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軍府邸中,貪狼與破軍相對而坐。破軍自然問起天界變故。貪狼歎得口氣,道:「天界易主,也不知是福是禍。龍池此人野心也自不小,只怕色界天從此多事了。」言語中對龍池直呼其名,可見對這新天帝實是不甚心服。
那日,龍池從天琴解天府擒他之厄時,兩人的對答表情中猜得天府與天琴之間或者有所隱情,遂出言相詢。
天琴支支吾吾,將言語扯到旁處。龍池更覺有異,愈加出言相逼。天琴抵不住他連番追問,終於說出原來天府對她早有情意,只是天琴心中念著的始終都是前世的天鷹,更知道自己的徒兒龍池便是天鷹轉世,是以雖然心中感動,但從未對天府稍加辭色。天府也只得將這份心意藏在心底。
龍池聽得這番說話,猛然間哈哈大笑。
天琴茫然道:「你笑什麼?這又有什麼好笑的?」
龍池笑嘻嘻道:「我的稱帝大業,正需要你大力相助才行。」
天琴聽得這一句,登時明白過來,道:「你要利用我去讓天府助你奪得帝位麼?」
龍池摟住天琴,在她腮邊親了一口,道:「我怎麼會利用你呢?若我身登大寶,你便是天界之後,你我共掌天界,豈不快哉?」
天琴搖頭道:「我不要做什麼天後,我只要可以和你一起平淡度日便足矣。」
龍池冷笑道:「你道我不想麼?可是我如今乃是天界要犯,人人欲擒之而後快。又如何可以平安?與其受制於人東躲西藏,不如取而代之。」
天琴默然不語,只覺此身既然已屬龍池,也已不作他想,更何況他的話似乎也十分有理。
龍池又道:「那天府既然對你有意,你自然有辦法讓他從命。若我成事,他便是開國的元勳!更不需要再受如今朝中天魁之類小人之氣。這等利害,他應該明白。」
天琴想得一陣道:「天府只怕未必肯做這叛帝之事。」
龍池笑道:「無妨,你只需叫他將我押上金殿,其餘之事他袖手旁觀便了。」
天琴無奈之下,只得依計而行。
當日,利仞天,善見城。
天府押著龍池步入金殿。天帝高高在上,低頭俯視著跪在殿下的龍池。
龍池垂頭道:「罪臣龍池參見陛下!」
天帝的臉上不顯喜怒,只在鼻間輕輕的哼了一聲,聲音中充滿了威儀。只聽他道:「龍池,天界待你不薄,你為何要私下與魔尊相交,叛我天界?」
龍池答道:「臣自問一片忠心,未敢背叛。」
一旁天魁大喝道:「大膽龍池!我等親眼見你在神殿前與魔尊的女人羅漪在一起有說有笑。如今你見了陛下,還敢狡辯?!」
其餘眾人一片附和。
天帝輕咳一聲,眾人立刻靜了下來。天帝沉聲喝道:「龍池,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龍池忽然一聲輕笑,道:「我不曾叛你,若你定要陷我,我龍池亦不願空負這罪名!」說著緩緩抬起頭來,笑容中充滿了詭邪。
天帝與他眼光一觸,只覺他眼光中有異樣的神采,心中不由一顫。
正此際,龍池忽然身形一動,迅若奔雷,疾似閃電,一閃身間,已然掠上高殿。原本背縛的雙手不知如何,早已鬆了束縛,一探手隔著御案,直朝天帝面門擊去。
天帝大驚,連忙仰身向後閃避。他身側護衛也連忙衝上前來,挺起手中長戟便朝龍池後心搠去。
龍池右手一晃,早將鷹翅刀執在手中,回手盪開長戟,飛起一腳,踢翻御案,便待上前擒殺天帝。
殿下眾將見此情形頓時亂作一團,一個個正待要上前救駕,忽聞一陣琴音自殿外悠揚傳入。琴聲沖淡平和,將殿上眾人的殺意洗滌得蕩然無存。便在這一緩之際,殿上寒意陡增,一道寒冰結界將眾將士與天帝隔了開來。正是天府發難。眾將雖受琴聲所惑,然也不過片刻,待得醒過神來,立時分作數批,來戰天府的戰天府,去破結界的破結界。
然高殿之上,龍池乃天界赫赫戰將,又怎是天帝這等養尊處優之輩能敵?便是加上護主的護衛,也敵不住龍池三招兩式。便見龍池鷹翅刀連閃,轉瞬便將眾護衛砍倒,順勢踹翻天帝,更上前一腳將他踏住。
龍池見大勢已定,喝一聲:「住手!」
眾人抬頭處,見天帝受制,哪裡還敢動彈,一個個止住了動作。
龍池低頭看著天帝,只見此時的天帝早面如土色,簌簌發抖,與蟲豸一般彷彿,又哪裡再有什麼威儀可言?
