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你是為數不多的,見到我這個樣子還沒有尖叫的人,不聒噪,很好。」慕公子手按在胸口,很慢的站起身,一步一步走過來,最後在距離莫西北五步遠左右的距離站定,眼神幽暗,似乎在等待什麼。
「通常我對太醜、太恐怖的東西反射都很慢。」莫西北點頭,盡量別開眼睛,因為眼前這張臉看著實在是太彆扭了,她從來就沒想過有人會把自己易容成青面獠牙的怪物,「那個……話說回來,我覺得,你還是帶你那張金屬面具看起來比較好。」
「是嗎?」慕公子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見莫西北反應平淡,也就有些意興闌珊,「這次出來得急,我就隨身帶了這個,金屬面具當然好,但是吃東西不太方便,還是這個軟,我只好將就一下了「那也隨你便。」莫西北點頭,實在不願意再多看眼前這人一眼,把手裡的野雞往他懷裡一扔,轉身囑咐,「把毛都拔掉。」
「我為什麼要做這個,我是救你才受傷的,這種事情本來就該你做。」慕公子一臉嫌惡,不等雞落入懷中,就趕緊一掌把雞拍開,只是動作太急牽動傷口,不免咳了兩聲。「因為你形象太差,影響市容,更影響我弄飯的胃口,」莫西北走開兩步,把手裡的水果在身上蹭了蹭,咬了一口,酸得眼睛瞇成一道縫,緩了好陣子才說,「你也可以不收拾那隻雞,但是今天我也不會去找別的吃的,如果你不怕餓。那請便,當然,如果你的傷好了可以自己去找吃的。也隨便。」
「你恩將仇報!」慕公子很惱怒,聲音提高了不少。
「你自己也說。你是為了地圖不是為了救我,那你對我有什麼恩?」莫西北把酸果子丟得遠遠地,滿臉得意的回頭一笑,然後愉快的走開,找地方睡覺去了。
正午地太陽暖暖的照在身上.ww,更新最快.莫西北躺在距離地面不高地一根粗樹枝上,心想要是能有張躺椅,這個時候就舒服了,不過沒有也沒關係,她可以想想。所以,雖然耳邊聽到細微的腳步聲,也只做不知,直到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癢癢的拂過臉頰,才猛的睜眼。
「鬼呀!」這回。她地嘴終於跟上了眼睛,因為就在自己躺的樹枝旁,此時掛著一個滿臉烏黑的人頭。一雙沒有黑眼仁的圓眼睛正慘白的盯著她。
莫西北從小就最是膽小,這時猝然受驚。一個翻身。就直接從樹枝上摔了下去,屁股著地。頓時摔得哎呦一聲。
「哈……」烏黑的人頭張嘴大笑,莫西北抬頭,這才看清,所謂的人頭就是慕公子的頭,他不知道何時又換了張面具戴著,這時正笑著把扣在眼睛上的東西拿下來,見莫西北半天沒站起來,不免聲音帶著得意道「怎樣,說到整人,本公子未必輸給你。」
「你不是說,你就帶了一張面具嗎?」莫西北很無辜地問。
「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說你笨,還真是笨。」慕公子很得意的晃晃腦袋。
「不是我笨,是你太狡猾。」莫西北憤憤,用手支撐著身體想站起來,結果剛剛一動,就非常痛苦的停了下來,只呻吟了一聲,身子就栽倒在地上,縮成一團。
「別來這套,我不上你地當。」慕公子背著手站開幾步,見莫西北仍不起來,便說,「你喜歡在地上打滾就盡情的滾吧,雞我已經烤熟了,你不吃,我就全吃掉。」
「雞腿很香,你真地不吃?」想起昨天莫西北地種種,慕公子就有氣,此時也依樣畫葫蘆,撕了條雞腿,對著莫西北吃得香甜,只是,莫西北雖然不在地上滾了,卻也沒有起來,甚至沒有抬眼看他一眼。
「翅膀肉更香,嗯嗯,骨頭都酥了,」於是,他又撕了條雞翅膀。莫西北一動不動,仍舊蜷縮在地上。
「真的摔傷了?」慕公子終於忍不住站起來,按著胸口緩慢地走過去,低頭一看,莫西北半埋在手臂下的額頭,細密的一層汗珠,這才想到方才莫西北摔下來的樹枝和地面很有些距離,怕是摔重了,心裡有些懊惱,忙蹲下來去扶她。
因著受傷,彎腰就很不便,他堪堪俯下身,莫西北卻動了,腳似乎很不「小心」的一伸,正踢在他腳踝的穴道上,一陣酸麻,身子就不由自主的軟了下來,莫西北早一個翻身閃開,留下他一頭紮在了土中。
「你說的對,說到整人,我們誰也未必輸給誰。」莫西北站在一旁,拍拍衣裳上面滾的土,「所以這次,算扯平了。」
慕公子慢慢的翻過身,他的衣衫在受傷的時候就被刮破了,這時也不過勉強掛在身上,翻身便露出了胸口包裹的傷口,本來重新處理後,血已經止住了,此時一摔,傷口又撕扯開來,眼見著,鮮血就自體內湧出,一片刺目的紅,迅速暈開。
「慘了,你的傷口又裂開了。」這回輪到莫西北後悔,她帶的傷藥並不多,偏偏慕公子身上的傷口面積很大,這樣傷勢反覆,他們要什麼時候才能爬出去?她都不敢想像,山上的慕容連雲如果一心求死,這會已經死過幾回了。
「勞駕,我把藥放在那邊了。」慕公子唇色慘白,此時輕聲開口,手指微微向昨夜他睡過的地方一指。
莫西北趕緊乖乖去拿藥,瓶中的藥所剩無幾,拿回來就趕緊遞過去,只是慕公子的手一直在顫抖,她站開一步,他居然無法抓到瓶子。
「你還好吧?」歎了口氣,莫西北只得蹲下來,靠近一些又把瓶子遞過去。「我確實不太好。」慕公子點頭,抬手去接藥瓶,卻在下一刻猛然握住莫西北的手腕,手一用力,硬生生把她拉入了懷中。
莫西北早有防備,手肘一支,就撞向他的傷處,耳聽慕公子悶哼了一聲,知道自己撞的位置不差,正準備推開他,卻不想眼前的世界翻天覆地,只一個眨眼的功夫,她自己就被按在地上,而慕公子沉重的身體,居然覆了上來。
「拿命來玩,很有趣嗎?」慕公子奇怪的臉距離她的鼻子只有幾公分,眼神烏黑,深沉如海,完全看不出他要做什麼,於是莫西北也不掙扎。男女在體力上的差異客觀存在,她不認為自己能馬上掙脫開,何況,要對付一個受傷,而且傷得不輕的男人,還有很多辦法可以使用。
「你忘了,我和你不一樣,我每天都是拿命來玩的。」慕公子聲音仍然很輕,「何況,對付你這種頑劣的人,沒有什麼比這樣更有效。」
「可惜了,」莫西北微微搖頭歎了口氣。
「別再玩花樣了,我怎樣也不會再上當。」慕公子也跟著搖了搖頭,嘴角向上翹起,正如他說的,這中古怪的面具比金屬面具柔軟,完全不影響人表情的傳達。
「我不想玩花樣,我就說一句事實,」莫西北笑了,眼神晶亮,笑容顯得有些甜意,「如果你能換一張傾國傾城點的面具,我並不太介意用這樣的姿勢仰望。」
「你?」慕公子被噎了一下,正想說什麼,卻忽然停住,與此同時,莫西北也聽到了草叢中有什麼聲音傳來,那聲音,分明就是人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