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寒煙打開房門,從房中走出來,似乎並沒有什麼異樣,只是淡淡地笑著道:「我去做飯,玲瓏,你想吃什麼?」
「煙姐姐做什麼我都喜歡吃。」她拉著寒煙的胳膊,小聲地道,「煙姐姐要教教我才行,相公老是嫌人家做的東西很難吃,好過分哦。」玲瓏沖浩南撇撇口,相公就是好挑剔,給他做的東西他倒也會一臉怪表情吃下去了,可是卻很明顯是嫌自己做的不好吃,好讓人惱火呀。
寒煙點點頭,笑著拍拍玲瓏的手,「一會兒就好了。」獨自向廚房走去。
浩南看得出她眸子中那閃過的一絲淒傷,雖然她努力地在保持著笑容,但卻很勉強,到底劍名帶回來什麼消息,到底寒煙知道多少,他來到劍名房門前,敲了一下。
「進來!」劍名知道他一定會來的,以自己對他的瞭解他可不是一個容易騙過的人,在他的面前想隱瞞什麼恐怕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劍前輩,你見到劍無影了嗎?」浩南知道他一定是去找劍無影,這個時候對他而言不可能有其他更重要的事。
劍名點點頭,眉頭緊蹙,站起身走到浩南的面前,低聲問:「龍浩南,你知道你還有多少時間嗎?」
浩南從來都不想去想這個問題,只是認真過著每一天,做自己最想做的事,他就是要做到即使下一刻自己不幸死去,閉上眼眸的那一刻也不會有所遺憾,輕輕地搖搖頭:「那不重要,是他帶走她們的嗎?」如果救不回路簫儀,自己就無法和寒煙坦然地在一起,那就真要成為自己此生的一大遺憾了。
「是!」劍名很肯定地告訴他,當劍無影平靜地承認這個事實時,他幾乎就忍不住出手狠狠教訓這個逆子,可是他忍住了。
「他不肯放人,還是他有條件!」浩南幾乎已經知道劍無影就是要讓自己今生存有遺憾,看起來劍無影的心真的被仇恨所蒙蔽,他已經什麼也不在乎了,就算失去所有關心他的人都在所不惜。
「七天後他會把她們送回來。」劍名心情有些沉重,聲音也低沉地彷彿從地底發出一般。
「為什麼是七天?你是說…我還有七天的時間?」浩南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可是時間真的太短了,短的讓他無法接受,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苦笑著:劍無影,算你狠!
「龍浩南,我知道你對煙兒情深義重,但是很抱歉,在這七天的時間內我不可以讓你和煙兒成親。」劍名可以想像的到浩南的心會有多痛,到死也無法和心愛的人結成夫妻,那是一種怎樣的心理折磨呀。
浩南什麼也沒有說,轉過身有些木然地走出屋子,難道自己真的沒有了希望,難道自己真的無法和寒煙成為夫妻,難道自己真的今生注定要留有遺憾,緊緊咬著牙,一股腥熱的液體淌下喉嚨。
不,我不可以這樣,就算只剩下七天的時間,我也要快快樂樂渡過,將最好的自己留給寒煙,劍無影!你想讓我痛苦的死掉,我偏不會讓你得逞的。
這天晚上月亮格外皎潔,月光柔柔的披散在石雲山,就像一件朦朧的紗衣,讓整座石雲山透出一種難言的神秘。
浩南等玲瓏和茵茵睡著之後出了屋,一個寂然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簾,是寒煙,他走過去,悄悄站在一旁望著她,有時候這種無言的守候也讓他覺得很滿足。
此刻的她凝神望著那輪明月,宛若玉琢的美麗容顏不需再多施一絲粉黛,那雙深邃的眸子有一種油然而生的淡淡憂傷,讓她整個人都是那樣淒美動人,月光下的她彷彿根本不應該屬於這個混沌的世間,她就像一朵聖潔的百合,孤傲卻美麗,看到此刻的她,讓她快樂完全可以成為一種使命。
浩南將外袍脫下來披在她的身上,握住她的肩輕問:「怎麼?有心事?」她讓他有一種心疼的憐惜,她總是這樣獨自承受著一切,即使覺得痛也不會告訴其他人。
「沒有,只是睡不著出來透透氣,浩南,玲瓏她們睡了?」寒煙的確心裡很亂,劍名的話在她的腦子裡迴響著,現在唯一的法子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但是這真的可以嗎?
