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蒙兵一散而開,分四面進擊,莫斌左右遊走,棍來棍往,橫進斜突,猛然撂倒兩名蒙兵。他為照顧身邊的小津,不敢趁勝追擊,手中舞棍不斷,耳中卻不時聽到屋內女子求救的哭叫聲,又見那兩個農民著急入內,乘機抱著蒙兵拿刀之手臂,以致露出前胸破綻,竟是不要性命的打法。卻聽小津急道:「斌哥,你不用管我,那些賊兵在屋內要對我姐姐施暴,姐姐亟待你解救啊!」
莫斌一聽,不由怒氣填胸,大喝一聲:「實在太放肆了!」他不再心存顧及,手中木棍一旦施展開來,便是羅家槍法的招式,只見他直腰沉身,猛地一躍,平腿兩出,展臂後擊,那長棍出其不意,一棒子打在其身後那蒙兵左臉上,幾欲將他顴骨打碎;那凌空平踢而出的兩腳,如燕尾巨剪,齊眉腳踢一人面部,隨即雙腿併攏夾攻又一人脖子,這跟他截拳道的「齊天三腿」的起步式有相似之處。
這一招正是羅家槍法的「蛟龍翻江」,莫斌已漸使得有形有勢,但其威力豈止如此,若然由孟翔施展出來,這一式理應騰空翻轉,那雙腿旋風掃擊,雙重進襲對方面門,盡可大範圍地進攻前方敵人;而那木棍卻不是打在敵人面部,而是擊在腿下膝蓋,一旦敵人被重重地撂倒地上,便可乘旋轉之勢,猛然後躍侵近,一棍打在其天靈蓋上,給以致命一擊。
此招式的精妙之處正要做到身形飛彈,如盤龍入雲,雙腿翻騰,卻似翻江倒海,所以名曰「蛟龍翻江」便是如此道理。莫斌所以使不出應有威勢,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即使他內功仍在,卻也發揮不出其極致。要知道,武功的一招一式,乃經過前人旁敲側推,千錘百煉,反反覆覆的實踐始得出,當中的奇妙和精髓,別人要通過旁觀「偷學」,始終是不得要領。
莫斌打倒三人後,猛然大喝,身形一竄,半蹲彎腰如馬步馬步,「寸拳」發出,擊在第四名蒙兵腹部,這拳齊集他全身力道,一旦施出自然獨具神威。只見那蒙兵啞口捧腹,面色鐵青,想來已被這一拳打得肋骨斷折,內臟損傷,一時大腦缺氧,竟無勁氣呼叫,痛得暈倒地上。莫斌氣惱這些蒙兵姦淫擄掠,所以出手毫不留情。他平生對女人最為珍愛,一旦聽到有對女性不敬的行為,便會自然而然地生出厭惡之感,並且不惜一切也要保護那婦女周全。
莫斌一拉小津手臂,跨步衝向屋內,卻見兩名蒙兵攔在前門,他耳際不斷縈繞著那婦女的哀叫聲,怒氣攻心,兩眼冒火,挺棍直取兩蒙兵雙目與咽喉,他平常出招從不攻擊對手死穴,點到即止,這時怒令智昏,心頭一急,便使如此狠毒的招式來迫使對方後躍自防。那兩蒙兵本來擊倒兩個農民大漢,正要上前一刀了結,突然見棍棒來勢兇猛,吃了一驚,橫移幾步,避棍退讓。
這時先前被打倒的蒙兵已有兩名忍著傷痛,執刀前來攻擊,莫斌知道自己少待一刻屋內的婦女便有一分危險,眼見四個蒙兵呼喝怒斥衝殺上來,心頭一凜,大喝一聲:「你們快點進屋救人,這裡有我擋著!快!」他後踏一步,雙手緊握棍棒,環地橫割,健步如飛,揮棍翻身,陡然躍空,身子便如一個大車輪般在半空旋飛,橫掃四周敵人,卻是羅家槍法的「龍卷狂沙」一式。只見兩個蒙兵遽然不防此招,頭部皆為莫斌木棍打中,隨著棍子「啪」一聲折斷的脆響,兩人頓時倒地暈厥過去。
