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碧玉蕭再現
夕陽下的洛都沐浴在一片緋紅色中,閃耀著莊嚴而肅穆的光輝。匾額之上的“洛都”兩個金字也在閃爍著熠熠的光輝,仿佛在訴說著元修真時代那個輝煌鼎盛的大修真時期,曾幾何時,它也是這樣在夕陽下,迎接南來北往的修真人,在一片祥和的晚鍾聲中,迎接寂靜而安詳的夜晚。
然而今天的洛都城,卻似乎有些怪異,城上那些手持銀劍的幻靈宮守衛,似乎全部消失了身影。
紫風皺著眉走在最前面,腳步堅定而輕盈,他預感到今晚這裡將有事發生,而且會對整個修真界產生深遠的影響。赤煒走在他的身後,依舊不斷地絮叨著,責怪紫風不把將要發生的事情告訴自己。而東方垣則走在最後面,神色凝重,俊朗的臉上蒙上一層淡淡的夕陽的光芒。
“果然有事發生了,而且比我預期的要早”紫風忽然大喊一聲,也不顧幻靈宮的規法,幻出飛雲梭,示意兩人上來。等兩人坐好之後,他右手向前一揮,飛雲梭立刻向洛都城牆飛去。
東方垣坐在飛雲梭上,驚訝至極,他還未曾聽說過能夠有人直接幻化御空器,而且能夠有如此快的速度,不禁對紫風又多了幾分尊敬之意。赤煒則大大咧咧地坐在飛雲梭側面,臉上充滿了笑意“厲害吧,大哥還有很多讓你驚訝的事情呢”,他朝東方垣說到。
東方垣點點頭,眼睛卻向洛都望去。
洛都那鑲滿銀釘的大門已經關閉起來,原本會站著幻靈宮弟子的地方,此刻卻沒有一個人,四周靜悄悄地,有重無形的壓力向他們湧來。
“難道是出了什麼大事件”赤煒心中想到,再次將目光望向紫風。只見他站在飛雲梭上,夕陽的光輝將他整個人籠罩在一團光霧之中,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紫風沒有在洛都城外落下,而是直接駕御飛雲梭飛過城頭,向城內掠去。
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如同一瞬間消失了一般,只留下滿地的落葉和七零八落的各式器皿,一看便知是修真者所用的法器和制藥之器,卻不知為什麼會落在這裡,人究竟都去了哪裡?
在原本是雜貨店的門口,慵懶地趴著一只狗,紅紅的舌頭吐在外面,不住地哈氣,此外便看不到任何活物。四周是凌亂的街道和漂浮在空中仍舊燃燒著的旗幟,那是各家店門口的布招,在微風中搖擺著,如同一團火焰在空中飄動。
赤煒急忙從飛雲梭上跳下,雙手如同閃點般向外推出,旗幟上的火焰便很順從地自旗幟上脫落下來,飛入他的手中,很快所有的旗幟上的火焰已經滅掉。東方垣坐在飛雲梭上,眼睛圓睜,似乎不相信赤煒竟有如此功法,能夠瞬間收復火焰。
“他是純火屬性體質”紫風淡淡地說了一句,向街道深處望去。
“哦”東方垣這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樣快速地收取火焰,然而卻更加困惑起來。
“走,洛都酒樓”紫風忽然跳下飛雲梭,快步向街道遠處跑去。
東方垣也跳下飛雲梭,見它慢慢化作一團煙霧散去,這才跟著他向洛都酒樓方向跑去。
兩側店鋪的木門早已緊閉,似乎在躲著什麼,垂下的布招冒著股股黑煙,破爛不堪,散發著濃濃的煙味。
“為什麼會這樣?”紫風邊跑邊想,他隨手召喚出一柄長劍拿在手中,右手手心的白色真氣環繞在劍身之上,升騰起白色的煙霧。
赤煒將赤炎刀取出,卻並不取出傲天魔刀,伸手一團紅色火焰沿著刀背升騰而起,跳躍的火焰映得他的紅發更加鮮紅了。
