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就如同是七賤的公審,回歸大會,一個個真像水落石出,一個個誤會也跟著解開,陳林緩緩揚起臉,那張總是保持著微笑的俊美容顏,此刻卻帶著迷茫,那渙散的視線宛如失去了生活的方向,或是那根重要的標桿。
陳林迷失了,他在子檠燦回到點滄的那一刻,他徹底迷失了,他看著子檠燦那從未有過的歡笑的容顏,他知道,子檠燦徹底地,離開了他和七賤,他們,將再次回到從前,沒有任何交點,沒有任何關係。
他陳林,青城的弟子,並無過高的武功,又無強大的內力,只是因為他的溫柔和和善,成為青城中,最受師兄弟歡迎的弟子,他們敬仰他,他們尊重他,因為陳林,是一個大好人。只有他,能在葉行健暴怒的時候,敢站在葉行健的面前,用笑容,來救下一個又一個即將面臨責罰的弟子。
那一年,他救下了子檠燦,這個與他毫無瓜葛,甚至從未見過的少年,如同上天注定一般,他在點滄的府中迷了路,聽見了一聲清脆的抽劍的聲音,然後看見了那如花的少年刺向了自己的心。
巧合,一切只能說是巧合,冥冥中彷彿有一雙手,將他推入了那個房間,救下了那名雙腿殘疾的少年,從此亡命天涯,生死相伴。少年成為他生活的方向,他的每一天,都以少年為中心而展開。
是同情?還是施捨?還是……陳林不敢再想下去,那是對少年的褻瀆,那是對他的傷害,他對少年漸漸產生的那種感情,就如同木野那樣骯髒。他不要,他不希望少年的目光中帶著對自己地鄙夷,那種目光。會讓他心碎。
「陳林!對不起,是為師當年錯怪你了。回青城吧,青城需要你。」葉行健終於放下了面子,希望能和點滄一樣迎來陳林的回歸。
靜默伴隨著陳林,僅管他埋著臉,但他感覺到了葉行健帶著一絲命令的目光。(新最快)。以及身邊夥伴們地目光,是啊,他還有兄弟們,子檠燦走了,但夥伴還在,他們總是一起打鬧,僅管自己總是在遠處,和子檠燦一起靜靜地看著,但很快樂。那是一種家的感覺,但在青城,他沒有。
青城是冷地。他這麼覺得。
「哈哈哈……有趣,有趣!」龍紫恆的笑聲忽然在大殿裡揚起。手中折扇輕搖。「我說七賤今兒個是要解散嗎?」他瞟向了掃雪,「掃雪。你怎麼一當上地宮宮主,就解散了七賤,莫非你要敗了地宮?」
優雅的笑容總是那麼從容不迫,掃雪輕笑出聲「時也命也,冤家宜解不宜結,七賤身上的污跡也該洗洗清了,至於他們會不會解散,皇上未免言之過早。」那份淡定卻讓龍紫珩心驚,掃雪那種清澈的眼神是一種宛如能洞悉一切地眼神,甚至能知曉天機。
「我聽聞七賤中還有一位被峨嵋逐出的女弟子……」四王爺龍紫珩換了一個姿勢,坐在皇兄身旁看著下面的張若憐,有意無意地提起,有意無意地問向定一師太,「聽說是不自愛,而且與武當大弟子湛藍有關,難道大家就不好奇嗎?至少本王很是好奇呢,峨嵋武當可謂是八大門派中較有聲望的兩大門派,這其中的原由必然驚心動魄啊。」他這一說,武林人士立刻切切細語,一知半解地開始賣弄。
「聽說好像是那女人勾引湛藍吧。」
「哦?沒想到峨嵋的女弟子冰清玉潔,也會有這麼大膽的女子。」
「那也是因為湛藍英俊瀟灑啊,若我是女子也去勾引了。」
「哈哈哈……」那些碎語讓定一師太難堪異常,她正要抬手擊案,卻不料一句冷語穿破了嘈雜,清冷地刺入每個人的耳朵。
「雞婆!」張若憐那淡淡的,毫無任何感情地聲音讓龍紫珩愣了一下,他身旁的皇兄當即掩面竊笑,暗道讓你多管閒事。
張若憐黑色的身影緩緩飄到了掃雪地面前「宮主,言賤告退。」
