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流光說的沒錯,休息幾天,藥效就徹底消褪,身體也恢復。
他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倒沒限制我的自由,只要在這座宮室之內,我都是自由的,任意活動。
前提是,在這座宮室之內!
而我也才知道,原來這裡,就是傳言中軒轅流光早已修建好,只等女主人出現的「棲鳳宮」。
確實華麗無比,雕樑畫棟,精緻奢巧,所有用具,皆是萬中選一的上品。
可對我來說,再華麗又怎麼樣?不過是個精巧的籠子。
軒轅流光每天都會來此,衣食住行,全部親自過問。我冷臉相對,他也絲毫不在意,自顧自的替我選擇衣裳樣式,替我梳順長髮,原本該宮女做的事情,他倒做得開心。
他似乎很喜歡替我梳發,總是會興致勃勃的把玩著我的長髮,若我掙扎,或者乾脆賭氣說剪掉,他就會苦著一張臉,「這麼好的頭髮,跟沉水綢緞似的,剪掉了多可惜,你要是嫌麻煩,那我每天替你梳頭好了,何苦跟頭髮過不去呢?」
然後就會當沒看見我的白眼和冷面孔,抱住絮絮叨叨。
晚上,更是捨不得離開,夜夜留宿。我氣不過,他靠過來的時候總是竭力掙扎,他也不在乎,總是輕易的就將我抓到懷裡,倒也沒做什麼,只是摟著入睡而已,時常還開兩句玩笑,說什麼小貓兒真是被寵壞了之類的。
慪得我心裡那口氣越加憋得慌。
可問題是,我打也打不過他。掙也掙不脫他,反抗的結果,都是被他輕而易舉的就壓制下來。
不過。有時候反抗的厲害了,他也覺得麻煩。有一次大概被折騰地有點慍意,在我又抓又咬之際,突然惡狠狠的說了句很粗俗的話。
「你再亂動,我就干足你一個晚上!」
驚嚇之下,我連掙扎都忘記了。渾身繃緊,緊張地動都不敢動,於是,他也得以稱心如意的將我繼續摟住,度過一個又一個夜晚。
他如此肆無忌憚,我還有什麼話好說?
只是,在那些不知就裡地外人看來,我謝紅衣夜夜專寵不說,更讓東離英明的皇帝迷戀不已。整夜顛凰倒鳳,簡直就是迷惑君主的紅顏禍水!有如妲己在世,褒姒復生!
畢竟。軒轅流光一句「非謝紅衣不立後」,已經天下無人不知!
至於軒轅流光為我起「棲鳳宮」。(ap,,更新最快)。更為我出兵。相助嘉麟抗敵,那就是街頭巷尾。大人小孩,都徹底傳遍了!
只怕再過不久,有好事的說不定還會編成段子唱!
「謝紅衣一回頭啊!東離不立後!
謝紅衣二回頭啊!棲鳳館中留!
謝紅衣三回頭啊!戰士有家歸不得!
馬革裹屍染沙場,只為君王求美人!」
光想想就夠讓人忍不住抽風了,只可憐我真的什麼都沒做過啊,怎麼就成了人們口中禍國殃民地禍水了呢?
而且最離譜的是,軒轅流光將我囚禁在棲鳳宮,理由居然只是因為他不想讓別人看見我。
氣得我一口血沒吐出來,差點把自己嗆死!
我對他越來越沒好臉色,軒轅流光倒也不惱,每日裡著意溫存,甚至連穿衣系扣這樣的小事,都開始親力親為,更時不時靠近想親暱,都被我毫不客氣的拒絕了。
囚禁在他身邊,已經是迫不得已,可至少這點權力,我應該暫時還有……
這天軒轅流光去上早朝了,我比往常起的早,也懶得叫人。
沒有紫菀在,什麼都不習慣。
於是自己翻身起床,穿好衣服,略梳了梳頭髮,就光著腳走出了寢殿。
東離確實比嘉麟冷許多,我赤足踩到漢白玉的地板,寒意襲來,我頓時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長廊那頭隱隱傳來人聲,我好奇,踮起腳尖,躡手躡腳的靠了過去。
是那兩名宮女在說話。
「皇上對九公主真的太好了,我從沒見皇上對哪個嬪妃這樣上心過呢!」
「那當然,皇上為了咱們這位主兒,都不惜出動軍隊了,自然珍惜的很。」
「可是我見這位主子,沒少給皇上臉色看啊,萬一皇上要是惱了,那怎麼辦?」
我悄悄地聽著。
這些宮女,從不敢當著我的面說什麼,可是背地裡,什麼都說得出來。如今大概都以為我還在睡覺沒起來,自然更加肆無忌憚,也不像平時那樣壓低了嗓門生怕我聽見。
「說起這位主子,你覺不覺得雲妃很像她?」
「雲妃?哎呀,你不說還沒注意,真的很像!」
「是啊,特別是穿上紅色衣衫,脂粉不施,而且長髮未梳披散下來地模樣,特別像。」
「我聽說當年雲妃,就是皇上親口要她穿紅色衣衫的,難道……皇上他把雲妃當成是……」
兩個宮女驚呼一聲,又連忙摀住自己嘴巴。
我再也聽不下去,又躡手躡腳地離開了。
回到寢殿,空曠地宮室,冷冷清清的,我縮在軟榻上,雙手抱膝。
腦中卻走馬燈似地,回憶都一股腦的蜂擁而上,將我腦子絞成一團漿糊。
時而是葉朝之的面孔,時而是軒轅流光的臉,時而又是謝凌雲那晚愧疚的神情,還有剛才那倆宮女的話,都攪和在了一起,簡直讓人頭昏腦脹。
雲妃?
