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賣真心的女孩 正文 第二部 89
    俊錫回憶———「遺忘……」「啊呀呀呀,領帶!老公你的領帶我一條也沒給你放進去!」「慢慢來,慢慢來。飛機時間還很寬裕呢。怎麼這麼急?」「是啊,我都快暈了。」看著嘻嘻笑著的恩真,民宇的嘴角不由得浮起微笑。這個忘了,那個忘了……老婆已經把出差的箱子打開0多次了,她的這個樣子也可愛至極。「生完漢傑後,好像健忘症厲害了似的。」「不是吧,是你討厭我出差吧。」「什麼?誰說的?」民宇拉住眼睛瞪得溜圓的恩真的手,抱住瘦了很多的老婆的身體。孩子小的時候,只要一到了晚上就哭,大一些後,家裡家外地淘氣,恩真疲倦的眼睛都凹陷下去了。「哼……你出差了,我就要一個人帶漢傑了嘛。」「什麼,老公出去做事,你就抱怨沒人帶孩子?」「啊……是這麼說的。」「我知道你很吃力。你這麼說我就走不了了。」「哎呀,我就是隨便說的。快起來。你再這樣就趕不上飛機了。」「等等……」民宇貪心地想再多抱一會兒老婆,就抓住她的腰,使勁用手拉過她抱住。他一隻手抬起來撫摸她的頭髮,順著她的臉摸下來,抓住她的下巴,剛想把嘴唇湊上去時,恩真的手機響了。好像在期待什麼似的恩真,又遺憾地歎了口氣,把梳妝台上的手機拿起來。什麼呀,有兒子那個東西礙事還不夠,現在還有她的手機!不知是什麼重要電話,恩真接電話時還做了記錄,民宇看了她一會兒,又環顧了一下以後一周左右不能進來的臥室。然後,民宇的視線固定在床邊桌子上展開的報紙上。(韓國誕生的世界級的小提琴家,崔俊錫。這次與帕爾哈默尼克。奧克斯特合演……)用紅線畫了標記的三個字,崔俊錫。大聲叫囂自己僅僅是恩真的朋友的那個朋友的面孔浮現在眼前。忽然有一天消失了的他的消息,忽然又出現在了報紙雜誌上。但是以前恩真身邊的朋友們中,沒有和他有聯繫的。「在哪裡呢……」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掛斷電話的恩真,拿了把剪刀,把登載了俊錫的那部分報紙漂亮地剪下來,一邊精心地放進了剪貼簿裡,一邊喃喃自語。民宇看著恩真的樣子,好像氣鼓鼓似的說「誰?」「什麼誰呀,崔俊錫。」「不管你怎麼想念他,放到剪貼簿裡,也太過分了吧。」「見不了面,上次聽到他的聲音是什麼時候也記不得了……把大家都看的報紙雜誌剪下來,有什麼大不了的。如果在一起的話,他一定對漢傑非常好,是不是?」每次恩真的話裡表達出想念俊錫的意思時,民宇都想大叫。那傢伙對我們做了什麼事啊!那次和士俊一起喝醉了時,士俊像要哭了似的說出來的那件事……聽了俊錫要加害是自己全部的恩真,還有那時她肚子裡的漢傑的事時,民宇雖然能理解他,但是不能饒恕他。但是民宇不知道這件事恩真到底知不知道,所以只能苦澀地把它埋在心裡。民宇費力地想把差一點噴湧而出的苦澀都再次忍住,這次也裝作不知道。「是……這樣吧。」「不過從間或出現的這些消息來看,他好像活得不錯,在哪裡呢?」「不清楚……可能在歐洲的某個地方吧。不過這個朋友挺了不起的,能和帕爾哈默尼克。奧克斯特這樣的人一起合奏,可見他的實力……」「當然了不起了,我的朋友嗎!帶著要成功的決心一句話不說地離開我們去了外國,當然會成功!俊錫,高中時就沒有像他那樣的演奏家了。大學時也一樣。」「是啊……」「他過得不錯吧……」「是啊,當然。」「非常想念我們漢傑時,寄過來一張照片也好啊?」民宇看著一邊不在意地聊天,一邊又檢查一遍自己出差的包的恩真的樣子,用手摸了摸西服口袋裡的恩真和漢傑一起照的照片。臨近秋天的英國倫敦郊外的一個草地上,一個男人用書蓋著臉,仰面朝天地躺著。乾淨利落的牛仔褲和針織衫很協調,褐色的頭髮留長了,蓋住了耳朵,襯托得他被雨水弄濕的臉更加有氣質。他離開祖國已經有4年了……看不到她……也有4年了。