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消失在時光機場 正文 第53節:懷念
    鍾昱網名天使小魚,女,985年生。正在創作一部名叫《完成式》的小說,更遠大的理想是完成一本圖片採訪集。一年以前,我常常愛思考一個很曖昧的問題"明年的秋季我會在什麼地方?"我想會是在北京那個可以體會到紅葉像火一樣熱烈的地方。我近乎癡狂地眷戀那看起來帶著**的火焰在樹梢上跳動的感覺。然而到了現在,這種感覺便成了夢境裡的囈語。北京還是沒能去成。於是我帶著那種很曖昧很難受很奇特很無奈的心情到了這個不是很熱愛的學校。在這所學校裡我找不到當初很眷戀很期待很羨慕很崇敬的那種火紅。偶爾會經過一塊草地,銀杏的葉子上面的一陣風捲起的樹葉幻化成孤獨的靈魂在空中飛舞。落寞的貴族們在一間很密封很窄小很昏暗很灰蒙的屋子裡很矯情地跳著舒緩的華爾茲。昔日共享的盛宴舞會都變成看不到的一片片夢境殘留。在落寞的季節我披散著長髮穿著落寞的裙子光著腳落寞地在樓道裡麻木地來回踱步……會有那麼一束慘白的陽光逃過厚重窗簾的遮擋繼而射進房間的某一個角落。只有鐘錶寂寞的嘀嗒聲表示對時間流逝的懷念。沒有陽光的屋子顯得更加灰暗。"死亡"兩個字突然在我腦海中冒出。這不由得讓我嚇了一跳,錄音機裡是哥哥那首《當愛已成往事》,飛鳥落地,隨風而逝。一切都成往事。剩下的只有死亡的懷念和祭奠。這個詞讓我害怕,屋子裡有一種黑暗使我感到快要被吞噬的恐懼。我死魚一樣的眼神和魚缸裡的金魚對視然後我的眼睛感到一陣莫名的乾澀繼而流下淚來。在所有人的面前我一直是一個娃娃的形象,他們一味包容我的任性刁蠻,結果我卻不能夠判斷我是否有真正意義上的朋友。我感覺自己一直在半夢半醒中熬著蒼白的日子。一天天掐算著回家的日期,我喜歡檯燈橘黃色的燈光,家的燈光。我迫不及待地擰亮面前的檯燈,那燈光沒有遮擋地灑向書桌的每一個角落和心中的每一個角落。一切都很自然。這個季節是干冷的,可我仍舊能夠感到四周溫暖如浴室一般的水蒸氣。空氣中若隱若現地夾雜著橘子的香味,依稀彷彿之間我看到了農貿市場攤主的胡羅卜——紅的,紅得甘甜。在下意識之間我竟然會舔舔乾燥的嘴唇。我不愛吃胡羅卜,可現在竟然十分想嘗嘗,記得小時侯母親哄我吃胡羅卜的時候總愛哼唱一首歌謠"胡羅卜,抿抿甜,吃了吃了要過年……"所以每當我看到胡羅卜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地把它和過年與母親等同起來,甚至和家等同起來。也許我是一個戀家的女子,會想家,會躲在家裡。我沒有想好怎樣去走以後的路,走一段看不到紅楓葉看不到家裡燈光沒有指向標的路。有時候我喜歡一個人坐在圖書館靠窗的座位上裝模作樣地拿一本書一睡就是一下午。太陽西斜,殘陽如血。劃過天空留下一覽無餘的浪漫。在東南的一角,我看到另一所重點大學。那也是我曾經的一個期望一個夢。那個夢在橘紅和藍綠映照下的暮色中顯得失落縹緲。晚上在活動中心有一個很蹩腳的舞會。我在去和不去中間考慮了很久。在大學裡面混了半年玩了一百八十天。偶爾也打打羽毛球,但常常被人換下;偶爾也跳跳舞,但是不踩別人的腳就是踩自己的腳;偶爾也在官場上做做准官僚,但總是在從九品上游來游去;偶爾也想認真地看看書,但一本《人民文學》我可以看一年;偶爾也去紅袖添香、網易、屋脊之上灌灌水,但是總是這種對不起讀者的文字……要是父母知道我這個樣子一定會氣得吐血不止然後把我也打得吐血不止,這一定是可能。父母總在週末打來那種很無聊的電話,我拒絕稱其為溫情。他們機械地詢問我在這邊到底過得怎樣。然後就是父母搶話筒的對白"喂喂,小魚,你在聽嗎?