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斌兒半夜醒來想要解手,迷迷糊糊地聽到家中小花貓在「喵喵」叫,心下還以為真有小偷半夜「光顧」,也不忙叫醒外公外婆,自己先到房門旁靜聽外面動靜。良久,一直聽到的只有貓兒的叫聲,再有就是自己擂鼓似的心跳聲。
斌兒躡手躡腳開了房門,摸黑走了出去,卻不聞貓兒叫了,找了會兒也不見它的影蹤,這才摸著大門出到巷子,在巷子一條小坑旁邊自顧小便。無意抬望眼四顧,只見此時天色已濛濛亮了。正想拉上褲子走回屋中,不想天空突然間飛過一塊金燦燦的物體,「嗖」的一聲,剎那間便飛到後山去了。上空留下一條若隱若現的形如金色絲帶的痕跡,久久仍沒被「抹去」。
斌兒睜大眼睛當時看呆了,心內疑雲滿腹,萬般好奇,極想跟上去看個究竟。人心既如此,雙腳如何能違心,不由匆匆走向後山。一路不時抬頭去搜尋那金黃發光物體的蹤跡,好不容易趕至後山半山腰,除了「捕捉」到烏雲山影,卻哪裡見有什麼異物。
此時正值五月中旬,春去夏未來之際,涼風時襲人,加之又在下半夜之山腰,正是「半夜霜露水亦寒」,剛才只是爬上山來身子熱了些,才不怎麼覺得寒冷,此時體溫漸降,兼之冷風嗖嗖,不由打了個寒戰。
他正想轉身回家,眼角瞥到西北角遠處的叢林中,似有那金黃之光隱現;正猶豫未決是否應該回家穿好衣服再來,卻又慪不過好奇好異之童心,這才連走帶爬地靠近了那叢林,尋至發光源頭。只見一塊正方體形狀的黑色物體時有時無地閃亮著,那光線金黃燦爛,光彩奪目,而且溫暖如火,照在身上暖烘烘的,所有寒意也隨即一驅而散了。
斌兒走近幾步,起初見它黑乎乎的樣子倒有點忌憚,後來大膽試著伸手上前觸摸,只覺觸手冷如冰塊,馬上把手抽回來。他又嘗試著在它表面上敲了敲,卻聽見「砰砰」的有如金屬相撞之聲響起,正自奇怪這黑色金屬怎會發光的;左右察看一下,不見有何異處,又無意推了那黑物一下,不料竟可輕易地推動它。他於是呵暖和小手,彎下腰環抱著那黑物,剛好抱攏;跟著雙腳用力向上一撐,居然毫不費勁地把它捧在胸前。
他怎麼也想不到眼前這堅硬如鐵的黑東西竟然是「銀樣蠟槍頭」——苗而不秀,自己的平時背的書包也比它重了。他心中想道:「這黑金屬物這麼神奇,不僅可發光,還可發熱,拿回家晚上可以照明,冬天也可以取暖,比電***爐省事多了,活像個小太陽。」驀然轉念又想,「難道是太陽掉下這裡來了?書中不是說過,遠古時天空本有十個太陽,後來給后羿射下了九個,只剩下現在一個。難不成這個黑東西竟是那射下來的九個太陽之一?但老師說這只是神話,神話可信嗎?」左思右想,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也不管了,拿回家再算。
斌兒放下黑物體,不小心顛簸了下,把它的低面翻了上來,這時遽然看見黑物體上面呈現出許多小黑洞。那一面原本做了底部,貼著地看不到,現在翻過來了才看得一清二楚。他伸出小手在那小黑洞上胡亂地按了幾下,心想為什麼整個黑色物體到處都發出金光,唯獨這些洞洞沒有光芒?這雖有蹺蹊,但他也不多想,反正這整件事本身就離奇古怪的了。
斌兒抱起黑金屬尋著來路回去,因為這黑東西表面冰冷得很,所以一路不得不時常放下來,以便使凍得發抖的雙手得以暖和。這一程就停下來幾次,足花費了大半個鐘頭才得以把它抱回家中。一路上還不覺,直到回至家中,才發覺那黑金屬物所發的金光大大減弱了,最後還消失掉了;又覺其原本冷冰冰的表面不再冰冷了,反而觸手生暖,不由對它嘖嘖稱奇。
卻見天已漸亮,他也覺得一身疲憊,隨手放下那黑金屬物便回房睡覺去了。睡了片刻,天已全亮。只聽外婆來叫,醒來覺得腦袋沉甸甸,昏沉沉的,心知定是拜昨夜的夜風所賜。外婆見他發起高燒來,馬上將他送到本村醫務所治療去了。
不久,斌兒高燒治好了,而感冒咳嗽接踵而來;在家呆了一個多星期才完全康復過來。病好後不知不覺把那一晚所發生的事情給忘了個乾淨。卻又合該斌兒忘了。文蘭媽當天早晨起來看見了那黑金屬物,見沒什麼用處,便隨手把它仍到雜物房裡與雜物「共處一室」了,事後因忙於照料正生病的斌兒,也忘了提起這事來。大人常常羨慕小孩子為何總是無憂無慮,可見最主要原因卻是少了他們大人心中那份熱情如火的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