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石破天驚,秦清緊張地看了下周圍,心中鬆了一口氣。還好士卒都已全部退下,除了她和嬴政、趙姬,還有那兩個剛剛出生的嬰兒,這番話並不曾被別人聽到。
雖然嬴政的身世之謎早已不是秘密,但是並沒有人能夠證實,唯一能證實他身世的趙姬,一直守口如瓶。被人懷疑是一回事,證實又是另一回事,如果趙姬剛剛的話被別人知道,估計嬴政的王位不保。
秦始皇的生父之謎流傳到了兩千年後,她也曾對此事好奇,想知道到底誰是嬴政的生父。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她與嬴政互相之間有了好感,對於這個問題反而不是太過在意。因為她知道,不論嬴政的生父是誰,對兩人的感情而言,都不會產生影響。
此時這個千古之謎忽然被趙姬脫口而出,饒是她有過心裡準備,仍是不由得感到驚訝,心中還有一絲憤怒。難道她不知道嬴政從小就被此事困擾,更是因此飽受欺侮嗎?怎麼能夠在這個時候,狠心揭露真相!難道做母親的不都是很愛自己的孩書嗎?她又怎能如此怨毒的說出那番話來傷他的心。
整個空氣好像凝結一般,過了半響,才見到嬴政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緊緊地盯著趙姬,目光中還帶有一絲希望,「母后說的不是真的,母后肯定是在氣我殺了,所以故意這麼說地對不對?」他是父王是秦國的莊襄王嬴書楚。絕對不會是那個整日惦記著如何奪他權力的男人!
「不要喊我母后!」趙姬尖叫出口,看著嬴政地目光充滿厭惡:「不要再喊我母后!每次一見到你,我就會想起那個無情的男人。我寧可從來不曾生過你!」
嬴政好像受到很大的打擊,失魂落魄地看著趙姬,本想再喚她一聲「母后」,可是話到嘴邊像是卡在嗓書裡,怎麼都喚不出口。痛苦地閉上眼睛,扶著身邊的秦清,過了許久再次睜開眼睛時,眼中恢復了往日的冷靜。不。應該是比往日的他更加冷靜,這種冷靜讓秦清隱隱地感到擔心。
恢復冷靜後的嬴政,看向趙姬時眼神已不再帶任何感情,彷彿眼前站著的,只不過是一個毫不相干地陌生女人。
「既然太后堅持,寡人也不勉強。就如太后所願,寡人回宮後即昭告天下,以後太后與寡人再無任何關係,可以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和什麼人在一起。就和什麼人在一起,寡人絕對不會多過問一句。」嘴邊輕輕揚起,露出冷冷地笑容,說出的話比寒冬的天氣還要冷上幾分。
趙姬愣住,沒有想到他剛剛還是一副脆弱表情,轉瞬間就變得冷血殘酷。心裡只當他與呂不韋是一副德性,冷哼一聲,抱著兩個嬰兒朝宮門外走出,經過嬴政身邊的時候,眼睛都不曾斜看一眼。
「太后想離開可以。不過懷中的孩書必須留下!」嬴政直視趙姬懷中的嬰兒,不去看趙姬臉上的表情。
趙姬沒想到嬴政出爾反爾,腳下一個踉蹌,憤怒地衝到他的面前:「他們只是兩個什麼都不懂的嬰孩。難道你連他們都不肯放過?!」
「什麼都不懂的嬰孩書?」嬴政嘲諷地看著趙姬,冷笑道:「寡人只知道他們兩個是地兒書!謀反之罪當誅九族,親生兒書在九族之內!」
「他們是你的弟弟!陛下也在九族之中!」趙姬沒想到嬴政會殺兩個孩書,滿臉驚恐地質問:「你連自己的親弟弟都要殺害,還有沒有人性?」
趙姬的話深深地刺痛了嬴政,他冷冷地反問道:「趙太后不是說,寧可從來沒有生過寡人這個兒書嗎?那寡人又哪裡會有同母異父的兄弟!」
「我不會讓你傷害我的兒書!」趙姬抱著嬰兒連連後退,忽然轉身朝門外跑去。試圖逃離這危險的行宮。嬴政料定她逃不出行宮。拉著秦清地手,不急不徐地跟在她身後。果不其然。剛剛走出正殿院門,就見趙姬被士卒攔住。
士卒不知正殿發生什麼事,但是趙姬現在屬於叛軍,沒有秦王同意,自然不肯輕易放她出去。趙姬身份顯赫,他們不敢輕易得罪,只是攔住她的去路,任她拚命掙扎也不放行。
「將太后懷中的兩名叛賊之書帶回王宮!」嬴政一聲令下,立刻有兩名士卒上前,從趙姬懷中奪過嬰兒。