那所謂的尊貴權威,一旦被一腳踩倒在地,只怕比之常人更加不如,所有的高深莫測君臨天下的威風凜凜的外殼盡被扯得粉碎,更將內心的軟弱與無能顯露無餘。
龍池朝天帝啐了一口,冷笑道:「你須怪不得我,是你逼我反的!」說話間抬起頭來,眼光自殿下眾人臉上緩緩掠過。
「臣參見龍池陛下!龍池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那天魁見機最快,立馬丟下兵刃跪下磕頭。
餘人見狀,也紛紛效仿,口稱陛下,納頭下拜。萬歲之聲不絕於耳。
龍池忍不住放聲長笑,快意放肆的笑聲直衝殿宇,震得屋頂上的琉璃瓦嘩嘩作響,更在大殿上不斷的迴盪。
一片跪拜聲中,唯有天府臉色鐵青,站在當地一動不動。還有門口抱琴而站的天琴,雙目注視著高殿之上得意忘形的龍池,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與憂傷。
「既然大哥都隨了龍池,我們眾兄弟自然唯大哥馬首是瞻。」將天界之變說完後,貪狼道,「何況龍池曾討伐北天立過不小的功勳,在軍中大有威信。由是兵權在握,餘人更是無話可說。」
破軍聽罷良久無語。他雖早非天界之人,但畢竟心中還是掛念著天界之事,過得一陣方問道:「那麼天帝呢?龍池又怎生處置?」
「軟禁了,過了沒幾日便傳說天帝憂憤而亡。至於死因是真是假,也無人會問。反正確實是死了。」貪狼說道,「我看龍池手段非凡,處事果斷,若單以一統天界大業而言,確是個極好的君主。」
破軍冷冷道:「名不正言不順的,這等的君主,又怎能服眾?」
貪狼笑了笑道:「八弟此言差矣。哪個將軍不想掃定天下?哪個百姓不想安居樂業?只要為君王者可以安天下,樂百姓,又管誰是君主呢?」他話雖如此說,但心中對龍池依舊不甚滿意。那對前代天帝的忠心畢竟無法泯滅。何況新帝初立,自會另植心腹羽翼,這班老臣子何去何從,不免心內惴惴不安。
破軍哼了一聲,心想:「這龍池倒也聰明,第一件事便是與我魔界締結盟約,互不侵犯。他便可以定定心心的整頓南天界,然後下一步便是平定北天,再下一步必要伐我魔界了。」
貪狼見破軍不語,知他所想,歎道:「我倒不擔心別的,只是怕我兄弟刀劍相向。」
破軍看了貪狼一眼,道:「三哥放心,魔尊麾下猛將如雲,正到天魔交戰那一刻,未必用得著我破軍。」
貪狼點頭道:「如此最好,否則我亦不知如何是好。」
破軍淡淡一笑,心中卻想:「若真到非戰不可,又有誰可避免?」
貪狼又道:「我看你家尊主倒是仁厚之士。仁厚於戰事卻未必是好事,只怕比之龍池之堅忍勇決有所不如。」
破軍不置可否,只道:「尊主乃天狼轉世,非我等可測。」
貪狼續道:「其實,真要避免我兄弟相殘也不是沒有辦法……」
破軍一拂袖,道:「三哥,你不必多言,我知你想勸我回天界。只是漫說如今天界已非往日的天界,便是天界一切如舊,我也不會回去的。我自入魔界之時便沒有想要再回去。」
貪狼盯著破軍半晌道:「難道魔界的一個女子對你便是如此的重要麼?」
「不管她是什麼界的女子,只因她是我喜歡的女子!」破軍隨隨而道,然言語間卻是堅決。
貪狼心知無法勸動破軍,也便不再多言。
兩人又聊了些別後之事,貪狼這才道別。
次日,破軍將天界變故告與秦弓等人相知。
秦弓與諸將聽得破軍所述,自有一番商議。
眾人正說話間,忽有地劫匆匆而入。
秦弓忙問其故。地劫報道:「白將軍命臣去神魔結界將星雲球交與亂前輩一觀,只是等我到達結界時,亂前輩他……」
「他怎麼?」
「他已經死了。」
秦弓一驚站起:「什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