那是誰?為什麼她們會說雲妃很像我?難道……她又是另一個淑妃?
腦子昏昏沉沉的,想什麼都想不明白,倒是腳尖越來越冰涼了。
之前還不覺得,如今雙腳冰冷徹骨,冷得我又打了個冷戰。
早知道就穿雙鞋子出去了……
我心裡暗自嘀咕,可就在這時,冷不丁的從身後伸過一隻手來,手掌溫暖,輕輕的覆在我雙足上。
我卻被嚇了一大跳。
「嚇著你了?」軒轅流光笑道。
「……」我別過臉去,想下榻,卻被他用力一拉,整個人就又跌了回去,正好跌進他懷裡。
他伸手替我揉著足尖,皺眉道,「怎麼冷成這樣?」
我沒回答他,但軒轅流光已經明白過來,雙眉一豎,頗有怒意,「你光著腳就出去了?」
「我說過東離很冷,你這樣光著腳,連衣服也不多披一件就到外面去,著涼了怎麼辦?」他大概真的有些動怒,語氣也嚴厲起來,可動作還是溫柔的很,先是脫下外衣給我披上,但接下來卻讓我大吃一驚。
他……他居然將我的雙腳捂在了懷裡,用自己胸膛暖著。
我怔住,軒轅流光卻抬頭狠狠盯了我一眼,道,「你再這樣不愛惜自己,我就用鏈子把你鎖在床上!」
他說得不像開玩笑的樣子,我愣了愣,連掙扎都忘記了,只能順從的點點頭。見我點頭,軒轅流光才露出滿意的表情來,眉眼也緩和了,溫柔的開口,「你呀,怎麼總像個小孩子似的,一點都不懂照顧自己。」
他滿是寵溺的語氣,笑起來,「不過也不要緊,以後有我在,一定把你照顧得妥妥帖貼。」
「……」我沒回答,只是看著他。
和往常一樣,面無表情,冷冷的看著他。
雙腳逐漸暖和了,軒轅流光放下來,扯過薄毯蓋上,隨後靠近,想親我嘴唇。
在快要碰到的那一霎那,我猛地清醒過來,連忙扭頭躲開。
軒轅流光一吻落空,可奇怪的是,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笑笑就裝作若無其事,而是眼中精光一閃,捏住我下巴,硬把臉扳了過來,正對著他。臉上的笑意早已收斂了,眼睛也危險的瞇了起來,沉聲開口,「你要躲我躲到什麼時候?」
我迎著他目光,毫不畏懼,「到死為止。」
他雙眼又瞇了瞇,不怒反笑,「到死為止?紅衣,你是為了葉朝之吧?」
我也不否認。
「是又怎麼樣,我說過,我愛的人是他,是你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而已。「我自欺欺人?」軒轅流光也否認,「紅衣,你以前明明愛的人是我!」
「你也說是以前了。」我反唇相譏,「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會。」
軒轅流光沉默下來,但我看得出,他是在強壓著怒意。
他這人就是這樣的性子,總以為自己想要的,只要伸手就能拿得到!習慣了發號施令,也習慣了勝利,從不允許自己失敗。
也不會相信自己失敗。
戰場如是,情場亦如是!
他的自信,反倒讓他蒙蔽了雙眼,看不清就擺在面前的事實了……
我知道和他也說不通,懶得糾纏,乾脆閉上眼睛,不看也不想。
他抓住我的手忽然緊了一緊,用力的像是要把我骨頭捏碎似的,我還沒來得及叫疼,他卻已經鬆開了手。
再睜開眼的時候,軒轅流光已經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