浩南點點頭,手臂攬著她的肩,一同望著天空的皎月,英氣逼人的俊面散發出格外柔和的笑容,星眸中閃耀著流光:「煙,你說人一旦離開了這個人世,會到什麼地方去?」
寒煙身子一冷,收回目光,一抹哀傷在眸子中流過,貝齒輕咬著玉唇,「為什麼說這個?」
「沒什麼,只是以前聽別人說過,好人百年後會變成一顆星星,照耀保護著他的親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浩南低下頭淺笑著望向她,絲毫看不出他的憂傷,他不想讓自己有限的生命浪費在無謂的自怨自艾上。
「或許是真的吧,浩南,如果有一天我先你離開了,只會去一個地方,在那裡等你,一直等你。」寒煙微微仰著頭,深陷在他溫柔多情的眸子中。
南根本不用去想已然明白,「那我們現在就約定好,無論誰先離開都要去那裡等待對方。」拉著寒煙的手和自己的手讓彼此的十根手指緊緊扣在一起。
看到他英俊的玉面上那柔情的笑容,她才知道自己一直都不懂得怎樣去愛。
看到他深深的眸子中自己那清晰的影子,她才知道自己很久以前就已愛著他。
原來自己一直都不知道什麼是愛,所以才會一再被『愛』所傷害。
「明月為證,誰也不可以失信!」寒煙臉上浮現出釋意的笑容,更緊地握著他的手,浩南,一定要記得今天我們的約定,一定要記得這個…約定!
浩南和寒煙牽著手,相對笑望彼此,無言中已經許下誓言:今生來世,此情不變!
劍名從窗口看到他們在外面沒有驚動他們,只是輕輕歎了一口氣,龍浩南的確是一個值得托付的男人,可惜的是他現在徘徊在生死線上,是生是死還是個未知數呀。
當他跟蹤劍無影到達他隱身的地方,卻沒有看到兩女的蹤跡。
無影望著桌上的盒子一陣失神之後,高聲道:「出來吧!」他似乎對劍名已經有了足夠的瞭解,知道他會這麼做的。
劍名閃出身來,平靜卻充滿嚴厲地問:「人呢?」
「不在這兒。」劍無影覺得麻木的心似乎感到了一種滴血的痛,那是一種徹底失去的絕望。
「真的是你,畜生,你到底想怎麼樣?」劍名怒喝,強忍住要出手的衝動。
無影卻已經沒有了反應,還有什麼可以令他動容的呢,伸開桌子上的盒子,把手伸了進去,當他的手抬起,一條通體碧綠的小蛇出現在劍名的眼前。
雪靈!怎麼會這樣?雪靈的身體一旦變成這種顏色一個月內都不會再吃任何東西。
劍名冷笑了兩聲:「看來龍浩南一點兒機會都沒有了。」無影居然這都可以做到,看來自己確實低估了他。
「爹曾經教過我一個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辦法,難道爹忘了?」無影毫無表情的將雪靈放回盒內,眸子中是那異常冰冷的目光。
「哼,無影,龍浩南是生是死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我只要知道簫儀的下落!」劍名又怎麼會不知道,他此刻最擔心的就是路簫儀的安危,其他的已經塵埃落定沒有選擇,該怎麼做他自有分寸。
「七天後我會送她們回去,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劍無影本不想和劍名談這樣的條件,如果不是他如此追查的話。
那天看到劍名和寒煙下山,他知道機會來了,在庫姆拉桑和路簫儀的窗口射入了冰丸擊中兩人的昏穴,又故意在路簫儀房內放了兩個杯子,在茶水裡下了天星草,造成庫姆拉桑帶走路簫儀的假象,只要劍名找不到路簫儀就一定不會讓龍浩南得償所願和寒煙成親。
「不讓煙兒和龍浩南成親對不對?」劍名瞥了他一眼,憤怒地厲聲道,「劍無影!為了你的仇恨,就要毀掉煙兒所有的幸福!」
