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先一人冷冷道:「現在你還能往哪裡逃去?」
這五人猶如五把出鞘利刀,閃爍出鋒芒凌烈的光華,向郭敖壓了過去。郭敖絲毫不示弱,將劍氣盡數放出。兩股無形的勁氣凌空交會,閃電般接在了一起。郭敖就覺身上壓力陡增,情不自禁地連退了幾步。但他向來遇強更強,大喝一聲,劍氣反震,強橫無比地向五人劈去。
就算死,也不能敗!這就是郭敖的信念。
便在這時,旁邊響起了一個溫煦的聲音:「欺負小孩子,算什麼本事?」
隨著這一句話,郭敖便覺身邊吹過一陣春風,他的劍氣陡然漲大,宛如星河飛浪,剎那間將五人的壓力一齊推開。郭敖一步踏出,劍氣就更強了一分,那五人面貌被青銅面具遮住了,看不出神色如何,但都是身子一震,竟然被郭敖逼退了一步。郭敖更不猶豫,連踏上了三步,劍氣縱橫開闔,那五人便連退了三步。
那五人啞聲道:「元聰!你還沒死!」
郭敖回頭看時,就見五個矮胖的老道士站在他身後。身上鶉衣糾結,亂糟糟地骯髒無比,但面容卻極為紅潤,眸子更是凜若閃電,直盯著面前戴著青銅面具的五人。
就見元聰慢慢道:「十三年不見,天羅五老難道就變成了只會暗算、不敢見人的宵小了麼?」
那五人冷笑一聲,一齊反手將面具打飛,露出清矍的五張臉來。他們都極高極瘦,面容蒼白,神色肅然,襯著一身長袍,看上去飄然若仙。只是神色之間冷冰冰的,令人心生敬畏,不敢親近。
他們的眼中神光暴出,與元聰五老接在一起。兩邊都是五人,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矮胖、高瘦,紅潤、蒼白,溫煦,冰寒,武當、魔教。他們便是天生的對手,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是要相互做對頭的。
天羅五老冷森森道:「元聰,你已中了我們的搜魂手,還敢言戰麼?」
元聰淡淡道:「你也受了我浮游真氣的反創,雖然比我的傷勢輕一些,但加上這位少年,我們穩操勝券。」
郭敖叫道:「幾位老前輩可是雷神洞中的武當五老?」
元聰點了點頭,道:「小朋友,你認識我們?這面前五位,便是人稱鬼煞的天羅五老。你可當心了,他們別的本領沒有,暗箭傷人倒是練得極為純熟。」
郭敖笑道:「鬼蜮之輩,有何可怕。日間武當清虛真人命我鎮守雷神洞,保護五位長老,不想在這裡遇到了。」
天羅五老臉上微微變色。元聰目光何等敏銳,立時冷冷道:「原來小兄弟早就與敝派有舊,今日武當山中,便是天羅五老葬身之處!」
天羅五老怒哼道:「未必!」突然同時踏上一步,同時出手,掌力森森,同時指向郭敖!
他們五人從小便生長在一起,一同修煉、禦敵,早已心意相通,便如一人一般。此時均看出若殺了郭敖,那便可合五人之力,搏殺武當五老,於是同時出手,向郭敖暗算而來!
武當五老吃了一驚,急忙來救,但連他們都情不自禁讚歎天羅五老暗算的時機掌握得恰到好處,此時又如何救得下來?那五道掌力倏然就攻到了郭敖面前!
風聲勁烈,郭敖不避不閃,一聲大喝,舞陽劍陡地化成了一團烈陽,向著五人合擊而來的掌力迎了過去!天羅五老的瞳孔驟然收縮:「於長空的舞陽劍?」他們都在這柄劍下吃過苦頭,那種恥辱更是無論如何都忘不了。五人同聲清嘯,另一隻手跟著揮出!
他們素來驕傲已慣,方才試出郭敖武功雖高,但不足抵擋五人合手一擊,所以並未使出全力。但此時見了舞陽劍,那便再也不留餘地,十隻手掌在空中交織成一片天羅地網,向著郭敖當頭壓下!登時將舞陽劍的烈芒壓制得黯淡無光。郭敖雖然處於劣境,但毫不慌亂,舞陽劍突然脫手,向著天羅五老激射而去。他的手上寒芒陡起,身子跟著騰空,雙目中已然儘是慘烈之氣!他已準備拚命!
