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裡只有一片雪白到茫然的大地
凝固的空氣裡連風都無法流動溫度低的彷彿呵出的氣立刻就會化成冰。
少女就出身在這樣一個遙遠到無法理解的異國。
這裡冰冷的讓人無法呼吸色彩單調的近乎荒涼。
此處絕非值得佇立之所可是少女卻依舊深深的依戀著這片大地。
因為在那四面白雪皚皚天空都已失去神采的土地上總會有一個男人用摯愛到馬上就要哭出來的表情一臉心疼的注視著她。
是父親啊………
被拋棄的記憶裡明明就已經決定再也不甘示弱的心中卻始終忘不了男人那溫暖的大手。
小小的腳丫踏破積雪少女總是向上仰視著那如同高山般偉岸的身姿。
總是被那樣溫柔的注視著所以少女覺得很幸福哪怕從一開始就明白自己身為改造人的命運卻也沒有半分憎恨過父親和母親。
於是直到被拋棄之後少女小小的腦袋裡才終於明白男人的心裡究竟裝著什麼。
大約就只有夢想吧————
因為想要成為正義的一方而將自己擺在天平的中間最後化為標尺的男人。
嚴格的恪守著自己的理想堅持著公平公正的原則男人偉大的近乎聖者卻也在醒悟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早已失去了瞭解愛的能力。
拯救絕大多數人讓更多的人過得美好這就是此人固執的願望。
雖然願望這種東西所有人都有只是青年們在成長之後會慢慢遺忘或者拋棄罷了。
而他卻沒有在殘酷的現實面前敗退成為少數堅持下來的人之一更為了堅守這個理念而獲得了常人無法想像的力量。
而終其代價就是男人拋棄了自己所有人類的成分。
如同天平般精確的橫量著只拯救多數的一邊哪怕數量差額僅僅只有一也要毫不猶豫的捨棄另一方將其作為拯救的代價當成垃圾一般的捨棄掉………
啊啊從一開始就應該明白那寵溺到想哭的表情正是一種歉疚啊。
沒有辦法給予自己子女應有的愛對於他來說無論親人愛人還是孩子在天平的兩端都和一個路人的價值毫無區別。
這就是容不下任何愛的公平公正原則。
在聽到父親去世的消息的時候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看到那樣的男人了但是紅衣騎士魁梧的身影卻偏偏又一次闖入了少女清澈的瞳孔之中。
幾乎一模一樣的兩個人儘管各自的理念不同但二者所秉持的正義卻並無差異。
公平的看待每一個人不愛任何人的正義與認真的愛著所有人不想放棄任何一人的正義從最終的結果來說是沒有區別的。
正義的本身就是一種帶有缺陷的邪惡而兩個愚蠢到近乎聖人的傢伙卻都用自己完美的理想試圖追求其結果。
那最後也只有心力交瘁的下場吧?
但是紅色風衣的騎士卻依舊從來沒有放棄過………
「果然不愧為父親的孩子啊———」銀髮少女在心中默默的感歎著最後望了一眼已經空無一物的遠方安靜的關上了窗戶。
風緩緩的流過。
月亮從雲層之後透出淡淡的邊腳金色的光暈突破黑暗渲染在愛因茲貝倫城森冷而青黑的牆壁之上。
唯是如此夜依然漆黑如幕。
*
正與反並無單獨存在的道理。
拯救與殺戮也只是一體兩面的同義詞罷了。
決定想要拯救什麼的時候在那一刻所謂的公平就已經不存在了。
只有殺掉敵人才能拯救自己的道理就算是小孩子也能很輕易的明白吧?
然而對於一直夢想著能夠拯救所有人的騎士來說卻實在無法接受。
哪怕理智上比誰都更明白正義所能拯救的只有被選擇的一方但感情上依舊無法放棄那些被拋棄的人。
故而在明白自己的理想究竟有多麼虛幻的時候佇立於佈滿劍戟的山丘之上騎士那孤獨的背影比誰都更絕望………
他的願望一開始比誰都更單純。
僅僅只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得到拯救都能過得更好而已。
可惜的是這種夢想對於生命的熱愛到了如今已然徹底麻木。
無數次的殺戮鮮血飄揚在聖骸布上眼前倒下的卻是自己應該拯救之人!
真正的理想一次也沒有實現過作為英雄的責任只是如同清道夫一般面對著世界醜惡的一面不停的揮劍殺戮………
這樣的命運就算被稱為悲劇亦不為過了吧。
然而就連最後可以給予救贖的希望早在離去的那一刻就已稀薄的如同煙霧。
被體溫所捂熱的紅寶石墜子不安心的從紅衣騎士的脖子中躍了出來用閃爍著晶瑩剔透的光芒打量那許久未曾再見的世界。
大約固執的此身所能擁有的也就只剩下此物而已了吧。
「彭通!!————」
騎士的風衣掠過明月如同節日的煙火般瞬間便竄到了市中心最高的建築物之上落地的腳步安穩而沉重。
聖青的瞳孔認真俯瞰著大地如同蒼鷹般銳利的眼睛使得新都的環境鉅細無遺。
如過想要觀察敵情的話在此最高之處擁有千里眼()的此身絕對具備遠遠凌駕於其他英靈的優勢。
然而可惜的是這種超凡的眼力對於分辨人類和吸血鬼其實一點用處都沒有。
「…………唔———」
為難的皺起眉頭就算能看清楚所有的環境可是無法分辨其類別的話也只是白白的浪費眼力和精神罷了。
白色的眉毛不自覺的擰在一起我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身經百戰的自己居然會犯如此愚蠢的錯誤還真是不可思議啊。
不過話雖如此比起對著璐琪那越來越像凜的眼神或許偶爾做點無用工也不是什麼壞事。也並不是不喜歡那樣的眼神祇是單純的對其期望感到害怕罷了。
更何況就算只是漫無目的的監視著夜幕下的新都也不見得就完全沒有收穫。
銳利如鷹的目光下面聖青色瞳孔中所倒映的是四公里之外的一處偏僻腳落———
無數鮮血和被撕成碎片的肉塊凌亂不堪形同內臟的器官散落的滿地都是少女的頭顱早已離開身體孤單的垂落在不遠處陰暗的腳落之中。
還真是殘忍的殺人手法啊!就算此身已經習慣了血腥見慣了地獄但是心中奔湧而出的憤怒依舊令得沉靜的目光異樣的深邃起來。
既然看到了那麼就沒有不去管的理由無論與聖盃戰爭或者死徒是否相關這樣凶殘的角色都絕對不能讓其留在冬木市之中。
選擇了保護人類那麼就必須排除危害人類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