遺忘,以為會不太困難。以為看不到就會忘記。直到現在一直帶著的不好的感情……相信了又相信……不會再想起。但是怎麼會這樣。為什麼,看著藍天時,連一分鐘都忍受不了,就要閉上眼睛呢……我……為什麼不能從她那裡解脫呢。4年,這4年來狠毒地折磨自己的就是從來沒有減少的對她的想念、慾望、還有……愛。與所有朋友都斷了聯繫,在外國度過的這段時間,他有了飛躍的發展。做最好的小提琴家的夢一點都沒有放棄,參加了很多比賽,得了很多獎,這些他在韓國的朋友們———士俊、舒賢、志潤、恩真———通過一些音樂報紙雜誌都看到了。就這樣過得很好啊,朋友們這樣想,也沒有去找他,都遠遠地觀望著他。但是不管怎麼拉琴,或是與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在賓館裡糾纏在一起,都是想忘起、想擺脫他愛的情人和她的小孩。差點死在自己手裡的小孩,恩真的兒子漢傑……伴隨著負罪感,想像著要是這孩子是自己的兒子該有多好,還是做著這樣的白日夢。把他帶回現實世界的是他的朋友傑洛德的聲音。「約翰!白花橋邊有人找你!」「是嗎?誰?」「不知道,一個長著和你一樣的褐色頭髮的東洋男人。長得非常帥!找你時是非常猶豫不定的樣子,去看看吧。」「O,謝謝。」東洋男人,會是誰呢……是不是士俊來找我了……心裡疑惑著,俊錫向傑洛德所指的白花橋方向大步流星走過去。位於學校附近的荷花池裡討人喜歡地開著白色的荷花。橫跨荷花池的橋沒有明確的名字,但是在學生們中間,都叫它whiteflowerbridge———白花橋。看見在遠離學生們的避靜的地方,橋的那頭,站著一個個子很高的東洋男人的背影。看見他的樣子,俊錫的腿一點兒勁都沒有,差一點要癱坐在地上了,心裡一沉。過了這麼多年,樣子一點都沒變的恩真的丈夫,民宇。「你好嗎?」在咖啡屋的一角,民宇還是和以前一樣用滿不在乎的表情,向坐在他對面的俊錫問好,而俊錫的腦子裡掠過數百種可能。我對恩真做的那些事他知道了嗎,為什麼來,恩真有沒有稍微想我一點兒,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我在這裡他怎麼知道的……「不要透出這麼好奇的表情,我坐在你對面,會不安的。」「啊,不是。您好嗎?」「當然。恩真也是,漢傑也很好。」雖然俊錫沒有問,但是民宇知道他最關心的部分,都說給他了。但是聽民宇的話,俊錫的嗓子像堵住了似的,只能低下頭。聽了從民宇嘴裡說出的戀人的名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漢傑這個名字一定是她和他的兒子……覺得難以想像的思念一下子大了幾萬倍似的壓在俊錫肩上。「通過媒體知道了你的消息。不過恩真每次看到都覺得遺憾。因為連聯繫方式都沒有。偶爾和我這麼說時,我總是當面駁斥他,但是她的性格你知道吧?太喜歡你了,我的話她根本不在乎。已經有幾年沒見,更有相反的效果了。她非常想你。」俊錫裝作咳嗽,費力地忍住眼淚。因為絕對不想在她丈夫面前表現出脆弱的樣子。「啊……」「不僅是她,還有士俊,偶爾見面的舒賢、志潤都是這樣。都非常想你……想知道你的消息,正好我有事要來這裡,就打聽了你的地址來了。不過你過得不錯。」「過得還好。就說我很好,就請這樣告訴他們……」無力的聲音從俊錫嘴裡流淌出來。這時民宇應該充分看到他的神色了,但是他又殘忍地從錢包裡拿出一張照片遞給俊錫。「我們的兒子。名字叫漢傑。因為這小崽子我可受了不少苦。」民宇無聲地微笑著把照片遞給俊錫。她,和她的兒子一起照的照片。現在一定很會說話了的小孩在照片裡和恩真一起笑著。恩真也一樣微笑著。俊錫的心碎成了一塊塊的。瞬間,對民宇的恨洶湧而起。如果沒有你,如果不是你,現在像你一樣笑的人應該是我。你這個位置,也應該是我的位置!