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一線在我潔白的手臂上流動著,淌落到唇邊,腥鹹又不乏甜美,「你……你怎麼能……」我用盡最後一分力氣擠出這幾個字。世界漸漸模糊,離我越來越遠,身體好冷好硬,就像不再屬於自己,手臂已無奈的垂下,短劍由指尖滑出,一切都結束了。
即將從眼中逝去的最後一縷陽光亦如初見時燦爛,我想對他說,「你真美呀,請再停留一下。」卻說不出一個字。恐懼、不甘、憤怒通通陷入安靜的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又感受到了陽光照在身上的溫暖。死了之後又穿了?不會真這麼搞吧……
「你終於醒了。」是譚瑾的聲音,鬧半天我只是暈過去了。他單膝跪地,抱起我的身子,靠在自己腿上,「我沒想到會弄傷你,更沒想到你居然會暈血,真是太抱歉了。」
靠,鬧了半天原來是暈血,還以為他劍上淬了見血封喉的劇毒,鐵了心要治我於死地呢,白悲壯了半天。我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一點力氣也使不上,只能靠在他懷裡喘氣,如果是平日看到這樣的情景,我會興奮得大叫,可輪到自己就不好玩了。更可惡的是,這傢伙還不失時機的拉著我受傷的手臂狂摸,做死命撈本狀。
現在這個姿勢很危險,無數小受就是以這個姿勢被無良小攻強上的啊。
無良小攻把剛剛S過的可憐小受放在自己的腿上,無比自豪的觀賞著小受屈服的表情,「被強者擁有的感覺怎麼樣?」
柔弱小受閃爍著點點淚光,緊拉著衣襟,「放開我。」
無良小攻冷冷一笑,一手捉住小受雙腕拉到頭頂,一手扭過小受的下巴,「其實你是想被我狠狠的玩弄,對吧?」
譚瑾真是典型的暴君,我卻還不想配合他做女王受,所以一想到如上場景,立刻尖叫著從他腿上滾了下去,「別碰我!」
我勉強支撐著跪坐在地上,雖然稍微一動就會頭暈目眩,但還保留著罵他狗吃屎時的氣勢,「你若想殺我,隨時都可以把這條命拿走,」我雙手伏在地上大口喘息著,「但你要動別的腦筋,我勸你還是省省力氣吧。」
「我只是想給你上藥,想到哪去了?」譚瑾笑著拉過我受傷的手臂,「你雖然沒練過武,但反應靈敏,如果假以時日說不定真會有所成呢。」
「你不會想說我骨骼驚奇,是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吧?」我雖對他心懷芥蒂,但被這麼一誇還是禁不住有些飄飄然了,「你要有什麼武功秘籍之類的儘管拿出來孝敬。」
「武功秘籍雖然沒有,但你要想學的話,我倒可以教你。」譚瑾幫我上完藥拉好衣袖,「如果你真的想……我可以親自教你,把你留在我身邊,沒有人會知道你身上的秘密。」
我,我忍無可忍了,為什麼他對莫言的話那麼堅信?我其實本沒有秘密,被人yy多了才變成了秘密。我深深歎口,淒然的對他說,「我根本沒有什麼所謂的秘密……」
「不用說了,我都知道。」譚瑾的眼神中流露出從未有過的溫柔。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這傢伙該不會是趁我暈過去的時候做了些不該做的吧,一想到這個,我覺得自己的臉都燙了,趕緊垂下頭躲開他的目光。
他涼涼的指尖輕巧的掠過我的臉頰,這個動作實在超越了一般概念的示好,我只能自作多情的把它算作挑逗,趕緊推開他的手,「你這是幹什麼?」
不要說我假正經,在大多數情況下和帥哥調情是很有趣,而且有趣程度和帥哥的難搞程度是成正比,但請大家注意,我現在的情況是屬於極少數……所以我只能,也必須做個貞潔烈女。
