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鞍馬塵 網友上傳章節 卷四 章二十八 幾日忘憶恍隔年
    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回肚重造。祈然其實有很多話,可看著這樣一張臉,千言萬語只化為一句「記得要開心!」

    「我以為是什麼事。」認真傾聽的雲鑰撇了撇嘴,「現在就很好啊。」

    「答應了?」

    「記著了。」

    此刻神情輕鬆的人,明天依舊會這樣?謂陰日,蒙加國師也沒多少解釋,只說陰辰陰時陰日,陰盛陽弱,取壽容易些。

    落日時,軒轅仲出現在國師府,卻被國師隔在靜室外,只好在外邊喝清茶。腦子裡只有靜室門關上那刻,祈然和雲鑰相視而笑畫面。

    取壽這東西過於詭異,祈然本以為靜室裡定會有奇形怪狀的符文,法器或其他,想不到卻空蕩蕩的,只屋內四角四座白虎青銅香爐,燃著不知名的香。屋中央一個大鼎,盛著清澈的液體。國師坐在南側,身兩側各一柱裊裊的香。國師面前兩個墊鋪,祈然和雲鑰分別坐了。

    靜靜的,雲鑰少不得有些緊張。祈然從那微顫的睫毛就知道雲鑰心境,握住雲鑰涼涼的手,「國師,我們要做些什麼?」

    閉目的國師倏然綻眸「抱元守神。」

    祈然一驚,國師的瞳仁竟成了銀色,不敢多看,和雲鑰互望了一眼,各自調息。

    國師誦咒聲中,牆角銅爐的煙竟漸漸變了方向,向中央的大鼎聚來。身側兩柱煙也盛了,分別纏向向雲鑰、祈然。此時雲鑰、祈然兩人早已失去意識。

    祈然一側兩青銅的煙開始會合,不斷交織。愈來愈濃,逐漸成一灰白色煙球。雲鑰那側,兩道煙匯聚交融成螺旋狀椎體。此刻兩人均被包圍在濃濃煙霧中。彷彿兩個蠶蛹.,wap,更新最快.

    雖然不斷吸收匯聚來的煙,但是卻愈來愈小。隱隱現著金光,並開始旋轉。雲鑰一側地椎體似乎還是老樣子。屋裡四角的香爐已燃盡,兩道煙聚物開始靠近,移到大鼎上空。煙球金光閃閃,緩緩移到圓錐體上方。

    國師語速忽然加快。手中一道金芒直逼煙球。煙球一顫,忽的鑽入椎體,霎時,椎體金光大盛,突然散開,幻化過無數畫面,有兩人燈下促膝長談,有湖畔兩人練劍,有沙場一同殺敵。有……流光四溢,滿室煙氣。又瞬間,那些煙氣似被什麼吸引。急急向大鼎匯聚,連著雲鑰、祈然身上纏繞地煙。成一煙柱。鑽入大鼎液體中。

    滿室清明,國師緩緩閉上了眸。一切復常。只是祈然面前的那支香矮了許多。

    靜室門開了,軒轅仲忙上前「國師,怎樣?」

    蒙加國師點了點頭,「要進去?」

    邁了一步又停下,「還是算了。」軒轅仲看了看屋內情形,跟著國師離開。

    祈然醒來時,雲鑰正看著面前那柱已經熄了地香發怔。

    「阿鑰?」雲鑰似乎沒反應,祈然連喚了幾聲,「阿鑰,你說話啊。」

    「祈然。」雲鑰測頭看向著急的人,「我很好。」

    頓了頓,祈然終於小心問道「記起了嗎?」鑰忽然笑了開來,「祈然可好?」

    笑容現於雲鑰那張臉,祈然反倒覺得古怪,詫異著點頭。

    「祈然,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雲鑰別過臉,視線聚於眼前的香。

    想說什麼又忍了,祈然起了身,出門的瞬間回頭道「阿鑰,我在外面。」

    靜室的門合上時,雲鑰看著自己手,指甲深深嵌入,血沿著手腕滴淌。他醒來時,記憶似洪水,洶湧。大腦不斷閃現這幾年來地片段,屬於他的,不屬於他的,都拚命跳出來。

    一縷白髮突的飄了下來,手輕輕扶上,纏繞上指頭。這發,為誰白的?一抹苦笑生於唇角,那人,那人……

    竟把他忘了那麼長時間,他在下面不知是高興還是冷冷地看著他?

    空落落的心被填滿,也許是孤雁較空的哀,也許精衛填海的恨,也許是長空枯草的淒清,也許是……

    眉一點一點地擰了起來,愁色深深的眸染上寒意。

    林希獻!

    一聲輕響,嵌於肉的指甲竟然斷了。

    靜室門打開地一瞬,守在屋外的祈然、軒轅仲幾乎跳起來。「祈然。」跟祈然打了招呼,雲鑰微笑著走到軒轅仲前,「雲鑰在蒙加這幾日,多謝二殿下照顧。」

    眼前清明地黑眸,沒有失憶時地迷茫困惑,軒轅仲確認雲鑰恢復了記憶,只是此時雲鑰輕鬆神情,出乎軒轅仲意料,「定安侯客氣了。」明明拾了記憶,仍舊叫他二殿下,軒轅仲當然明白此中深意。「阿鑰?」祈然習慣性地伸手去拉雲鑰。

    身子微微一側,避了右手被握。祈然伸出的手一僵,眸底黯淡一現又換上高興神情,只是有些不太自然,「沒事吧?」

    左手握住祈然縮進去地手,雲鑰笑看著祈然,「沒事,只是裡面好悶,出去走走吧。」拉著祈然看向軒轅仲,「二殿下要一起去?」

    「不了,我找國師還有點事。」軒轅仲微微一笑,看著兩人離開,微笑變成了苦澀的無奈。雲鑰邀他,只是禮節,他怎會沒注意到雲鑰眼裡的意思。

    拉著自己手的人只顧走著,祈然停下腳步,「阿鑰,要去哪?」

    已在殿外,已是深夜,飄著雪的深夜。風捲著雪花進入亭廊。

    燈火通明的國師府,光亮映見了園子一方飄雪。

    「果然還是外面空氣好。」雲鑰逕自在階梯上坐了下來,「這雪下的不錯呢。」

    「阿鑰,」脫了外袍披在雲鑰肩上,祈然也坐了下來,喚了幾聲,終是說不出下面的話。

    「祈然什麼時候這麼吞吞吐吐了?」雲鑰伸手接了片飄過來的雪花,右手靜靜縮在寬大袖子內。「若是覺得不好,可以——跟我說。」祈然眸子裡映的是微笑看著手心雪花融化的人。祈然原以為靜室門開處,會瞧見一張悲傷或是沉默的臉,沒想到卻是笑的燦爛的人。

    「我很好呢,」雲鑰回應祈然視線,唇角是盛開的絕美,「我記著祈然的話。」

    努力尋找著那笑中的勉強,卻是徒然,彷彿這笑真是發自內心。有時眼睛所見,不一定是真,祈然總覺得那盛笑中游離著悲傷,沒有盡頭的悲傷。

    路過的風大了,揚進來一陣雪,落滿了發,落滿了衣。發如雪,找不到發中的雪,卻找的到雪融後的晶瑩。手輕輕沒入柔滑的發,抹去晶瑩,然後纏繞,繞指,繞心。

    左手上的雪花越來多,手心積了水。冰水是冷的,祈然心疼,捉起雲鑰的手放於唇邊。

    手心處溫熱的濕癢,是祈然的舌在作怪。雲鑰看著神情專注溫柔的人,靜靜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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