但是看著向自己露出勝者的笑容,看著自己的民宇的樣子,俊錫開口說「這個,為什麼給我。」「你的第一個外甥嗎。以後見面時如果不認識怎麼辦,所以給你準備了一張。而且,旁邊還有你喜歡死了的女人。這可以說是最好的禮物吧?」「當……然。」民宇雖然氣勢洶洶地拿出照片,但是看著滿臉都是對恩真的想念的俊錫,他的心裡錯綜複雜。以前與俊錫的那段對話又浮現在腦海中。如果說萬一……如果恩真懷上了別的男人的孩子,你會怎麼樣?你也會愛……那個孩子嗎?「什麼?」「如果說萬一。恩真不是那樣的人,這一點哥你應該更清楚。但我還是想問一問。」「怎麼說呢……」「現在無法回答嗎?」「不是……這好像不是回不回答的問題?」「啊?」「雖然也不會有這樣的事……如果是那種情況的話,恩真會留在我身邊嗎?如果發生那樣的事的話……那就是她已經不愛我了。她會離開我的。」從回憶中醒來的民宇,又看著俊錫。正死盯著自己給他的照片看的他……其實很久以前民宇就知道他在哪裡了。因為歐洲,尤其是英國,他也在那裡生活了很久,認識的人非常多。民宇的老朋友英國朋友戴彼得,民宇告訴了他韓國留學來的小提琴專業的崔俊錫,僅憑這個名子,3天就找到了他。但是這件事沒有告訴任何人,就這麼過了幾年的原因,是希望俊錫能夠找到……以前那段對話的答案。你愛的女人如果有了別的男人的孩子,就證明她已經不再愛你了。所以,對恩真的所有迷戀,都應該在這些時間裡擺脫掉。看著目光無法從照片離開的他,同樣是男人的民宇開始對他生起氣來。這傢伙到底有什麼毛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不過是一張照片,他連眼睛都離不開!「你到底還需要多少時間!」「什麼?」俊錫反問突然大喊一聲的民宇。「4年了,4年過去了!你到底為什麼還不能擺脫,為什麼!」「大哥……」「為什麼這麼沒出息!就像音樂上的成功一樣,迷戀也應該丟掉……你為什麼就做不到呢……」看著按捺不住越來越大的怒火大喊的民宇,俊錫覺得「原來他知道了,我沒什麼能再隱藏的了,也不能再隱藏了。不過這樣心裡反而舒服多了,從剛才見到民宇時起就一直想問的問題終於問出來了。「她……幸福嗎?」「……」「哥,你……讓她幸福了嗎?」民宇低下頭。因為他流著淚的這句話,他自然而然地低下頭。「應該是這樣的吧。看這個,笑得這麼美……」「……」「大哥……以後……也請讓她這樣笑。」「俊錫……」「讓我忘記是嗎,這並不比想念要好。忘記很難但是我覺得再沒有比讓我忘記更能毀掉我的事了。反正是這樣……那就想念的時候偶爾拿出來看看。一輩子不見,也能這樣活下去,也能堅持。」暫時不說話的他,又看了看恩真的照片,輕輕地笑了,把照片收起來。「想得快瘋了時,看,……這樣看看就行了。」民宇的心被他的這個樣子刺痛了。你這樣說的話,那麼我的幸福……會有負罪感的……「就說過得不錯……請告訴朋友們……就說啊,住在一個什麼地方呢。我一定會回韓國的。」好像自己的話都說完了似的,俊錫從座位上站起來。民宇非常感謝他最後的這些話不是特指恩真,而是說給所有朋友聽的話。也感到了他最後的對民宇的關懷。看著打開咖啡屋的門要出去的他的背影,民宇急忙起來叫住他。「崔俊錫!」俊錫站住了,但沒有轉過身。「恩真……她說如果在一起的話,你會多喜歡漢傑啊……所以說想給你一張漢傑的照片。這才是我來找你的理由。」時間彷彿靜止了,俊錫一動不動地站了幾秒鐘,從懷裡掏出剛才那張照片,舉起來,為了讓民宇看得見,使勁向後揮舞了幾下。「請……讓她幸福……」俊錫獨自念叨著出去了。和平時一樣的霧氣濛濛的倫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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