莫斌身子繼續向兩外兩個蒙兵席捲而去,但他功力尚淺,飛旋力度不夠,眼看便要摔到地上,他靈機一動,右腳觸地,立即又凌空一躍,配合羅家槍法同時使出「齊天三腿」。那兩蒙兵本來束手就死,但見莫斌即將落地,已到強弩之末,以為撿到便宜,因而內心一喜,雙雙上前揮刀亂砍,卻不料莫斌還有後著,兩人手腕被他斷棍一擊,「鏘」一聲,手中大刀頓時掉地;又驀然望見一條腿以敲鐘之勢頭兇猛撞來,兩眼一花,已為莫斌踢中面門,這一腳撞正鼻樑和額頭之間,只覺受了千鈞之力,頭腦「嗡嗡」直響,一陣天旋地轉,望望晴空「繁星」閃動,兩人同時一跤摔倒於地。
莫斌踢翻兩蒙兵後,將身翻轉,下地時忽然「卡啦」一聲,居然扭傷腰骨,痛得他冷汗直冒。他剛才連番換招,雖說可行得通,卻終屬勉強,而那般動作的難度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大了,一招不慎,便有自戕之險,但適才危急關頭,若然不能隨機應變,及時轉招,則其境危矣。莫斌自嘲道:「慚愧!這下可是狗尾續貂,自食其果了!」他忍痛站起,撐著腰脊走進屋內,但覺腰椎上下麻痺酸痛。
莫斌進到屋子廊下,聽見內室喝聲雷動,椅桌和牆壁不時「乒乓」地亂響。他強自撐著,快步走進室內,卻見小津環抱著一蒙兵在地上滾來滾去,一個老年農夫又抱緊另一個蒙兵雙手,不讓他拔出腰刀;而那粗眉中年農人倒在地上,正拿包紮左腿傷口,旁邊一位中年婦人幫著他捆綁,一位十六七歲儀容秀美的姑娘卻蜷縮著身子躲在婦人身後,兩女雙眼紅腫,臉色煞白,而上衣已被盡數撕毀,粉紅褻衣扔在一蒙兵腳下,雖用雙手遮掩,卻仍露出部分粉頸酥胸。
莫斌一見,立即轉面不望,一邊脫下上衣一邊走到那老年農人和蒙兵跟前。那蒙兵見莫斌走近,不禁又驚又怒,雙目圓睜,怒視著他,操著流利的漢語破口大罵:「爾等南人,不要命了!聰明的話就馬上放了我,否則讓我脫身,定要將爾等砍肢削肉,喂虎焚軀!」他自以為說出這些殘忍的酷刑定會令聽者聞而喪膽,乖乖聽命,卻不想南人受盡蒙兵的欺壓迫害,此時已恨不得啖其肉啃其骨,他愈出言恫嚇,便愈令人心生憤慨,凜然無懼。
莫斌聽見,哼了一聲,背對著那少女,柔聲說道:「姑娘,我這裡有件衣衫,請你將就穿上吧。」他頭也不回,右手向後一揚,把長衫拋到那少女身前,那少女輕聲說:「多謝公子!」莫斌「嗯」了一聲,走到那蒙兵側面,卻見蒙兵怒目橫眉,呵斥道:「你這小子要幹什麼?」
莫斌左腳橫踏那蒙兵右腳,以防他踢腿,凝神聚氣,突然對著那蒙兵腹部便以「寸拳」招呼上去。那蒙兵受此重拳,不禁兩眼暴睜,口沫溢出,面上青筋赫然入目,顯然痛苦極了。那老農感覺蒙兵雙手反抗無力,便鬆開兩手,只見那蒙兵乍然癱倒於地。
莫斌撿起那蒙兵的大刀,走近躺在地上的小津那邊,大聲道:「你那蒙兵聽著!你的同伴已被我們擊倒了,要想活命的話,趕快投降,束手就擒!」說著舉起大刀往一張傾倒的椅上一砍,四條椅腳頓時斷成兩截,被小津攏緊的那蒙兵馬上嚇得連聲求饒。莫斌隨後拿繩子將他與那暈倒的蒙兵綁在一起。
莫斌知道這樣毆打官兵,小津一家已不能再住在此地,正要建議他們舉家遷移到西北安定的地區,這時小津說道:「這些狗賊官兵被斌哥打得落花流水,他們日後肯定會再來尋仇。哼!我們也不稀罕住在這受人魚肉欺凌的鬼地方,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們便到山中躲一躲,那些狗賊官兵摸上門來就讓他們撲個空,然後南下宋地」他邊說邊對莫斌眨眼,莫斌領會到他的用心,便假意打斷說:「噓——小津,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我們且到屋外商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