左明權,「我和明珠廝守了二十年,都沒捨得碰她一分一毫,生生放棄了一段炙熱的禁斷之愛,而你卻用她的身體和別的男人亂搞,我要砍死你!」
羅烈,「我和她定了二十年的娃娃親,都沒好意思碰她一分一毫,僅因一時嘴硬葬送了我們的幸福,而你卻趁火打劫利用她的美貌勾引別的男人,我要虐死你!」
莫言陰惻惻地推開那兩人走上前來,「歷來只有我負天下人,絕不許任何人負我。我不會像他們一樣讓你死,我要你活著受罪,永遠不死,哈哈哈哈!」
一想到那三位奪魄追魂的大爺,我腦子裡那蜷縮在陰暗角落的一摳摳興奮感也煙消雲散了。「譚兄,我們回去吧。」我慌慌張張的站起身,冷不丁被譚瑾拉住衣袖,又跌了回去,「你到底想幹什麼?!」
「回去之前,還有一事請教。」譚瑾牢牢扳住我的雙肩,「我剛才試你身手,已知道你不是我們要找的人,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告訴我,你是什麼人。」
被人逼視的感覺太可怕了,明明一身清白也好像變得污濁不堪,我拖著哭腔哀訴,「譚大俠,這世上並非每個人都向您這樣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我就是一介草民,每天看人臉色討生活,您還想知道什麼?」
「那位莫公子是不是對你不好?」一聽我說看人臉色,譚瑾的聲音一下低了八度。
「沒有,他對我挺好的。」
「可他遲早會娶妻生子,不可能永遠和你在一起!」
為什麼娶妻生子就不能和我在一起?他說過要娶我的呀,再說我也可以生孩子啊。我盯著譚瑾那一片怒其不爭的目光,突然明白了,這麼半天完全是雞同鴨講。
在他說,「不用說了,我都知道」的時候,我以為他知道我是女人了,但實際上他所說的卻是那個啥。我說「每天看人臉色討生活」的意思是,女人不能出去拋頭露面只能在家看男人的臉色生活,而他大概是耽美小說看多了,非往李延年和劉徹那種關係上聯想……
「譚公子,有件事必須立刻澄清。」我正色道,「這個世界其實很單純,請不要用你超凡脫俗的想像力來為它增添額外的色彩。咳咳,對不起,讓你失望了,其實我是女人,請你不要再拉拉扯扯。」我強忍笑意,硬裝出憤怒的樣子把衣袖從他手裡拉了出來,「我要回去了。」
霍霍,今天雖然沒問出什麼實質問題,但晚上可有大八卦聊了。誰能想到啊,這名門正派的得意弟子居然是個腐男。為什麼他能看出人家的武功高低,卻看不出我是女非男?真相只有一個,那就是因為他腐到骨子裡了。敢問師父,您的弟子為什麼這樣腐?是不是因為師父您夜夜都和師叔……?我不敢再想,真要是仰天長笑,估計譚瑾非把我當街做掉。
回去的路很長很靜,我想了很多很多。譚瑾的屬性要重新定義,他只是腐嗎,會不會也有基的成分,攻還是受,亦或攻受皆宜?我是多麼想拉起他的手,用微顫的語調告訴他,「別灰心,屬於你的東方教主總有一天會出現。」
街上的氣氛莫名其妙的緊張起來,行人少了,官差多了。「快回去,恐怕出事了。」譚瑾拉著我一路小跑回到飄香院。大堂裡的客人格外多,按理說生意好的冒泡老鴇應該比誰都開心,但現在卻一臉苦悶。
幾個官差在對今天留在店裡的客人問話,從談話中聽來是死了位客人。這位倒霉的客人比我們晚來一天,因為外形過於普通,所以至今我都沒仔細看過,當然也不會有什麼感情。莫言與小五顯然和我持相同態度,正坐在角落又吃又喝,一個淺笑嫣然,一個目露橫波,漠然看著眼前的人來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