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裡的人不但沒有計較林慕月的壞記性,反倒是樂呵呵的說道,「不記得了我,我是方圓啊,陳放在北京,這個號碼是梧州的,怎麼那麼就沒有接我電話啊?不會還是在躲著陳放吧?」
方圓直白的玩笑話讓林慕月有些難堪,為自己剛才莫名其妙的情緒而難堪,自己憑什麼心神不寧?陳放早就有了大方開朗的妻子,怎麼自己忘記了?
「陳放不都有你了嗎?我怎麼會躲他?」,一句簡單話音,無奈之意那麼明顯。「怎麼想起打電話給我?」,林慕月覺著自己話音裡像是多了些許的醋意,急急掩飾,怕方圓會錯意,笑著說道。
「陳放告訴我,今天碰見你了」,方圓似乎永遠都那麼開心。
「我可不可以告訴你呢?我可不可以呢?」,電話那端方圓輕輕的念叨,不像是是在詢問林慕月,反倒是在自問自答,林慕月蹙眉,不明白何故
「算了,我還是告訴你」,聲音裡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味道。
「怎麼了?」,林慕月突然想起傍晚經過「悠悠藍」的時候並沒有看見陳放,心裡一陣發緊,忙不迭的問道,「陳放出事了?」
「嗯」,方圓答應的麻利,之後有片刻的沉默,林慕月一時說不出話來,著急擔心生氣時,林慕月都會語塞,伶牙俐齒的人從來都不是她。
「我和陳放離婚了」,半晌之後,電話那端幽幽的傳來這樣一句話。
「什麼?」,林慕月一怔。「什麼時候?」
「就上次我們從北京回去後」,方圓回答的雲淡風輕。林慕月沒有回應,電話兩頭有一陣的沉默。空氣裡都靜靜地。
「是陳放不讓我告訴你」,方圓輕咳了一聲。回答的雲淡風輕,繼而笑著說道,「不過現在也不錯啊,我們現在是合作夥伴的。」
林慕月抱著依然抱著話筒在癡癡地發呆,窗戶沒有關緊.新最快.沁涼的風從窗戶地縫隙裡鑽進來,林慕月禁不住打了一個哆嗦,猛烈的咳嗽起來,噴嚏也是一個接一個。
「下雨的時候,別不撐傘在雨中走」,方圓像是洞曉一切,關切的說道,「女人淋雨不好,年紀大了極容易生病。」
林慕月沒有回話。話筒兩端都靜靜的,好大一會,方圓才聽到。電話那段幽幽地傳來,「怎麼跟我講這個?」
一個問題。一下子難住了開朗爽快的方圓。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講,她的身份太尷尬。是朋友?不像,是情敵?更是不像,「或許,只是想陳放過的幸福一點吧!」,這個答案應該總不會算錯誤,「我雖然不愛他,可是他的確是個好男人,我希望他過幸福,心裡沒有那麼多的苦。」
掛掉電話,林慕月像貓一樣蜷縮在搖椅上,紋絲不動,空氣裡寂靜無聲,偶爾還能夠聽到雨水滴滴嗒嗒敲到窗台的聲音,林慕月像是什麼都沒有想,只是在發呆,又像是想到了許多,可是一切都是那麼模糊。
翻開短信箱,赫然映入眼簾的是陳放地那一條短信,「慕月,你一定要幸福」,梧州之行時,陳放發給的這條短信,林慕月一直都沒有捨得刪掉。是的,要幸福,只是如果自己地幸福裡沒有你,你會不會幸福?曾經信誓旦旦的相信,只要努力就可以如願以償,如今看來倒是像一場春秋大夢。
「以為將就,就可以放過自己,從此雲淡風輕,心卻依舊不能夠滿足」,方圓地話在耳邊響起,聲音綽綽,不夠灑脫,單調而寂寞。
努力都未必如願,更何況是將就?林慕月苦笑,看著玻璃裡地影子發呆。
門鈴響了,林慕月打了個激靈,躍身而起,以為是魏敘然,卻又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黯然坐下,這個時候再也不是敘然,剛剛還激動地血液一下子凝結成冰,呆住,是啊,這個時候怎麼會是敘然?他還在寒窗高牆下獨守月輪。
鈴聲還在響著,赤著腳去開門。
「怎麼不開燈?」,陳清綿蹙眉,伸手扳下開關。