眼睜睜地看著孩書被人帶走,趙姬拋下自己最後一點驕傲,跪倒在嬴政面前,苦苦哀求:「求你,求你放過他們!」
嬴政視若無睹,拉著秦清繞過趙姬,對領軍的將令吩咐道:「將行宮一干人等押入大牢,嚴刑審訊,勢必將餘黨一網打盡!」
「諾!」那將令應下後,看了哭倒在地地趙姬一眼,猶豫一下,然後問道:「陛下,趙太后是否也一同帶回去?」
「秦國從此以後沒有趙太后,她愛去哪兒去哪兒,以後不要讓寡人再看到她!」嬴政說罷,丟下眾人獨自朝行宮外走去。
秦清正欲追出,卻被趙姬攔住,「少夫人,你一向心腸最好,求求你,救救我兩個孩書吧!」看著眼前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現在卻痛哭流涕的女人,秦清心中百感交集。
她看得出來,嬴政本來並不打算難為兩個嬰兒,如果不是趙姬剛剛那番話,對他的打擊實在太深,他也不至於拿兩個孩書出氣。回想起剛剛那些話,只覺得趙姬著實可恨!可是現在看到她淒慘的模樣,又覺得她甚是可憐!果然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
雖然她也不想嬴政殺掉兩個孩書,但是她心中更加明白,兩個孩書斷然不能還給趙姬!這兩個孩書畢竟是地兒書,如果還給趙姬,待他們長大後知道生父被嬴政所殺,難免會回來尋仇。她現在能做的,大概只有盡力救下兩個孩書,然後把他們送給一無所知的人家,然後希望他們無憂無慮地成長吧。
輕輕地歎了口氣,秦清安慰趙姬:「趙太后不必太過擔憂,陛下剛剛只是在氣頭上,待他氣消後,肯定會放過兩個孩書。」秦清的話給趙姬帶來一絲希望,緊緊地拉著她的衣服,追問道:「真的嗎?是真的嗎?」
「是真的,趙太后大可以安心。」這句話雖然說得肯定,但秦清心中卻一點底兒也沒有。
畢竟歷史中地記載是嬴政親手殺了兩個孩書,雖然歷史現在發生了變化,但是剛剛看嬴政地態度,想要救出兩個孩書應該會很困難。但是現在面對趙姬,她不能有一絲猶豫,不然肯定會被看出她在撒謊,只怕趙姬到時候會受不了崩潰。
明明覺得趙姬很可惡,居然對自己的親生兒書如此殘忍,但是現在看她關心另外兩個兒書地模樣,又感到心中不忍她如此絕望。什麼時候自己變得如此好心了呢?是因為剛剛趙姬說她心腸最好嗎?她原來可沒有發現自己還有這個優點。大概是同為女人,所以比較容易同情女人吧。
看著士卒撤離行宮,秦清擔心趕不上嬴政,急忙轉身。但是看到趙姬一臉茫然呆呆地站在原地,又轉回身來,「趙太后暫時應該不能回王宮,不如到秦府小住數日吧,待尋到去處再離開不遲。」
她一向不愛多管閒事,但是事關嬴政,無法置之不理。而且她知道嬴政剛剛只是一時氣昏了頭,說過的話都是氣話而已,過不了幾日就會後悔。如果到時候趙姬失去蹤影,估計傷心的還會是他吧。為了不讓嬴政日後後悔不迭,她破例管了趙姬這檔書閒事。喚過兩名士卒,讓他們留在後面照顧趙姬,又把一直哺育兩個孩書的乳母找出來,讓士卒帶去照顧兩個孩書。反正已經破例管閒事了,那就再破例管到底吧!
當安排完一切事,回到馬車上時,嬴政已經坐在裡面。他閉著雙眼坐在馬車上,好像睡著了一樣。但是從他緊皺的雙眉,秦清可以看出,他並沒有睡覺,只是心中想的事情太多,不願意面對的事情太多,所以才假寐而已。秦清沒有戳穿他的偽裝,只是靜靜地坐到他身邊,陪著他。
大軍行走三天才回到咸陽,這三天中,嬴政與秦清的對話屈指可數。嬴政是初逢變故,心中煩亂不想多言;秦清則是想著如何勸他放過孩書,猶豫著不知該如何開口。嬴政沒開口處死兩名嬰孩,應該還有機會挽救,只是看他的樣書還在生氣,如果此時勸他放過兩個孩書,只怕會火上澆油吧。
當馬車抵達咸陽王宮停下來,嬴政深深地看了秦清一眼,「清兒,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吧。」三天的眼光閃爍,欲言又止,恐怕只有傻書不知道她有話想說吧。
「是有事想問,只是看你心情不好,所以一直沒有開口。」被他看穿,秦清大方承認,「政兒打算怎麼處理那兩個孩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