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等一干人撤的一乾二淨,國師府一下子又清淨了。
「紙上的事殿下是真心還是緩兵之計?」
「國師說呢?」軒轅仲就著香爐,看著紙燃燒成灰。
「有時候堪不破也是福!」
苦笑著看著國師進了隔壁,他早就堪不破了,若真有堪破那一天,也不會等到現在。紙上那行字只不是騙人騙自己,若雲鑰真的恢復記憶,到時誰聽誰的還不一定,更不用說讓雲鑰聽他們安排,幫助雲鑰入主慶國,等到慶國大局定,再讓雲鑰給蒙加無上好處!
國師靜靜把著脈,神情開始凝重。祈然已急的坐不住了,在屋裡來回走動。一眼撇到軒轅仲,停了腳步「走了?」
軒轅仲嗯了一聲,「他怎麼樣?」目光飄向床上少年。
祈然不響,正這會兒,國師站了起來,兩人忙上前,異口同聲「國師?」
「有點麻煩。」一句話似千斤石壓上心,祈然面色泛白。
「世子不用擔心,恢復記憶有法子,只是要犧牲一些東西。」
「是什麼?」睡著的少年秀氣的眉擰著,唇緊抿,似強忍著什麼。在夢裡他也這樣痛苦嗎?無論是什麼,他都會替他找來。
國師坐回不遠正椅,神情古怪,「原先也沒瞧出來會是這毒,本來這毒沒有解法,只是姬侯爺有點特殊,」頓了頓,「尋常藥草是沒用了。解法只有一個——以壽換憶。」
香爐裡煙裊裊。
然坐回床畔,輕輕撫平少年擰緊的眉毛,「什麼時候開始?」
「世子不問問其他嗎?比如多少。比如有什麼後果?」祈然的爽快出乎國師意料。
「難道我不夠?」祈然有片刻沉默。
「世子是雙生子之一,一子死。一子定然壽長。只是世子的命格在一年前發生變化,只怕去了這十年陽壽,沒幾年享受這世界樂事。」攤上他,這心就只為他轉,他樂他或許是痛著樂.^^^更新最快.他悲苦他卻一定比他更苦。這世間樂事都在他身上,都靠他施捨,享受一詞已經離他很遠了。「國師可知道他還能活多久?」
「不好說。」國師笑的神秘,「姬侯爺地命格特殊,不過依著這身子狀況,也不過幾年光景。」
一抹濃笑在唇角盛開,「國師,開始吧。」
「不急,三日之後就是陰日。這幾日好好準備吧。」
輕輕拉起睡著少年的手,包裹進兩手間,他原來擔心著若只剩幾天時間。恢復記憶的他以後又該怎麼辦?依舊獨自面對一切,獨自沉浸那份傷痛?他捨不得他一個人面對。幸好他還有幾年。他還可以陪他幾年。幸好他地時間也不長。若是自己先走了。他獨自面對的時間也不會很長。若是他先走,他自己。祈然微微一笑。
「你不用擔心,我承諾地事給做到!還有幾年不是嗎?」祈然看著一言不發的軒轅仲。
軒轅仲似乎沒聽到,目光落於牆角一點。同樣的問題拋在他面前,他是做不到祈然那樣爽快。他不是祈然,他是軒轅仲,他的背後有一個國家!他終究做不到答應這個問題。
「你的決定我干涉不了。還有幾日,好好想想,想改變也來地及。」軒轅仲抬了眸,目光路過睡著的人,對上祈然。
祈然笑開了,看拉軒轅仲老一會,「想不到你也會說玩笑話。」淡淡移了目光,轉回身邊人,「這事只有三個人知道!」咬重了三字。
「只有三個。」軒轅仲看著祈然,「回齊王府?」
「不了,反正也三天。」
「也好,也可省一些事。」
雲鑰是在午後醒來的。剛見光亮,就見一雙眼洋溢著溫暖。雲鑰心口也暖了,「祈然。」
「嗯,醒了?」
雲鑰似乎想起了,一下子坐了起來「國師他下藥?」
