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注意著那方,就顧不上另一頭。
這幾天康老四有事,進宮的次數就少了,而我也敏銳的發覺,最近這幾日,身邊總是有點不太平。
倒也說不出是什麼不對勁,看起來和往常也沒什麼兩樣,但也許是直覺吧,我真的覺得有種心悸的感覺,像是要出事似的……
那兩個宮女是軒轅流光親手挑選出來的,應該可靠,而海蘭本就是暗影的人,更不必說,但棲鳳宮裡其他的人,就很難說了。
他們的身後,也許是某個嬪妃,某個大臣,也有可能是軒轅清明,甚至老皇帝!
而我想,之所以會發生那樣的事情,大概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軒轅流光再怎麼捨不得我,也畢竟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待在棲鳳宮,總有不在的時候,事實上我也很享受他不在的那段時光,能一個人靜靜的,不用掩飾自己的心事,也不用顧慮著什麼話該講不該講,輕鬆許多。
冬日難得陽光,而對地處北方的東離來說,就更加難得。
不知什麼時候起,我養成了個喜歡曬太陽的習慣,尤其是冬天的暖陽,又不刺眼,更不火辣,只是暖暖的,曬得人昏昏欲睡,更因此被軒轅流光戲稱為「小貓兒」都不在乎。
這天軒轅流光上朝去了,我見太陽甚好,就吩咐宮女將軟榻移到廊下,我便躺在上面,打算睡個午覺。
身上蓋著毛毯,被陽光曬得正舒服。眼睛閉著,差不多在半睡半醒之間,突然。耳中傳來一個輕輕的腳步聲。
非常輕,像是躡手躡腳靠近的感覺。
我以為是那兩個宮女來看我到底睡著沒有。也沒在意,就閉著眼睛繼續睡下去,然後只聽得那人在我榻邊停了下來,呼吸聲略顯急促。
我覺得有點古怪,正想睜眼看看是誰。忽然,一個厚厚的東西就猛地蓋到了我臉上。
憑感覺,就像是我搭在身上的毛毯,本來是極柔順地料子,可現在被人用來死死按住我臉,鼻子嘴巴都被完全堵住了,不要說出聲,連呼吸都困難!
這根本就是想捂死我呀!
我大駭,連忙掙扎。雙手亂抓,可那人的角度很巧妙,我根本抓不到。(wap,,更新最快)。反倒被更加用力的摀住了臉部,根本無法呼吸了!
胸口起伏地越來越厲害。我只覺得肺裡的空氣像是要被抽空了一樣。痛苦得不得了,就在這危急關頭。隱隱傳來那兩個宮女嘰嘰喳喳地說話聲,旋即,那死死摀住我臉的雙手突然鬆開了,我顧不得許多,一把將蓋在我臉上的毛毯扯掉,驚慌的四處張望,卻早已不見了那人的蹤影。
那兩個宮女剛好轉過長廊,見我頭髮散亂,一副驚慌失措地神色,臉色慘白,也嚇了一跳,連忙跑過來問。「小姐,怎麼了?」
「……」我還是緊張的四處張望,然後驚惶的問,「你們剛才有沒有看到有人在這裡?」
「人?」兩個宮女被我問的莫名其妙,也是左右張望,然後使勁搖頭,「沒有看見呀,只有小姐一個人呢。」
「只有我?」
「是呀,我們只看到小姐一個人在這裡。」兩個宮女大惑不解的樣子,狐疑的看著我。
「奇怪……」我喃喃道,伸手抓抓頭。
難道是夢?可是不對呀,毛毯死死摀住我臉的那種感覺還鮮明的很,而且心臟也跳動得非常急促,根本就不是幻覺!
那兩個宮女還在困惑的看著我,我也沒心思去理會,連忙翻身起來,心中驚慌不安。
是誰?是誰想捂死我?
可想來想去,在東離,我腹背受敵,除了軒轅流光,大概所有地人都恨不得我死!哪裡鎖定得了目標?
見兩個小宮女疑惑的神情,我眼珠轉了轉,決定還是不說為妙。
下午的時候,我隨便找了個借口,將兩個宮女遣了出去,只留下海蘭。
「你最近有沒有在棲鳳宮裡發現什麼不對勁地地方?」我問道。
海蘭機靈的很,聽見我突然這樣問,立刻就反應過來,細細回想,然後遲疑地搖搖頭,「沒有發現。」
「哦……」我咬著指甲,越加惶恐不安。
連海蘭這種高手都沒察覺,那到底是誰想要殺我呢?
雖然如今身邊有海蘭,可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畢竟難以招架!