東方垣奇怪地打量著身前的兩個人,心中不斷在思索紫風為什麼會跟魔族在一起,紅發少年為什麼會擁有純火屬性的體質,難道說魔界也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當三人沖到洛都酒樓不遠處時,就感受許多股真元氣息在橫沖直撞,四周的空氣中彌漫了令人窒息的真氣,顯然有許多修真界的高手在此爭斗。洛都酒樓上空發出陣陣錚鳴之聲,很顯然幻靈宮的禁制很快便撐不下去了。
紫風忽然騰空躍起,落在酒樓廊簷之上。
當他向下望去之時,忽然驚呆了——只見酒樓之內,有六個人正在斗法,其中一對竟然到了以真元力比拼的地步,這顯然不是什麼較藝切磋,拼斗真元力的時候,稍有不濟便會兩敗俱傷,除非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一般情況下不會出現比拼內力的情況,其中的危險他已經親自嘗試過了。
這時另外幾股氣息自後街湧來,紫風躍過房脊,落在另外一側,這邊的情況似乎並不酒樓之中好,他急忙將神識擴展開去,臉上的詫異將他的臉繃緊,顯得十分怪異。很顯然從酒樓此處開始至後面幾條街,到處都是在斗法的修真人,不遠處的房屋雖然曾加過禁制,然而此時卻早已露出半截石牆,屋頂似乎被什麼強大的沖擊力給掀翻掉了。
“奇怪”紫風打量著場中之人,他們穿著各不相同,法器也各有區別,似乎並不是一門一派的人,為什麼會集中在這裡斗法?而且個個眼睛血紅,似乎遇到殺父仇人一般,完全是以命相博,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紫風從屋頂躍下,落在酒樓之中,場中兩位正在比拼真元的人,臉上都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然而卻絲毫沒有退卻之意,左邊黑面大漢,腰系一條虎皮腰帶,斜跨著一柄裝飾用的彎刀,刀身上飄著四色彩帶,竟是北荒之地的游龍派門人。而左側人面色白淨,身材較為矮小,頭頂箍著一根白色絲帶,胸前鮮血如注,沾滿了整條白色的長袍,胸前那只嘯傲?
眼見天蒼派那位白面白袍的中年人臉色逐漸變得更加蒼白,汗珠沿著白面流下,混入嘴角的血跡之中,顯然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
紫風見狀,急忙一個箭步沖過去,右手抵住游龍派黑面大汗的背部,左手抵住天蒼派白面中年的背部,意念倒轉,太皓石之魂散發處攝人光芒,向內坍塌進去,兩股真元自手臂間倒灌進太皓石之內。
兩人正在拼斗真元,情知此次必死無疑,忽然覺得真元如同脫僵野馬一般由背心向體外湧去,頓時魂飛九天,不知所措。兩人對望之下,眼神中露出一種憤恨之情,沒想到他二人以命相博,卻讓別人漁翁得利。
天蒼派白面中年忽然閉上眼睛,心中大喊到“掌門人,吳三不能替您報仇血恨,愧對師門啊”。
紫風腦海之中忽然閃進一絲信息,左手之中傳來白面中年的心聲,急忙喊到“現在真元逆轉至我身上,你們二人同時撤手,方可保住性命”
那二人先是一愣,繼而互望一眼,點頭答應。
紫風雙手繼續使兩人真元流轉,一面大聲數到“一、二、三……”
“三”話音剛落,忽然覺得體內生出兩股強大的力道,原來是那白面中年與黑面大漢各自將體內真元全力激出,似乎要致對方於死地。
紫風面色凜然,急忙繼續催動太皓石之魂,依照先前之法將兩股真元全部納入體內,接著將兩股真元倒施出來,再次返還至兩人體內,接著雙手冒出陣陣白霧,用力一揮,將兩人分離開來。
那兩人起初想在最後與對方同歸於盡,沒想到忽然一股強大的吸引力將兩人真元倒吸出去,心想必死無疑,沒想到紫風忽然將真元再次打回他們體內,並且揮手之間將他們扔了出去。
兩人跌落在地,面面相覦,忽然同聲問到“你是什麼人?”
