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雄英心知一味閃躲也非克敵之法,他使出虎嘯拳與黑炭大漢交手百招,這時對其刀法的弱點已瞭然於心。只見他滑步上前,腳踏「魚形隨流步法」,繞到對方側旁,左手虛作迎面一拳,右手接著向前一探,竟將那黑炭大漢手中寶刀徒手奪了過來。
黑炭大漢一愣,大呼上當:「你這傢伙躲躲閃閃,鬼鬼祟祟地耍迷幻步,原來是來騙我的地罡寶刀!快快放下!不然就算追到天腳下,我也不肯與你干休!」程雄英將刀一揚,逼退對方伸臂來搶刀之勢,隨後哈哈大笑:「你的臉黑如濃墨,倒像使雙斧的黑旋風李逵,所以這寶刀是不適合你使用的,還不如作個順水人情,送與我算了!」
黑炭大漢破口大罵程雄英「無恥搶刀賊」,又隨地撿起一把刀,衝上前來搶,卻又敵不過程雄英。兩刀交鋒,手中刀應聲斷開兩快,又被程雄英伸腳踢中腰眼,痛得他哇哇大叫,眼冒金星,心下只想到寶刀雖珍不如人命,這才罵罵咧咧地逃去了。
程雄英見那地罡寶刀刀身光華潤滑,有如塗上一層油脂般,用指一彈,寶刀「嗡」一聲響個不停,程雄英不由大叫好刀。他一刀在手,更是威力大增。轉身往後奔去,專找穿著勁裝衣服的賊人開刀,有如砍瓜切菜般衝進敵陣,一時竟無人敢接近其一丈之內。程雄英殺出一條血路,遠見莫斌二人驚險萬狀,不由加快腳步衝殺過去。
那洪貫海遠遠望見一個手操大刀,虎步龍行,刀法氣象萬千的大漢相助己方,不由豪氣頓生,回身又與楊氏再戰。兩人一邊打一邊往程雄英奔去。緩緩追近了,洪貫海虎目一望,看清楚原來是曾經帶兵圍剿牛頭山寨的程雄英,不由倒抽一口冷氣,隨即衝著他怒道:「呀呀呸!你這程雄英!先是率兵剷平我牛頭山寨,此時又來幫我,卻是有何居心?」他實在對程雄英的陰謀詭計心存顧忌。
程雄英一笑道:「大當家且息怒!此時你我是同坐一條船,待打退敵人,再算舊賬也不遲。」他也不等洪貫海答話,手下依然不停,把一把大刀舞得似風雷般響動,霎時便有五名漢子斷手斷腳。突然聽到花再發大喊道:「程大哥!莫兄弟有危險!快來救助!」程雄英翻身一躍,撇開賊人糾纏,使一招「魚濟滄海」。那把大刀便似游魚一般,禦敵靈動,破敵矯捷,片刻便有幾個賊人葬身於其刀鋒下。
這時莫斌施展「齊天三腿」踢翻一名歹人,又使截拳擊倒欲舉刀砍來之敵。但敵方人多勢眾,個個又是亡命之徒,雙拳難敵四手,眼見他被一眾賊人逼至山道邊緣,要麼魂斷對方刀下,要麼葬身陡峭險坡;而花再發也被三個使刀漢子步步逼退,自顧不暇,更不用說分身去援救莫斌了。
程雄英見那賊人便要向莫斌頭頂砍下,心知此時遠水難救近火,眼睜睜看著莫斌血濺當場卻無能為力,頓時怒氣填胸,沖那賊人大聲喝道:「你那小賊!若敢砍他,我便將你碎屍萬段!」他一時情急,便出言恫嚇,只要那賊手上緩得一緩,便可上前解救了。豈知那賊聞言,冷「哼」一聲,下手更不留情了,雙手執刀便要將莫斌斬為兩塊。
莫斌見情勢危急,想也不想便縱身跳下二三十丈高的險峻陡坡。但見他在空中飛了片刻,雙腳一旦著地,頭便即猛向前跌去。其實他早已驚心裂膽,心知這次必死無疑了,卻仍不甘心就如此死去,是以伸直雙手擋在前,以便護著頭臉。
突然雙手猛然與地面相撞,只聞「喀噠」一聲脆響,左肩膀已然脫臼,又覺雙手手肘痛得似刀割火燎一般。他忍痛翻了兩個跟斗後,身體突然橫摔於地,旋即變成以頭腳為軸滾動下去。一時滾向左邊,一時滾向右邊,身子總是朝著雙腳那方向翻滾。
這樣滾了幾滾,身體落下之勢漸漸稍有減緩了,終於滾到坡底了,最後在平地上翻了四五丈遠,掉進密麻麻的草叢才停下來了。那陡坡大部分是黃沙泥土,地面上長滿長短不一的雜草,這些有利條件使他不至於頭破血流。儘管如此,全身各個部位與地面摩擦撞擊得似受萬根芒刺,又似受烈火焚燒,身體如散架一般。
他如果痛得暈過去還好,卻一時不得暈厥,生受這千般痛楚。隔了一會,他試圖爬起來,卻絲毫使不出力來,疼痛此時對於他來說已經麻木了。他靜靜地躺在地上,閉目養神,以便恢復體力,再次行動。
不多時,他突然聽到有一物體滾下來,離自己躺著的地方大概只有兩丈遠。他這時嘗試爬起來,一時不小心碰到左臂脫臼處,不由疼哼一聲。於是側著身子,以右手支撐著慢慢站起來,向那滾落的物體一看,心中不由打了個突,原來那物體竟然是一具無頭的屍體。
莫斌緩緩移步過去察看,隱約感到這屍身便是那逼迫自己跳下這裡的那賊人,見到他身首異處,卻又於心不忍,心中想:「可能是程大哥見這賊人害死了我,一怒之下便殺了他,幫我報仇雪恨。程大哥嫉惡如仇,對我情如兄弟,可是這樣任意殺一個惡人,究竟是對還是錯?在我那時代,殺害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人,自然是不合法了;但在這法制不健全的古代,理當視情況而定,警惡懲奸,除惡即行善,也無不可的。唉!我是現代人,自然得遵守現代人的法度,今後絕不能任意傷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