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色闌珊。
雪早已經停了,月亮出來了,月光照得樹梢上的積雪也明晃晃的。
我仰頭看著鐵窗外那一輪明月。
鐵窗?
是的,鐵窗。
如今我已經不再是棲鳳宮中即將成為東離皇后的女人,而是——
階下囚!
罪名很簡單,只有四個字。
毒害皇帝。
他們說我毒害皇帝,毒害軒轅流光,於是毫不留情的將我打進天牢。
原來那日軒轅流光突然吐血,是中了毒。
經過太醫的竭力搶救,軒轅流光總算是保住了一條命,但餘毒未清,至今昏迷不醒。
而一國之君在棲鳳宮內差點中毒身亡,此事震驚整個東離國上下,老皇帝大怒,下令徹查,我居住的棲鳳宮是第一現場,自然首當其衝。
而在他們「意料之中」的,在我梳妝台的抽屜裡,搜出了一個小小的紙包,紙包內的白色粉末,經過多名太醫的檢驗,證明與軒轅流光所中之毒,完全一模一樣。
那毒毒性特殊,尋常服下,也就跟麵粉似的,人畜無害,但一旦和著酒吞食,毒性立刻發作,若拖上個一刻鐘兩刻鐘,那就大羅神仙也回天乏術了。
證據確鑿,我百口莫辯。
老皇帝本來就看我不順眼,如今有了名正言順的借口,二話不說就將我踹進了天牢,連個分辨的機會都沒有。(ww,,更新最快)。
我知道他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如今軒轅流光昏迷不醒,我就等於是失去了在東離唯一的庇護。全國上下,想除掉我的人不計其數,以老皇帝為首。如今天賜一個最好地機會。自然要在軒轅流光清醒之前將我幹掉!
就算軒轅流光清醒過來後興師問罪,木已成舟。他再神通廣大,也無法讓死人復活,只有扼腕長歎了。
天下皆知軒轅流光專寵於我,更為我不惜勞命傷財,修建了豪華的棲鳳宮。更不惜萬金,從全國搜羅來所有的煙花,只為一夜燃放,博我一笑。
可他地真心,換來的卻是我謝紅衣「忘恩負義」地「下毒謀害」。
東離百姓本就看我是禍水妖孽,如今更是群情激奮,紛紛遞什麼萬民書的,要求嚴懲我這個「兇手」!
所以我現在的處境岌岌可危而,很快就要「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白白做了個替罪羔羊,簡直比那竇娥還冤吶!
只是讓我很疑惑的是,軒轅流光為人如此精明。怎麼會這樣輕而易舉的就中了毒?
我被困在囚籠裡不得自由,又睡不著。只好在狹窄地牢房內來回踱步。
天牢皆是用丈許的打石頭砌成。除了精鋼所鑄的牢門,就是一扇小小的窗戶。大概人腦袋大大小,還密密地用兩指粗細的鐵條攔住,蒼蠅都飛不出去,更遑論人了!
而我就被囚禁在這個鐵籠子裡,等著被人綁上斷頭台。
牢門外戒備森嚴,老皇帝甚至還專門調來了禁軍看守,只准進不准出,生怕我逃走了。
也許是看在我畢竟是皇室貴胄的份上,老皇帝還不算太失禮,將我丟到那種蟑螂老鼠成串的地方。這件牢房打掃得乾乾淨淨的,雖然免不了一股監牢特有的潮濕味兒,但被褥等物都還算潔淨清爽,甚至還在地面上安置了一個暖爐。
儘管比不上棲鳳宮寢殿內溫暖如春,但對這陰冷地地方來說,也不啻於雪中送炭了。
饒是如此,我還是冷得抖抖索索,雙手抱肩。
被關進這天牢的時候,除了這身衣物,什麼東西都沒帶,更別提那些御寒的裘衣。
牢房潮濕陰冷,本來就比外面冷上一分,如今我龍困淺灘,雖然有個暖爐勉強抵擋寒意,但終究還是渾身發冷,將自己身體蜷成一團。
同時不禁苦笑。
想我自從借屍還魂之後,什麼時候這樣狼狽過?
就連當初落在殷陽天手裡,也不曾落得現在這種缺衣少食地困頓局面。
可外面天寒地凍的,刺骨地寒風從鐵窗外呼嘯著鑽了進來,就算有個暖爐烤火,也起不了什麼作用,桌上茶壺裡地茶水,不多會兒就結成了冰。
我冷得瑟瑟發抖,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一會兒是泉州杜若居熱氣騰騰的溫泉,一會兒是葉朝之溫暖地懷抱,一會兒又是軒轅流光嘴角染血昏迷不醒的模樣。
事情怎麼會突然急轉直下,變成這樣子的?
一定是有什麼關鍵的環節,被我給忽略掉了……
我正在苦苦思索,突然,鐵鑄的牢門傳來光當光當的聲響,似乎有人正打開鐵鎖。
鐵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軒轅清明緩步走了進來。
我警惕地看著他。
他進來之後,看守的禁軍就將牢門重新關上,這房間之中,只有我和他兩人。
「你怎麼會來這裡?」我帶著敵意看向軒轅清明。
他冷冷一笑,「九公主出了事,皇兄現在又做不了主,我這個做弟弟的,表示一下對未來嫂子的關心,似乎也並無不妥。」
「……貓哭耗子……」我也冷冰冰的回了一句。聽見我的回答,軒轅清明臉上笑意更盛,往前邁了一步,抬頭環顧四周,將牢房內蕭條的模樣盡收眼底,最後目光落到木桌上那壺已經結冰的茶水上,才開口道,「九公主身受萬千寵愛,向來錦衣玉食慣了,身嬌肉貴,而此處如此簡陋,也實在委屈九公主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裡帶著一絲嘲諷的味道。
我看得清清楚楚,懶得理論。
反正龍困淺灘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我如今身陷囹圄,連性命都捏在別人手裡,該忍氣吞聲,還得忍氣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