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咱們去安家,你可千萬小心言語,少喝酒,多吃菜。」王鵬他媽媽看著兒子穿上一身西裝,很得意,「我兒子也很帥嘛!」
王鵬他爸爸悶頭抽煙:「去過又不是一次兩次了,安雅她爸爸找王鵬喝酒就多少回了!。」安雅她爸爸是一老工人,也是一老酒鬼,自打王鵬去拜訪過有些熟悉了之後,就隔三差五的拉著這個未來女婿找地方撮小酒,而且還振振有詞:「在家裡,我媳婦和你媳婦都不讓我喝酒!難道看見姑爺了還不能喝兩口麼?老子生閨女就是為了招女婿陪我喝酒用的!來來來,姑爺,咱爺兒倆就為了你媳婦,也要乾一杯!」
王鵬對此無話可說,坐在那只剩下嘿嘿傻笑,然後聽老丈人講當年怎麼進的場子怎麼給黨幹了一輩子怎麼老了老了工齡計算方法又改了,最後就是把酒杯一頓開始罵娘。
後來他喝不醉了,他老丈人就更得意了,在家裡拉著王鵬指名道姓:「什麼時候我姑爺倒了你們倆娘兒們再廢話!」
對於見這個老丈人,王鵬很楚頭,每次安雅家都要逼著自己摳嗓子眼。
他丈母娘倒是個好人,典型的九河式家庭婦女,每天最大的事情就是給丈夫女兒做飯,最大的幸福就是坐在那看著丈夫女兒吃她做的飯,最大的樂趣就是勸丈夫少喝酒,最大的愛好就是拉著女兒躲在一邊說悄悄話,最大的業餘愛好就是搬著小馬扎到樓下去和其他的家庭婦女們聊東家長西家短或者打麻將,如果冬天出不去就在家拉著女兒看韓國連續劇,時不時的哭上一抱。
自從安雅跟了王鵬之後,丈母娘的生活重心就稍稍的改變了一下,每週一三五必定跟女兒要說一次「和王鵬最近怎麼樣啦?過兩天叫他家來吃飯啊」諸如此類的話,還有就是「你們什麼時候結婚吶,我想閉眼之前看見白眼啊」等等。
跟王鵬他爹媽一樣。王鵬他媽媽就疼安雅,連王鵬看著都覺得嫉妒:我才是你兒子……
抗議無效。
「開車去。」王鵬他爸爸也是一個無產階級,頂多算是有文化有知識有道德沒理想的老無產階級。老無產階級大多好酒,自打從安雅那聽說來親家公是一酒鬼之後也是饞蟲大動,只是礙於沒正式見面,一直沒敢動。這次去正式拜訪,老爺子先想到的就是把珍藏15年的兩瓶老白干帶上。
這種珍藏15年的酒,在這市面上有價無市,寶貴得很。
但老爺子豁出去了。
王鵬也買東西了,兩瓶五糧液兩條一統江山外加燕窩魚翅等等,還跑到正興德買了兩斤一級明前龍井。
然後一家三口開車奔安家。
這是一次友好的會面,這是一次和諧的會面。兩個老酒鬼相見恨晚,王鵬在一邊只管倒酒,安雅跑來跑去的沏茶上菜,兩個家庭婦女式親家母在一邊竊竊私語時不時發出「哦」「啊」之類的感歎詞,臉上的表情也極為豐富。
安雅和王鵬好意勸兩位老無產階級酒多傷身,但一邊喝大酒一邊罵大街的兩位正在興頭上,一人一句直接把兩個小的轟出酒桌去。
「你還好,只是『小丫頭片子懂什麼』。」王鵬坐在安雅房間裡鬱悶,「到我這怎麼就成小畜生了……」
「前面我爸那一口一個好姑爺你還沒聽夠是怎麼著?」安雅戳了戳王鵬,「再說你爸爸罵你,天經地義。」
王鵬快哭了:「正因為天經地義我才鬱悶!」
「那就別這麼多話。」安雅搖頭,「不過我突然發現一件事情,要是把錢都拿去買房裝修,那咱倆結婚辦事的錢怎麼辦?我爸說給我5萬,不過未必夠啊。」
裝修還是個大頭了。王鵬一開始只計算了買房差不多錢夠了,但後面他媽媽在某人的忽悠之下,剛才在飯桌上提出來要花差不多15萬去裝修新房。
「別某人,我媽是為了我後半輩子不受委屈!」安雅白了王鵬一眼,「你媽捨得花錢還不好麼。」
我媽捨得花錢,因為她的支票本上填的都是我的名字!王鵬無可奈何的掰著手指頭算:「辦事差不多8萬夠了,你們家掏5萬,我爸那出3萬湊一湊也過得去。裝修10萬塊錢肯定下不來,15萬倒也差不離。可這15萬誰出?」
安雅看王鵬:「回頭我問問我爸去,估計也能湊一些。」
無論如何要把買房的錢壓下來,現在能多省點錢後面就好辦了。王鵬每個月一萬五,只要政府不倒就肯定到手,但前面老二那花了20萬之後一下子就有些周轉不靈了。
王鵬歎了口氣:「錢啊,原來我以為我好歹也算是一中產階級,沒想到一個月一萬五在他媽九河這全國物價最低的地方想結婚都這麼難!實在不行,就買套小點兒的房子,弄這麼大也沒嘛用。」
這時候安雅她爸爸推開門進來:「好姑爺,別著急,出來喝一杯,你伯伯(baibai)我給你想法兒!」
亂套了!安雅低下頭閉眼歎息:你是他伯伯,我是他什麼!
