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我開始等著保研的結果,和網絡公司的通知。雖然兩邊幾乎都是沒有什麼希望的,但是除了等待,我什麼也做不了。
「你吧,其實還是能做點什麼的,」阿維教導我,「比如,你可以找相關的老師,說點好話,送點東西;同理可證,你也可以在網絡公司這麼運做一下。這跟道德無關,是必要的公關手段。」
「照我們家傻貓的性格,你覺得可能嗎?」澎澎替我回答了阿維,「就他,你讓他低三下四地和別人說好話送禮,還不如把他殺了比較痛快呢。」
「唉,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啊!」聽了澎澎的話,我感慨著。
「『喂』你何求?除了澎澎這樣的,誰沒事閒得會餵你啊,嘿嘿!」阿維笑笑,「我不是替你想轍嗎?知道什麼叫『委曲求全』嗎?就是『尾』巴彎『曲』起來,像一個『球』在『蜷』著,哈哈,謝謝謝謝。」
「打你的委曲求全!」我打了那廝一拳,「你自己的轍不是都沒想好呢麼?」
「我?我想好了啊,小維姐姐讓我好好學習,準備考研。」
「你還說真的啊?」
「那就考唄。反正考的不是我的知識,而是考周圍人的知識、還有我的視力。」
9
然後,秋風吹到消散的時候,人們開始穿上了毛衣。
那個莫名其妙的吳經理,竟然突然打來了電話,說我有興趣的話,可以再去公司一趟。
「真的呀?」澎澎聽了這個消息,比我還要興奮,「看來真的有效嘍。」
「什麼有效?」
「你們水瓶座的守護星不是天王星嗎?所以我每天就向天王星祈禱,今天剛好是第七七四十九天啊,竟然就真的有作用了。」
「喂,美女同志,你都多大了啊,還玩幼兒園大班的遊戲?」
「傻貓啊,是你自己跟我臭拽,說什麼占星學的科學依據之類的,現在怎麼又變成幼兒園了?還『幼而學、壯而行』呢!」
「確實我跟你說過,占星學是綜合遺傳學、天文學、統計學、社會學、心理學等諸多學科而精煉出來的,確實有其科學性所在。但是,每天祈禱什麼的,我可從來沒說過,如果是我的話,寧可每天洗澡,倒是比較舒服。」
「洗你個死豬頭啊!總之你的好運氣來了,就是這麼回事。」
好運氣嗎?
晚飯後,獨自躺在床上,想著明天去公司該說什麼話,穿什麼衣服,要不要和日本人妥協,要不要向吳經理致謝,是慷慨激昂目空無物,還是沉穩收斂小心謹慎。想著想著,我開始犯困,而電話偏偏在這個時候打來。
「喂,您好?」我懶懶地接聽。
「葭啊,我跟你說,」竟然是老嚴的聲音,「你趕快來學校!學校給特批了幾個保送的名額,專門給科研能力強的學生的,你趕快過來填表簽字,快啊!」
不管是祈禱也好,洗澡也罷,我現在只要一個結果就夠了。
這就是澎澎所謂的好運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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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忽然間,所有的壓力都消散了。
剩下來的事,就是看著太陽公公爬上來月亮婆婆落下去、看著污染的灰色天空偶爾飛過幾隻無奈的大雁、看著枯黃的落葉漸漸凋零、看著車來車往的馬路上人們越穿越像熊貓、看著師弟師妹們的筆記慢慢堆積得像一部大百科全書、看著越來越多的學生們開始沒日沒夜地泡圖書館自習室、看著一陣一陣的寒流伴隨著來勢洶洶的感冒大潮,輕鬆的日子,如此而已。
在澎澎邊實習邊準備考試的時候,在阿維被小維姐姐監督著和考研拚命的時候,我卻泡在實驗室裡,悠閒地,每天整整標本,翻翻資料,琢磨著下一篇論文的題目,然後——
等待冬天。
93
平安夜,和阿維他們約好,要一起去腐敗的。
於是我在生物樓的門口,騎著單車晃來晃去,等著去找老師請教問題未歸的阿維,也等著從實習公司趕過來的澎澎。
「葭啊,你也等阿維嗎?」小維姐姐來到生物樓的時候,還是只有我一個人。
「是啊,他告訴我頂多一個小時,結果現在都兩個半小時了,還沒看見他回來。」
「嗯,那就再等等吧。」小維姐姐向樓裡看了兩眼,又轉身回到我的單車旁邊。
看得出來,她的樣子,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有事嗎?」我是善解人意的水瓶座,不能讓女孩子為難著開不了口,是吧?
「啊,是呀,不是,也沒什麼,你要是沒事的話,就隨便聊聊。」
於是我從單車上跳下來,陪著小維姐姐聊天。
談話之間,小維姐姐滿是對於未來的不確定,而我只能一再地告訴她,阿維是個善良的人,又很有能力的,雖然有的時候喜歡犯二,但是大事上他絕對會計劃得很好。
「我是在想,如果他考研考不上呢?就這麼去找工作嗎?那等到畢業以後,我們該怎麼辦呢?難道就一直這樣下去了麼?」
「喂,你,不會吧?」我還是被小維姐姐的問話嚇到。
「我是定了要留校的,可是阿維是留不住的吧?即使他考上研究生,也只能再留三年,最終還是要走的。按他的性格,一定會到處找來找去,直到找到合適他的工作為止。可是我覺得,如果真的生活在一起,我只要能夠安定就好了,我怕到時候他一時間找不準自己的定位,結果——你明白吧?」
虧我還自詡為阿維的好友,竟然都不如小維姐姐瞭解阿維。
「可是,我覺得,」我謹慎地選擇著措辭,「這些問題,就算確實是問題,也要等到以後的什麼時候才面對的吧?也許到時候,有些事,有些心情,都會變了呢。」
「呵呵,果然,你也是這麼想的。」小維姐姐笑了起來,「我現在也在想,反正是以後的事情,不如以後再去解決,現在能到這個地步,也挺不錯的,是吧?」
「是啊是啊,」我陪著小維姐姐一起笑,「你知道吧,船在接近岸壁時,由於水波的反射作用,會使船垂直於岸壁。」
「嗯?」
「這就叫『船到橋頭自然直』啊!痞子蔡就是這麼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