便在這時,就聽一聲長嘯傳了過來:「鞠來了!」一團黑影挾著呼嘯之風,向著天羅五老與郭敖之間飛落!那鞠來勢甚快,轟然一聲,將舞陽劍擊得飛了出去!變故突生,天羅五老不敢再去傷敵,五人都是齊齊退後一步,大袖飄飄,蓋了下來,就如從來沒有動過一般。
武當五老搶上一步,跟郭敖站在一起,冷笑道:「好個天羅五老,竟如此不要臉!」
天羅五老臉上就如仍戴著面具一般,冷冰冰地沒有一絲表情。柏雍盤旋落地,笑著對郭敖道:「你再不走,我可就贏了,那時你可要信守誓約,一輩子不能用劍!」
郭敖臉色變了變,柏雍身形展動,將鞠球盤在腳間,手一抖,舞陽劍向郭敖射了過來:「還你的劍!」
郭敖大叫道:「等等我!」身子拔起,向柏雍追了過去。武當五老齊齊驚呼道:「慢著,先殺了天羅五老!」
郭敖遙遙答道:「來不及了,先搶到鞠球再說!」武當五老對視一眼,矮胖的身子彈起,向著兩人追了過去。他們身受天羅五老的暗算,功力已然大損,唯有聯合郭敖,才有一戰的可能。五人都不是強凶衝動之人,既然已經將形勢看得很明白,那便不必再猶豫,當下便捨了武當五老,向郭敖追去。雖不知柏雍是何等人物,但郭敖既然將這鞠看的甚重,看來只有助他搶到此鞠,才能讓他安心幫助自己了。
郭敖一聲大喝,身子在樹枝上點了一下,筆直向柏雍射了過去。柏雍身子古怪地晃了晃,已然盤著鞠閃開了他的追襲,一面大叫道:「人越多了越好玩,都快來搶啊!那矮矮的老頭子,你們若是搶到了,我就幫你們打那高高的老頭子;那高高的老頭子,你們若是搶到了,我就幫你們打那矮矮的老頭子!」
他說得纏夾不清,但天羅五老跟武當五老只是一哂而已。他們都是當今碩果僅存的前輩高人,若是這麼容易就動了心,那便與市井宵小何異?柏雍微笑道:「怪老頭子們還看不起我。瞧著了!」他突然定住身子,郭敖劍氣轟天震地,猛搶了過來。柏雍做了個鬼臉,道:「給你!」他突然將鞠逑送到了郭敖手中。郭敖出其不意,手中的劍氣方要宣洩,將這鞠逑接住。柏雍大喝道:「誰搶我的東西,我就搶他的!」
他突然一指刺向郭敖掌心的勞宮穴。他這一指刺得極為怪異,恰好是郭敖真氣方震又吐時所凝聚的那一點。郭敖全身劍氣轟然爆發,裹著那鞠猶如閃電般向外飛去。柏雍大笑道:「我也學你的八步趕蟬!」身子凌空躍起,橫走八步,追上了那鞠,跟著一聲大喝,騰空將那鞠猛踢向天羅五老!
那鞠的材質甚為特異,經此暴射,竟然並不破碎。柏雍此腳極為巧妙,本身全不用力,卻將郭敖蓬然爆發的劍氣盡數轉移出去,直指天羅五老!飆風激盪,那鞠剎那間如風火雲龍,昂然躍動,似欲吞盡天下萬物!
天羅五老臉上微微變色,當先一人冷哼了聲,舉掌反切,向鞠迎了過去。掌力剛展,立時虛握成爪,帶起狂猛儔勁的真氣,破空直擊那鞠。他這一招名叫「控鶴引龍」,意思是說就算天邊飛動翔舞的白鶴蒼龍,也會被他這一招擊了下來。本是天羅五老最得意的招數,此時施展出來,那是很看得起柏雍了。
勁氣絲絲暴響,天羅老人爪勁縱橫,已然將那鞠層層包住,勁氣迴繞,剛要以大力金剛般的威能,將鞠爆碎,哪知那鞠突然一跳,猛然向上急飛而去。這一下變生突然,登時將天羅老人爪勁組成的力圈衝開,直射重宵!