裝修的問題基本解決了。老無產階級混了這麼多年,手裡好歹還是有些基礎的,安雅她爸爸拿出來幾張存折放在王鵬面前:「這就是我們安雅嫁妝,你別嫌少就行!」
王鵬連連搖頭:「這我不要!我慢慢想法兒總能弄到這幾萬塊錢。」
不要,也得要。安雅她爸爸這輩子就為了女兒活著了,兩眼發紅拉著王鵬的手:「我也不圖別的,你把這錢拿著,有空帶著安雅多回來看看我跟你丈母娘就行了。」
王鵬他爸爸推了他一把:「兒子,拿著吧。」
那就收著吧。看看老幾位喝的差不多了,王鵬親自下廚做了一碗翡翠酸辣湯。
「我這個姑爺,什麼都好,就是喝酒差點。」安雅她爸爸品一口湯搖頭晃腦的說,「要是喝酒上再好點,就算是完美了。」
安雅狠狠地瞪了王鵬一眼,沒說話。
王鵬抬頭仰望天空。
安雅她爸爸繼續說:「回頭你們買房時候,跟我說,我給你們當監工去。老子幹了一輩子水暖了,臨老也當把做牛做馬的資本家去!」
這幾天王鵬的任務就是帶著不上班的老幾位開車四處奔波看房,等到十月之前終於把要買的房子定了下來,是中山門那邊的一套明年4月完工交鑰匙的期房,160平米,三室兩廳的一套房,房型也不錯,坐北朝南每個房間包括廁所在內都有窗戶都能在不同的時間段裡看到陽光。
接下來就是裝修了。明年4月完工的期房其實內部已經基本上完事了,安雅她爸爸看了一圈之後點頭:「拉兩條臨時電進來,這就能開始裝修了。」
40年的老水暖工的確強大,認識的裝修隊也多,拍胸口保證一定裝修的漂漂亮亮的讓小兩口明年10月之前完婚!
在那之前,先找廣告公司做室內設計。設計圖做出一稿交一稿,隨時交稿隨時修改,完全的設計圖差不多要到10月底完成。
「設計稿300鵬算了算明細賬,「媽的,還沒看見什麼東西了,幾十萬這就已經出去了。」
「行了,幾十萬都花了,這3000塊也不算什麼了。」安雅把賬本打開算一算,「買房11月交首付45萬,裝修隊的進料款第一筆4萬,設計費3000。還可以,沒超過預計。」
實際上王鵬一開始算錯帳了,他把結婚的辦事錢和買房裝修錢都放在一起算,自然捉襟見肘。但實際上他辦事無論如何也要等到明年10月國慶節的時候,忘了整整一年的工資。
安雅在這方面天生算得比他清楚。
「不過那也緊張,一個月還款8300,也不便宜了。」王鵬抓抓頭,「油錢都不夠了。」
桑塔納就是吃油太費,王鵬這一個月東奔西跑的油錢就小4000,而且這還是在空調基本只開最小的情況下。
「油價漲得厲害。」王鵬看著那一堆油票鬱悶,「這個東西國家也不給報銷!」
不過2008年的十一剛過,郭懷玉就給王鵬送錢來了:「小鵬鵬,忙什麼呢?」
「忙著裝修麼。」王鵬坐在一個小馬扎上看著裝修隊在那拉臨時線,「我明年10月結婚,現在開始裝修房子了。」
「嗯,很好。」郭懷玉這話說得不知道什麼意思,「現在是不是覺得有些缺錢了?」
「是!」王鵬歎了口氣,「現在我才知道什麼叫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現在才知道什麼叫物價問題。」
郭懷玉很嚴肅:「不許抨擊國家政策。」
「我沒抨擊,發牢騷行麼?」王鵬搖搖頭,「您了這時候給我打電話,不會就為了批評我的不滿情緒吧?」
「自然,有任務給你,你去不去?」郭懷玉的聲音永遠都是底氣十足,「任務津貼一天500塊哦。」
「去,你不說這個我也去啊。」王鵬不知道她什麼意思,「很危險麼?」
郭懷玉笑了起來:「咱們大隊什麼時候有過危險的任務?你去就行,我在哈爾濱這脫不開身,過幾天任務通知到你手裡你慢慢看就是了。對了,你還沒搬家吧?」
「沒有。」王鵬很好奇,「什麼任務?」
「抓個人。」郭懷玉一笑,「抓特務。」
王鵬的任務通知上寫的很清楚:今茲派王鵬同志前往路南省源城公幹,望當地國安部門提供協助。
