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侯府第一件事,就是吩咐紫菀替我準備出行,本侯爺要去二郎真君廟上一炷香。
眨眼間雨過天晴,本侯爺心情大好!
靈珠知道了我的來歷一改往日的唯唯諾諾,偶爾還會回答我兩聲,紫菀向來隨意慣了,如今倒更加的無話不說,本侯爺一夜之間多了兩個閨中密友。
嗯!不錯!委實不錯!
紫菀做事確實利落,小半個時辰,就已經替我更衣梳洗完畢不說,還打點好了一切上香的東西。
爬上馬車慢悠悠的往城外二郎神廟去,我一邊啃點心一邊聽紫菀給我八卦,也就是說說原來的謝紅衣和葉朝之之間的事情。
不得不說,謝紅衣這女人,情商不是一般的低!
葉朝之博覽群書文才風流,騎射禮樂無一不精,再加上面容俊秀,年紀輕輕便為朝廷重臣,如此人物,讓向來眼高於頂不把人當人看的謝紅衣看上,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了。
但這女人也有點呆,喜歡葉朝之就喜歡了唄,非得想些花樣出來,她那點心思倒也好猜,無非就是想引起葉朝之的注意。可對方輕輕鬆鬆就把那些故意為難的招數化解了。如此一來,謝紅衣就更加起勁的故意刁難葉朝之。葉朝之教養雖好,但不是沒脾氣,如是再三他也有點惱,所以兩人才你針對我我針對你,搞得像孩子鬧彆扭似的。
我聽得大搖腦袋,連聲感慨「朽木不可雕」,和紫菀正八卦的高興,靈珠忽然掀簾子進來說,二郎真君廟到了。
下車只見一片金壁輝煌,陽光照射下晃花了我的眼。
不得不說,謝紅衣果然有錢,連二郎神的像都是鍍金的……只是,這又不是佛廟,鍍什麼金啊…………
不過華麗歸華麗,這二郎真君廟也不見得多麼香火鼎盛,正殿中就一個廟祝在掃地而已。
紫菀送上三支香,我接過抬頭,頓時明白謝紅衣為什麼會不惜重金供奉這原本門可羅雀的二郎真君廟。
那二郎神的像,看上去有點點像葉朝之……臉……只有臉而已……
我忍不住翻白眼。
原來這就是謝紅衣敬畏鬼神的真相……二郎真君知道了會哭的!
舉著香意思意思的點點頭,我異常嚴肅認真的對著二郎神的像,朗聲開口,「貪神污仙!」
居然吃人嘴軟拿人手軟坑本姑娘!你個三眼異形死神仙!
呼,罵了,也就爽了,把香遞給紫菀以後我拍拍手,鏗鏘有力的道,「逛街去!」
我想通了!
本姑娘借屍還魂回來是享受第二次生命的!不是整天躲在侯爺府裡裝孫子!反正現在皇帝老子都知道真相了,我還顧忌什麼呢?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嚇?
不知為什麼,一想到這兩句詩,腦子裡頓時就出現軒轅流光的臉來。
怎麼會是這個色狼祖宗?
我甩甩頭,努力想要揮開那人攪纏在我腦中的絲絲映像來,轉頭看見廟門外小鸚鵡探頭探腦的,於是招手。
「有事?」我一邊往外走一邊問。
「那個……主子……」小鸚鵡明顯支支吾吾。
我回頭和藹的微笑,鼓勵他繼續說下去,這小子臉一紅,當下就鑽了出來靠我身邊。
本侯爺收買小鸚鵡的過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一家人本來就靠著這小正太的幾兩月錢緊巴巴的過日子,忽然間小侯爺主子大發慈悲,錢糧輪著送,大魚大肉喂得老鸚鵡滿臉油光心花怒放,二話不說拉著小鸚鵡在我面前一磕頭,痛哭流涕的表達了一番對侯爺恩德的敬仰,毫不猶豫的就把這小鳥賣給我了。
嗯,又是一個吃人嘴軟的典型案例!
我看小鸚鵡年紀還小,又見他對算帳之類的頗有天分,民主的徵求了意見之後,把這小鳥轉手交給了侯府的帳房先生學習如何管帳記帳算帳,空閒的時候就跟著我四處溜躂。
「有人說,把這個給主子。」小鸚鵡雙手遞上一封信來,我伸手接過,順便習慣性的摸摸他腦袋,這小鳥頓時紅了臉。
「小主人,來歷不明的信,還是紫菀代拆吧。」紫菀一旁道。
「怕什麼?」我已經撕開了封口,道,「今兒個出來是微服私訪,難道還有人認得出來本侯爺?」
抽出信紙掃了一眼我就毫不猶豫的把信揉成了一團扔到了水溝裡。
那個……那個殺千刀的色狼軒轅流光!