天羅五老的臉色真的變了。
柏雍嘻嘻笑了聲,道:「怎樣?」
天羅五老冷冷道:「彫蟲小技,也敢賣弄。」
那鞠帶風團火轟然衝下,天羅五老長袖捲出,向著那鞠迎去。柏雍微笑道:「我只奇怪人上了一次當,為什麼還要上第二次!」
天羅五老不由一窒,突聽一聲急響破空,柏雍手中射出一枚石子,將那鞠撞得遠遠飛出,撞在前面的樹上,接著又在地上彈了幾下,曲曲折折,但卻迅捷無論地飛到了柏雍手中。柏雍一根手指托著鞠,悠然轉動著,道:「技雖然小了點,但剛好有用,是不是?」
天羅五老沉默著,突道:「若我們奪得這鞠,你真會幫我們?」
柏雍微笑道:「我現在就幫你們。」
天羅五老不明白他說什麼,默然看著他。柏雍解釋道:「既然我與這位郭老爺是對頭,你們高高的五人與那邊矮矮的五人也是對頭,那為什麼不能我們六個聯合起來,對付他們六個?」
天羅五老眼中精光暴漲:「只要你牽制住那小子半刻鐘,他們就死定了!」
柏雍急忙搖手道:「不是不是,你誤會了,我是說,我們六個一隊,他們六個一隊,只要一隊中任何一人搶到了鞠,那便勝利了。勝利的綵頭是,我便可以幫你們對付那矮矮的五個。你看怎樣?」他轉頭對著郭敖閃了閃眼睛,道:「我們的綵頭另算!」
天羅五老略一沉吟,道:「好,便是如此!只是他們五個若是不肯參加呢?」
柏雍笑道:「你們若是參加了,他們又怎會不參加!」
果然武當五老淡淡道:「我們五兄弟幾時怕了你們這幾隻鬼?老道士早就想奉陪這幾根骨頭了。」十人目光接在一起,都滿是仇恨的火星炸開。
柏雍急忙圓場道:「好啦!既然都同意了,那我們就開始了!一、二……」
他突地一聲大喝:「三!」手上勁力轟發,那鞠破空勁射直上!
天羅五老長長的衣袖卷空而起,向那鞠纏去。他們的衣袖怕不有三四丈長,這一下登時搶了先機。武當五老冷笑道:「又不是女人,穿這麼長的袖子做什麼?難道可以做裹腳布麼?」說話之間,那鞠嗖嗖旋落,十條長袖一齊捲了過去。這般容易得手,就算天羅五老,也不禁嘴角微泛笑意!
猛地眼前烏影閃動,空中突然飛起了十隻怪異的暗器!那暗器形狀怪異無比,扁扁的,長長的,前寬後窄,上豐下銳,最前端蓬起一塊,中間卻是空的,上面繫了幾條帶子,非起來嗚嗚作響,攝人心神。暗器還未及身,一股淡淡的腥臭之氣隱隱傳來,似乎上面附有極為厲害的毒物,連武當山中如此凌厲的山風都無法吹散。天羅五老暗暗驚心,眼見那暗器在空中劃出十條烏茫茫的弧線,夾雜著嘶空尖嘯,向天羅五老直貫下來!天羅五老跟武當五老多年敵對,可從未見他們施展出如此奇特的暗器來。難道這數年雷神洞潛修,竟讓他們修成什麼絕世的武功麼?幾十年來雙方惡鬥不斷,天羅五老可從來沒多賺什麼便宜。當下不敢再分神去去奪那鞠,十隻長袖紛飛,向那暗器捲了過去。
入手但覺勁力沉雄,天羅五老功力震動,登時連展幾種手法,將那暗器封得死死的。就算這暗器是霹靂堂的雷震子,那也不能傷他們分毫。鼻中嗅到酸澀的臭味更濃,天羅五老暗運大羅真氣,將隨著氣息進入體內的毒氣緩緩化開。這大羅真氣傳說是漢代毛仙人流傳下來的,善能祛百病、御百毒,是以天羅五老雖覺那氣味古怪,卻也不放在心上。就聽武當五老哈哈大笑道:「饒你五鬼煞靈警,還不是捧了老子的臭草鞋?」
天羅五老臉上變色,仔細看時,卻不正是五雙爛草鞋麼?天羅五老地位尊崇,向來食必精,器必良,草鞋之物,書上自然讀過,人間卻未見過;模樣約略知道,穿卻是大可不必。當此性命相搏之時,又怎會想到武當五老竟會耍這種滑頭?登時便上了這等惡當。想到方才傳來的惡味便是武當五老的腳臭,天羅五老臉色都是鐵青,用力將草鞋摔了出去。一轉身,跟武當五老面對面站在了一起。
