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假期太無聊了。我想去旅遊。」舒舒在我懷裡又開始撒嬌了。「無奈。好了,老婆,我去買報紙,咱們找個旅行社,擇日啟程。」
「MU!還是老公好!呵呵!」我已經習慣這個稱謂了,我生病以後,我們就這樣「名正言順」地稱呼彼此了。我感覺很幸福。
靜雨,你也感覺很幸福吧。
把報紙翻了個底掉,終於找到了一個價位合適,比較理想的環境。新馬泰0日游,4400元。
「早就想去馬來西亞了。真好,老公,愛死你了。」說完吻了一下我的臉頰。
我們的愛情真的很純潔,很純粹。只是擁抱,睡覺,不做愛。這樣我們感覺都挺好。
為了這次出行,舒舒整天逛街,每次都滿載而歸。動身那天,她穿了一件細麻編織的卡通短袖衫,領口有一層薄薄的蕾絲,看上去可愛又性感。
到了機場,我給母親打電話,告訴她我可能會去找她。順便想讓她看看我未來的媳婦,舒舒也是這麼想的,當她知道是母親把血獻給了她,救了她的命,她就有這個想法。一方面是感激,更重要的是我們之間的那份深深的愛。
到了新加坡,我們開始了3天的瘋狂旅行。玩遍所有的娛樂項目,吃遍所有的地方特色。舒舒買了好多裝飾品,個個如珍寶似地疼愛。每次購物都是我極力勸阻,她才肯收下心來。
臨走前,我們決定去母親的單位觀摩一下,順便給母親帶個好。
我們來到了一個車站,她的英文很好,逐個給我翻譯。我耐心聆聽。過一會兒,舒舒說想去廁所,我就只好耐心在原地等她。可是二十分鐘還沒見人影,不詳的預感襲上心頭。順著廁所的方向,過了一條馬路,我邊走邊祈禱。可是人們各自忙活自己的事,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我暗自慶幸,這又是惡作劇。揣著種種猜測和不安又回到了那個車站。車水馬龍,一切依舊。
十分鐘後,我接到了旅行社的電話。他們說舒舒出事了,現在在醫院裡。我一下癱坐在地上,一片眩暈。
來到醫院,看到舒舒的時候,她的臉被一層白色的棉布蒙住,似乎像睡覺的孩子,不願醒來。
那一刻,我承認,我崩潰了。
我憤怒地抓著一個大夫的衣領,像天尊般怒吼:「XX媽!你們一群傻X!連個人都救不活!」用力地不停地撕扯。最後終於被旅行社的管理人員攔住。看著大夫恐懼的眼神,零亂的衣服碎片,終於瞭解到心碎來得突然,讓我猝不及防。
大家都回去了。留下我一個人。
我輕輕地掀開那層夢魘般地白布,看到幾個小時前還是那麼鮮活的面容。為什麼?一次次地折磨我?指尖輕輕掠過舒舒的臉,竟是如此憔悴。我輕輕把頭低進她的懷裡,已經泣不成聲。
……
醒來時,母親父親都來了,他們輕輕拍著我的肩膀,告訴我要堅強點,敢於面對現實。我已無力去發洩,無心去掩飾什麼,我的心徹底碎了。從舒舒離開我的那一刻起。
如果說好不悲傷,請不要離我而去,我不想一次次承受這麼大的打擊,留在心裡的只有懺悔。
有些東西,一次便是永遠。那兩次呢?誰願去流連如此不堪的記憶?
父母陪我一起回國,打算陪我度過這段日子。我卻沒有絲毫感動。
到了熟悉的家,回憶的畫面再一次讓我痛徹心扉。這個曾經充滿著愛與甜蜜的空間,如今空蕩蕩的,只有游離的骯髒的渾濁的氣體。
什麼都不剩。
心如死水。
之後的生活,寂寞,恐懼,壓抑常常伴隨,我在慢慢適應。
張哲那個畜生也沒了消息。有人說去瑞士定居了,也有人說是鬧事拘留了,還有人說在國外犯事了,正在潛逃。
眾說紛紜,如果最後那種情況成立,我想我會拚命彌補之前的遺憾的。不過現在,什麼都不重要了。
靜雨走了。
舒舒走了。
心碎了。
還有什麼比這更悲傷的呢?
這一年,我經歷了太多太多。這一年,生命中重要的兩個人離開了我。這一年,我開始分不清幻覺與現實。這一年,回憶週而復始。以後,我的日子一片昏暗,我的前途一片黯淡,我的愛情沒有波瀾,我的悲傷會持續氾濫。
——選自王曉龍的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