「這不是跟沒寫一樣麼?」王鵬看了半天不知道這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只能再給郭懷玉打電話,「就一個當地國安提供協助,我到底去哪幹什麼啊?!」
「抓特務麼。」郭懷玉今天心情不錯,「那邊據說出現了超能力者,所以讓你去把他弄回來。那是咱們以後的戰友,抓的時候小心些。」
「等等!」王鵬聽她這話可不對,「『他』是男是女?姓什麼叫什麼今年多大歲數在哪住?能不能多給點資料,我就知道一個地名上哪找人去!」
「反正你結婚不是在明年10月了麼?還有一年呢,你就當旅遊了。」郭懷玉如果是政界人物一定常出國考察,「就算一年內沒找到也不要緊,回來結婚之後再去就是了。這個東西沒時間限制。」
王鵬哭笑不得:「那不成啊!我要是一直都找不到他呢?難道就一輩子蹲源城不出來了?」
「你就找吧。」郭懷玉不耐煩了,「你先找著,聽我集結號為令,什麼時候吹了集結號你就撤,行麼?」
看意思我這一輩子算是廢在那了,王鵬深深的歎了口氣:「原來那三個不可靠,是真的。」
「行了,你就去吧,一天500塊呢。」郭懷玉搖搖頭,聲音在電話裡有些忽高忽低,「對了,回頭把你的結婚報告打上來,格式什麼的你找陳晶要就行了。」
去源城之前還要先去趟京城。王鵬眼看著這個月的油錢要超過4000大關,很悲涼。
「這就不錯了,我們給你審。」陳晶翻箱倒櫃的找出來兩個文件夾,從中各抽出一張紙來遞給他,「這是申請單,你填好了在登記之前給我就行。」
王鵬把申請單收好又奔回九河,跟安雅他們道別:「我要出差去趟源城,差不多過年之前回來。」
「去吧,」安雅倒也習慣了王鵬不在身邊的日子,把行李什麼的收拾好,「到那邊注意身體。聽說那邊騙子多,當心別上當。」
無所謂,十億農民八億騙,路南人民是教練。王鵬晃了晃腦袋笑了起來。
「那邊冷,內陸省份比咱們這兒冷,要多穿衣服。」安雅繼續說,「給你新買了幾件毛衣都帶上,要是不夠就在那邊再買。」
「行了行了,」王鵬把碩大的行李箱提在手裡,和爹媽告別,「新房那邊我是管不了了,國家是大。」
一切都托付好之後,晚上8點半王鵬帶著周與非去火車站拿票。
「咱們幹嗎不飛過去?」小周對於王鵬要坐火車去路南很不解,「飛多快,跐溜一下就到了。」
王鵬在軍人窗口那一邊排隊一邊歪著眼看她:「如果我說我恐飛,你信麼?」
周與非趴在欄杆上搖頭:「不信。」
「但我的確恐飛。」王鵬聳了聳肩把自己的偵察證遞到窗口裡,「兩張去鄭平的票,已經預定好的。」
拖著行李走進火車站的時候,王鵬和周與非繼續都是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站外那熙熙攘攘的人群。
「可一定,要活著回來啊。」王鵬用力的拍了拍周與非的肩膀,「黨和國家,還需要你們這些八九點鐘的太陽。」
這是幹嗎去?周與非大惑不解:「咱們是要去打仗麼?」
「不是戰爭,卻是一場比戰爭更加殘酷的生死逃殺。」王鵬背著手仰望天花板上的光屁股小孩飛天圖,「我的夢想是:天下無賊。」
周與非聽不懂這個,拎著小提箱在那發呆。
「我就是很久沒坐火車了,發一發感慨而已。」王鵬拉著周與非向著檢票口走去,「不過這一路上可能會有車匪路霸,小心著點,一會兒睡覺別睡的太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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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說一句,病毒裡沒有DNA?病毒只有兩種類型七大群,一種是DNA型,一種是RNA型,最多加上一層蛋白質外層,要是沒有DNA,病毒怎麼繁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