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鵬,九河人,2鵬在走進審訊室的時候,坐在椅子上很老實的交代問題,「漢族,畢業於九河科技大學,黨員……」他必須入黨,不入不行,這個是國安特務的條例。
「你還是個黨員!」審訊室裡那個年輕警察嘲諷的笑了笑。
審訊是三個人,一個歲數大的差不多50來歲的老警察,一個年輕的像是剛畢業的年輕警察,以及一位負責記錄的20多歲的女警察。
「把事情經過交代一遍。」老警察在聽完王鵬的生辰八字之後,用鋼筆敲了敲桌子柔和地說,「不要打馬虎眼,抗拒從嚴坦白從寬的政策想來你也知道!」
王鵬這個時候,卻動了個心思:如果現在就交代,不就是口供了麼?
所以他說:「我想找律師,等見到律師之後我再交代。」
「律師?你還想見律師?」那個年輕的警察走過來在燈光下滿臉嘲諷的看著他,「你還想找律師?」
這個是問題麼?王鵬看著他,突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難道我不能找律師麼?」
「啪」的一聲,一個乾乾脆脆的耳光子落在了他的臉上。
王鵬一開始甚至都沒醒過來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過了一會兒才怒吼了起來:「你敢打我!」
「我打你又怎麼樣!」年輕警察高高在上的看著他,反手又是一個耳光,「你他媽的還想要律師……」這時候,那個女警察也停下了筆,打個哈欠。
「咳咳!」那個老警察攔住了年輕警察,走到王鵬的面前很和藹地說,「年輕人,不要被西方自由化那一套洗腦……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政策你也是知道的,只要你老實說說你怎麼把他們打成重傷的,黨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王鵬楞楞的看著面前的警察們:「啊?」
「說吧,黨是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誣陷一個好人的。」老警察諄諄善誘,「你怎麼打他們的?」
如果思維簡單一點,也許就交代了「自己是怎麼打傷他們的」,但王鵬很快聽出了味道:「我打傷他們?我,一個人,打傷他們十幾個快二十個人?」他叫了起來,「是他們打我的好不好!我是正當防衛!」
「學會了兩個名詞還拽!是不是正當防衛你說了不算!我們說的才算!」年輕警察拿過來審訊記錄,「你他媽的老實說,你跟他們是因為什麼打起來的?是不是因為你在酒吧裡因為什麼瑣事而跟對方產生爭吵,然後你就動手的?」
「啊?」王鵬就好像在聽故事一樣的聽著他說的話,然後一臉哭笑不得的看著他們,「我一個,挑戰二十個?你覺得可能麼?」
「你這樣的見多了,」年輕警察用審訊記錄本拍在他的臉上,「你肯定還有其他團伙!老實交代,你們是因為什麼產生爭吵,然後你們動人的!」
王鵬看了他一眼:「我要見律師。」
又是一個耳光,「你他媽的還想見律師!」
「我要告你們刑訊逼供!」王鵬完全楞住了:他知道很多地方的警察都會搞一搞刑訊之類,但從小受到的正面教育讓他在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讓他完全楞住了。幾乎是下意識的喊,「我要告你們!」
老警察很悲憫的看著他和藹的說:「在你供罪之前,是不會有律師的。而且驗傷是驗不出來這種小傷的。你就老實說吧,只要說完了,我們就不打你,也不罵你,好不好?」
呵呵呵?王鵬冷笑了起來:「我想問一句:我打的那幫人裡,是不是有什麼公子之類的人物?我就想死個明白。」
「看你也是個大學生了,國家培養你也挺不容易的。」老警察搖了搖頭,「有些東西,還是不知道的好。」
「我只想問一句,我那兄弟現在在哪?」王鵬歎了口氣,目光散漫的看著前方,雙手似乎很不安的在手銬裡扭動。
「沒大事。」老警察見多了傷號,經驗豐富,「皮外傷,沒傷筋動骨。」
「好吧。」王鵬知道怎麼回事了,點了點頭,「你們寫吧,寫完之後我看一下,差不多了就簽字。」
「嗯?」年輕警察和老警察顯然都沒想到王鵬竟然這麼痛快。在他們的想像中,這種大學生肯定要引經據典的去找律師或者叫囂著刑訊逼供,如果不下一番力氣肯定是撬不開嘴。但王鵬似乎很看得開,這讓他們有些大喜過望。
「不過我還想知道,我到底打了誰了。」王鵬看著他們的表情歎了口氣,「我只希望知道我是怎麼死的。」
「本區,的某個,副區長,不希望,他兒子在公務,員考試,之前出問題……」老警察斷斷續續的說,「你放心,最多算是個聚眾鬥毆,半個月之內你回家沒問題。而且肯定會有一些……嗯,小禮物之類的。」
王鵬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這個事情也會被記錄到檔案裡吧?」
「當然,我們在拿到口供之後就會去調你的檔案。」年輕警察看到王鵬如此配合,也就不再唱紅白臉了,「你在哪裡上班?」
「三晉進出口貿易公司……不過今天辭職了。」王鵬苦笑了一聲,「倒真是禍不單行。」
「三晉?那地方挺好的,辭職幹什麼。這麼說,你的檔案在開發區人事管理委員會了?」年輕警察把口供寫的差不多了,遞給王鵬,「你看看,要是沒什麼問題,就簽字再按手印吧。」
