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溫文的虞姬突然吼起來,立刻起到了震懾全場的作用。我臉上微熱,乖乖的閉上了嘴巴。蔡姬在飛給我一對衛生球之後,把頭揚得高高的竟自上了馬車。
虞姬在後面伸手拉了我一下「能少說兩句便少說兩句吧。」我默默點頭,反正剛才已經承夠了口舌之快,看在虞姬的面子上就讓她一次好了。所以馬車剛動我便閉上眼睛開始裝睡。
「妹妹先別睡,路途漫長,我們姐妹聊聊天好不好?」
「……」
「妹妹剛才不是說得挺起勁兒的,怎麼這麼快就睡了。難道是姐姐我說錯了什麼,讓你不開心了?」
「……」還有完沒完啊。我心裡一陣厭煩,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頭。
「我就說妹妹不是真睡了嘛,不如……」
「蔡姬妹妹,阿鸞自幼便有暈車的毛病,我們還是讓她好好休息吧。」虞姬的聲音聽起來十分不悅,我不用看也能猜到,蔡姬現在的臉色一定很有趣。
虞姬特意為我捲起了簾子,明媚的春光曬得我身上暖洋洋的泛著一股倦意。恍惚中聽到蔡姬把聲音壓得低低對虞姬說著她所謂的趣事。沒過多久,我便在她的絮叨聲中沉沉睡去。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我忽然覺得自己的身子猛地向前栽去。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一雙手用力將我拉了回來。張開眼睛,正看到虞姬似笑非笑的對我使了個眼色。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我噗哧一下笑出聲來。蔡姬正半跪在地,一隻手扶著車廂的壁板,另一隻手用力的揉著她自己的額頭。原來剛才睡著的不止是我啊。
在野外過了一夜,第二天傍晚我們終於回到了營地。車子還沒停穩,我就迫不及待的探身跳下馬車。蔡姬那種笑裡藏刀的說話方式還真是累心,短短一天半的時間已經讓我從心裡往外厭煩起來。
深深的吸了口微涼的空氣,我心裡慢慢輕鬆起來。從現在開始,咱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只要她不來找我麻煩,我是堅決不會主動去惹她的。可是——
放眼望去,本該是營地的地方一片狼藉,項羽的帥旗、大帳早已不見了蹤影,偌大的空地上幾乎找不到一件完整的東西。我茫然的轉頭看著張三「大營到哪裡去了?我們不會是走錯方向了吧?」難道我們不在的這三天裡發生了什麼意外事故?
「怎麼可能走錯方向?估計是出了什麼事情吧。」張三說著向前面努了努嘴,「鳳小哥先到一步,咱們跟過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了。」
我向前望去,遠處一名男子正在對鳳翔說著什麼。只因為離得遠了,任憑我豎起耳朵也只是模模糊糊的聽不清楚內容。過了片刻,那名男子跟在鳳翔後面向我們走來。我這才認出,原來那人竟是韓信。
沒等我們開口提問,鳳翔便溫聲道「項將軍再戰章邯,如今大帳已經移往他處。這位韓信兄弟便是項將軍派來來接我們的。」
鳳翔話音未落,虞姬便搶上半步「不知道韓兄弟來的時候戰事結束了沒有,項將軍現在怎麼樣了?」
「虞姑娘請放心,這一仗我軍又是大勝,項將軍一切安好。」
「如此便有勞韓兄弟帶路了。」虞姬說完便快步向馬車走去。我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跟了上去。雖然有很多問題想問韓信,但是我心裡清楚,虞姬一向都不喜歡我對這些事情太過關心。為了耳根清淨些也只好等以後再找機會向他問個清楚。
車輪再次轉動起來,虞姬把雙手握在一起無意識的扭動著,時不時的還要探出頭去看看外面的情況。果然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我心中暗自好笑。正要取笑她兩句,突然聽到蔡姬從鼻子裡輕飄飄的「哼」了一聲。從今天早上起蔡姬便是一幅得意洋洋的模樣,不知道她心裡又在算計什麼。
馬車終於慢悠悠的停了下來,虞姬急匆匆的下了車帶著侍從一溜煙兒的走沒了影。蔡姬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襟,對著鳳翔甜甜的笑道「蔡姬初來,不識營中路途。正巧鳳公子在姐夫帳下,我們應該算是同路人,不知道公子可不可以送我去營帳休息。」
「聽聞妹妹也在軍中效力,還曾殺敵真是巾幗不讓鬚眉呢。」見我向前湊了兩步,蔡姬輕快的對我說道。
「那又怎樣?」
「我只是想提醒妹妹,你在的那個什麼——輜重營,好像和我們不同路呢。」
鳳翔眉頭微皺,對我溫聲道「奔波幾日你也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改日我再去看你。」
眼見鳳翔的身影離我越來越遠,我心裡突然覺得一陣陣的泛酸。蔡姬一句「同路人」讓我突然覺得自己和鳳翔好像被遠遠的分隔開來。不甘心向前追了幾步,韓信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攔在我前面。「別再追了。」
「讓開!」
「你聽我說……」
「不聽、不聽。你、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聽你說。」
「那你告訴我,你追過去又能怎麼樣?你冷靜一點,只要鳳先生心裡想著的人是你,就算讓他們住的再近又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你懂什麼?除了打仗你什麼都不懂。」其實我知道韓信說的沒錯,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中總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安。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讓我心裡好似有一股邪火,總想找個人發洩一下才能舒服些。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來說些我懂的東西吧。比如,這一次你的直覺好像出了點問題。」韓信邊說邊自顧自的向住處走去。
我下意識的跟了上去「對了,你不說我差點都忘了,糧草還沒有運來怎麼又開打了。章邯輸了這麼多次難道還敢來挑戰?」
「我也猜不出章邯在想些什麼。按道理來講,秦軍連場敗陣正是氣勢低落的時候,章邯也算是久經沙場,怎麼會想到以久敗之兵攻新勝之楚。猜不透呀,猜不透。」
「猜不透就別猜了。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反正我們都是要贏的。」而且章邯不投降就代表不會有殺俘事件發生。雖然我不是聖人,但是眼見二十萬人要被殺掉還是沒有辦法做到視而不見的。
「事情恐怕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
「這話怎麼說?難道章邯還留了殺招沒有使出來?」
「此事不在章邯,而在天數。」韓信突然停住了腳步負手而立、舉頭望天,然後無比深沉的歎了口氣「你沒看到嗎。天,變了。」
天變了?我抬起頭來看了看,天上濃雲密佈,星月無光,可是這跟戰事有什麼關係?看看韓信似乎沒有給我解釋的打算,我試探著問道「難道章邯還敢來偷營?」
「你有點想像力好不好。」韓信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我的意思是變天了,要下雨了!」
「呃,所以呢?」暈,一個天氣預報也要整的這麼神秘。
「所以——所以——唉,你就不能認真想想。軍中本就缺少糧草,若是再遇上下雨,軍糧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運到。章邯也不是傻子,遲早會發現這點。到時候他若真是拚命死戰,只怕我們還有一番苦戰啊。唉——」韓信說完背過身去長歎一聲,又丟給我一個「眾人皆醉我獨醒」的高大背影。
「唉——」我跟著搖了搖頭,你這個裝蒜的毛病為什麼就不能改改呢?
弱弱的問一句,大家還有票票沒,有的話投過來吧,寒江端小碗接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