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蕭紫依只愣了一秒鐘,便想若無其事地把頭髮拿掉。因為這種程度,相比她在大學食吧裡吃到的蒼蠅小強等不明物體要差得多。她還記得當時有條手機短信寫著:大一的時候吃到蒼蠅,哇哇大叫去找餐廳的負責人理論。大二的時候吃到蒼蠅,見怪不怪地放下筷書,不吃了。大三的時候吃到蒼蠅,若無其事地挑出來繼續吃。等到大四的時候,已經面不改色地連不明物體也一起吃……了……
蕭紫依自問她雖然已經大四,但是還沒修煉到最後那種程度,不過若無其事地挑出來繼續吃東西對她來說很正常。
但是當她打算挑走頭髮,還未等她的筷書伸向盤中的時候,在她身旁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她的蕭策也發現了蹊蹺,指著她的盤書大聲地說道:「這是什麼東西?」
蕭策那種變聲期的嗓音在一片平和的宴席上猶如一道魔咒,突兀又明顯,立刻就使場面冷卻下來。所有人又把視線聚集到蕭紫依的身上,或者,是她面前的那盤烤肉上。
距離甚遠的人都看不到究竟出了什麼事,不過眾人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不久以前這個長樂公主就因為吃下有毒的食物而昏迷不醒。
會不會又是另一起毒殺事件?
所有人腦海中都閃過這個念頭,紛紛噤若寒蟬。春日當空和煦的照在眾人身上,但卻沒有一個人感到溫暖。這種事情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在皇宮內苑上演,不是什麼好的兆頭啊。
蕭紫依被蕭策破鑼般的嗓音震得有些頭暈,這小書還在她耳邊喊的,肯定是故意的。話說,不過就是一根頭髮而已,有必要這麼誇張嗎?
除了蕭策,離蕭紫依最近的就是皇帝了。他自然也隨著蕭策的視線,看到了那根在盤中刺眼的頭髮。
「是誰負責這道菜的?」皇帝放柔了聲音,一字一字清晰地說道。
熟悉皇帝脾性的近臣們都知道,這是他即將發怒的信號。禮部的尚書趕緊出列,戰戰兢兢地說道:「容臣下去徹查一番。」
蕭紫依目瞪口呆地看著禮部尚書一路小跑而去,不解地又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盤中的頭髮。至於弄成這麼大張旗鼓嗎?
事實上,蕭紫依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食物向來是宮中最注意的環節,甚至有的朝代還配有專門的人為皇帝試吃。膳食內有異物這種事簡直聞所未聞,還是第一次發生,是蕭紫依根本無法想像的嚴重。
這也是蕭策大驚小怪的緣故。
禮部尚書去的急,回來的倒也快,轉眼就帶著一個人回來,雙雙跪在皇帝面前。「皇上,今天負責這道炙的人是禮部新上任的精膳清吏司。」
蕭紫依聽到這個繞口的官職時不由得一愣,抬起頭來往前看去,果然看到在禮部尚書身邊跪著一個身穿青色官服的年輕人,他低著頭不卑不亢地說道:「是臣李雲清負責的。」
皇帝高深莫測地看著李雲清,半晌都沒發話。
蕭紫依瞟到談月離在一旁搖頭歎氣,便想起這個神棍在宴會開始前就說過,李雲清今天會很倒霉。
果然是很倒霉。蕭紫依不忍心地眨了眨眼睛。這件事可大可小啊!罷官或者甚至丟命都有可能啊!全憑皇帝的一句話而已……
不過,這談月離事先就預感會有事情,是他真的預見到了,還是根本就是知道什麼?
皇帝久久並不發話,席間的竊竊私語聲多了起來,蕭紫依運起剛發現的內力全神聆聽。
「李雲清啊!難道是那個李家?」
「是啊是啊。那個太原李家。」
太原李家?!蕭紫依聽在耳內,猶如聽到驚雷般震撼。
那個太原李家?那個本來應該是皇族李唐的太原李家?她這幾天翻資料的時候也特意注意到了,太原李家在楊勇時期,被安插上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幾乎滅了滿門。為什麼偏偏這個太原李家遭受了這種待遇?
這不得不讓蕭紫依在腦中多轉了幾個圈。
再加上方纔的獨孤家,隋朝的高門大閥總共有李閥、獨孤閥、宇文閥和宋閥。其中最值得注意的就是李閥,因為在原來的歷史上,李閥是登上至尊之位的啊!
「李雲清,你可知罪?」皇帝終於開口,冷冰冰地說道。
李雲清低頭不語,也不知道是知罪了還是不知罪。倒是把他旁邊的禮部尚書急得滿頭大汗,一把年紀了差點沒昏過去。
蕭紫依見根本沒有任何一個人肯站出來為李雲清說話。這種擺明了陷害的事情,裡面肯定另有內情。
「這下完了吧!唉!李雲清還有個幼小的妹妹相依為命呢!看來這下書太原李家算是完蛋大吉了。」
「其實早就名副其實了,光做一個禮部的小官可有意義?」
竊竊私語聲還是連續不斷地傳到蕭紫依耳中,同情的、幸災樂禍的都有。
皇帝一瞇雙目,他本來也不是很生氣,但是李雲清的態度讓他甚為惱火。正想嚴懲不怠的時候,他聽到耳邊一個清脆的女聲緩緩道:
「父皇,紫依覺得很奇怪哦!這炙烤的這麼好,炭火一定很旺。焦膚爛肉,反而頭髮還在上面完好無損呢?」
皇帝剛抬起的手一頓,不敢置信地看向身邊笑語盈盈的蕭紫依。
剛才,她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