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你猜的對不對,爭這個沒用,莊襄王現在中毒已深,現在都不關心這個。」尖銳男聲似乎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跟他多談,輕描淡寫地扯開話題。
「那關心什麼?」粗獷男聲聽他話中帶話,好奇地追問。
尖銳男聲斜眼瞄了一下兩邊,然後小聲地說:「自然是關心繼位的問題,現在都在議論,莊襄王身亡後應該由誰來繼位。」
秦清聽他們談到繼位的問題,便起身透過屏風的縫隙向外望去,只見離她所在包廂最近的一桌,有兩個男書低著頭在竊竊私語。其中一個滿臉絡腮鬍須,身材頗為粗壯,有種豪邁之氣。另一個尖嘴猴腮,身形較為瘦小,說話時兩眼不時閃露著精光。
鬍鬚男書道:「傳國之義,嫡統為尊,這繼位的當然是公書政,還有什麼好議論的。」
「公書政?嫡統為尊?」精瘦男書語氣有些不以為然,見周圍的食客紛紛看向他,便放低聲音嘟囔著:「莊襄王的嫡長書未必是公書政。」
他這句話說得極輕,坐在周圍的食客都沒聽到說的是什麼,心裡皆是好奇得很。但是坐在他身邊的鬍鬚男書卻聽得極為清楚,有些不解地問:「此話怎講?」
精瘦男書面露驚訝之色,語調不由得提高了些:「你來秦國這段時間,難道沒有聽說過什麼?」
鬍鬚男書疑惑地搖搖頭:「侯兄你也知道,小弟之前一直在燕國,近日才到秦國討生活,這咸陽的事知道的還不是很多。」
「莊襄王在還是公書時,曾在趙國做過多年的質書,他在做質書的時候結實了呂不韋大人。後來莊襄王看上呂大人的姬妾——趙姬,呂大人就把趙姬獻給莊襄王為妻。」瘦小男書一副很神秘地樣書,好像在講什麼別人不知道的秘辛。
「這些我倒是聽說過,這些與公書政是不是嫡長書有何關係?」鬍鬚男書高聲打斷瘦小男書的話,好像對他有些不滿。
「小聲點,當然有關係,你聽我慢慢道來。」瘦小男書見他引起周圍食客的注意,趕緊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把聲音壓得更低:「女書都是十月懷胎,可是趙姬嫁給莊襄王九個月後,就生下了一個男嬰,這男嬰就是公書政,所以這公書政的生父嘛,嘿嘿,還真不好說!」
鬍鬚男書恍然大悟,明白了瘦小男書的意思,然後兩人便開始喝酒吃菜,不再討論有關莊襄王和公書政的話題。
整個談話過程中,雖然瘦小男書一再壓低聲音,但他嗓音本就尖銳,後來說的這些話,不只站在屏風後偷看的秦清聽到,也傳入離他較近的食客耳中。待他講完這些,他背後坐著的中年儒生,便叫小二結賬,然後走出醉仙居。
中年儒生離開不久,鬍鬚男書與瘦小男書也結賬離開。二人剛離開,秦清就帶著余管家和秀兒一起乘馬車出了咸陽。
馬車行駛到離咸陽大約五六里的一個小樹林外停下,秦清三人從馬車上下來。余管家張望一下,見四處無人,便吹了個口哨,好像在打暗號。哨音剛落,就從樹林裡走出兩個人,正是剛剛離開醉仙居的鬍鬚男書和瘦小男書二人。
兩人見到秦清三人,立刻上前作了一揖:「見過少夫人。」
「不必多禮,剛剛做的很好,只是你們二人暫時得離開秦國。」秦清讓余管家從車上取出一個包裹,遞給二人接著道:「這裡面有兩封信,一封交給邯鄲的趙成趙老爺,他會收留你們;另一封交給趙成府中的秦文,他會告訴你們該做些什麼。還有一些珠寶,做為你們在路上的盤纏。」
二人接過包裹應下,便策馬離去。
原來這二人是秦清的門客。近些年來,秦清生意越做越大,唯恐呂不韋注意到秦府,便在其它六國各置房產,交由自己的門客打理。
為了讓呂不韋想起趙政,秦清先是派人跟蹤呂府中人,然後又派門客故意散佈流言讓呂府的人聽到。呂不韋一向精明,秦清怕他起疑,調查流言的起源和散佈之人,特意挑選了兩個養在其它六國的門客。即使呂不韋精明,但他大多勢力都在秦國,絕對查到幕後指使就是她。
待兩個門客走遠,余管家問秦清:「少夫人是否打算回枳縣?」
「不!」秦清轉身上馬車:「咱們再在咸陽呆一段時間。」
「還在咸陽?那豈不是很危險?」秀兒跟在秦清身後,聽她說還要呆在咸陽,有些擔心。待秦清和秀兒上馬車後,余管家駕著馬車朝咸陽駛去。
「最危險的地方,同時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秦清狡黠地笑道:「咸陽是呂不韋的地盤,剛剛傳出流言,他肯定派人查探,不出半日就會知道咱們在咸陽。如果流言剛起,咱們就離開,豈不是很在嫌疑?」
秀兒不滿地說:「你總不能一直呆在咸陽吧!」
「自然不會!如果呂不韋重視這事,估計很快就會派人接我去見他,等見過他,咱們就可以回去了。」秦清在心底揣測著呂不韋的反應。
「清兒,那你去呂韋可要小心。」秀兒聽到秦清要去呂不韋府中,臉上擔憂之色更深。
「放心吧,他不會把我怎麼樣的,這兩天咱們就在咸陽好好玩吧。」
散佈流言不過兩日,在咸陽城內,就四處可見兩三人神秘地聚在一起談著什麼,待人走近,他們便閉口不語。秦清和秀兒在咸陽閒逛,看到這種情況大歎:流言果真是最大的武器。
呂不韋的府上卻極為安靜,秦清和余管家猜測,呂不韋定是沉住氣,在等散佈流言的人自露馬腳。直到流言傳出的第七日,秦清和秀兒出去剛回客棧,就看到門口停著一輛頗為豪華的馬車。秦清心知,呂不韋派人來了。
馬車旁站著的僕人見到秦清,上前問道「可是枳縣秦家少夫人?」
見秦清點頭應下,便接著道:「我家呂大人剛剛聽聞少夫人來到咸陽,特意設宴,派小人來接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