紫風這番吞吐真元,竟然絲毫沒有疲倦之意,反而更覺體力充沛,心中暗自驚異,急忙說到“我是誰並不重要,眼下必須先阻止紛爭再說”。
那兩人對望一眼,似乎並沒有住手之意,各自從腰間解下法器,再一次合身撲上,纏斗在一起。
赤煒忽然走到紫風跟前,說到“大哥,你沒事吧?”
“我沒事”紫風擺了擺手,面色黯然,低聲說到,“又慢了一步”。
“慢了一步?”赤煒疑問到,“什麼慢了?”
“這個以後再說,現在先想辦法把眾人分開再說。”紫風急速說到,人卻再一次飛出去,落在場中爭斗的另外兩人身邊。
那一對卻是兩名同門之人,同樣身穿黑色勁裝,手中持著銀色彎鉤,只聽得一人喊到“欺師滅族的畜生,還敢還手?”
另外一人氣喘吁吁地說到“師叔,你聽我解釋”。
“我沒工夫聽你解釋”哪個被稱為師叔的老者長鉤揮舞,一片銀光散開來,頓時漫天光影散開來,如同一張銀網罩住青年人的四周,眼見那青年人將要碎在鉤光之下,忽然短鉤擊出,恰好鉤在另外一根銀鉤之上,顯然這鉤法早已演練多遍,早已知道破綻在哪裡。
“很好,你既然還知道本門鉤法”老者面色鐵青,忽然退後一步,鉤身向上舉氣,淡淡的銀色氣息從雙手之間逸出來,慢慢沿著鉤身向上湧去。
“散魂法”那年輕人忽然臉色一變,急忙說到,“你聽我解釋啊,師叔”。
“你已被逐出銀羽堂,不要叫我師叔”老者面色冷峻,持鉤之手上青筋暴起,顯然是致命殺招。
“師叔”那年輕人疾呼道,“師父不是我殺的”
紫風聽到這裡,已經明白了大概緣由,老者似乎懷疑是那年青人殺死了其師父,便要替他清理門戶,卻不知事情真相如何,可眼下必須先救下他們。頓時身影如電般躍向那名老者,幻出的長劍如閃電般出手,正擊在老者的鉤身之上,這一擲用了四位散仙的五成功力,端地是快如閃電,只聽叮啷一聲,長劍落地化為白霧,而老者也被這擊飛出去,落在桌旁,將桌子壓成無數碎片。
“你干什麼!”那年青人忽然爆喝一聲,銀鉤向紫風面部襲來。
紫風未曾料想有這種變化,再次幻出長劍已然來不及,只能向後退去,眼見那柄銀鉤距離紫風不過數步之遙時,忽然一股熱浪襲來,赤炎刀與銀鉤相撞,將銀鉤斬成兩段,那年青人也被撞得退出數步。
赤煒咧嘴一笑,擋在紫風身前。
那名老者忽然翻身躍起,銀鉤帶著呼嘯風聲,直鉤向紫風背部。
紫風向前跨出一步,背靠赤煒,長劍橫擋,恰好擋住銀鉤。與次同時,持銀鉤的年輕人忽然向後退去,正在旁邊激斗的兩個人中,持銅錘的大漢忽然持錘砸向赤煒,他身形極為高大,銅錘在下落之時已由千鈞之力,加上另外一位持銅鞭之人,同時砸向赤煒。
赤煒橫刀格擋,赤炎刀發出一陣錚鳴之聲,頓時覺得虎口欲裂,巨大的沖擊將他擊得向地下陷入半尺。
“怎麼樣?”紫風背靠赤煒問到。
“沒事”赤煒咬咬牙齒,忽然怒喝一聲,雙手灌注魔元在赤炎刀上,火焰升騰起來,赤炎刀向上移動數分。
這時紫風長劍被老者的銀鉤鉤住,赤煒赤炎刀被銅錘銅鞭壓住,兩人立刻覺得四周壓力大增。
