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雞的香味,很快就開始瀰散在空氣中,莫西北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般,在身上摸了摸,很快就眉開眼笑的從懷裡掏出一個不太大的小錦袋。
「你這是幹什麼?」冷眼瞧著莫西北打開錦袋,從裡面拿出若干個小紙包,開始把裡面的粉末小心的撒在烤野雞身上,慕公子有些奇怪,更多的是警惕。
「吃沒有調味的肉簡直就是一種折磨,幸好我有隨身攜帶調料分備用的習慣,你走運了。」莫西北得意的仰起下巴,她這些常備的調料粉派上用場的時候不多,這次機會難得呀。
「你……你還隨身帶這個?」慕公子的表情盡數掩蓋在面具下,只能聽出聲音有些好笑的無奈。
「民以食為天,讓自己吃好有什麼不對。」莫西北撒好調料,又小心的把紙包都包好,然後逐一裝到袋子裡,隨身帶好,這才撕下一條雞腿,單手舉到慕公子鼻子前一晃。
慕公子以為那是給自己的,只是莫西北剛才撒了那麼多不知道是什麼的粉末,這樣的東西,他卻是不吃的,正想拒絕,不想莫西北已經嗖的收回了手,一口就咬在了雞腿上,野雞此時正肥嫩,火候烤得也恰到好處,皮焦焦的,肉卻雪白,一口下去,略有冒油。
「你……」慕公子一時也不知道該說莫西北什麼好。
「我知道像你這樣臉都見不得人的傢伙一定很謹慎,加了料的雞你肯定是不吃的,我就不勉強你了,你千萬別和我客氣,更別勉強自己。這雞個頭不大,我一個人絕對能吃完。」說著,莫西北又咬了一大口。邊吃,自己還猶自發出小小的讚歎聲.手機小說站wp.更新最快.猶如吃地是珍饈美味。
慕公子這才知道自己被奚落了,他自出生到如今,從未有人敢如此捉弄他,心裡一時惱怒,便不出聲。翻身背對著篝火躺下,這次他受傷不見得多重,但是失血過多,只坐一會已經覺得頭重腳輕,有心想賭氣去自己尋覓吃的,只是擔心自己走不出幾步會再暈倒,到時候更受恥笑,索性就躺著不動了。
莫西北痛快的將兩條雞腿、兩對翅膀並雞脖子統統消滅掉,她吃烤雞隻愛活肉。對於雞胸脯那樣大塊地白肉就不感興趣了。吃完舔舔手指,瞥見慕公子仍舊背對自己躺著,這才有些愧疚。不過也只是轉瞬間,喜歡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隨他吧。餓一天,明天就好了。
山崖下。感覺天黑得格外早,莫西北來回在四周溜了一圈,拾了些乾柴回來,就看不太陽地影子了,慕公子仍舊睡在原地,似乎動也沒動過,好在是夏天,山裡也不覺得冷,她樂得自顧自用乾柴鋪了個舖位,遠遠的睡到了火堆另一邊。
沒想到這一夜耳邊都沒有消停,蚊子、飛蛾輪番上陣,好容易挨到天亮,莫西北翻身起來,卻被躺在對面的人嚇了一跳。
慕公子的中衣早被她割下來撕成了布條充當繃帶,外衣破了又都是血,昨天也被她好心拿到溪水邊洗了,一直架在一邊晾著,衣裳倒是干了,不過因為此人昨天一直賭氣,莫西北也懶得理會,就沒給他拿過去。結果,此時落入莫西北眼中的,就是慕公子昨天還很白很漂亮結實地肩膀及整個後背,今天遍佈紅色的疙瘩,數目估計要細數好一陣子。
「喂,蚊子咬你你都不知道趕?」莫西北哭笑不得,幾步走過去抬腳就準備踢,不過想想還是收回了腿,蹲下來,用手指戳了慕公子的胳膊一下。
地上的人毫無反應,莫西北於是用手推了推,慕公子的皮膚觸手冰冷。
「喂!你怎麼了?」莫西北一愣,心沉了沉,順手輕輕一扳慕公子的身子,結果,眼前的男人就木偶般仰躺在了她面前。
抬手飛快的解開繃帶,莫西北長歎一聲,只想罵人,大概是昨天她包裹傷口太用力了,導致傷口的血確實止住了,但是周圍地皮膚卻因為不過血,此時有壞死的趨勢。處理傷口是莫西北最不在行的事情,於是她試圖將某人搖晃醒來自己處置,不過左晃右晃,人也是毫無反應,只在莫西北幾乎要放棄地時候,輕輕說了聲「水……」
幾片大樹葉折成小碗,莫西北端水回來又犯了愁,慕公子根本就不張嘴,他的面具又硬邦邦,手指伸過去,根本捏不開他地嘴,這水只能順著他地嘴角流到面具裡面,又順著面具流到髮際。
實際從權,莫西北想,她揭下這面具也是為了救人,只是,慕公子不以真面目示人必然有他自己的隱情,只希望他不要醒來,等自己把水給他灌下去,再順道看看他是不是發燒之後,就馬上給他戴回去好了。
這麼想,莫西北心裡雖然不安,但是手卻並沒有遲疑,輕觸那銀色地金屬面具,冰冷的觸感讓她心裡一激靈,指尖剛剛用上點力,不留神,慕公子的手猝然抬起,猛的就扣住了她的脈門。
「你確定想揭開這面具?」慕公子問,聲音毫無溫度。
「你醒了?」莫西北心頭火氣,另一隻手迅速地重重拍在慕公子肩上,皮膚和皮膚接觸,發出「啪」的一聲,「你醒了還裝死,水也不喝,裝死好玩嗎?」
「我說,你就不能下手輕一點?」慕公子沒料到莫西北的反應這樣獨特,趕緊鬆開了手,去摸自己的肩頭,五個指印已經腫了起來。
「既然沒事,就別巧使喚人,你的傷口惡化了,這是藥,你自己處理,要喝水,那邊有小溪,自己去喝個夠,我要去找吃的了。」莫西北也不知道自己的脾氣怎麼忽然就變得很暴躁,把樹葉子往地上一扔,小藥瓶往旁邊一拍,人就站起來,迅速走開。
山崖下,事實上也沒有太多可以吃的東西,走了半天,莫西北也只抓到了一隻野雞,找到幾個野果,略有失望的走回他們暫時的棲身之所,篝火的餘燼旁,卻沒有看見本該在此處的人。
「不會自己偷偷爬上去了吧?」莫西北咕噥了一句,只是自己都不信,一個受傷剛才還昏迷不醒的人,能馬上去爬幾十丈高的山崖,這樣想著,又往小溪的方向走了十幾步,繞過兩棵枝葉濃密的大樹,果然看到了一角黑色的衣衫,再向前幾步,莫西北笑了,衣衫的主人此時正散著一頭同樣烏黑的頭髮,蹲在小溪邊。
「你在照鏡子嗎?面具就有這麼好——」莫西北想說,面具有這麼好看,能值得看這麼長時間,只是,她的話卻在慕公子驟然回頭時,哽在了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