無影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眸子閃過一絲悲哀,咬咬牙,臉上有了那種慣有的笑容,「今生欠煙兒的情來生我一定會還她,如果爹現在想清理門戶,我無怨無悔,你動手吧!」平靜地望著他,心已經如同枯井一般沒有聲息。
「劍無影已經死了,你好自為之。」劍名沉重的心壓的自己有些無法喘息,他怎麼會殺他,他是劍家唯一的血脈呀,可是為什麼自己好不容易「找回」她們母女,他卻要給她們傷害。
劍名收回目光低下頭,將窗子關上,來到桌子旁打開那幅圖,照現在這個情況的確也只有這個辦法了,可是從來沒有人真的嘗試過,不知道會不會行得通。
不知不覺天已經濛濛亮了,寒煙睜開眸子,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浩南那雙滿是暖暖笑意的眸子,迎接她的是一句溫柔而自然的問候:「早。」
煙朱唇輕啟,一雙明眸流盼的美目輕輕眨了一下,臉上浮現出舒意的笑容,這樣的清晨不就是自己夢寐以求的呀。
浩南一整晚都沒有合眼地望著她,將她仔仔細細、絲毫不落地印入腦海,烙印在心頭上,交纏的手指從未分離,那種盈滿心頭的甜蜜在臉上無法掩飾,也無需掩飾。
「浩南,累嗎?」寒煙體貼地問,這樣讓她靠了一夜,他一定很辛苦了,心裡真的有些…心疼。
「不累才怪!哦,相公。」玲瓏不知道什麼時候鬼鬼祟祟地出現在兩人的身後,從浩南旁邊探出頭來,碰碰浩南,捏著鼻子一臉酸酸地道。
寒煙慌然離開浩南的身邊,臉有些紅嫣嫣燒燒的。
「喂,傅大小姐,你不在房裡照顧茵茵,冒出來做什麼?還不到吃早飯的時間吧?」浩南故意虎著臉不悅地斜了玲瓏一眼,仍不肯讓寒煙將手抽走。
玲瓏委屈地抽抽鼻子,撅著小口道:「是不到,不過到做飯的時間了,哎,看你們這麼…忙,今天早飯就由我來做好了…」說完嗤嗤地笑著跑到廚房去了。
「不用理她。」浩南並不擔心玲瓏會想不開,畢竟這是她一手促成的,也算是對她當日頑劣的『懲罰』吧,更何況她還有那麼一個重要的陰謀,這個小女人呀,有時候真是讓他哭笑不得。
「浩南,玲瓏是一個好姑娘,你一定要懂得珍惜!」寒煙明白玲瓏為浩南付出了很多,那份情有時候讓她都很感動,不然她也不會這樣為難自己和別人分享一個男人的感情。
「遵命,有你在我哪裡敢對她不好。」浩南想到剛和她相識那會兒她總是為玲瓏出頭和自己吵架甚至動手,那凶巴巴的樣子的確夠糊人的,那時候自己還在想,就憑自己這樣的條件隨便一勾手指,送上門的美女就能把紫霄城擠滿,她居然還和自己對著干真是沒有天理,可她就是那樣的與眾不同,現在想來更是回味無窮。
寒煙看他笑得那麼詭秘,不知道又想到什麼地方去了,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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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時,玲瓏準備了一桌子豐盛的早飯,讓浩南、寒煙包括小雪都有些吃驚地盯著玲瓏不敢相信。
「吃飯了。」玲瓏端著最後一碗粥放在自己面前,坐下身子,得意地看了浩南一眼,然後笑瞇瞇地對大家道。
劍名倒是有些心不在焉的,他在想著給浩南解毒的每一個步驟,一個小問題就可能讓浩南送命,就算不是為了他,也要考慮寒煙的感受,所以不可以有事。