紫風忽然暗道“糟糕”。
正在這時,先前纏斗在一起的白面中年與黑面大漢忽然同時躍起,手臂向前一揮,閃耀著藍色的光芒,如同散花天女一般自空中襲向場中二人。
紫風暗叫不妙,右手依舊握住被鉤住的長劍,左手虛空一捏,一把長劍再次顯現出來,長劍揮舞成圓形,正好封住了兩人身側,將藍芒擋在身外。
那白面與黑面二人見一擊不中,兩把藍芒再次自手中飛出,各自擎起法器,合身躍至紫風身前,法器各自閃耀著光芒,向紫風和赤煒頭頂襲去。
然而他們都忽略了站在窗前的東方垣,只見他手托一個方型陶器,陶身反射著夕陽的光芒,通體呈現緋紅色彩,他忽然將陶器扔上半空之中,雙手在胸前化圓,沿著陶器之後忽然打下一圈光芒。
躍在半空之中的白面與黑面二人見有人出手相助,似乎有點不知所措施,然而還是用法器猛擊向光圈。
這道光圈恰好將紫風與赤煒二人罩在陶器之下,忽然聽見有地裂之聲響起,躍在半空之中的二人忽然發覺眼前多了一道閃著白色釉彩的陶柱,陶柱圍合成圓柱形,如同一只大甕,將紫風與赤煒二人圍在其中。
只聽得陣陣巨響,柱外數人的法器忽然擊在陶柱之上,紫風忽然以手抵住陶器,真元灌注陶身,一股強大的真元反沖出來,將所有人都倒擊飛出去。
赤煒兀自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陶柱突然消失,東方垣忽然飛身過來,背靠二人。三人成鼎足之勢,各自以背相抵,向外望去。
只見外圍六人各自拾起法器,十二只眼睛緊緊盯住場中三人。老者臉上閃過一絲陰冷神色,望著東方垣,他們先前似乎忽視了這個少年,然而事實證明他們的確太過大意,竟然差點被他的陶柱擊毀法器。
“你們是什麼人?”紫風沉聲問到。
“取你性命的人!”那老者臉色鐵青,等待其他人再次圍上之後,這才將銀鉤輕搖,點點銀光在空中舞成一團銀花。
這時自窗外傳來一陣蕭聲,六人忽然面面相覦,忽然瞳孔放大,如同被毒蛇咬中一般,六人扇形般散開,各自尋找一個窗戶飛了出去。
三人沒想到會突然發生這種事情,均感覺到詫異無比。正當他們准備散開之時,忽然“彭”的一聲,六個人同時倒飛回來——只是出去的時候是活人,跌落在地的時候已經變成了死人。他們的眼睛都是同樣的圓睜,由於恐懼而使得面部的肌肉扭曲,顯得十分猙獰。
“怎麼回事?”赤煒打量著跌落在眼前的兩具屍體,驚訝地說到。
“真正的對手來了”紫風聽著窗外傳來的蕭聲,淡淡地說到。
窗外的蕭聲如同嗚咽之聲,仿佛地獄的勾魂曲,帶著長而沙啞的顫音,四面八方向他們湧來。夕陽已經落下山去,天際逐漸暗淡下來,然而這絲毫不影響紫風的視野,太皓石之魂的暗能量使他能夠在漆黑的夜裡分辨清楚任何活動的物體,然而他的眼睛卻並未望向蕭聲傳來的方向,而是喃喃地說到“幻音九連法陣——碧玉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