他是怎麼知道我今天會出門的?
回頭正對上紫菀靈珠還有小鸚鵡好奇又擔心的眼神,我收斂了一下表情,道,「改道,不逛街了,去清歌苑。」
即使是白天,清歌苑依舊歌聲笑聲相映成趣。
小鸚鵡和靈珠不能進入清歌苑,被紫菀先打發回去了侯府,所以,跟在我身邊的,也就紫菀一人,還有出行時帶的高手侍衛。
黑著一張臉殺進那廂房,也許沒料到我會忽然來這裡,纓絡夫人沒有像之前那樣早就等候在側,是氣喘吁吁趕來的,一看就是剛剛才聽到消息。
大概是見我臉色難看,纓絡夫人那張漂亮的面孔也慘白了幾分,有點慌亂的意思,連忙跪下,「不知主人忽然到來,纓絡未能遠迎,主人恕罪。」
我恕你個頭!要恕也不是恕你的!
我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後強迫自己擠出一張笑臉,「只是興之所致,你也不必在這裡伺候了,該做什麼做什麼去。」
「纓絡遵命。」她俯在地上略抬頭看了看我,又回稟道,「今日苑中客人不多,但是,殷陽天在此。」
「殷陽天?」我皺眉。
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啊?哪裡聽過似的。
一旁,紫菀立刻湊到耳邊低語,「皇泰國皇帝殷赤明之弟,封晉陽王。」
哦,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個代表皇泰國與嘉麟皇朝簽訂了合約的鄰國皇弟,聽說還留在京城裡沒走呢,想不到也逛這風月場所來了。
不過清歌苑並非一般的風月場所,達官貴人來的不少,他慕名而來,也算正常。
「除了他,還有軒轅流光也在,不過兩人並未碰面。」纓絡又道。
軒轅流光!聽到這個名字我就火大!
他當然在這裡!而且還威脅本侯爺來清歌苑與他見面,不然就把我的真實身份寫成密折奏報皇帝!
這個卑鄙無恥的王八蛋!
我按捺住超級不爽的心情,將纓絡夫人和紫菀都支使了出去,才起身到後面的廂房去。
怎麼……怎麼那天偏偏就被這個無賴的傢伙給撞見了?真真是後悔都來不及,不但豆腐被悉數吃了去,如今更是威脅我去凝碧閣見他,簡直得寸進尺!
早知道會這樣,還不如被葉朝之撞破呢,至少那人也算是個君子,不會做這種潑皮的事情!
可這軒轅流光,我到底是見還是不見?
我縮在梳妝台前的椅子上雙手抱頭,正在一籌莫展,身後忽然擁過來一雙結實的手臂,牢牢的抱住了我。
「啊呀——」我促不及防嚇了一大跳,剛想叫,嘴巴已經被一隻手掌緊緊摀住。
回頭,軒轅流光那笑得邪氣的英俊面孔頓時映入眼簾。
這王八蛋怎麼會在這裡?
他見我神色驚慌,居然緩緩的笑了,低聲開口道,「可教本將軍好等。」
誰……誰要你等了?
我嘴巴還被摀住發不出聲,只能用眼神來表達無聲的抗議。
他倒是看明白了,笑得越發得意,「怎麼?在想著怎麼擺脫我?」
這不是廢話麼?
我翻翻白眼。
「可惜呀,遲了。」他笑道,臉湊了過來,靠近耳畔,暖暖的呼吸拂過頸項,我莫名的一陣心跳,「本將軍看中的人,從來逃不出我的手心去。」
他這話說得緩慢堅決,而且目空一切。
我一下子愣住了。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樣說?
我傻傻的看著他,軒轅流光卻慢慢鬆開了摀住我嘴巴的手,「你也真讓我好找,原來躲在這種僻靜的地方,難怪那天你會說迷路了。」
他這話一下子提醒了我,我連忙問道,「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此處看守雖然不多,但是地處隱秘,暗中也有一些人看守,他怎麼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潛了進來?
也許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軒轅流光一笑,也不急著回答,轉頭打量起那成排的衣箱來。
「而且,你又是怎麼知道我今天會出門的?」
皇帝召進宮這事且不說,去二郎真君廟燒香就是我心血來潮才想起來的,這傢伙卻知道的一清二楚……難道……
我猛地睜大了眼睛,他看著我,笑笑,「小侯爺明白過來了?」
「你派人監視我?」我咬牙切齒。
「監視?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監視小侯爺?」他笑得一臉牲畜無害,「紅衣侯爺絕代風華,乃人中龍鳳,一舉一動自是萬人矚目。」
切!不就是派人盯住了侯府大門麼?還順便加上一堆奉承話!無聊!
