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芷蘭的父親曾在河間府擔任知府,據說是因為父親常年有病,得到皇上的特許回到老家做官的。說起來河間府離京城不算太遠,但是也不是很近。
逄越早讓老韓準備好了馬車,自己扮作車伕,帶著喬婉和楊芷蘭二人上路了。喬婉想起點事情,便讓逄越繞道,去巴府走了一趟。
巴夫人和小蓮見到喬婉都熱淚盈眶的,一人拉著她的一隻手,問長問短,怎麼也不肯鬆開。直到喬婉說自己必須要離開了,還要趕路去河間府,這才依依不捨地放開她。
到房裡拿了些東西,便和二人一起告辭出來,出了京城,直奔河間府而去。一路上三人有說有笑的,趕起路來很是輕鬆。
自從入朝為官,逄越從來沒這麼開懷說笑過,心情愜意之下,不由得哼起了小曲。
喬婉聽他嗓音還不錯,挺有磁性的,忍不住打趣道:「小逄,我看你很有當歌手的潛質,等你哪天不當官了,就去唱歌養家餬口好了!」
「我才不幹呢,讓我自己哼哼行,要是當著別人的面唱,那我就一個字也唱不出來了!」逄越從喬婉那裡得到「歌手」的解釋之後,笑著說,「別看我平時嘻嘻哈哈的,其實靦腆得很呢!」
喬婉哼了一聲放下車簾子,以表示自己的不屑。離祖宅越來越近了。楊芷蘭顯得有些激動和緊張,緊緊地靠著喬婉,輕輕地咬著嘴唇。喬婉理解她地心情,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腦袋以示安慰。
剛進城,就見老百姓有的背著袋子,有的拿著盆子,匆匆地往一處匯聚而去。逄越感覺奇怪,連忙拉住一位老者問道:「這位老鄉。請問你們這匆匆忙忙的是要幹什麼去啊?」
「哎呀,幾位是外地人吧?難怪不知道!」老者給三人解釋說,「前幾天我們這裡新來了一位知府老爺,這位老爺剛上任就把城裡有錢人家的糧倉都開放了分給大家,我們這都急著去領糧食呢!」不等說完,老者就跟著人群匆匆而去。
逄越和喬婉疑惑地對視了一眼,心裡警戒起來,「喬婉,我覺得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蹊蹺!河間府並沒有什麼災情。為何知府會開倉放糧,而且連城裡商戶人家的糧倉都開放了,這也太奇怪了!更可疑的是,我並沒有聽說這河間府有新派來地官員啊!」
「這裡面大有文章。而且不是一般的大!」喬婉贊同地點了點頭。
逄越臉色肅了肅,「不能放著不管,我先去探探情況!你和芷蘭就先去祖宅找東西吧,明天一早我們就在這裡匯合,如何?」
喬婉點了點頭。囑咐逄越說:「你千萬要小心。萬一情況不妙。一定不要亂來,先來祖宅找我們,我們商量了之後再做決定!」
「是。我知道了,你們兩個也要小心!」逄越囑咐了二人幾句,便跟著人流往那放糧的地方走去。
喬婉心裡隱隱地升騰起不安來,擔憂地看著逄越消失在人群裡,才跟找了個路人打聽楊家祖宅的地址。那個路人給二人指了路,又好心地提醒她們說:「那宅子晚上會鬧鬼,你們還是別去為好!」
楊芷蘭急著回祖宅一看究竟,並不怎麼在意。喬婉才不相信什麼鬼怪,也沒有往心裡去,笑著道過謝,就跟楊芷蘭一起順路找來。
楊家祖宅被封了十八年,已經破敗不堪了,房屋大多坍塌,露出腐朽的房梁。院子裡也是雜草叢生,成了小動物們的樂園!
楊芷蘭眼睛裡噙著淚水,一邊撥開過膝的雜草,一邊往裡面走著,「姐姐,這就是我家的祖宅,這就是我家的祖宅……」一邊走一邊反覆地跟喬婉說著這句話。
喬婉點了點頭「是,這就是你家地祖宅,你爹娘還有你祖父母都曾經在這裡生活過!」
看得出來,楊家原來也是家大業大,不是一般的人家。二人找了半天,總算是找到楊嫂所說的那棵歪脖子樹。那樹已經枯了一半了,只剩下朝陽的一面還有幾片綠葉,在這荒蕪地廢墟中顯得尤其淒涼。
喬婉找了一個稱手的傢伙,跟楊芷蘭一起挖了起來,不多時就聽到一聲脆響,傢伙碰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二人會心一笑,連忙用手小心地撥開浮土,露出一個青綠色的罈子。
「快些挖出來看看吧,這是你娘被抓之前冒死留給你的東西!」喬婉見楊芷蘭雙手蓋在那個罈子上,眼淚撲簌撲簌地掉了下來,連忙提醒她說。
楊芷蘭點了點頭,擦乾了眼淚,重新打起精神來跟喬婉一起把那個罈子挖了出來。罈子不是很大,小小巧巧地,裡面似乎是裝了不少地東西,隨著晃動叮叮亂響!
楊芷蘭小心地打開蓋子,就見最上面蓋著一件縫製了一半地小衣服,大概是因為埋在地下的關係,隔了這麼多年竟然還鮮艷如初。小衣服下面放了一些珠寶首飾,都很小巧,顯然是楊嫂為了女兒特地打造的,還沒等看到女兒戴上,就要被抓了,於是匆忙放進罈子裡,埋在了地下。
楊芷蘭抱著那件半成品地小衣服慟哭出聲,「娘……娘……」
「芷蘭,快看,這兒還有一封信呢!」喬婉翻看著罈子裡的東西,突然看到了一個信封,連忙拿出來遞給楊芷蘭。
楊芷蘭連忙擦了擦眼睛,接過信來,迫不及待地打開來,「芷蘭,娘對不起你,不能看著你長大成人了,你要一定要活著,娘會看著你的……」
短短的幾句話,寫得非常潦草,看得出來當時情況確實很緊急,能留下這封信也實屬不易了。楊芷蘭反覆看了幾遍,剛止住的哭聲又忍不響了起來,「娘,娘啊,女兒活得好好的,女兒不孝啊……」
喬婉被她哭得心裡也很是酸楚,只好輕輕地抱著她,安慰她說:「芷蘭,不要傷心了,你娘地下有知也該安慰了,她不想看到你傷心的!」
二人抱頭痛哭了一會兒,收拾好東西,又出去買了些香燭之類的東西,在院子裡擺開了,讓楊芷蘭祭奠了家人。喬婉本來想去客棧的,但是楊芷蘭說什麼也不捨得離開,二人就找了一個相對完整的屋子,稍稍收拾了一下,打算在這裡過夜一宿。
楊芷蘭由於過度傷心,沒什麼食慾,喬婉胃口也不太好,二人匆匆吃了點東西,就並排躺下,默默地各自想著心事!
「姐姐,你說我娘她能看見我麼?」楊芷蘭終於忍不住了,轉過身來在黑暗裡盯著喬婉問道。
喬婉笑了一下,「當然,你們是母女……好像有人,別出聲!」話還沒說完,她突然摀住楊芷蘭的嘴巴輕聲地說道,然後豎起耳朵警戒地聽著外面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