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在武府門口焦急地轉來轉去,午時三刻馬上就要到賢還是不見人影。
「公子,您進來一邊喝茶一邊等老爺吧!」武府的管家見越轉來轉去的眼睛有點暈,於是提議地說。
越對他揮了揮手,「喝什麼茶啊,我現在哪裡還有心情喝茶啊!世伯他怎麼還不回來呢?真是急死人了!」
管家無奈地搖了搖頭,邁步回府裡去了,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再看一會兒非得讓越把他給轉暈了不可。
越也累了,終於停下了,直挺挺地站在太陽地裡看著自己的影子,「午時三刻……」他用力地盯著,似乎是不用力盯著那影子就會斜得越來越厲害,如果能把影子握在手裡,他一定不會鬆手。
「賢侄——」武賢終於出現了,幾個轎夫拚命地抬著他跑過來,他大老遠地就喊著越,「賢侄我回來了!」
菜市口已經聚集了裡三層外三層的人,他們都指指點點地悄聲議論著檯子上跪著的年輕女子,有幾個聽說過寶格格中毒事件的人正給沒聽說過的人講解著。
「沒想到這麼年輕的女子竟然做出那麼狠毒的事情!」
「是啊,寶格格是什麼人啊,竟然敢給她下毒,真是膽大包天!」
「看起來好可憐的樣子,是不是被冤枉的啊?」
「怎麼會,順天府尹是個清官!聽說她還勾引寶格格的男人呢,看她長得就是一副狐媚樣。死了活該啊……」
喬婉閉著眼睛跪在那裡,只覺得有人在嗡嗡地議論著什麼,內容貌似跟自己有關,可是一點也聽不進耳朵裡去。她只感覺陽光照在她地身上很暖,很暖,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充足地曬過太陽了,嘴角不由得扯起淺淺的微笑。她記得以前總是跟南妮一起躺在學校的天台上曬日光浴,很舒服。就跟現在一樣。
「午時三刻已到……」監斬官不是順天府尹。而是一個胖胖的官員。滿臉肥肉,一說話腮幫子就顫啊顫的。只聽他一聲令下,圍觀的人群立刻炸了鍋,議論聲驟然增大起來。
「肅靜,肅靜!」刑場的官兵連吼帶嚇終於讓人群安靜了下來。
「吉時已到,罪犯喬婉驗明正身,即刻行刑——」監斬官拉著長音扔下了籌子。
劊子手是一個膘肥體壯的大漢。接過官兵遞過來地大碗,咕咚咕咚地喝光裡面地酒,提著大刀走到了喬婉跟前,摘掉她脖子上地紙牌,面無表情地看了喬婉一眼,往手心中吐了幾口唾沫,便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刀。
「啊——」圍觀的人中那些膽小的都閉上了眼睛,驚呼出聲。「叮——」大刀落下。發出清脆的撞擊聲。似乎是砍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上。劊子手大大地「咦」了一聲,聲音裡滿是驚奇。眾人睜開眼睛一看,喬婉的腦袋還在脖子上好好地。可是劊子手的大刀卻砍在了旁邊的石墩上。
這個劊子手已經是行刑十年的老劊子手了,從來沒有過失誤,可是剛才他揮刀下去的時候就覺得冥冥中似乎有一種詭異的力量撥了他的手腕一下,這一刀便偏了。
他心中有些不安起來,行刑這麼久他是很相信自己的手感地,不過他更迷信劊子手中流傳下來地說法,「第一刀砍不死的犯人必定有什麼冤屈,如果強行砍死犯人的話必定會折陽壽,禍及子孫……」他不由得猶豫地看了監斬官一眼。
監斬官有些急了,吼道:「你在幹什麼,還不快動手?」
「是!」劊子暗暗地吞了口唾沫,擦了擦額上滲出來地汗珠,往手心裡狠狠地吐了幾口唾沫,再次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大刀。
「啊——」人群中又一次響起了驚呼聲。
「聖旨到,聖旨到,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就在這時,一個人騎著快馬分開人群大聲喊著衝進了法場,「聖旨到,刀下留人——」
劊子手忙不迭地放下了手中的大刀,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冷汗已經在他赤裸的背上流成河了。
喬婉聽著這個喊聲很是熟悉,猛然地睜開了眼睛,卻大吃了一驚,那騎馬衝進法場的不是別人,正是越。他穿著官兵的衣服,喬婉差點沒認出他來。
「你是什麼人?聖旨呢?」行刑官不認識越,又見他手上空空,不由得質疑地問。
越連忙跪倒在地,「回大人的話,皇上的聖旨是口諭!」
「胡說,你一個小小的官兵怎麼能傳皇上的口諭呢?你知道假傳聖旨是什麼罪過麼?」監斬官看來是個老手,打量了越幾眼,怒了,一拍桌子,「來人啊,給把這個假傳聖旨的膽大狂徒給我拿下!」
幾個官兵答應一聲,撲過來就將越按在了地上。「大人,皇上的口諭真的馬上就到,請您再等一會兒,就一小會兒!」越被按得有些喘不過氣來,還是央求地說。
「大膽,竟然擅自闖入法場,假傳皇上口諭,來啊,把他給我押到台上去,一併砍首示眾!」監斬官似乎是不那麼好糊弄,下了命令。
喬婉本以為自己的奇跡來了,沒想到是越為了救自己編出來的謊言,不由得苦笑了,心裡又感動又生氣,感動的是越竟然為了自己以身犯險,生氣的是這個傢伙淨做些無用功,救不了她不說,還把自己的命也搭上了。
最懊惱當屬劊子手,他本來以為聖旨到了就可以不用行刑了,那就不會折陽壽也不會禍及到子孫了,沒想到竟然來了一個搗亂的,不由得憤怒地看了越幾眼。
「劊子手,不要再耽擱了,馬上行刑!」監斬官又扔下籌子。
「大人,真的有聖旨,馬上就到了,求您再等一會兒,就一會兒!」越一邊掙扎著一邊哀求,「劊子手大哥,真的有聖旨,請你手下留人,她是被冤枉的,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啊!」
監斬官實在是被越吵得不耐煩了,大喝一聲,「來人啊,給我把這小子的嘴堵上,不准他亂喊亂叫!」
雖然越還是死命地掙扎,可是監斬官依然下了行刑的命令。劊子手只感覺兩隻手的手心裡全是冷汗,高高地舉起了大刀。
「慢——」又是一聲大喝,只見四個轎夫抬著一頂小轎,撒丫子地跑了過來。武賢從上面急急地走了下來,很有氣勢地喊道,「誰說沒有聖旨,本官就是奉了皇上的口諭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