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不但天下第七施放出來的「九天十地,十九神針」給「吸」了過去,連文雪岸整個人都給「吸」了去。
因為天下第七的手中仍有那一筒強弩。
戚少商那只斷臂像鑲了一塊大磁石,而且是對天下第七袖中銳弩特別有「吸引力」,天下第七一招失手,同時也失了足,人也失了控,一直往戚少商處「投」了過去。
他已不能立椿得住。
然後,他就乍見一個拳頭迫近!
然後是一片烏黑。
接著拳頭、烏黑全變成了星星。
他終於聽到一種他一見戚少商就怕會聽到的聲音:
鼻樑斷裂的響聲。
天下第七摀住了臉,蹲了下來,鼻血長流,然而他的右手,仍給戚少商的左手「黏」住了,抽不出去,分不開來。
他終於還是中了拳。
戚少商終於還是擊中了他的鼻樑。
痛,而且暈。
天下第七依然強持未倒。
他先是感覺到轟的一聲,只覺鼻樑、眉心、人中那一帶癢癢的,有兩條蟲還是有什麼要洩出來似的,他一俯首,鮮血便衝鼻而出,到這時候、他才感覺到那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已負重創。
但他沒有叫、不喊、也未討饒。
他知道自己這一回已經徹底的完了:
戚少商居然完全知道他的絕招,動向和殺手鑭!
他不服氣。
他知道自己得罪的人實在太多,是不會有人來救他的——蔡京目前也不想與「群龍之首」公開為敵,故也不可能公然派人來救他:何況,蔡京指派他殺戚少商這任務到底是希望他殺死戚少商還是他給戚少商殺了或是讓他和戚少商一齊死,他也摸不準、弄不清楚。
蔡京的意思是誰也弄不明白的。一個人當上他那樣的大官,你揣摸他必然是那樣的時候,他偏是這樣;你以為他勢必會這樣,他卻會那樣。——能在朝廷裡當紅當得久的大官,行事多如是。
他現在只有指望戚少商有個疏失。一有疏忽,他就可以反擊。
他也只有寄望於「六分半堂」:
——畢竟,在對付戚少商這一事件上,他和「六分半堂」的人是同一陣線,他死了,可對「六分半堂」沒啥好處,而且在蔡京面前也不好交代。
這一剎間,給重擊受創的他,只剩下了三個最後的希望:
掙扎/敵手疏忽/六分半堂的江湖同道之義來相救。
一向慣於眼見對手向他求饒、哀告、垂死掙扎而終於還是死在他手上的天下第七,今天居然也面臨這樣的困境。
而且還鼻骨斷裂,一臉鼻血,血如泉湧痛入心肺;他的半個身子,仍受控於戚少商。
「戚樓主,請留下活口!」
——「救」他的人終於出現了!?
可是這既不是狄飛驚說的話,也不是雷純的聲音。
(准?)
——誰會在這關節眼上,甘冒觸怒戚少商和「金風細雨樓」的人之危,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下出言挺身來「護」他?
「您是看見了,是他先暗算我的。」
這是戚少商的聲音。
——該死的是:戚少商在發話時,一點破綻也不露,更可怕的是,那一把雪白色的劍,不知何時,又到了他手上,而且劍鋒正指著他的眉心。
天下第七已分外深明的感覺到:劍鋒的冰凍與沁寒。
這使得天下第七雖然痛,但不敢動。
至少不能亂動。
「我看見了。」說話的人就在下面、街心。
「我為了自衛而殺他、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你確是為自衛而殺他,可是你現在已制住了他,你可以不殺他的,你現在還執意要殺他的話,眾目睽睽下,恐難自圓其說。」
「大捕頭,如果我今天放了這個人,你能保證他不能會再四出作惡?你別忘了,這個人可能跟京城裡至少十幾宗大案有關係。」
「戚樓主,正是因為他不止跟京裡十幾宗血案有關,而且還跟其他京城之外的幾處大城的大案有關聯,而且多是殘殺公差、捕役的案子,所以我今天不是要你放過這個人,而是請你把這個人交給我,好讓我們料理一下過往的疑案。」
戚少商沉吟。
天下第七終於弄明白了一件事:
這人不是來救他的。
而是要來辦他的。
這人當然就是無情。
——這樣也好,至少不必即時就死在戚少商手裡。
這也是一線希望。
只聽戚少商道:「可是……要這樣放了他,我也不太甘心。」
天下第七的心沉了下去。
他也緊接著說了一句:「我也不甘心。」
戚少商道:「哦?我可是公平決戰的打敗你,你有什麼好不甘心的?」
天下第七冷曬道:「因為這決戰根本就不公平。」
戚少商奇道:「不公平?你用了暗器、炸藥和殺手鑭來對付我,我應付得了,還算不公平!?」
天下第七道:「我是用了不少絕招,可是你對我的秘密武器全都瞭如指掌,就像這『九天十地、十九神針』,如果你不是事先知道我會來,也不知道我有此絕密武器,而且不是另有高人,就算你知道這暗器的威力有多大也決破不了它!」
戚少商笑了:「這次,你倒說的對。我是收到了情報,大概猜到你會來這一趟,出手對付我。」
只聽無情也道:「這次你也猜對了。我一直都在調查你的身世背景,估量你就是文張文大人的嫡子,既然文大人手上曾有過一筒『九天十地、十九神針』,而曾死在你手上的高手也曾有過類近的針傷,所以,我就懷疑你手上也有一筒這樣子的暗器,所以我就知會了戚樓主。」
天下第七捂著臉,喉頭裡咕噥著血水,仍不平不甘不休不屈的嗚咽著說:
「知道又有什麼用?你們知道有這筒針,也一樣破不了——憑你們還破不了『權力幫』的精心傑作!」
「是破不了。」戚少商不慍不火,「我們絕對破不了,但有人卻一定破得了。」
「誰?」
天下第七彷彿關心這個,要比他現在的處境還擔憂。
「我。」
只聽群眾裡有一人應答了一聲,並且站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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