沒有多餘的話語,掃雪只是淡笑著點頭,隨即,那一身黑色地斗篷在大殿內幽幽移動,一時間,所有人地目光都緊隨那目光而去。
「怎麼?不願當面對質嗎?」龍紫珩似乎不肯罷休,「還是那些傳聞都是事實?」龍紫珩那揶揄的聲音不知是要對哪一方激將,「我還以為七賤各個都是被誣陷地,那時命賤唐小邪在大殿中央說得慷慨激昂,結果子檠燦與陳林果然都是被人陷害……」龍紫珩看著那依舊緩緩離去的身影,那女人居然不理他。
一種被人忽視的感覺讓他非常不爽,他龍紫珩,居然被一個女人無視到空氣的地步「喂!言賤!既然你自稱為言賤,就說明你當年因為言辭微弱,無人相信而被逐出師門,現在,皇上都在這裡,他會給你做主,你為何不說!」龍紫恆睨了自己皇弟一眼,暗道你要玩也別把我拖進去。
龍紫珩的話顯然依舊是被人忽視狀態,他那激昂的話語沒能讓對方停下,相反,對方身上那股子寒氣,卻是越來越深,漸漸發散開來,就連大殿的燈光也變得微弱。
心,在湛藍的胸口激烈地跳著,他無法再壓抑下去,無法再漠視下去,當年,就是因為自己的疏忽,使張若憐受盡了苦,而今天,所有人都對七賤的來歷產生了興趣,開始了一場自然形成的公審,那麼,就是還張若憐清白最好的時機。
他正欲喊住張若憐,卻沒想到有人比她更快了一步,定一師太突然拍案而起「孽徒!給我站住!」
張若憐停住了,幽幽地站在那裡,斗篷隨著從門外流入的風輕輕飄揚。
「既然皇上和王爺以及眾位對峨嵋當年的家醜如此感興趣,那老身就在這裡道出一切,也好讓大家評斷,當年老身到底是否誤判!」定一師太憤怒地看著眾人,最後,她的視線落在張若憐的背影上,「當年真是老身錯判了,老身自然會認錯,張若憐,若你到時無話可說就休怪老身清理門戶!」
黑色斗篷緩緩轉過身,抬手揭去了那漆黑的帽簷,張黑白分明的臉,呈現在所有人的面前,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眼底,卻是空曠無跡的白雪世界。
「怎麼,終於肯真面目見人了嗎?你整日將自己藏在裡面,是無臉見人嗎!」定一師太看著那一身黑衣斗篷就惱火,好好的人,非要穿得像個鬼!真是給峨嵋丟臉!
張若憐那張清麗的容顏,讓龍紫珩多少有點失望,但總算見到了廬山真面目也算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僅管身邊美人無數,但那張冷酷肅殺的臉卻是自己身邊的女人所沒有的。
張若憐對著定一師太微微欠身「師傅始終是師傅,所以若憐要尊重師傅,即使稍後我們彼此為敵,但若憐依舊要尊師重道。」
看來老二已經能控制自己的變色了。夜楓如是想,否則她也不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取下斗篷,僅管面對自己的師傅再穿著斗篷過於輕慢,即使定一當年如此對她,也畢竟是在不知實情下發生,定一向來以嚴厲著稱,故老二對定一的尊重多過怨恨。
「當年!你獲得峨嵋至高無上秘笈玄女飛天便偷偷練習,妄圖練就無尚神功成為峨嵋掌門,結果卻走火入魔,潛入湛藍少俠的房中,欲行……欲行……簡直無恥!師門不幸啊師門不幸!」定一師太說得痛心疾首,張若憐側過臉,只是用平淡地如同白水一般的視線看向了紫英,唇角微微揚起,彷彿在說我要說實話羅,可別怪我。
紫英渾身一顫,看到了張若憐那抹詭異的笑,那充滿邪氣的笑容如同地域的魔鬼,彷彿在笑她的自作聰明,笑她當年不夠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