空氣霎時間凝結。
一道冷寒的劍氣橫空而來,將十人的眉睫照得碧森森的。天羅五老跟武當五老眼神立即錯開。郭敖冷冷道:「既然說好了比賽方法,還打來打去的,難道都不敢比賽麼?」
天羅五老厲笑道:「誰不敢了?」身子騰空而起,向鞠追去。柏雍正趁著他們爭鬧,偷偷地將逑逮住了想逃跑,但見天羅五老一齊撲了過來,立即一聲怪叫,一矮身,從樹底下鑽了出去。天羅五老身形翻滾,連接追捉。只是柏雍身法奇特,往往就在一剎那間,避了開去。
武當五老歎了口氣,深深看了郭敖一眼,道:「走罷,再不走,鞠就被別人搶走了。」
郭敖盯住五人,道:「你們不逃走?」
天羅五老已追出幾十丈,現在實在是逃走的最好時機。武當五老對望一眼,笑道:「我們十人乃是生就的冤家,逃是逃不了的!何況元聰五老,什麼時候怕過別人?」說著,展開武當派的梯雲縱,拔空追了上去。郭敖搖了搖頭,也跟著追出。
十二個人翻翻滾滾,你追我趕,不一會子就奔出近十里遠。那樹林更密,草叢更亂,十二人搶得更激烈。天羅五老與武當五老都試探出郭敖柏雍兩人武功甚高,一面起了愛才之心,一面也起了敵愾之心。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要搶,但好歹要將這鞠搶到手,以證老驥伏櫪,不下少年的至理。但郭敖與柏雍又豈是可輕易壓服的,天羅五老與武當五老又彼此牽制,因此搶只管搶得越來越激烈,可是誰也沒搶到。
亂草錯楚,山風烈舞!
天羅五老腳尖在長草的葉尖上點了點,就待向柏雍撲去。柏雍剛做了個鬼臉,吐出舌頭道:「不給你。」身子向旁邊閃去。武當五老生怕柏雍偷襲,五個矮胖的身子倏然散開,向天羅五老合擊過去,而郭敖乘機一腳斜出,要將那鞠據為己有,突然,草叢中興起了一股極大的殺意。
殺意浩瀚震盪,竟然如淵如海,綿綿如盈百里,將這片草群一齊圍裹住!
那殺意實在太大,天羅五老、武當五老、郭敖、柏雍都禁不住身形一窒,只有那鞠不受控制地沖天飛起。
長草深沒中突然顯出了十二柄鋼刀,橫削向十二人的腳踝。這一變當真出其不意,鋼刀來勢辛辣,招數詭異如毒蛇出洞,更是人所難防。
但這十二人修為實在太高,也不見他們有何動作,已然齊齊衝天躍起。那十二柄鋼刀卻不追擊,倏然就收了回去。長草漫漫,重歸寂然,也不知下面藏了多少個人,多少柄刀!
郭敖怒嘯一聲,倏然從半空折身衝下。他的劍氣鼓湧,將長草之下照得一片通徹,吐氣開聲,一掌擊出。掌勢凌厲,風過草偃,立即顯出了下面全身都著了黑衣的人影。郭敖的劍光猛然炸開,那些人影不敢招架,微微晃了一下,突然就不見了。
郭敖一劍擊空,臉上微微變色,道:「東瀛忍術?」
談話之間天羅五老也落在地上,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華!」齊齊出掌,向地面擊去。地下響起一聲悶啞的嘶吼,一條人影帶著泥土沖天而起。才衝到三四尺高時,天羅五老中猛然一隻鐵爪伸了過來,「嗆」的一聲響,那人手中的鋼刀被震成兩截,那鐵爪跟著擊出,一爪將那人的心臟挖了出來。那人滿臉驚恐地望著天羅五老冰冷森然的面容,突地發出一聲驚懼之極的號叫,轟然倒地,他的眸子幾乎完全瞪裂!
