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叫花也安然地受他這一拜,滿飲一口酒,放下破碗,忽然厲聲說到「你是謝天譽什麼人?」「正是家父」那赤著上身的大漢顫聲說到,抬頭望見老叫花滿臉怒容,這才又低下頭去,神色卻緩和了許多。「那你所修是天罡身法」老叫化又說到,所有人都看出此人練得是天罡身法,卻不知老叫花為何有此一問。「正是」「聽說天罡身法可御天劫?」老叫花問到。「是的」那漢子從頭到尾都是問一句答一句,不敢有絲毫逾越。紫風看得更加有趣了。紫風果然沒有見過,急忙倒下一杯,揚口飲下。赤煒雖然不會喝酒,卻也不甘示弱,急忙倒滿一杯,也一口飲下,不過神色立刻變的很怪異,顯然是被辣到了。「我與謝天譽曾有一面之緣,今日便放過你,以後若再敢說話,就不止虛空掌這麼簡單了」說完再也不去瞧他一眼,抬起酒杯一飲而盡,冷冷地說到,「我本來是想試試你的天罡身法是否可以抵擋我的血蟲之蠱」四周的人聽得他說到「天仙散」三個字,臉色忽然已經大變,有幾個膽小之人,早已雙腿顫抖著,臉上毫無血絲,顯然是恐懼到了極點。待他說到「血蟲之蠱」之時,早已有人慌忙跑向樓梯,臉色煞白。「謝謝神醫不殺之恩」那赤身汗子這才直起身來,自腰間解下一柄銀色宣花斧,恭敬地放在地上,轉身退了出去,走到樓梯口,這才一口鮮血噴將出來,踉踉蹌蹌地跑下樓去。紫風見他並未動分毫,便已使這赤身漢子身受重傷,卻不知血蠱究竟是什麼東西,竟能讓這群修真人恐懼如斯。這時四周又傳來幾道極為霸道的靈力,卻不知是何方高人。老叫花並未理會四周逼來的真元壓力,微笑著對先前跪在地上黃衫人說到「你是不是想試試血蟲之蠱?」那人一襲黃衫早已被冷汗浸透,直聽到他說到「血蟲之蠱」四個字,渾身一個激靈,早已將腦袋向那青石鋪成的地板磕去,直磕得地板咚咚作響,似乎恨不得一頭撞死在青石板上。「我是不是好大的架勢?」老叫花微笑著望著他。「小人知錯,神醫饒命」那黃衫人早已泣不成聲,只是一個勁的磕頭求饒。「老人家」紫風用神識掃視四周,這才緩緩說到。老叫花回過頭來,好奇地打量著紫風,問到「什麼事?」「可否放他一條生路」紫風小心翼翼地說到,他實在不願這黃衫人身受那血蟲之蠱,雖然他不明白這究竟是什麼,但看眾人神色,就知道絕對是件非常歹毒的東西。老叫花沉吟片刻,忽然笑到「既然紫風少俠替你求情,我便饒了你」說完轉過頭來望著紫風道,「來,我們喝酒」。紫風抬起玉杯,與破碗輕輕相撞。那黃衫人似乎這才反應過來老叫花已經饒了他的命,急忙解下腰間金刀,叩頭千恩萬謝,這才慌張地向樓梯口跑去。紫風見他跑開,舉杯正欲飲下,忽然間一根竹筷擊中酒杯,令玉杯歪了一歪,紫風望去,卻是赤煒,心中疑惑,不知道他為何要這麼做。「這酒不能喝」赤煒板著臉說到。「為什麼?」紫風疑問到。「因為……」赤煒正想解釋,忽然自樓梯口傳來一聲慘叫,方才跑出去的黃衫人又折返回來,原本頗為瀟灑的臉上滿是血紅的活動著斑點,每個斑點之內似乎都有什麼東西在不斷蠕動,他的臉扭曲成一種奇怪的形狀,雙手掐著脖子,想要說什麼,卻怎麼也喊不出來。他忽然仆倒在地,雙手向臉上擊去,一陣血爆之聲,鮮血死濺,從他臉上爬出無數只奇怪的血紅色小蟲,瞬間又隱入他的皮膚中消失不見。他的雙手在臉上胡亂抓撓,轉瞬間好生生的一張臉早已如破布般四處是傷痕,他不斷在青石板上翻滾著,嘴裡卻喊不出一個字來,只是以淒厲地吼叫著,痛不欲生。老叫花坐在桌前,冷笑不語。那些血紅色的小蟲再次撕破他的皮膚,從翻捲的鮮紅的血肉下爬出來,蠕動著血紅色的身軀,隨即又消失不見。場中已經有人忍不住嘔吐起來,他滿是創傷的臉上血肉翻捲,渾身上下已經找不出一絲完好的皮膚來,血腥氣息在酒樓中蔓延,混合著一股難聞的腐屍的臭味。紫風看得兩眼發直,他幾乎想像不出來黃衫人怎麼會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這時一道藍光閃過,忽然又消失不見。