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愛靠近時 正文 第四卷 終曲篇 第三章 持節使營中
    「張炳說你包下了整間客棧?這是什麼意思?!」我緊緊地盯著懷遠,大有他不說清楚,絕不罷休的味道。「呵呵,你別聽他們瞎說,都是沒影的事。」懷遠淡淡地笑著,將我用力圈在懷裡,企圖矇混過關。「到底怎麼回事?快點告訴我!」我才不中他的美男計呢!——用力推開他,一定要他交待清楚——我再也不要自己像個傻瓜似的,什麼事都被蒙在鼓裡——我更想知道的是,在我「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時候,懷遠到底為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其實,也沒什麼。嗯,正如你聽到的那樣,我的確是包下了那間客棧。」懷遠眼見逃不掉,只得輕描淡寫的敷衍我。「是嗎?那為什麼店裡還有其他的客人進進出出?」——不想說是吧?不說沒關係,我不會慢慢地象擠牙膏一樣,把事實給擠出來嗎?!「呵呵,要是整間客棧就只住你和我,不是很奇怪嗎?當然要讓店家每天都有選擇性地放些客人住進來。」懷遠淡淡地解釋。「我明白了,也就跟說謊話一樣,不能每句話都是假的,只要在十句話裡摻一句假的就成,是吧?!」我好氣又好笑,斜眼去瞧懷遠「不要告訴我,你這麼大費周張是為了顯擺自己有幾個臭錢?!」「呃,只是想讓你住的更舒服一點。」——懷遠的理由還真是牽強啊!「是嗎?你確定?」我壓低了嗓門,拖長聲音懷疑地看著他「難道不是為了方便某人做壞事?!」「胡說什麼呢?」——咦,懷遠的聲音裡明顯底氣不足哦?難不成我隨口亂說居然還真說中了?!我不語,只一個勁地瞇著眼睛斜睨著懷遠。看得他心虛,俊臉慢慢爬上了可疑的紅暈——真的有問題?!「你不會是為方便夜裡偷窺我,才包下整間客棧吧?!」我冷不防丟出一個炸彈。「絕對不是!我只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才這麼做的!」懷遠條件反射地低嚷,接觸到我笑吟吟的眼神才醒悟過來,無奈地和盤托出了原因「事實上,你來磁州沒多久,就讓人盯上了。客棧人太雜,我只有包下那間客棧,才能把企圖接近你的人控制在我的視線範圍裡。你難道沒發現,咱們住的西跨院,從來也沒有住進過別的客人嗎?!」「是嗎?我還以為是邊陲小鎮,住客不多也不稀奇呢!」我漸漸有點明白,可是有一件事還是糊塗「我什麼東西也沒有,什麼人也不認識,更沒得罪任何人,誰那麼無聊,跟我到戰場?!」「你不會天真地以為葉大留下一封信,那麼莫名其妙的死了之後,江湖中的人就真的會相信他,並且放過你了吧?」懷遠苦笑著搖頭「事實上,你一出江寧,就讓人綴上了。關爺爺就是發現不對,才跟上去的,傻瓜!等我見到關爺爺,你已經失了蹤。當我好容易捉到來送信的阿呆,易容成他混進康王府,還沒來得及和你說上話,你又跟宗澤去磁州。我想,正因為如此,他們才一直沒有機會下手,這才一路跟到了磁州……」「懷遠!」我心中一顫,低叫一聲,驀地主動撲到懷遠的懷裡,用力摟住了他的脖子——在這一瞬間,我突然心好痛,為了懷遠那些日子所受的苦;我又覺得自己好幸福,因為這一刻,我已經擁有了全天下——原來,在我以為天下太平,沉浸在莫名的傷春悲秋的情緒裡的時候,居然已經過了那麼多的急流險灘,在我身邊發生了那麼多的明爭暗鬥?!而我還一直在誤解,甚至是抱怨著那默默守護我的人?!「好了,都過去了。」懷遠輕摟著我的肩,淡笑著安慰我「現在,我們不是又在一起了嗎?還有什麼比這件事更重要呢?!」我靜靜在靠在他懷遠,良久,突然發問「懷遠,這麼久,你真的一次也沒有偷進過我房間?!」——呃,人家是真的好奇嘛!奇怪,心裡居然會有些小小的期待?!「呃,一次。」懷遠遲疑了片刻,緩緩地說出了實情,俊臉紅得像似天邊的火燒雲——嘻,真可愛!「不止進去了吧?」我促狹地眨巴著眼睛,好心情地捉弄著他「你還偷親了我,對嗎?!」——原來那個甜美的夢,並不只是我一個人在做。啊,真好!「壞丫頭!」懷遠語帶粗嘎地低聲罵我,向我露出魅惑的一笑,低下頭吻住了我喋喋不休的小嘴——窗外大雪紛飛,卻再也掩不住這一室暖暖的春意……原本以為只是一場小感冒,沒想到這場來勢洶洶的病卻拖了十餘日。就在我纏綿病榻,遷延不愈之時,金軍東路大軍已拿下信德府。在磁州與宗澤短暫接觸後,攻之不得,於是繞道滑縣,長驅直下。沿線宋軍均望風而逃,金軍六萬人馬,如入無人之境,僅憑搶來的十餘艘小船,在東路元帥斡離不的狂笑聲中,揮軍渡過無人把守的黃河天塹,於靖康元年正月初八,兵臨開封城下。(上幾章提到的日子我用的是陽曆,這裡是農曆,懶得去推算陽曆了,呵)當金軍南下之時,六賊之首蔡京已「治舟楫,擁寶資,一夕遁去」率先逃出開封,以避戰禍。