天羅長老將心臟摔在那人的屍體上,掏出一條潔白的絲巾,慢慢擦拭著自己枯枝一般的雙手。長草莽莽,不見動靜。他知道周圍埋伏眾人的心已經寒。他殺人無數,手段至為殘辣酷毒,便是要敵人心寒,再也不敢與他做對。他很滿意這效果。
濺血的心臟在那人身上兀自騰騰搏動,將其中殘餘的熱血一滴滴擠軋出來,落在那人蒙面的黑衣上,再將身上的黑衣染濕。黑紅交替,顯得極為醒目而醜惡,就如同那人頂上胡亂挽著的髮髻,以及那副怪異入骨的五短身材。
武當五老怒道:「你們天羅教當真喪心病狂,為了殲滅武林同道,竟不惜與倭寇合作,引狼入室!」
天羅五老冷冷道:「你要看清楚了,人是我們殺的,可不是你們!」
元聰怔了怔,道:「那海邊倭寇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
天羅五老冷冰冰地答道:「我們也不知道!」
他們在這裡爭論,郭敖跟柏雍卻依舊追著那鞠向前奔去。尤其是柏雍,大呼小叫的,奔了個興高采烈。郭敖劍氣縱橫,追著他不住劈殺,卻總是差了一點點,讓他逃開了。天羅五老冷笑道:「身處埋伏中,卻還如此大意,當真是不知死活!」
話剛說完,五人卻驚覺草叢一陣亂晃,彷彿水浪般迅速退了過去。退去的方向,赫然正是郭敖兩人前去之處!天羅五老與武當五老都是眉頭皺起,喃喃道:「難道那裡有什麼重要的東西?」眼見郭敖與柏雍走得越來越遠,十人都是身形掠起,追了出去。
轉過一個小山坳,只見一棵大樹下搭了個小小的帳篷,在這亂山之中顯得特別醒目。兩人剛剛靠近,立時周圍一片呼喝,草叢、樹叢之中也不知竄出了多少人,也不搭話,向著郭敖兩人殺了過來。那些人的武功都極高,郭敖與柏雍倉促應戰,都弄了個手忙腳亂。柏雍大叫道:「乖乖不得了,招架不住了,鞠給你!」說著,一腳將那鞠向郭敖踢了過來,同時身子一陣亂晃,在人群中鑽來鑽去,頃刻之間閃過了五十七柄劍,三十柄刀,二十五把槍,二十九把流星錘,外加三把子母飛鏜和江湖難得一見的孩兒槊。
郭敖舞陽劍在片刻中已經連接一百七十五招,雖然無一招能突破他的劍網,但也絕不輕鬆,眼見那鞠向自己飛了過來,忍不住大罵道:「方纔怎麼搶你都不鬆手,現在卻踢給我,當真要害死我的命麼!」但他罵雖然罵,卻依然長劍裹動,讓過來勢,將那鞠接在了腳下。就這麼頓了一頓,幾十柄兵器一起衝了過來。郭敖大喝一聲,舞陽劍化作烈陽之華,紛然濺開,將敵人一齊迫退。然而一擊之下,郭敖隱隱覺得手腕發麻,敵人卻連絲毫喘息之機也不給他,呼哨之中,又是幾十柄兵器連環擊到。
柏雍卻趁著這功夫,鑽到了帳篷前面,笑道:「這裡好,人少!快,將鞠踢給我!」
郭敖一聲大喝,身子盤空而起,劍光化作萬千飛星,向眾人飛落而下。劍神的全力一擊何等凌厲,登時就將那幾十柄兵器擊退了一步。郭敖就趁著這片刻功夫,飛起一腳,將那鞠向柏雍踢了過去。
柏雍接過鞠,笑道:「那我就先走一步了!」轉身從帳篷上掠出去。圍擊眾人都是臉上變色,突然捨了郭敖,一齊向柏雍殺了過來!柏雍大叫道:「乖乖不得了,難道你們也想搶我的鞠?」身子在空中滴溜溜轉動,見招躲招。但來人實在太多,突地一柄流星錘橫擊而來,柏雍叫道:「不要打我的鞠!」但他被幾柄青劍纏住了,無法馳救,眼見那鞠球被一錘打破了個洞,向著帳篷飛落而下!
眾人都去圍攻柏雍,郭敖就覺身上壓力一輕,突然彈起,掠過人群,向那鞠射了過去。一近帳篷,登時便是幾十人殺了過來。雖離那鞠近在咫尺,卻已不能騰手來抓。郭敖此時也掌握了一點搶球的技巧,身子大鶴般凌空飛舞,腳尖用力在球身上點了點,那球筆直向帳篷落了下去,「撲」的一聲輕響,已然穿帳而下。郭敖橫劍架開身前的兵刃,那球觸地彈起,又向他飛射而至!郭敖心中大喜,身子轉了轉,任由那鞠落在胸前,吸一口真氣將它粘住,在空中橫走八步,向外落了去。耳聽那鞠中蓬蓬做響,似乎剛才一落之時,有什麼東西從裂口鑽進了裡面,然而情勢危急,郭敖一時也顧不得理它。
猛然帳篷裂開,一條人影沖天而起,大喝道:「留下此物!」一掌向郭敖擊了過來!
那人身上錦袍耀眼,一張國字臉,甚為威猛,但掌力卻大到不可思議。郭敖舞陽劍能御千斤之力,卻被這一掌打得倒飛而出,身子還沒落地,臉上已全是驚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