他根本沒有在意今天有什麼異常,端起粥來,若有所思地仍在想著有什麼不穩妥的地方。其他人都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尤其是小雪,眼睛瞪的大大的,心都在緊張的加速了跳動。
劍名喝了一口,然後若無其事地看看大家,「都看著我幹什麼?吃飯。」
雪鬆了一口氣,沒事,太好了,端起碗來喝了口,馬上就捂著口,娘呀,救命!可是卻不敢往外吐,強忍著嚥下去,眼淚花都在眼圈裡打著轉。
劍名嘴角微微一挑,就算是一絲笑容吧。
浩南和寒煙本來是要喝的,可是小雪那個表情讓他們感覺好奇怪,玲瓏更是奇怪:「小雪,你不是哭了吧,怎麼了?」
「小雪能喝到夫人親手做的粥,心裡太激動了,沒事,沒事。」小雪抹抹眼淚,笑著道。
「真的,那小雪你多吃一點兒,來,嘗嘗這個。」玲瓏聽的心裡那個美,給她夾著菜,情緒格外高漲。
浩南和寒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放棄了嘗試。
玲瓏美美地喝了一口自己做的粥,哇,不是吧,「噗」轉身吐了出來,這麼鹹,她一拍自己的腦袋,「完蛋了,我把鹽當成糖了。」一臉挫敗的沮喪樣。
劍名忍不住笑了,「丫頭,你的風格的確是獨樹一幟,讓人印象深刻。」
玲瓏像打了敗仗一般,垂頭喪氣的低著頭嘟著口,一個人生悶氣。
「玲瓏,每關係的,下次我把東西都貼上名字,你就不會放錯了。」寒煙拍拍玲瓏,輕勸道。
「煙姐姐,要是早知道會這樣人家就不做了,省的害大家吃不好。」玲瓏倒真像是很後悔似的。
「夫人,這個菜做的很好吃呀,很清淡爽口的。」小雪夾著翠綠的筍尖,笑道。
「是嘛,我嘗嘗。」浩南夾了一塊吃在嘴裡,臉上實在是忍不住笑出來,「是夠清淡的,不過我建議吃之前先在粥裡蘸一下會更好。」
「浩南,你就不要太挑剔了。」寒煙沖浩南使了個眼色,這個時候就不要再打擊玲瓏了嘛。
玲瓏也示威般沖浩南做了個怪樣子,浩南聳聳肩,無奈地撇撇嘴角,看來今天上午要挨餓了。
劍名卻似乎在一直回味著玲瓏剛才的話,一旦看到結局,人本能就會產生一種很強烈的感覺,對與錯往往也在這個時候交叉,那個時候才會讓一個迷失自己的人徹底清醒。
……
浩南在屋後的空地上練功,雖然功力只剩下五六成。卻絲毫沒有影響他的氣勢,一招一式依舊那麼凌厲利索。
寒煙端著一個盤子走了過來,放在石桌上,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等浩南停下來才走上前,用汗帕輕柔地給他拭去臉上的汗,溫和地道:「歇一會兒吧。」
浩南一動不動地感受著這份溫情,此刻她是那樣溫柔如水,想不心動都不行了。
「別傻看了,肚子餓了吧,來,吃點兒點心。」寒煙看他這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看,嗔怪地輕拍了他一下,拉他坐在石桌旁,遞過毛巾,「先擦擦手。」
「我還真的餓了,幸好有你在身邊,不然遲早被玲瓏餓死…」浩南擦過手,爽朗地笑語。
「浩南,別亂說,你不會有事的。」寒煙的心一沉,聽他說到死,她覺得心裡很難受。
浩南知道她擔心自己,拉她坐在旁邊,反而安慰她道:「別傻了,我怎麼會有事,不要胡思亂想了,吃點心了,看上去蠻不錯的,讓我嘗嘗…」浩南將話題轉移到點心上,吃了一口,連連點頭,臉上還是笑的很開心,「嗯,真好吃,煙,一起吃,來…」將點心遞到寒煙的口邊,寒煙順從地輕咬了一口,可是想到浩南生死未卜就難以開懷。
「煙,別皺著眉頭了,這個樣子就不漂亮了,我可是會後悔的呦。」浩南手指撫撫她的眉心,一本正經地道,眸子中卻充滿了笑意。
