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柱子。」張良一臉黑線的看著我,「這是門框。」
「呃——是嗎?」伸手順著邊緣摸過去,貌似旁邊確實是堵牆。「這個——這是口誤,口誤哈。」實在太丟人了,乾笑著低頭衝出門去。
「咚——哎呦——怎麼有兩道門?」鬱悶的揉著額頭抱怨。
「這個、不是、門框。」張良抹著漢,吭哧半天才把話說完整。
「那是什麼?」伸手捅捅,圓柱形,光滑滑的,貌似是——「這是柱子?」低著頭,拿眼睛往上瞟張良。正看見他微微側著頭,哭笑不得的看著我。
天呀,掉塊豆腐砸死我吧。想羞憤自盡了都。
「我先回房了。」二話不說,捂著能煎荷包蛋的臉,低頭向前橫衝直撞。
終於明白後世為要什麼嚴厲打擊司機酒後駕車了。夜風一吹,酒氣上湧。頭是暈乎乎的,腿是軟綿綿的。什麼方向感、距離感、平衡感,通通飛去月球找嫦娥敘舊。
在我撞了兩回樹,絆倒三個人,踩爛無數花花草草,弄得後花園裡一片鬼哭狼嚎之後,張良的憤怒終於爆發了——
「站住!不許動!」一聲暴喝從背後傳來。我無比流暢的雙手抱頭蹲路邊,低著頭做認罪伏法狀。
「幹嘛低著頭?」很嚴肅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鼓足勇氣,抬頭迅速瞟他一眼。張良一張俊臉冷若冰霜。實在——太可怕了。趕緊低頭,小小聲回答「嗯,這個,我找東西。」
「找什麼?」
「呃——找地縫兒。」用手指扣扣地面,這地也平整了,為啥就沒有地縫這種東西存在捏?
「你——你還真是——」張良又好氣又好笑的聲音傳來。
嗯?貌似不生氣了?抬頭對他露牙齒微笑「我還真是什麼?」
「真是不讓人省心。」臉是板著的,眼中卻有一抹笑意。只是這張臉,為啥離我越來越近?漸漸遮掉了我頭頂的整個天空。
「啊——」一陣天旋地轉之後,突然發現自己被張良打橫兒抱起。「你這是幹什麼?快放手。」身子一掙,忽悠一下,險險掉到地上,趕緊抱住他的脖子。
「怎麼?不是讓我放手嗎,幹嘛自己抱這麼緊?」張良笑得奸奸的,好像偷到了雞的狐狸。
「你——明知故問。」眼鏢瞪過去,「快點放我下去。」
「放你下去做什麼?繼續看你撒酒瘋嗎?」也不看我,張良勾著嘴角,繼續向前走去。
「誰發酒瘋了?我就是走的比較不穩而已。」頭越來越暈,看什麼都是仨影兒。但是,就是醉成死鴨子,也一定要嘴硬到底。
「好了好了,知道了。」張良低聲笑道,「你喊這麼大聲,不怕全滎陽的人,都來參觀嗎?」
誒?稍稍抬頭,眼睛從張良肩頭看出去。只見到夜色的掩映下,有一片人影貌似在交頭接耳。雖然實際人數可能要除以三或者除以四,但是頭皮依然開始發麻。真是——丟人丟到古代來了。
「快走快走。」把頭藏在張良胸前,低聲催促道。一股混合著酒香的溫暖,從張良淡薄的衣衫下透出來。忽然有一種很安心的感覺,原來就是這樣淡薄的肩頭,也可以撐起一片天空。
「到了。」
搖晃晃站在門前,看著張良,忽然不知該說些什麼。「那,我進去了。」
「好。」
轉身走到門前,打開房門,月光從背後照進房間。空蕩蕩的房間,空蕩蕩的床板。哪裡都是空蕩蕩的,就像我的心,空得讓人想要發抖。
被人從背後緊緊抱住「怎麼了,為什麼發抖?」
「沒什麼。可能有點冷。」我輕輕笑著想要掙開。
「你有心事。」張良的手臂收得越發緊了,「今天從蔡夫人那裡出來,你就一直在笑。」
我繼續扯著笑臉「笑不好嗎?難道要我哭才正常?」
「可是,你的眼睛告訴我,你不想笑。就像剛才在酒宴上,你從沒喝過那麼多酒。」張良的下巴在我頭髮上輕輕摩挲著。「是不是她跟你說了什麼,還是——她對你做了什麼?」說到這裡,張良的聲音變得有些森冷起來。
「不要再問了。」頭痛,心更痛。壓抑了一整天的心酸和委屈,一股腦的湧了上來。從心頭,一直湧上眼底。用力搖搖頭,眼淚不由自主掉下來。
「到底出了什麼事?」張良用力抓著我的肩頭,將我扭轉過來。
「不要再問了。」用力咬住下唇,想把眼淚憋回去,卻偏偏越流越多。
「好了,我不問了。想哭就哭吧,別憋在心裡。」張良將我攬進懷裡,力氣大得似乎要將我揉碎在他的懷抱中。
眼淚止不住的流出來,用力抓著他胸前的衣服「他不要我了。他變了,他不要我了。」雖然早就想到會是這樣,雖然心裡早有準備,但是當這句話真的從我嘴裡說出來時,我的心還是一陣陣抽痛。為什麼人腦不像電腦,按一下「刪除」,就可以忘得乾乾淨淨?還是,我心裡一直都還抱有一絲僥倖,希望有一天,他能告訴我,這一切都是誤會而已?
「你還有我,我——要你。」
抬起頭看著張良,眼前一黑,兩片火熱的唇貼在我的唇上。意識越來越模糊,好像有一團火焰,一直燒進我心底。要將我融化在裡面。
一覺睡醒,還沒睜開眼睛。就覺得嗓子發乾,頭疼得像要裂開似的。看了酒這東西,真的不能亂喝的。下意識的伸手去摸額頭,突然發覺,身子好像被人禁錮起來。
猛地清醒過來,睜開眼睛,正對上張良熟睡的臉孔。腦子裡「嗡」的一聲,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起來——昨晚出了什麼事?壯著膽子低頭看看,還好,衣服雖然皺巴巴的,但至少還都在原來的位置上。只是身子,被張良手腳並用,像八爪魚似的,抱了個結實。
輕手輕腳的推開張良。張良嘴裡「唔唔」兩聲,秀氣的眉毛皺了起來,似乎有些不滿。
沒心情搭理他,胡亂扯扯衣服,我心如亂麻的推門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