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封信我還是要寫的。雖然橘子的表白遭到了拒絕,不代表我的希望也跟著破滅。不想留下任何的遺憾,在我最初的愛。程沫如果一個8歲的女生告訴你,在你之前她從沒為誰心動過?你相信嗎?如果一個8歲的女生告訴你,在她看見你的第一眼便愛上了你,你相信嗎?如果一個8歲的女生告訴你,她為了你清晨五點起床到操場去跑步,你相信嗎?如果一個8歲的女生告訴你,只有在你面前,她才感到自己的卑微,你相信嗎?如果一個8歲的女生告訴你,她寫這封信寫了一百遍又一百遍地撕掉,你相信嗎?如果一個8歲的女生告訴你,她不一定要你的愛,只想要你瞭解這份愛,你相信嗎?……要命的是,那個女生就是我。如果你有一點點相信,今晚9點,我在學校後門的空盒子門口等你,你來嗎?我將信裝進了一個紫色的信封,裡面放上了薰衣草的干花。「記住,今晚9點之前一定交給他。」我叮囑左澈。左澈點點頭說「沒問題,為你效勞是我的榮幸。」9點鐘,9點鐘。你會來嗎?會還是不會?不會還是會?從來不覺得時間有如此地漫長,每一秒都像一場花謝花開。終於,等到了8點半,我來到了空盒子的門口。這個BR是專門為學生開的,外觀看上去像一個木頭盒子。我也只和左澈去過一次,裡面幾乎都是學生,很閒散,上網,聽歌,喝酒,聊天,慢搖,都有。我站在那盞矮矮的路燈下面,開始等待。初秋的晚上,風微寒,淡淡的光束裡我像一片孤單的葉子。空盒子厚重的門「樸樸」地響著,學生們來來去去,偶爾,也有眼光停留在我的身上,我無視著那些好奇的目光,心裡懷揣的期待是美好的。我想程沫是會來的吧!不管是來告訴我什麼,他總是會來的吧!路燈有時會突然地暗一下,我的心便跟著糾結一下,不敢看時間,我寧願相信時間永遠停留在8點59分。雨,忽然就來了。從開始的一兩滴變得越來越密集。我稍稍地縮了縮身子,靠近路燈,可是小小的路燈無法幫我擋雨。我可以退後幾步走到空盒子的屋簷底下,但是我怕站在那樣暗的地方程沫來了會看不見我。雨水順著我的頭髮往下滑,跌進我的脖子裡,又順著皮膚往下滾,衣服越來越濕,將身體包裹得越來越緊。我真是有些冷了。「喂,同學,你進來坐坐吧!給你朋友打個電話就說你在BR裡面等他啊!」身後,空盒子的一扇窗戶打開,一個男生伸出頭喊我。「不用,謝謝。」我對他擺擺手,「我朋友馬上就來了。」「可是我見你已經在這裡等了差不多四個小時了耶,現在2點半了。」4個小時,2點半?有這麼長的時間嗎?我挪了挪僵硬的腳,摸出自己的手機,擦乾屏幕上的雨水,顯示屏清晰地告訴我真的是這麼久了。今天已經過了,他不會來了。他根本不相信我,一點點也不。靠著路燈,我慢慢,慢慢地蹲了下來。這一刻,我覺得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兩條腿像裹進厚重的泥漿中,麻木的,不再屬於自己。滿天的雨水都是我的淚,化成滿天的悲。下吧,下吧,不要給我任何空隙讓我喘息。電話響起了。又是那個沉默無聲的電話。對著話筒,我的聲音瘖啞「你究竟是誰?這樣做有什麼意義?你想來嘲笑我嗎?你想來欣賞我的狼狽嗎?你想來看一個失敗的人如何顧影自憐嗎?如果你想見我,你不要像個孤魂野鬼藏在暗處,有本事兒你現身;如果你想捉弄我,你這野鬼就去死吧!」大聲地罵完,我在雨中放聲痛哭。「蘇打餅,你這瘋子,快跟我過來。」左澈那傢伙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將我提起來拖到空盒子的屋簷下。「我朋友告訴我你在這裡發瘋,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回宿舍,你想成雕塑啊!」雨水「嗒嗒」地打在屋簷上,匯成一根根水注傾瀉到地面,嘩嘩地流著。如果這是失敗者的水域,讓我迅速潛身在水底,抓住一根水草也好,倚著一塊石頭也罷,緊緊貼著冰冷的地面,這樣我的心才可以慢慢安靜下來。「他沒有來,其實我只是想要他一個答案,一個他親口告訴我的答案,我的要求很過分嗎?很過分,對不對?或許我還應該再等等,我是不是太急進?我是不是太高估了自己?我是不是——」「別說了,別說了,別說了——」左澈一把將我擁入懷中,他的胸膛是潮濕的,卻像一塊火炭,灼燒著我。他的手臂將我顫慄的肩膀圈得緊緊,我聞到了雨後山林的味道。此刻,就當他是水草,是石頭,是我可以藏匿的深深海底。他在我耳邊兀自呢喃「你知道嗎?你最大的問題是你只看得見最遠最遠最遙不可及的風景,卻看不見一直在你身邊不離不棄的人,就像眼睛永遠看不見睫毛的存在,看不見睫毛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