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將皇甫昭媛封作親善大使遠嫁大漠一事,容貴嬪並未深究下去,這也正是景桓所希望的,而容貴嬪從一開始,目標就只有永坤一個,是以皇甫昭媛只要能離開皇宮是生是死又有何妨呢,只是看她對永坤表現出的極大興趣,想來對於永坤的生事並不知情,真想知道有朝一日當她費心得到一切後,又知道了真相會有怎樣的反應,在此之前我並不打算給她任何忠告。
我曾答應過皇甫昭媛要替她照顧那兩個人,而今能夠守護的就只有永坤了,自她走後永坤依舊被留在承禧殿中,皇上對此暫時還未做出任何安排,照理這孩子自是應該交給皇后撫育的,但容貴嬪又怎會放過呢,原本我可以明哲保身的去看一場好戲,但受人之托畢竟還是要衷人之事的。春光明媚,暖風徐徐,這樣的好時節漫步在燕雀湖邊是種享受,上蒼總是愛和人開玩笑,明明已經斷了緣分的兩個人卻又被安排相遇,明明已經沒什麼好尷尬的了,卻又無端的侷促起來。湖邊小道這樣窄,側身迴避已是不可能,掉頭回去更是失禮。倒是他大大方方的給我見了禮「參見菀妃娘娘。」
許久不見,永郡王看來又清減了不少,北方苦寒之地雖未曾見識過,但見得他這樣,多少還是能夠領略到幾分的「倒是好些日子沒見王爺了,王爺近來可好?」他不語只是笑著點了點頭,我微微福身從他身邊走過,這個地方我已經一刻都不能呆了,害怕會窒息.**更新最快.害怕心中那份被封印的執念會再度被揭開。而恰在我們擦身而過時,永郡王卻是一把握住了我的手,忽的就好似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一般。心會有顫慄地感覺,原來。原來這感覺一直未曾遺忘,我只是盡量學著假裝看不到,看不到在心裡的某個角落暗暗滋長的想念,寧若那樣牽掛著遠方地夫君,而我的心又何嘗不是隨著那個如天神一般地男人飛去了北疆。即使望著的他們的時候會傷心會絕望,只是似乎永遠都學不會遺忘。
「我很擔心你。」景祥的話並不多,但每一句都是催人淚下的毒,我所有地防備所有的偽裝在他面前總被輕易的一層層撥開,只不過是輕輕一甩,我的手便從他的掌心抽離,想到寧若滿臉幸福的樣子,想到景桓柔聲的問著你會陪著我一輩子嗎?理智告訴我,我應當立刻離開這裡。即便他對我表現出心疼與牽掛,他的心意也是這樣猶豫而小心翼翼,我這樣輕易的就抽離了。景桓每每在握著我地時候,他的手總是溫暖而堅定。其實我有多羨慕皇甫昭媛。我也想像她那樣勇敢的去追尋自己想要地東西。曾幾何時我也曾這樣嫉妒過陸昭儀,是不是也只有等我離開了這世界。靈魂才可以飛去我想要守護的人身邊?倉惶逃離,看不清他地表情,暖閣就在眼前,心裡很亂我卻強自鎮定下來。經小林子通傳後,我這才拾步跨入暖閣,今日景桓看來精神倒是異常地好,嘴角還一直上揚著,想必永郡王方才也是從這裡剛出去吧,景桓一直小心的提防著這個能幹地弟弟,而在自己已經能望見盡頭的時候,還是希望最親的人可以陪在身旁,這或者也正是他在南疆局勢並未完全穩定便急急召了景臻回來的原因,然而正是這些個舉動反而讓人開始擔憂起來,也許距離那個日子不遠了吧。
「皇上今日覺得如何,原本臣妾囑了茗曦燉了些潤喉的湯水,想來還要些時候,有些事皇上不便吩咐了御膳房,茗曦那丫頭也比御膳房的大廚們細心些。」
「今日見得七弟朕還是很高興的,也許從前對他的確太冷淡了些,他回來了朕這擔子也好卸一卸了。」聽景桓話裡的意思難道是有意把江山也……聖意難測,那前些日子他表現出對未涼那般器重又是合用意呢?順其自然吧,眼下我也是孤軍作戰,宮裡頭也是深一腳淺一腳的,真希望爹爹和大哥早日歸來替我拿拿主意。
「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安置永坤呢,畢竟還是個未足歲的嬰孩呢,這樣孤零零的讓他留在承禧殿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皇上既然容了他,便也給了他個去處吧。皇后掌管六宮身子又時好時壞的恐是照顧不到,容貴嬪那還得照顧著順淑帝姬怕也是力不從心,雖說臣妾這要照顧永甯,但人手多,也不在乎多個永坤,況且臣妾答應過皇甫昭媛要好好照顧永坤的。其實容貴嬪這樣看重永坤,想必永坤若是到了她那也算是有個好歸宿,只是有朝一日當容貴嬪知道了真相後,又會對永坤做出些什麼呢,到那時候她或者就會把永坤視作為恥辱了吧,容貴嬪雖然城府極深,但看得出拉當她看著未涼的時候,眼中的慈愛是沒法假裝的,女人無論心腸多麼狠毒手段如何陰險,終究內心深處還是藏著一絲絲柔軟的。
景桓並未立刻表態,想來容貴嬪恐怕也是跟他提起過「此事容得朕再想想吧,畢竟永坤那孩子的身份有些特殊,永甯是朕的皇長子,朕怕暮菀宮那邊一時間照顧不過來,順淑一直是希望自己有個小弟弟的,既然她不能時常去跟永甯玩,那就讓永坤去彌補她的遺憾吧。」這一席話對於永坤的去留已經做出了安排,我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景桓對未涼的看重也叫我心安,畢竟做娘的總是盼著自己的兒子好,見景桓已漸漸顯露出疲態,我便跪安了。
原本在永坤的事上也沒想過要爭些什麼,才走出暖閣沒幾步,便遇上了容貴嬪,她手中提著食盒,看望我的眼神有些怪異,走進我身邊時壓低了聲音道「難道連永坤你都要與我爭嗎?」我默然,只是對她淺淺一笑「有些東西注定是你的,旁人是怎般也搶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