我惱怒的別過頭去,眼角瞥見他竟然打開了衣箱取出一套衣物,連忙問道,「你在做什麼?」
他沒有立刻回答我,只翻看著手上的衣物,嘖嘖稱讚,「這雲英絳紫裙手工細緻,似乎是江南繡仙坊出的,大概普天之下,也就只有這一條。」
這裙子是不是全天下只有這一條關你什麼事?
我警惕的瞪著他,軒轅流光卻慢條斯理的拿著女裝走了過來。
高大的身影頓時將我完全籠住。
「雖然很捨不得小侯爺這般英姿颯爽的裝束,但女兒家的萬種風情,卻更加勾魂奪魄。」
他是……要我換女裝?
我憤憤的白了他一眼,二話不說就起身拂袖而去。
坦白說,我不是不想換女裝,但問題是,自己自願穿上和被別人強逼著穿上,是有著本質區別的!
還沒來得及跨出去兩步,手腕忽然一緊,身子已經被拉入一個結實的懷抱中。
「軒轅流光!」我咬牙切齒,不用回頭都知道是他。
他卻緊貼著我耳垂,幾乎是鄭重其事的,低聲道,「你可是女孩子,難道就想這樣一輩子扮成男人?」
我渾身一震。
是啊,謝紅衣的的確確是個女孩子,她也有追求華衣美服的權利!她也可以調試水粉胭脂,為自己的容貌更加錦上添花……
也許是見我沉默不語,軒轅流光輕輕笑了起來,手已經緩緩往下,開始解我腰帶。
我嚇得連忙伸手抓住,「你幹什麼?我要叫人了!」
老實說,這句話我都覺得自己吼得底氣不足……
他果然不為所動,反而越發笑得一臉促狹,「你敢叫人,我就剝光你衣服,看是他們進來的快還是我剝的快!」
這……這個超級不要臉的無賴!
我又羞又怒,他卻覺得有趣,趁我發楞的當兒,已經解開了腰帶,脫下了外衣。
「你說過我不叫人你就不脫我衣服的!」我雙手緊緊抓住衣襟,一張臉羞得通紅,怒道。
「我只說不剝光,可沒說不脫喲。」他悠哉游哉的回答,把我攬在懷裡,雙手並用,根本就無視我的抵抗,逕直除去了外面的衣衫,只留貼身的一套中衣。
我嚇得根本動都不敢動,生怕他連這最後的一層屏蔽也脫去,那我還要不要見人了?而且……這穿在裡面的中衣質料乃是上好的絲絹,料綃貼身,貼在身上將身形勾勒出個大概來,就算隔著衣物,曲線也是纖毫畢現……
一張臉早已羞紅得猶如快要滴下血來,哪裡還敢抬起頭?只緊緊閉著眼,即使如此,我依舊能想像得到他那熾熱的目光,是如何的在自己身上遊走……
好在他並未更進一步動手動腳,聽得笑了一聲,就將自己抱了起來放到一旁的床榻之上。
我坐在床沿,忍不住偷偷睜眼,卻見他正拿了件妃色薄綃衣走了過來。我不禁往床裡縮了縮。
「躲什麼呢?這天下,能讓本將軍親手伺候更衣的,可只有小侯爺一人吶。」他一徑笑道。
心知這無賴想做什麼定要做成才罷休,反抗也是無用。我懶得再和他說話,任由他那靈活的手指將華麗的衣物一件一件與自己穿上,把織錦的腰帶緊緊纏住,外面再添上件妃色薄綃衣。
手指有意無意間在腰間劃過,我忍不住輕輕顫抖了一下。
可接下來他的舉動,卻著實小小的唬了我一跳。
軒轅流光竟單膝曲地跪了下來,將我雙足放在他膝上,溫柔的著上白羅襪,再套上一雙大紅纏絲挖金嵌寶繡鞋。
他……這是……這是做什麼……
我訝異的看著他,軒轅流光卻伸手拔去了我頭上固定金冠的簪子,披散一頭流雲也似烏黑的長髮。
「宿昔不梳頭,絲發被兩肩。腕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他伸手撫摩著我長髮,曼聲吟道。
那樣深情款款的樣子,頓時叫我心跳都差點漏跳一拍,連忙定定心神,勉強繃起臉,開口,「你又想做什麼?」
他不語,只笑著伸指沾點胭脂,小心而輕柔的抹在我唇上,然後起身退後一步,細細端詳,「真好看。」
……我有點哭笑不得了……
這人啊……霸道!色狼!強勢!居然也會有小心翼翼伺候人的時候?
大概是見到了我嘴角的那一絲笑意,軒轅流光靠近過來,有力的手臂緊緊箍在腰間,帶著我就如同上次一樣從窗戶掠了出去,直接上了屋頂飛簷走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