「我的檔案,不在開發區。」王鵬看著那張紙上的口供,用他的那些法律常識分析一下,自己這個聚眾鬥毆的罪名是肯定跑不了了,而對方則成了受害者,成了自衛反擊的一方,忍不住都想讚歎,「寫的真好。」
年輕警察也很謙虛:「哪裡哪裡,過獎了。」
王鵬又歎了口氣點點頭,手腕翻了兩翻。
「那你就按手印……啊?」年輕警察看著掉在地上發出叮噹一聲的手銬,再看看坐在椅子上正左右的活動手腕、而且手上依舊拿著捧著那張筆錄的王鵬,失聲叫了出來。
「按住他!」老警察同樣沒看清楚王鵬到底是怎麼從手銬裡把手掙出來的,只是習慣的喊了一嗓子便撲了過去。
九河塘漢公安分局審訊處的處長,這時候正在酒桌上和男士女士們大談奧運期間的生財之道。
然後他的手機響了,告個罪笑瞇瞇的掏出手機,還沒說話就聽到聽筒裡的叫聲:「胡處!出事了!」
「不好意思,局裡有點事情。」處長的臉稍稍僵了一下,立刻滿面春風的和在座諸君打聲招呼,拿著手機走出包間,「什麼事,把話說清楚,這麼一驚一乍的幹嗎啊。」
「打起來了。」那邊的聲音帶著哭腔,「好幾個人都葬在裡面了……」
打起來了?跟誰打起來了?處長沒拿這個當回事:「叫人哪,值班的不是有七八個了麼?上電棍就是了。難道說你們抓了個散打冠軍回來?」
「不是散打……」那邊開始顫抖,「那小子電棍砸上去連點反應都沒有!」
處長愣了一下:「沒反應?」
那邊亂糟糟的,一個聲音在叫:「別讓他把門關上!老張!哎!……」
反了!處長在門外喊了兩聲卻聽不到回答只能聽見一片混亂,怒氣衝天:反了,反了,竟然還有人敢暴力抗法!竟然還有人敢在局子裡鬧事!
他放下手機回到包間裡滿臉帶笑:「兄弟有事,先走一步,回頭再找你們聊。」
當處長回到局裡的時候,防暴警察已經把審訊處那裡包圍了,一個警司正在喊口號:「你已經被包圍了,不要負隅頑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必須放下武器投降……」
處長皺了皺眉把披著一身碎布條的老警察從人堆裡抓出來問:「到底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老警察哭喪著臉說,「不知道怎麼他就從手銬裡把手給掙出來了,我們想制住他,卻……」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布條們,「就成了這樣子了。」
「啊?」處長對於犯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掙脫手銬還把警察打成這個樣子,感覺怪怪的。
電視上常看到警察們破門而入一擁而上左右開弓把犯罪嫌疑人按倒在牆上床上車裡地上等等場面,但其實暴力抵抗也從來都沒少過。處長在83年嚴打時候還是個小警察,那時候他每天出勤4次以上,基本上有一半的抓捕要在對打中完成,他有一顆牙就是在打鬥中丟的。
但他還從沒見過有人還能從手銬裡掙脫出來:「你確定那個銬子沒問題?」
「當然沒問題。」老警察無可奈何,「依我看,可能是縮骨功之類的氣功。」
燕子李三?扯淡麼,100年前可能有,但現在這年頭哪還有這個。處長搖搖頭:「他有什麼要求?」
老警察滿臉難色。
「你打架鬥毆就是不對,現在又暴力抗法,更是罪上加罪。」審訊室裡,坐在一邊的女警察還算鎮定自若開始心理攻勢,「何苦呢?只要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王鵬坐在門後看了她一眼:「打架鬥毆?我一個單挑他們一群,也叫打架鬥毆?那你們打我算什麼?捏造口供算什麼?」
「我們打你?」女警察小心翼翼的在躺在地上喘氣的某警察臉上用手帕擦一把,「人民民主專政麼。況且我們也沒刑訊逼供啊,審訊的時候身體接觸也是難免的,能叫打麼?」
「原來是這樣子。」王鵬若有所悟,「原來是我憑空污了你們清白。警察麼,打人不能叫打,叫專政下的身體接觸,警察的事,能算打麼。」
「可你打人就是不對。」女警察很心疼的看著地上躺著的幾位,「你怎麼能打人呢?就算我們打你幾下,也只不過出於對案件的關心,你怎麼能下這麼狠的手呢?」
「我?怎麼能打人?」王鵬覺得這位女同志不可理喻,「許人打我不許我打人,這是個什麼道理?」
「中華傳統美德在你身上怎麼一點都體現不出來呢?」女警察還覺得王鵬不可思議了,「孔子雲,要以德報怨。」
「那我挨了打,就硬挺著?」王鵬怎麼也想不通這個道理,「張承他們帶著二十多人過來把我和我們兄弟暴打一頓,我應該挨著?不能還手?」
「這件事情,你應該這麼處理。」女警察很認真地說,「第一,你應該和他講道理,告訴他打架是不對的。第二,應該迅速報告公安機關,由我們去處理這個。暴力是不能解決問題的,解決問題應該用大腦,而不是打來打去。冤冤相報何時了。」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王鵬差點哭出聲來,「講道理?二十多隻腳落在你身上,還有功夫講道理?再說也不是沒報警,可打了10多分鐘了你們才來,難道這10分鐘裡我就忍著?奇怪了!」
「這麼多人的公共場合,如果你不先打他,他會打你麼?」女警察繼續說,「一個巴掌拍不響。」
難怪七十年前這麼多漢奸,而且一個個還給侵略者歌功頌德!王鵬已經懶得和這位女士廢話了,扭頭衝門外還在唧唧歪歪的警察們喊:「你們領導什麼時候才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