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後。
雲舒望著昏迷中的夜赫。他們已在船上船上行了九天之久。夜赫沒有死去,但也不曾醒來。大夫每天熬了藥,雲舒就以嘴對著嘴,一口口餵他吃。每天替他擦身,換藥,早已忘了男女之嫌。
可是就是這樣細心的呵護,他仍然不醒來。雲舒漸漸卻覺得有了希望,因為他不死,就證明他的病情沒有大夫想像的那麼嚴重。如果能堅持到會稽,他一定會好起來的。她堅信。
走水路不似陸路那麼顛簸,所以一路都很平順。在途中聽到戰況,原來流光屢立戰功,北魏漸漸趨於劣勢。
雲舒雖然擔心師父師娘和連叔叔,但是那份心,卻慢慢淡了。眼下,夜赫才最重要。她只是一個女子而已,以前的枷鎖已經讓她太沉重了。
魏長歌望著由遠而近的船,心裡無比的沉重。
船上載著他生死未卜的兄弟,載著他心心念想的人兒。不知道看著夜兄弟如此煎熬,她又是什麼光景。
終於近了。
身邊有個人在靠近,魏長歌看時,卻是見雪。
「我也聽說了。」她淡淡地望著江面。
「哦。」
「希望夜將軍不要有事。」她真誠地說。
船靠近了來,魏長歌搶先上去。才進船艙便看到一襲白衣的雲舒,那麼纖瘦,好似只剩了一把骨頭。削瘦讓她的眼睛看起來顯得格外明亮有神——,電腦站更新最快.
「魏大哥。」她輕輕的叫,嘴角有著淡淡笑意。「一路辛苦了。」難為她對著他,還能笑。
魏長歌去看夜赫。心中驀地一痛!離去前還是好生生的人,現在……他上前和一同回來地士兵一起抬起擔架,才到岸上。將軍府也派了人來,要將夜赫接走。
雲舒。魏長歌陪著前往。魏長歌看著雲舒道,「在外頭日子不好過麼?瘦得這樣。「沒有啊。過得挺好的。」她淡淡的笑。只是這一路行來,她茶飯不思,難免清瘦了些。
「別撐,我知道你心裡難過。」魏長歌忍不住心疼。
雲舒於是不言語了。半晌才揚起長睫毛來。「他一定會沒事地。你看這麼多天,他都撐過來了。所以他一定會沒事。魏長歌點著頭。
雲舒回頭看了看,「咦,我剛才好像有見到沐姑娘。」
「哦,興許是先走了。」
「她是個好姑娘,你怎麼不好好把握呢?」
魏長歌苦笑一聲,什麼也沒說。到了將軍府,夜不語和夜夫人迎接出來,見到夜赫面色慘白。雙目緊閉,夜夫人就哭起來。夜不語冷著臉,眸子裡有著心痛。「送到他房間裡去。家福。去請幾名御醫來。」
直到安置好了,夜不語和夜夫人才注意到雲舒。夜不語面色不善。倒是夜夫人。客氣地說「多謝雲姑娘一路送他回來。」
「不須多禮,這是雲舒該做的。」
「是內疚吧?」夜不語突然道。「你地師父重傷了赫兒,是不是因為內疚,所以才送他回來的?」
雲舒剎時如遭雷霹。原來,原來夜赫受重傷是因為師父?!
她一個踉蹌,幾乎沒摔倒。夜夫人拉著夜不語,搖了搖頭。雲舒咬著唇,「雲舒並不知道……」
夜不語袖子一揮,長歎一聲,大步離去了。
夜夫人道「他這個人脾氣就是這樣,你別太往心裡去。一路行來也累了,去歇著吧。往後還得你照顧照顧赫兒。」夜夫人心裡明白的很,赫兒那麼愛雲舒,如果沒有她,說不定他也堅持不到現在。
雲舒只是行了禮,「對不起。」
夜夫人擺了擺手,「這事怪不得你。」
雲舒與魏長歌一同進入夜赫的房間之內,他被下人小心翼翼搬到他的床上,夜夫人握著他地手,默默拭淚。念叨著神靈保佑她唯一的兒子。
魏長歌勸道「夫人別傷心了,夜兄會好起來的。」
「但願承你吉言。」
不久御醫來了,他們一干人等出去,由著七八位御醫聯合會診,然後開了單子,口服外用的,開了一堆。才出來,夜夫人便迎上去問道「各位,怎麼樣?」
「夫人放心吧,」其中一名御醫道,「傷勢雖險,但好在沒有惡化。而且傷口料理得很好,再養一陣子,應當可以醒來的。」
雲舒懸著的心,這才放下。雙手合十對著天空,閉起眼來。
魏長歌搖頭歎道「你也信起神佛來了。」
「只是……」御醫的一句話,讓他們的心復又懸起來。
「只是什麼?」夜夫人問道,「你快些說吧,真讓我們著急。」
「只是將軍傷了腦袋,得要醒來之後才知道腦傷有沒有對他帶來影響。」
「影響,什麼影響?」夜夫人道,「難道會變成傻子不成?」
御醫只是歎了口氣「要醒來才知道啊。」一番話說得雲舒又開始擔心了。御醫離去之後,夜夫人對著雲舒道「這一路還是多虧了你啊!你又救了赫兒一命。不管他醒來是什麼光景,能活著便是好的。」
雲舒被她說得不好意思,「夫人這說地是哪裡的話。我哪裡有做什麼呢。」
「那名大夫都跟我說了,」夜夫人道,「難為你一個女孩子家……」
雲舒不覺紅了臉。魏長歌不知其中詳情,看她的模樣,也能略知一二了。這一兩個月來,他地心思淡定許多。也知道自己與雲舒是不可能的了,所以也不再去強求。
只要她過得好,他便滿足。
眼見著夜赫暫時無礙了,雲舒也高興許多。洗了澡,看夜赫有夜夫人在照料著,便到詠和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