我苦惱地想著,這時,宮女端進人參湯來,我哪裡有心情喝,揮揮手示意她放著就好了。
見來人走遠,海蘭才靠近我,小聲開口,「九公主,可是有什麼不妥?」
「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不對勁。」我遲疑的回答。
畢竟,早上發生地事情實在太詭異,再加上海蘭他們都說沒看見外人,搞得我也懷疑起來,難道真的是幻覺?
是我睡糊塗了,才會誤會有人要捂死我?可是那種感覺實在太真實了,怎麼可能只是一場夢?
我越想越糊塗,見桌上的人參湯快涼了,本著不浪費的原則,正打算喝下去,可就在這時,海蘭突然伸手將碗搶了過去。
「做什麼?」我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卻愣住了。海蘭眉毛緊緊皺了起來,正端著那碗參湯湊到鼻子邊,似乎在聞著什麼,而且神情也越來越凝重,眼中也流露出一種驚懼的目光來。
她這一反常態的樣子看得我也不由得緊張兮兮,提心吊膽的,囁嚅著問,「怎……怎麼了?」
「九公主,這碗參湯被下了鶴頂紅。」海蘭轉過頭來,鄭重的開口,「幸好您沒喝下去,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鶴……鶴頂紅?」沒吃過豬肉至少也見過豬跑,鶴頂紅這東西是做什麼用的,我好歹看過不少電視劇和武俠小說,也算是知道,當下嚇得立刻變了臉色,刷白了一張臉結結巴巴,「那……那不是毒藥嗎?怎麼會……」
果然……果然有人想殺我,那麼說,早上那個想捂死我的人,根本就不是幻覺了?我一點也沒記錯,更沒有睡糊塗,千真萬確是有人要殺我!
海蘭見我又驚又疑,為了讓我信服,順手從梳妝台上拿起根銀簪子來,往湯裡一探,再拿出來的時候,雪白的銀簪有半截已經變得烏黑。
這下我臉色豈止是慘白,根本就是泛黑了!
我指著海蘭手裡的銀簪張大了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海蘭捏著簪子猶豫地問道,「九公主,怎麼辦?要聲張嗎?」
「……」我遲疑的搖搖頭。
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潛意識的就是不想把這件事聲張出去,也許是因為我如今的處境,就算鬧得天下皆知,也只不過是徒給自己增加無謂的敵人吧……
「暫時不要。」我對海蘭道。
海蘭會意,點點頭,將那碗有毒的參湯悉數倒在一旁的花盆裡。
我倒還很有閒情逸致的雙手合十,對著那無辜的花兒默默念了聲對不起。
自此之後,海蘭就比往常還要更加注意我身邊發生的一切。
畢竟,如今生死攸關,怎能不留
我也仔細的觀察過棲鳳宮裡的人,可也許是先入為主的關係,和平時沒什麼兩樣的宮女侍衛們,看起來都像是居心叵測的樣子,誰都有嫌疑似的,結果,反倒讓自己風聲鶴唳了、草木皆兵起來,連軒轅流光什麼時候回來了都不知道。
「在發什麼呆?」他自身後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嚇得我渾身一個激靈,差點跳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軒轅流光很喜歡在背後突然冒出來嚇人,但一見是他,我居然長長的鬆了口氣。
說來諷刺,也許在這東離皇宮之中,只有眼前的男人,才是唯一不會害我的人了罷……即使他也曾經對我施暴,將我折磨得痛苦不堪……
見我愣呆呆的看著他,軒轅流光好奇的揚起一邊眉,打趣道,「怎麼了?又在動什麼鬼主意是不是?不然怎麼會嚇成這樣?」
我瞪大了眼,腦中飛快的思考著。眼前的男人精明的很,只要稍不留意,就會被他看出破綻來……
「是啊,就是在想壞主意。」我故意順著他的話說道,「在想怎麼毒死你!」
我本來說得也是氣話,軒轅流光當然知道,一聽之下哈哈大笑起來。
「毒死我?」他一把將我摟住,「小貓兒,你也得有那本事才行啊!」
這話裡明顯看不起人,我恨恨的白了他一眼,見軒轅流光並沒疑心的樣子,心裡也暗地裡鬆口氣,便懶得再理會,別過臉去任由他抱著。
當晚,軒轅流光心情似乎很不錯,拉著我天南地北的閒話,簡直是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我哭笑不得,也由得他信口開河。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我才想起來那支試過毒的銀簪子,不能就那樣堂而皇之的放著吧,於是連忙去找,卻怎麼也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