太上皇徽宗以赴毫州太清宮燒香為名,連夜逃出開封,童貫率數萬精銳射殺數百揮淚跪留徽宗抗金的士兵後,追隨徽宗南逃。一時之間,滿朝文武,城中貴胄,慌成一團。又是李綱於危難之際,力主迎戰,率開封軍民於正月初五至初八,短短三天完成防禦部署,並在金軍攻城之時親上城門督戰,打退了斡離不的幾輪進攻,成功地扼止了金軍南行的步伐。等我終於痊癒,走出那僻靜的院落時,才知道金軍已包圍了汴京五日之久。懷遠和無風他們早已響應李綱之召,主動投入到了這場開封保衛戰之中。汴京已處於一片恐慌之中,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繁華和熱鬧。年青力壯者都已湧上了城頭,而老弱婦孺也早早關門閉戶,惴惴地等待著前方的戰事消息。空氣裡瀰漫著濃濃的硝煙味道。這日剛吃過早飯,送走懷遠和無風,家裡便來了一位客人——趙記古玩店的店小二,他帶來了趙掌櫃的一封書信,邀我到他店內一敘。「青陽姐,現在時局這麼亂,你還是別去了。」秀玉一臉擔憂地看著我,竭力想要阻止我前往。「不會有事的,就在城裡。他說不定會有我大哥的消息,我非去不可。」我從容一笑,安慰著秀玉「我會快去快回,放心吧!」——開封在第一次金軍攻城時,並沒有淪陷,我有什麼可擔心的?!「趙掌櫃,你是不是有大哥的消息?」——胖胖的趙清文出現在我的眼前,我高興地迎了上去。「好叫葉公子得知,主公今晚將夜探開封府,約葉公子子時在寒舍相見!」趙清文圓圓的臉上滿是興奮之情,神秘而喜悅地向我宣告了這一天大的喜訊。「真的?!」我喜出望外,興奮地拉住了趙清文胖胖的手——呵呵!我終於又要見到我的英明神武的大哥了!分別這麼久,大哥你還好嗎?!帶著滿足的笑容,我走出趙記古玩店,突然覺得那瀰漫在整個汴京上空的硝煙已變成了甜甜的花香,盈滿了我的胸腔。我輕快地哼著歌,幾乎是跳躍著往回走。「葉公子,你讓我找得好苦啊!」一道清朗的男聲突然在我耳邊響起,一位身著華服的少年男子帶著幾名侍衛已擋住了我的去路。「咦!康王殿下?!」我驚訝地看著眼前這位略顯憔悴的華衣美少年「你不去指揮抗金,卻在這裡找我作什麼?!」「葉公子!這次你一定要幫我!」趙構沒有理會我的疑問,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猶如握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有話慢慢說,你,你先放開我再說?!」這下,我真成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平凡如我,又能給他堂堂一個王爺,大宋的兵馬大元帥幫什麼忙呢?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不能放!葉兄定要跟我走一趟了!」從趙構身後湧出的幾個侍衛,雖然不敢來拉我,卻擺明了告訴我——不去肯定已經是行不通了!可是,誰能告訴我?現在是什麼情況?我居然給綁架了?還是給宋國的軍前計議使給綁到了金軍的營帳之中?!——雖然趙構美其名曰是請我跟他一起持節使軍營,來跟金軍商議和談、罷兵之事。不過,他趙構身為天子手足,又是宋國元帥,他來議和,那是當仁不讓;可我一平民百姓憑什麼也跑來摻和,我吃飽了撐的啊?我?!最可笑的是,把我打扮成他的一個隨從議和官員。穿著那一身可笑的官袍,還得對著副使張邦昌這個後來的、臭名昭著的、傀儡偽楚皇帝那疑惑的眼神。心裡早把趙構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金軍早已嚴正以待,執著雪亮的大刀和手舉閃著寒光的長矛的金兵,排成兩列長達數百米的隊伍,「夾道歡迎」交叉出一道森冷的長廓——唉!怎麼會跟電視裡演的一樣?真是毫無創意可言!最可恨的卻是,當我們好容易走過那道閃著寒光的「風景線」,來到金營之時,卻被帶到一間破敗簡陋的小屋裡,像抹布一樣被扔在那,再也無人問津。拜託,要搞下馬威,顯示你金人的威風,也別選在這個時候啊?老天啊!你要耍我,也請看看時機啊?可憐的懷遠,要是突然發現我再一次失蹤,不知道會不會發瘋……?!時間毫不留情地一分一秒流逝,不知不覺中,夜幕已經籠罩了四野,我心急如焚,如坐針氈,再也無法忍受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在趙構和張邦昌驚訝的目光下,撲到門前,用力地拍打著那扇薄薄的門板,大聲嚷嚷「放我們出去!放我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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