這一瞬間,那黃衫人的頭顱已經離開了他的身軀,臨死時露出分辨不出是悲是喜的表情,低聲說到「謝謝」,這才真正的死去。「不客氣」渾厚的聲音自樓梯口響起,慢慢走上一個矮小的侏儒來。他身高不及三尺,卻梳著朝天髮髻,頭帶一頂比他還要高的白冠,活像地獄中走出來的勾魂使者。「唉,我最怕見人受苦了」,渾厚而沉重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次卻夾雜著一絲悲傷之意,紫風甚至不敢相信那麼小的身軀裡,竟然蘊涵著這麼渾厚的勁力,方才察覺的數道真元力中,其中一道便是來自眼前之人,不由多望了幾眼。「毒童子!」老叫花低低叫了一聲,臉色突變,如離弦箭般向窗口躍去。一道白影晃過。老叫花忽然停住身形,神色愕然,那侏儒早已站在窗台之上,一柄約有七尺長的藍色長劍正對著他,閃耀著詭異的藍色光芒。若他再向前一步,可以想像長劍一定會穿過他的頭頂,直鑲入他體內。老叫花嘿嘿笑了一聲說到「毒童子,你我井水不犯河水,為什麼要擋我去路?」「因為……」那被稱為毒童子的侏儒似乎在思考什麼,忽然笑到,「因為我喜歡!」老叫花面色再次一變,指著紫風慘笑到「人在這裡,我可以讓給你」「人,我要定了」毒童子站在窗台之上,以劍為杖,笑到,「你,我也要」。紫風這才明白,原來這兩個人都是衝自己來的,卻不知所為何事,難道是虛空被殺之事,不過看這兩人神情,似乎如仇敵一般,卻不像是來復仇的,那究竟所為何事,難道說他們也是為飛雲石之事而來?「我雙眼渾濁,味道並不好,你要來做何用?」老叫花依舊慘笑著說到。「既然已經渾濁,不妨送給我,今天的消夜還差兩顆」毒童子聲音低沉,說話之間又種不容置疑的霸氣,真不明白他那五短身軀,為什麼竟然給人如此大的壓力。難道他喜歡吃人眼睛!紫風忍不住一陣噁心,望著老叫花的眼神也有了絲憐憫之情,他可以看得出來,老叫花絕對不是毒童子的對手,卻不知毒童子要如何對付他。老叫花忽然雙手變指刀,向自己眼睛挖去。這時場中的人已經跑去了大半,剩下的也多是修為高深之人,此刻見他自挖雙眼,都不忍心去看。誰料就在雙指接近他眼睛之時,忽然曲為指爪,單手向紫風抓來。紫風早已防備他,見他雙手抓來,立刻抓住赤煒,向左側迅速移開去。豈料那老叫花身法極為飄忽,任紫風多方閃避,依舊脫不了他指風的範圍。赤煒見狀,急忙伸出手向紫風擊去,紫風也單掌對上,兩人藉著一擊之力,迅速向外退去,站在四周的雅閣旁。老叫花顯然沒料到他們有此一招,急忙捨棄赤煒,雙手虛空一抓,單掌向紫風擊去。紫風見他掌中隱隱有紅芒閃動,知道他是用毒高手,不敢稍有遲疑,伸出雙手,一柄紫長劍顯出,週身散發著紫色霧氣。紫風提氣運勁,紫劍脫手直擊向老叫花,身形卻向雅閣退去。那老叫花並不閃避,而是堪堪逼過劍鋒,雙手抓向紫風。紫風再幻化長劍已來不及,急忙以背部運勁,想震開擋住雅閣的屏風,豈料到那屏風卻似乎被人以特殊法陣定住,紋絲不動。紫風頓時怔住。這一怔之際,老叫花已經如影隨形般跟上,雙掌閃著紅芒,擊向紫風的咽喉。「住手」一陣灼熱的氣息蔓延來,卻是赤煒正好趕來,赤炎刀脫手而出,卻是空手御刀之絕妙功夫,赤炎刀伴著破空之聲,擊向老叫花背部。老叫花不敢大意,慌忙錯身避過赤炎刀,這時紫風已經借時幻出另外一柄紫劍,劍身橫斜,向老叫花胸前刺去,劍身紫氣縱橫,淡淡如煙,向老叫花纏去。四周之人見兩人對掌而退,已是滿面讚歎之色,等到赤煒憑空御刀,紫風再幻出一柄紫劍,不僅都大聲叫起好來。毒童子也以劍為杖,滿面冷色看著場中游鬥之人,雙眼射出一道寒光。紫風一刺不中,劍身微抖,散出滿天劍花,刺向老叫花面部,劍身抖動之下,形成一張劍網,封住他前進的任何空隙。那老叫花見他抖出劍花,急忙向後退一步,卻將背部露出一大空位來,赤煒空手御刀,正好斬向他的背部。紫風與赤煒配合的分毫不差,如同演練過多次一樣。