「你少臭美了,誰非要跟著你似的。」寒煙「羞怒」地瞪了他一眼,。
「某人某天可是親口說這輩子跟定了我,不會這麼快就忘記了吧!」浩南攬住她的肩,笑意濃濃的眸子近近地望著她。
寒煙瞥了他一眼,那天他那麼滑頭讓自己掉入他的陷阱,胳膊一頂,擊在他的肚子上,氣氣地道:「就是忘記了,不行嗎?」搖身擺脫他的胳膊,站起身作勢要走。
「哇,你謀殺親夫呀!」浩南捂著肚子很痛的樣子叫道。
寒煙看他很痛的樣子,最終還是不忍心地坐下身子,扶著他,關切地問;「真的很痛嗎?」自己明明沒有用力呀。
浩南揉揉肚子點點頭,要不怎麼讓佳人心疼享受她的溫柔呢。寒煙給他揉了幾下,緊張地問著:「好些沒有?」
浩南拉住她的手,往自己懷中一送,伸出手臂將她攬入懷中,低頭明眸盈滿柔情:「煙,你真的忘記了嗎?」
「什麼?」寒煙故意不明白地反問。
「我看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才行。」浩南當然知道她在「報復」自己,不過這正中自己下懷,說著伏下頭輕輕覆上她柔軟的櫻唇。
寒煙還來不及辯解,便被剝奪了說話的機會,就算是掙扎也無濟於事了,何況她發覺自己喜歡上了他的味道,他的似火柔情讓她來不及掙扎就棄械投降了。
微風徐徐撫過面頰,寒煙靠在他的臂碗,輕輕將頭貼在他的胸前,靜靜地聽著那心跳的節奏韻律,每一個跳動都牽動著她的心。
「煙,你沒有什麼要跟我說嗎?」浩南俯著頭,望著懷中的嬌人兒,雖有太多的不捨,可是他不覺得後悔。每個人也許會在不同的環境中喜歡上不同的某個人,但只有某一個是真正所愛,而浩南已經確認自己找到了自己今生的真愛,從他在紅蓋頭下看到她的那雙眸子時就已經和她的命運牽繫在一起,雖然經歷了那麼多的風風雨雨,但是他從來都相信自己的感覺沒有錯,她就是自己的摯愛,就是今生自己最想要的女人,寒煙,可以在死以前得到你的感情,我已經很滿足了,真的很滿足了。
寒煙抬起素手慢慢落在他的心上,輕笑道:「沒有這顆心我會很寂寞,所以我不會讓它停止,只要我還活著。」既然必須要走這一步,就無需再分心了,破釜沉舟在此一舉。
「小傻瓜,別忘了我們有過約定的,無論怎樣我都希望你會好好的,知道嗎?」浩南撫著她柔順的長髮,此刻她所承受的比他更多,就像在她受到傷害時他會比她自己更在乎一樣,只要這份感情到一定的程度,兩個人之間的界限就已經開始模糊,你即是我,我即是你,怎麼可以再清晰地找到自己的影子呢。
寒煙無法言語,她怎麼可以看著他離去,那樣的失去對她而言無異於要了她的性命,她的心是他挽救的,是他用他的生命縫補的,沒有他心又怎麼會存在,浩南,我不會讓你死的,如果真的救不了你,我會陪你。
浩南用力地將她擁在懷中,他已經從她的眸子中讀懂了她的心,但是他不可以,心情有些低沉地道:「煙,答應我,如果我不在了,你要好好活著!」這樣的話題總是給人以傷感。
「不!…,除非你也答應我同樣的條件!」寒煙固執地道。
「好!我答應。」在這種時候恐怕浩南已經不會有更多的想法了,畢竟現在是他命懸一線,只要寒煙答應不會做什麼傻事,他就放心了。
玲瓏看到劍名半天不出屋,奇怪地想他在搞什麼,便貓著腰躡手躡腳地來到他的窗外,偷偷向裡面望去。
「鬼鬼祟祟的幹什麼?進來!」劍名的耳朵是何等靈敏,頭也不抬地低喝。
玲瓏撇撇口,進來就進來,誰怕誰?哼,直起腰走進屋去。
********
「這是什麼鬼地方?有沒有人呀?」庫姆拉桑氣急敗壞地用力拍著洞壁,真是倒霉透頂了,被困在這裡足足有好幾天了,那個人到底要幹什麼?