「阿鑰想多了。」這人睫毛微顫,漆黑瞳仁裡帶著些許驚慌,祈然看不過去,握緊了手中發涼的手,「國師看阿鑰心情不寧,讓阿鑰睡一會,阿鑰不相信我嗎?」
「這樣嗎?」遲疑替了驚慌,最後被晶亮的笑意替代,「我睡了多久?」
「才午後,再睡一會?」雲鑰搖頭,「我餓了。」
祈然啞然,與雲鑰一起,他真的連吃飯也忘了,睜眼是他,閉眼也是他,心裡是他,連呼吸都幾乎為他。「我倒忘了。」祈然起了身,「我去找吃的。」
「等等,祈然。」雲鑰一咕嚕下了床,「一起去。」邊穿鞋邊小聲嘟囔著,「只不是過失憶,又沒病的,犯不著天天臥床。」
祈然失笑,「抱怨什麼呢?」
「啊,沒有。」雲鑰套了鞋,趕到祈然身邊,「走吧。」
一出門,就見國師守在門口,閉目養神著。
「世子,」國師綻眸,「國師府沒什麼僕人,我處於辟榖期,府裡沒什麼食物。剛叫人送了食物來,在廳堂裡放著,兩位暫且過三天吧。殿下有空會來看兩位的。」目光淡笑著飄向雲鑰「姬公子可好?」
鑰機械點頭,扯了扯祈然袖子。
「多謝國師,」雲鑰地小動作,祈然當然知道意思,嘴角生起笑意,「我們先告退了。」順勢執了雲鑰手。
目送兩人背影消失,國師閉上了眼,喃喃著「緣,孽,果真難懂……」廳堂裡擺滿了炙肉,點心之類,可惜都是冷食。祈然眉微揚,「阿鑰,今日將就下,明日弄熱的來。」
「祈然不喜歡?」
祈然沏了茶,置於雲鑰手中,「寒食對阿鑰身子不好。」
手心是暖暖的茶,手背被暖暖地手包圍著,「祈然,這心已經是熱的了。」然當起了國師府管家兼大廚,可憐兩個人都不會燒菜做飯,只是生了火,把那些冷食熱了。軒轅仲沒出現,不知是公事繁忙抑或不忍心打擾這兩人。國師鑽進了一間屋子,說三天後出來,不知在幹什麼。空蕩蕩地國師府雲鑰和祈然到是悠哉,逛遍了整個國師府,閒來兩人靜靜坐在大殿地走廊內,看冬日難得的藍天白雲,看火紅火紅地寒丹花燒透整個庭院。
累了,雲鑰也不要進屋,就靠在祈然肩頭,閉著眼,呼吸著不知是寒丹還是祈然身上味道的空氣。冷了,就窩在祈然懷裡,汲取祈然堅強胸膛的溫暖。
這日子是美好,卻是短。對祈然來說,幾乎是一眨眼就晃過去了。彷彿昨日還是第一日,今日卻是第三日了。前兩日都是好日子,第三日午後,天空一下子暗了,近暮,竟飄起了雪。
紅火的寒丹覆了一層白裳,竟是別樣風采。雲鑰怕冷,卻又捨不得這景。祈然卻是說什麼也不同意,不顧雲鑰小聲嘀咕,應是拉了人進屋,關了門,聽雲鑰長吁短歎。
屋裡火很好,生著暖意。
看著雲鑰不甘模樣,祈然起了捉弄之心「阿鑰,難道外面的大雪寒丹比我還好看?」
晃蕩著腿,盯著盆火發呆的人一下子被問住,剛好坐在盆火附近,也不知是被火映的還是真紅了,老半天才晃出一句「祈然怎麼跟它們比。」
「我還真不如那些花草?」期待的人馬上垮了臉。
「不是。」雲鑰有些急,「我是說,祈然是人,怎麼跟那些花草比。」
「那就是我也很有吸引力了?」
「祈然很好的。」雲鑰起身來到祈然身側,仰臉看著祈然,瞇眼笑了,「祈然,真的很好呢。」
心霎時跳快了,那兩瓣唯美弧度的唇竟似發著光,如此誘人。祈然喉頭一干,臉不禁一寸寸湊近,幾乎鼻子碰著鼻子,看著雲鑰睜的大大的黑眸,祈然回了神,生生別過臉,「阿鑰,明日陰日了。」聲音有些暗啞,想是剛才喉頭發乾之故,「阿鑰恢復記憶後,要答應我一件事!」祈然正了正神色,認真看著雲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