歎一口氣,說「很久以前,我嚮往著這一片神奇的王國,這裡沒有煩惱,只有一群俠肝義膽的兒女英雄,他們濟世扶貧,是這個世上最瀟灑最神奇也最無憂無慮不被任何世俗牽絆的人,他們能夠飛簷走壁,用大碗喝酒,雖然沒有繁文縟節但是互相尊重,雖然總是游離於世外但是一樣心憂天下,為了百姓和眾生的幸福不斷的參悟真理和獻出自己的所有。我是帶著失望走遍了大江南北,沒有人能夠感覺到我的失望,那種無法形容的感覺,到現在仍然緊緊的拴著我的心!佟大哥有一天告訴我,我夢想中的江湖有一天會成為現實,而讓他成為現實的,就是除邪島,就是太平盟,你說,這是真的嗎?」
獨孤雲看著浩淼的夜空,也是長長的歎了口氣,說「這是我們努力的目標,我也不知道,要多久,要怎麼作才能消滅人內心的慾望,讓人,讓每一個人都能夠領悟到生命存在的最高境界,奉獻。」
司徒霜喝了口酒,說「他們不會聽話的,每個人對這個世界都有他們的想法,他們不會放棄,永遠都不會放棄。坤雪告訴我,許多人都告訴我,沒有人能夠成為絕對的正義化身,只有不斷的爭鬥,讓正義戰勝邪惡,讓慾望被理智壓制,才是真正的正道。可是,大哥能告訴我,為什麼太平盟一定能夠堅持正義,一定能夠讓武林得到幸福?」
獨孤雲說「以前我只是一個小小門派的門人,我那時不懂得什麼是正義什麼是邪惡,只知道參與幫內的事務,讓幫會更加強大。現在我不這麼想了,上天給了人智慧,是讓人用他自己的力量去改變這世界,而不是因著這些智慧去為所欲為。至於你要知道為什麼太平盟能夠成為天下武林正義的方向,我想,應該是因為盟中的弟子吧,是他們用連死都不怕的熱情點燃了正義之火。」
司徒霜點頭說「我明白了,我沒有走錯,我也相信,我能看到那樣一個美麗的江湖,我日思夢想的江湖,幸福的聖地,無憂無慮的人間仙境。」
司徒霜喝了些酒,便在夜風裡就地而睡,待到夜裡醒來,只見身上已經有人蓋了一件黑色的斗篷。只有李初龍一個人沒有睡,在遠處呆呆的雕刻著一柄木劍。
司徒霜走上前,問「你打算用這把劍?」
李初龍說「木劍先生的的希望,就是這世上永遠都沒有干戈,木劍,只是用來領悟天地萬物奧秘的一個鑰匙,而不是殺人的利器,而木劍先生的在天之靈,卻仍然看著這個不斷掠奪的世界,用劍作為工具,那真是他最可怕的惡夢。」
司徒霜說「是啊,木劍先生當年用一支木劍闖蕩江湖,那是何等的威風,他立下重誓希望讓天下的劍不再殺人。但是,現在木劍閣已經只有一個名字了!」
李初龍望著夜空,說「一切就像是一場噩夢一樣可怕。」司徒霜說「現在還要堅持用木劍,也許在許多人看來,是一種迂腐和不識時務,但是我卻覺得,那對一個人其實很重要,我們可以沒有財富,沒有地位,沒有權力甚至沒有生命,但是我們不能沒有原則沒有靈魂,那些在現實中如魚得水的人,其實是一種悲哀和可憐,他們的名字乃至一切,都將隨著曾經的幸福一起遠去,不再為人所敬仰,也不可能讓他在臨死的那一刻無怨無悔。」
李初龍歎說「無怨無悔,誰能夠真正的無怨無悔。誰都不知道,如果自己走了另外一條路,會是什麼樣子。」
司徒霜坐在他身邊,看著他精心的雕刻著那把木劍。
忽然間一陣廝殺聲傳來,火光沖天,司徒霜看正是龍壇方向,心裡立時一緊,獨孤雲等人也霍然而起,一起朝那邊衝去。
待到到了龍壇外面,只見一眾人等已經混戰成一團,司徒霜見過許多廝殺,包括暗殺,但從未見過這麼殘酷的屠殺,她呆呆的站在那裡,甚至不知道該出手幫助誰。
忽然一柄劍從她身後刺來,她轉身一看,來者正是朱赤。司徒霜本能的出手相抗,剎時兩人已經完全加入到混戰之中,司徒霜喝問道「為什麼要用小人的行徑!」朱赤大聲說「明明是你們派人暗中下藥,要加害我們!」
司徒霜冷笑說「欲脫之辭,自欺欺人!」她手上的劍如同憤怒的雄鷹,矯捷而勇猛,劍氣恢弘,頃刻間便將朱赤罩在中間。朱赤給逼得步步後退,一直到了假山旁邊,朱赤退無可退,拔身而起,飛到屋頂,司徒霜窮追不捨,一時間二人在空中激鬥,越來越遠,漸漸到了空曠的演武場。
司徒霜長劍一指,喝道「你輸定了!小人!」話畢一招「空空如也」,劍氣渺茫,遍佈四周,朱赤也不知為什麼,木劍劍法的威力竟然絲毫不能施展,正在此時,一道劍光閃過,只見林思夷和易柔如同一對神仙眷侶一般,飄然而來。
司徒霜冷冷的說「為什麼要助紂為虐?」易柔說「司徒姑娘,你聽我說!」司徒霜冷聲說「不聽,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林思夷說「司徒姑娘,現在我們可不可以都置身事外?」司徒霜回頭看著火光沖天的龍壇,說「現在大勢已去,你們終於可以美酒慶功了,恭喜你,天下第一劍,你不覺得你的威名受到了玷辱嗎?」