沒想到老叫花忽然只手後移,只聽得「叮」的一聲,赤炎刀如同斬上精鐵,發出陣陣震顫,原來他竟然在回手之時,以那根彎曲地木拐擋住了赤煒的一擊。這木拐不知由何物作成,竟然如百煉精鐵一般,赤炎刀也斬不斷它。赤煒覺得手上傳來一股極強的吸力,似乎有根無形的線把他往老叫花處拉扯,心中不由大急。紫風見他臉色不對,知道這木拐必然有古怪,急忙長劍虛空一斬,一道紫色煙霧向老叫花斬去。老叫花這才不得不轉身以木拐相抵,赤煒頓時覺得週身一輕,赤炎刀再次出手,這次卻是拼了全力,只見一團火焰裹在刀身之上,散發著令人窒息的灼熱之氣,氣浪橫空擊出,竟然帶得四周的桌椅全都掀翻了過去,殘羹菜汁落得滿地都是。老叫花見自己竟然一時制不住兩人,心下惱怒,也不管背後赤炎刀的勁氣,身形閃動,逼近紫風,一心想將他先抓住再說。紫風劍身回轉,劃出一道弧形,正好阻住了他的進路。沒想到那老叫花竟然不顧長劍,木拐橫劈,撞向紫風。紫風忽然覺得有一大股引力將長劍向外扯去,身子不由向前移動一步。「鑌鐵拐有吸取法器的能力,我看你能撐到幾時」他輕移腳步,躲過赤煒全力一擊,雙手青筋暴起,暗中用勁,想把紫劍吸過去。赤煒這次已用全力,只見赤炎刀劈向青石板,發出一聲爆裂之聲,一股焦味傳來,青石板已被擊穿,憑空坍塌出一道尺許裂痕,露出底下焦黑的木板來。眾人早已知道這酒樓乃是幻靈宮名下,為了防止外人在此爭鬥,故而四處都設有禁製法陣,沒想到這少年竟然一招就將禁制擊穿,端地是霸道無比。這面紫風已經陷入困境之中,他手中的紫劍不斷向鑌鐵拐移去,眼見就要到老叫花身邊了,心中不由急躁。而老叫花心中更是詫異莫名,他早已知道眼前之人便是擁有飛雲石的紫風,沒想到他的修為竟然精進如斯,自己這一招幾乎從未失過手,可這次用盡全力也才只能將那紫劍引過來一點而已。登時心中想起關于飛雲石的傳言,眼中露出一股貪婪之色來。紫風見這樣相持不是辦法,忽然靈光一現,雙手同時加勁,劍身紫氣繚繞,頓時暴漲。老叫花見他尚有餘力,暗自心驚,手中卻不停歇,依舊用盡全力,想要控制紫劍的膨脹,沒想到長劍忽然消失不見,鑌鐵拐的吸力忽然消失了目標,身形不穩,急速向後退去。「你若需要就拿去吧」紫風穩穩站住,大笑一聲,雙手中再現出一把紫色長劍來。原來他知自己的長劍乃是幻化而來,於是故意在紫劍上灌注真元,卻暗中突然撤力,將幻化之劍化為氣勁,那鑌鐵拐上以用了萬斤引力,忽然失去了可吸引之物,頓時產生一股強大的衝力,將老叫花倒推向後。老叫花雙眼通紅,自出生以來就沒受過這般恥辱,鑌鐵拐吸取法器也是例不虛發,卻不料這次他遇到的是紫風,是一把幻化的法器而已,世間可幻化如此真實的法器者,唯紫風而已,他又如何不上當。他雙掌虛空一抓,紅芒更勝,他冷笑一聲,雙掌忽然向上揚起。「血蟲之蠱」旁邊已經有人驚叫起來。紫風見他要使出血蟲之蠱,卻不知如何抵擋,不由得手足無措,只得閃身向外移去。「啊」那老叫花忽然慘叫著,雙手向眼睛上捂去,一股鮮血自雙手間流下。「果然是一對渾濁的眼睛」毒童子低聲笑到,「知道我在旁邊也敢如此大意」,他輕輕自劍尖取下兩顆鮮血淋漓的眼睛,一張嘴吞了下去,不斷舔著沾滿鮮血的嘴唇,似乎意猶未盡一般。「嘔」旁邊已經有人忍不住嘔吐起來,這時卻連黃膽水也吐了出來。「你為什麼要吐呢?」毒童子望向那人,微笑到。「你……你……」那人抹了抹嘴唇的污漬,大叫到,「你為何如此殘暴?」「殘暴?」毒童子舔舔嘴唇說到,「說到殘暴,你應該好好看看。」說著指向老叫花。只見那老叫花雙掌在臉上不斷抓撓著,一片片臉皮隨著的他的手被撕下,整個人如同瘋狂了一般慘呼著,他的臉已經血肉模糊,卻依舊忍不住在那沒有皮的臉上不斷撓抓,淒厲的慘呼聲讓眾人聽得心寒膽顫。他忽然自臉上抓下一大塊血肉,扔在口中「咯吱咯吱」地咬起來,彷彿恨不得將自己生生吞掉。於是又傳來一陣嘔吐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