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利明鍾午黃昏吳夜四人在這一次行動裡只不過是幌子。
真正的主力在放樓上。
當怖伏在附近的探子一傳來這麼一個訊息,有個受傷的傢伙遭兩個小孩攙扶著走進了「名利圈」,一時間幾批人馬都驚動了,也出動了。
——「正點子」來了!
雖然,他們也明顯發現:投棧的正點兒跟傳說中的人物很有點不一樣,連高度都不很吻合,雖說「目標」是個赫赫有名的人,負傷進入京城自不然要先易容,但總不成連身邊的兩名親信弟兄都變成了小童子!
只不過,既然消息乃發放自在京裡刑部坐第一把交椅的人物那兒誰都知道他消息來路奇多、也奇準,故而誰也不敢輕忽對待。
「白熱槍」/「明月鈸」/「落日杵」/「太陽鑽」先作幌子。
他們要把注意力吸住在樓下。
主力卻已偷偷掠上簷頂,再潛入屋內,撬開窗口,進襲房間。
他們也有內應,早已知悉「目標」就在第十九房。
主力也是四個人:
「開闔神君」司空殘廢,還有他的兩名近身子弟:「小眉刀」於寡、「小眼刺」於宿兄弟,另外一個,則是「相爺府」的大總管「山狗」孫收皮。
孫收皮在江湖上,地位不算太高。
可是,他卻是蔡京身邊,很受信重的人物。
他在朝廷中,也無官職,不過,只要給蔡京重用,那就夠了。
他本來自山東「神槍會大口食色孫家」中的一員大將,投靠蔡京,蔡元長也立刻起用他,一下子,他就變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而且,武林中許多人都得要巴結他,連朝中的大官,也得時時送禮結納,至於蔡京在東北一帶的江湖勢力,也多交由他打點,使得他的地位、名望,更形重要。
他彷彿野心也不太大,有人問他何不藉此封官進爵時,他自嘲的笑說:「我只是水裡的魚,一旦上岸,豈不涸斃?還是留在水裡吃蜉蝣的好。」
這便是他「魚的哲學」。
而今,他也來了。
按照常理,不真的是天大的事,也不必出動到像他那樣特殊的人物。
他們幾乎是在同一剎間攻了進去。
一個從窗,一個破牆而入。
他們都是行動中的「老手」,也是「好手」,其中,於宿曾經成功地刺殺了十三次,有一次,還一口氣刺殺了十三個人,縣每一個人都是高手,還有一次、是對方派了十三名高手夾刺殺他,結果都死於他的刺下。
他使的是「峨嵋分水刺」——當然是淬有劇毒的那種。
於寡用的是刀。
他的刀很奇怪,左手用的是柴刀,右手用的是菜刀,據說,他原來童年時常跟父親上山砍柴,年輕時當過廚師,成名後繼續用這兩種刀,乃以示不忘本之故。
他們總會等到最好的時機才會下手、出動。
而今就是最好的時機。
因為他們先行潛進十九號房的屋頂,將耳朵貼在瓦而上,竊聽:
「他……傷得怎樣?」
「不輕。」
「能不能……救?」
「可以試試。」
「他身上傷了幾處……但最厲害的還是眼眶裡那一記。得先把爛肉、斷筋剜乾淨、敷藥止血再說。」
「可是,他會很痛……」
「你制住他的穴道,讓他暈迷過去才治理。」
「我有『大還丹』、『小還丹』、『天王補心丸』、『九轉還魂丹』、『甲心丹』和『回魂散』……可派得上用場?」
問的是童音。
回答的是粗嘎漢子的語音。
這就是了。
於寡、於宿都在等。
等到適當時機。
適當時機就是動手的時機。
——那就是等到房裡一大二少三人正動手醫人的時候,他們就可以動手殺人!
時機到了。
其中於寡先溜進十八號房,見一婦女,和服睡在床上,先砍上一刀,旁有一少年,二話不打,己一腳將之悶聲端飛出窗外。
然後隨即破牆而入——
闖入十九號房。
同一時間,於宿也自窗口破人。
兩人向來素有默契,心意相通,同時行動,以竟全功!
攻!
破!
二人攻入。
他們以為那四人定必圍繞床上:
三個救人,一個讓人救。
們卻錯了。
床上的確是有個人,但用毯子蓋著。
其他的人,卻不在床邊。
而在自己「身邊」:
所謂「身邊」,是於寡自十八房破牆攻人,「敵人」便在牆邊;於宿從窗外破入,「敵人」就在窗下等他。
不是「大敵」。
而是「小敵」。
出手的人年紀甚輕。
可是手法老練。
一下子,於寡便給封住了穴道,動彈不得,於宿也給揪住了要害,掙動不脫,兩人一先一後,都給制住了。
制住他們的,竟是兩個小童。
於寡、於宿又驚又怒,馬上反撲、反制。
這兩人也決非易惹之輩:於寡曾遭「飛斧隊」余家的人禁銅在「愚移居」中,點了他十一處穴道,還派了七名余家好手去監管他,但仍是困不住他,讓他逃了出來,還殺了其中五名守衛。於宿則曾中伏於「四分半壇」陳家高手,給五花大綁、點穴枷鎖,還用鐵鏈對穿了琵琶骨,置於湖底地牢之中,但也只困住了他十一天,第十二日,還是給他逃了出來。
自從「開闔神君」司空殘廢的兩名師弟,都死於元十三限與天衣居士二派惡鬥一役中(詳見「驚艷一槍」故事),司空殘廢如同頓失雙臂,是以有意也大力扶植這兩名由司馬廢、司徒殘一手調教出來的得意門生,成為「大開大闔三神君」的嶄新組合。
連蔡京也力促此事。
——能受蔡元長有心培植,加上「開闔神君」特別重視,當然是非凡之輩,也必有過人之能。
他們一時失手,雖驚雖怒,但仍臨危不亂。
於寡受制於葉告。
他的人破牆而入。
葉告好像一早預知似的,就在牆邊,他的右臂先入,葉告就在這剎瞬之間拿住了他的手臂。
同一時間,於寡右臂上的俠白、曲澤鄭門、通裡、天府等五處穴道,一齊受制。
於寡何許人也!他右手的菜刀已把握不注,手指一麻,落了下來,但他左手的柴刀,已飛斬葉告腦門!
他反應極快。
——但無論再怎麼快,也還是及不上他平時。
因為他畢竟有半個身子在發麻。
就這麼麻了一麻,也就慢了一慢,眼看柴刀就要砍在葉告頭上,但葉告一抄手,又封住了他左手的天泉、極泉、青靈、孔最、列欠五大要穴!
於寡完全落於下風。
可是他並沒有放棄。
他驚,但不亂。
他怒,卻不氣餒。
在這險境裡,他仍然、竟然、霍然做了一件事:
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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