易柔說「司徒姑娘,當你看到生死門的所作所為時,你也許能夠明白我們這麼作的目的。」
忽然有人冷笑說「胡說八道,風雲會的行徑,能好到哪裡?你看,繁華的龍壇,將會化在一炬,無數的生靈,都將遠去。武林有武林的規矩,從來就沒有這樣瘋狂的殺戮,你們居然面不改色的看著,居然那麼無動於衷!」
林思夷說「二弟,你太任性了!你看過生死門屠殺人的手段嗎?他們不但會屠殺,連嬰兒都不會放過,婦女被**,財產被掠奪,甚至生命被摧殘和玩弄,他們將這個世界變成魔鬼地府一樣的可怕,你難道一點都不知道?百派若是執意獨立,結果也一樣,逃脫不了悲慘的命運!」
林則平冷冷的說「你勝了,不過,我並不服你!」
易柔緩緩上前,說「別衝動,二弟,你大哥也許說得太過,我知道你們男兒都有自己的報負,但是,男兒更應當有感情,別因為自己的報負而壞了兄弟的情誼。母親一再的告訴我們,江湖上的事情不是那麼簡單,她最擔心的事情,果然已經出現,現在還不晚,……」
林則平冷聲說「不晚,對你們來說,也許是剛剛開始!我知道你們希望建功立業揚名天下,這是一個武者的悲哀,我的責任,就是要用我的力量,拯救那些被欺負的人,這就是一個武者的榮譽,而不是趨炎附勢見風使舵。大哥已經得到了天下第一劍的美譽,還在乎這些虛名嗎?」
易柔慷慨的說「不錯,他是有了他的榮譽,那也是他多年行俠仗義的結果,二弟,你還不懂什麼是真正的俠義,難道憑你的力量,就能夠將上千的武林中人從四大邪派的魔掌中救出來?」
林思夷怒說「別和他說,讓他堅持他的正義,成全他的榮譽!咱們走!」
司徒霜冷笑說「林大俠,別氣著了,一個俠客最重要的是心胸的寬廣。」林思夷轉身說「司徒姑娘,你知道什麼是寬廣的心胸嗎?」
司徒霜不屑的說「只怕我告訴了你,你也不會相信。」
易柔同林思夷飄然而去,朱赤也慢慢離開,司徒霜說「朱掌門,你這是在替先生報仇嗎?你讓先生招來更多的仇恨!」朱赤轉身說「有一天,我會讓你明白的!」司徒霜沒有說話,一陣風吹來,她知道,許多事情都會隨著一陣風慢慢飄遠甚至消失。
林則平轉身看著火光沖天的龍壇,長劍拋到地上,說「完了,一切都完了!」司徒霜搖頭說「不,還沒有完,一切只是一個開始。」林則平看著司徒霜,司徒霜信心百倍的說「我要去太平盟,我要讓自由和幸福來到武林,我要看著那群自私的武林高手,那群以為有點本事就可以為所欲為的人,看到什麼是他們無法避免的失敗!」
林則平看著司徒霜,司徒霜緩緩離開,她沒有管坤雪是否在哪裡,因為那已經不重要了,一片混亂的場面,沒人能夠控制,只有遠離,讓它在時間裡慢慢的過去,無論是煎熬或是平靜的度過,都與看不見的人無關。
她一連趕了幾天的路,漸漸來到雁門關附近,此時正是春末,但是偏僻而毫無生機的萬物告訴人們這裡與生機毫無牽連。
司徒霜從小道繞過雁門關,心想茫茫的大草原,在哪裡才能夠知道佟澤的消息!
她正在漫無目的的走著,忽然一群人馬向她這裡疾馳過來,來者都是契丹人的打扮,司徒霜急忙閃開,繼續往前走著,只見那群人後面又來了一隊人馬,手執弓箭,向前面的人射去。司徒霜看雙方都是契丹人的打扮,心中一面詫異,也不好出手。正要離開,忽然只聽得一陣駿馬嘶鳴的聲音,只見一個女子身著紅色斗篷,頭髮在風中散亂如同流雲般美麗,她在馬上彎弓搭箭,頃刻之間居然十箭連發,後面趕上來的那群人全都中箭身亡。
司徒霜從沒有見過這麼厲害的箭法,就算是箭門的十八箭手,也最多只是三箭齊發而已!
而且這樣一出手就傷了十人的人,也是她第一次見到。
那紅色的斗篷已經飄到她身前,司徒霜這才注意到她一對傲然的眼睛,如同利劍一樣幾乎要洞穿人的心,那倔強的鼻子似乎要寫滿她所有的對人間的憤恨,如同輕霜一樣的面龐,流露出一片傲視群雄的神色。
司徒霜呆呆的看著,那女子忽然問「從哪裡來?」
司徒霜怔了一怔,那群逃跑的契丹人已經回來,下馬對那女子說「主人,我們……」女子手一擺,霸氣十足的說「不用多說,我知道。」又轉頭對司徒霜說「叫什麼?」司徒霜鼓足勇氣,說「司徒霜。你叫什麼?」
女子依然傲氣的說「你可以叫我飛箭女王。」司徒霜有些生氣的說「難道你沒有名字嗎?」飛濺女王冷冷的說「你不必知道!走吧!」司徒霜也很氣憤的說「為什麼我不必知道,你殺人如麻,只怕是怕人知道你真實的姓名而已!你怕人尋仇!」
飛箭女王哈哈大笑起來,說「不,我不會怕誰來復仇,在這大草原上,沒有人能夠向我復仇!」司徒霜也哈哈大笑起來,說「只不過北方十三派的人不想和你計較而已,會幾支破箭,有什麼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