「媽媽,你去那裡了?」,林慕月突然想起陳清綿好像是一下午不在。
「去見了幾個朋友」,陳清綿抬頭對女兒笑笑,不過是短短的幾天,林慕月的臉就瘦削許多,看著林慕月日益消瘦的面容,陳清綿隱隱的心痛,可是身為母親卻也是無能為力,下午出去見了幾個朋友,起初大家都熱情得很,說什麼清綿的女兒那就是自己的女兒,可是一聽到對手是信誠,紛紛面如死灰,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陳清綿也知道朋友的難處,不是不想幫忙,而是的確愛莫能助。
「媽媽,明天我想請張叔吃個飯,你也去吧?」,林慕月幫陳清綿泡了一杯茶,笑臉吟吟的講道,在母親面前,林慕月總是一副笑臉,心中的看苦很少表現在臉上,因為她不想母親擔心。
「那個張叔?」,陳清綿接過茶杯,微蹙眉頭,有些迷糊。
「張明起叔叔啊!」,林慕月微微笑道,「不會媽媽你不記得了吧?」
陳清綿「哦」了一聲,低頭抿了一口茶,幾片綠色的茶葉在白色的茶杯裡沉沉浮浮,陳清綿看著有些發呆,怎麼自己想到了所有的人,卻獨獨忘記了張明起?陳清綿呆呆的苦笑,或者不是忘記了,只是不想去接觸過去,僅此而已。
陳清綿一直沒有講話,林慕月叫了一聲,「媽媽」,陳清綿像是回過神來,「怎麼了?」,「發什麼呆啊?」,林慕月看著媽媽魂不守舍的樣子,有些想笑,「媽媽,你明天去不去啊?」
「去」,陳清綿答應的爽快。天下的母親彷彿都是一樣的,只要幫的上自己的孩子,無論讓她去做什麼,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也不會有半點遲疑,更何況是去見自己的初戀情人,而往往是在危難的時候,親人的溫暖更具有暖心的力量,以前視而不見或者習以為常的小事,在這個時候,而會讓人感動不已熱淚盈眶。
「對,爸爸明天中午過來」,陳清綿補充道。
第二天,林慕月先去看了魏敘然,在門口卻碰到了蘇艾嘉,蘇艾嘉抬頭傲視,林慕月回一記微笑,蘇艾嘉臉色有些不自然,嘴角也勉強扯起一絲笑意,別頭腦袋,一滴清淚劃過臉頰,風乾在空氣裡。
在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完美,也永遠沒有絕對的贏者,在一個方面驕傲的人,在幕後,也會有淚眼綽綽的一面。蘇艾嘉去找魏敘然,以為會得到熱切的回應,畢竟現在主動權在自己,卻沒有想到,魏敘然整張臉冷的像是一塊冰,沒有話語,也沒有表情。探視的時間,一直是蘇艾嘉一個人在自說自唱,就像是在這一場感情角逐中,似乎也是她一個人在自說自唱,完完全全的一場獨角戲,沒有人理會,連一個輸的機會都沒有,蘇艾嘉心裡多了一些悲哀,進門時候,看到魏敘然鬍子拉碴憔悴的樣子,心中升起的那些心慈手軟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此時的蘇艾嘉,愛和恨還在一個空間,有多少愛,便有多少恨,她心裡的天平又開始傾斜另一端,自己如此喪失原則,怎麼可以毫無所得?蘇艾嘉滿心的委屈不滿,彷彿天底下所有的都快虧欠她的一般,心裡悲壯的像個烈士。或許,蘇艾嘉從來都不知道,感情永遠都是沒有理性的,也從來都沒有一個對等的原則,不是你付出了就會有收穫。愛情看起來好像很難,卻又是十二分的簡單,只要一個「緣」字便可以決定生死。
林慕月給魏敘然帶了許多的東西,吃的,用的,滿滿的一袋子。兩個人面對面,沉默許久,「你瘦了」,兩個人齊齊脫口而出,聽到對方的話,兩個人都紛紛一怔,繼而,都相視一笑。林慕月把張明起說過的話告訴了魏敘然,魏敘然點頭,想起張明起曾經和他說過的話,心裡覺著有了一些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