……"然後我就在電話那頭沉默地去聽父親那渾濁沙啞的聲音。在母親口中我知道父親年輕時候的樣子,梳理整齊的頭髮加一件洗得發白的工作服。儒雅俊朗的外表毫不輸給《花樣年華》裡的TOY和《春光乍洩》裡的哥哥。但是現在的父親體型發胖,在寒冷的冬季總是把自己裹在毛料大衣裡,這讓我想到契訶夫筆下那個裝在套子裡的別裡科弗,高大的身軀變得佝僂。"喂,小魚,你在聽嗎?爸爸想你,在學校懂得照顧自己,記得吃早飯。""小魚,我是媽媽。談戀愛了嗎?在大學裡的戀愛都是不真實的。學習要抓緊,好好學習,別讓我們失望。""小魚,爸爸再補充兩點,一,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二,爭取考上研究生。""魚兒,媽媽再次提醒你,女孩子在外面要提高警惕,小心上當受騙。媽媽在百貨大樓看到了一件你喜歡的毛衣,等你放假回來,媽陪你去買,要不,媽給你寄去?"沉重的關愛最終變成了負擔,我輕輕放下電話。媽媽就開始在短信裡抱怨電話裡我的語言太少。耳機裡不斷傳來刺耳的干擾聲。於是我關機,然後像一隻狗一樣蜷縮著睡去。這段時間我在看嘉寧姐姐當年寫的那本書。嘉寧姐姐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愛情。她幸福嗎?如果幸福,我真的為她開心。一個女人最開心的時候就是生活在實實在在的幸福中而不是在虛無縹緲中做著泡沫夢。偶爾到搜狐上溜躂時會看看愷怡姐姐的人鬼情系列,總是感覺人間的愛情是不是太虛偽了一點?為什麼受傷的總是女人?地平線上開始出現灰色的霧靄,像水中撈起的紗簾。伸手去撩,希望眼前是一個真實的世界。我用顫抖的食指去碰觸那若有若無的小草,泥土的芳香充滿了我的嗅覺。我認為自己很獨立,但是我一看到重慶的一切就想哭;我喜歡人家喊我的名字,但更多的人喊我傻丫頭;在這個社會的影子裡,我分明是一個只會傻笑的孩子。王菲的《將愛》從我的耳機中飄出。當年的王靖雯一臉純真的表情讓我感到很親切如鄰家姐姐。997年在紅勘的演唱會一臉冷艷低吟著《出路》讓人覺得很難以接受。現在的王菲完全變成了一個**,一個鄰家阿姨。女人為何是這樣?我常常在思考,其實女人最值得懷念的就是這麼幾年。有了胡蘭成的張愛玲再也找不到當年的那個樣子。我也是女人,我也一樣。我依稀記得很久以前的一個晚上我和小布到天府廣場去閒逛。然後被一個賣花的女孩子攔住。小布送給我一枝玫瑰花。他讓我把花保管好,不要讓那枝花枯萎。我對他說,花總有凋零的時候,就像女人的容顏。那一刻,我好想哭。當我的雙手泡在冰冷的水裡艱難地揉搓著衣物時就會心酸得落淚。這幾年從來不知道母親在冬天給我洗衣服時會這樣的辛苦。冰冷的自來水扎得我手痛。府南河的水到了冬天竟會變得像一個忘情郎一樣無情。我看著自己凍紅的雙手,突然想到母親在洗完衣服後也是這樣一雙手。更粗糙,更厚重。就這樣一雙手,在冬天給了我最大的溫暖。現在的母親偶爾會說幾句詞不達意啼笑皆非的話,事後她總是以"你媽媽老了嘛"來自我解嘲。在那一刻我發現一個女人在用自己的青春去換取另一個女人的成熟。我會一個人衝到洗手間裡面,打開水龍頭,大聲地哭,任憑淚水落到潮濕的地面上。哭她的容顏,哭我的長大,哭她會這樣對別人說"這是我的女兒,已經長得比我高了。"我想趴在她身上,對她說"媽媽,你老了。"猜想她一定會說"傻丫頭,女人的容顏就像玫瑰花,總會凋零。"很多年以後,我會告訴我的女兒,有一個叫懷念的故事,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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