「別喊了,沒有用的。」路簫儀坐在乾草上靠著洞壁,她看得出對方並不想為難她們,只是想把她們困在這裡,而既可以隨意進出桃林,又如此熟悉石雲山地形的人並不難想到是誰,可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這是她這些天一直都想不明白的。
庫姆拉桑沮喪地坐下身子,想到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心中就不盡的委屈,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放著被人寵愛養尊處優的日子不過,跑到中原來喜歡上龍浩南這個讓她傷心的男人,從來都沒有人這樣拒絕過自己,她真的好不甘心。
「庫姆拉桑,別擔心,我們會沒事的。」路簫儀安慰著她。
庫姆拉桑搖搖頭,哽咽著道:「我好悔呀,離開家我就像一隻失去翅膀的鳥,想飛卻力不從心…」
「人都會有一個最適合他生存的環境,而你需要一個像雄鷹一樣的男人陪伴你在廣闊的大草原翱翔,那才應該是你的生活。」路簫儀將她攬在身邊,溫柔地開解著她。
「我知道,所以我才不會放棄,龍浩南是一個負責任又勇於擔當的男人,而且他的身手那麼好,如果在草原他會是飛的最高的雄鷹的。」庫姆拉桑執守著自己的感覺。
「兩個人相守是一輩子的事,勉強是不會有幸福的,那只會讓自己一次次受到傷害,你又何苦呢?」路簫儀歎了口氣,浩南是決不會喜歡庫姆拉桑的,她的直覺告訴她,浩南的心中已經無法再容納庫姆拉桑的存在了,更何況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如果浩南真的為寒煙放棄了那麼多,那麼她希望他們會修成正果,而庫姆拉桑繼續糾纏,必然會造成他們的困擾,那是她不希望看到的。
「你是不想我奪走你女兒的幸福吧!」庫姆拉桑離開她的身邊,雖然她的話是有些道理,但是既然已經付出了感情,得不到回報她是不會罷手的。
「你錯了,幸福是一份心靈的感動,是要用心去感受的,是不會被奪走的。」即便是路簫儀游離在虛幻世界中那十幾年也經常會覺得幸福,只要想到劍名為她所做的一些事,哪怕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在他靜靜凝她彈琴時,在他穿上她親手縫製的衣服露出笑容時,在她等他深夜歸來他卻心疼責怪她時,…還有很多很多一點一滴的小事想起來都覺得很幸福,因為有他,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不一般,變的讓人容易感動。
庫姆拉桑茫然地望著她,得到自己想要的不就是幸福的嗎?她在說什麼,什麼感動,什麼感受,怎麼不太明白。
「遲早有一天你會明白的。」路簫儀看得出她並沒有聽懂自己的話,多說無益,這種事總要自己明白才好,她的思緒又飄到了往事當中,享受那份感動,給自己以堅持下去的勇氣。
劍無影悄無聲息地來到洞口,路簫儀的話進入了他的耳朵,他怔了好久,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仇恨在心頭縈繞不去,失去的失去了,可是為什麼覺得自己失去的越來越多,那種感覺真的好痛。
往事如潮湧入他的腦海,曉馨對他因愛生恨,害死了晴兒,卻為了他送掉性命,寒煙為了他孤身漂泊江湖,癡癡等待,那份情卻沒有讓他摒棄一切帶她走,他負了她,煙兒,想到她,那最深的痛還是襲上了心頭。
失去之後才發現自己一直都不懂得珍惜,幾個癡戀他的女子都被他所傷,他好恨,可是他恨的是龍浩南嗎?是龍曉馨嗎?是紫霄城嗎?不,他真正恨的是他自己,那個優柔寡斷,不懂珍惜的劍無影,是劍無影呀…
我恨的是劍無影,可我是誰?我到底是誰?劍無影眸子空洞望著前方,不住地問自己,混沌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可怕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