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躲避那些紛紛擾擾,為了我腹中小兒的明天不得以只能靠近太后,姐姐說孩子是她這一生唯一的希望,並不是因為那是與景桓的孩子,而是因為那孩子便是了她日後在女人的戰場上得以披荊斬棘的的利劍,其實我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呢?
我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判斷力,我已經不能分辨出姐姐話裡的真假,然而這一切還不待我細細斟酌,皇后便是出現在了漱景宮前,原以為來的會是太后呢,當我知道有人一直在跟著我直到漱景宮時,便無意再將我今天的來意隱瞞下去,原本這就是我精心計算好的一切,然而直到姐姐的另一番說辭卻讓我猶豫起來,果然人心是真的不能夠用來計算的呢,但是當外頭的小太監通傳皇后駕到時,我便知曉,一切都已經遲了,我寧可相信她是在騙我的,而我從始至終都沒有錯。
「郁兒你真是越來越有手段了啊!」在皇后還未及進到漱景宮時,姐姐起了身瞥了我一眼,她嘴角掛著的那一抹是苦笑嗎?但恰是這樣的一瞥卻令我不禁有些心虛,這個沒有硝煙的戰場上容不得一絲絲的心軟,我要好好活下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只好勉力用這樣一個借口在安慰著自己「臣妾參見皇后娘娘。」我與姐姐紛紛向皇后行禮,而在皇后面前玉姐姐依舊裝出孕婦的樣子,皇后只是淡淡的笑著並埋怨姐姐不愛惜自己的身子,早前已說了不必行禮了,很多時候我都覺得其實皇后笑著的時候,更叫人膽戰心驚,誰也不知道那樣溫婉的笑顏背後藏著地是什麼。至少我無論同她走得多近,都還是無法看透她的心意。
皇后平日裡在各宮之間走動往往也只是帶著子矜,而今她的身後卻是多了一堆隨從。這其中竟然還有何之洛和另一外面生地太醫。皇后會在整個兒時候來到漱景宮並帶了何之洛來,這其中的意味我和姐姐自然肚裡清楚.**更新最快.這是一場劫難,而我們誰也躲不過去。
「太后原就將玉昭容交給了本宮,無奈這些日子本宮也有些不舒服倒是怠慢了此事,是本宮地不對了,懷了孩子總有很多忌諱。玉昭容辛苦了啊,幸而還有菀婕妤時常來給昭容你做伴。」皇后一邊執著姐姐的手,一邊說著些體己話,我們都沒有接口只是聽著,「聽說今天項大人不在太醫館,本宮便帶了何太醫以及另一位太醫一道過來給昭容瞧瞧,本宮雖不懂醫術但也看出昭容的臉色不大好,這皇家子嗣關係社稷昭容即便不顧惜自己,也要多念著腹中孩兒啊。有什麼事要求儘管可以跟本宮開口嘛!何太醫,起初玉昭容的身子不是一直由你伺候著的嗎,你再去替昭容瞧瞧。」
皇后此言一出。姐姐卻是一恍惚,但她沒得選沉吟了半響只是緩緩將手擱在了脈枕上。廳堂中地眾人皆在屏息等待著結果。在聽到姐姐的那一番說辭前,我以為如果是何太醫的話念在二叔昔日的救命之恩上也會替姐姐過了這一關。但這藏紅花是他親手端給姐姐的,告訴姐姐有喜了的人也是他,在我面前假裝清高的人更是他,事到如今我已不認為何之洛會替姐姐隱瞞任何了。
「啟稟皇后娘娘,玉昭容只是身子有些虛,但胎像還算平和只需下官知會了項大人,開幾副方子好生調養著便無大礙了。」何之洛若無其事的向皇后慢慢稟告著,他這一番話倒是大大的出乎了我們地意料,究竟他還是念著二叔對他的那一份情的嗎?
「如此便是最好了,本宮還真怕因為本宮地疏忽而讓玉昭容有個萬一呢,眼下聽何大人這樣說本宮也就放心了。」皇后的臉上掛著如釋重負地神情,但她今日前來又豈會這樣輕易離開,重頭戲怕還在後頭吧!
「既然是皇家子嗣自然是關乎社稷地大事,先皇又對我葉氏一族恩重如山,葉家世代為醫苦不能為皇上上陣殺敵,今日既然隨了皇后而來,便也來替玉昭容瞧一瞧。」便是在這時候那個看起來十分面生的御醫站了出來,鬼才相信他是真地關心國家社稷。葉氏一族我倒也有聽喧哥哥提起過,葉氏早在大胤開國之初便追隨國主東征西討,是軍醫出生,建國後又被國主授於了「華佗再世」的牌匾,葉家的先祖聽說曾經救過國主兩回,是以大胤的歷代君主都對葉家十分看重,只是葉氏一族向來比較低調,對於朝中之事也是甚少參合,否則以葉家的威望又怎還容得皇甫一脈如此蠻橫,既是如此為何今日又為何會隨了皇后前來呢,我不得不往更深了想……恐怕葉家的介入不僅僅是為了姐姐的事,朝堂之上怕也是要有一番新變動了。
姐姐方鬆了口氣,聽得葉太醫這樣說不禁又顯得有些慌忙「這位是?」
「嗯,這位便是專替太后看診的葉太醫,葉氏一族代代都是名醫啊,先祖皇帝曾賜了華佗再世的匾額給葉家,如今葉太醫不辭辛勞要替玉昭容看一看,那自是最好的了。」皇后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廳堂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我突然只覺得時光的流逝是這樣的緩慢,真希望再一睜眼便是新的一天了,這種包藏在裡子裡的齷齪簡直令人作嘔,但我又有什麼立場這樣說呢,我的心連帶我的身體不是正在被這樣一種陰暗的東西一點點蠶食了嗎?
葉太醫眉頭微蹙,瞬即跪倒在皇后面前,皇后卻是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葉太醫何故行此大禮,連太后都免了你跪拜之禮,本宮又怎麼受得起呢!」一邊她又示意子矜攙起了葉太醫。
「下官行醫這麼些年,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脈象,下官也完全信得過何太醫的醫術,太醫館也並不是什麼人想進都能進的,但玉昭容這脈象著實令下官覺得怪異,從昭容娘娘的脈象判斷,並看不出任何懷有身孕的跡象啊!而且照著時間來推斷,昭容的肚子似乎也小了些,下官敢以葉氏先祖的名義發誓,昭容她並未懷有身孕。」
再沒退路了,姐姐和我都再清楚不過了,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經不能挽回了。當一陣詭異的沉默之後,姐姐放聲大笑「皇后啊皇后,你不是早就知道結果了嗎?哪個女人在喝下藏紅花之後還能保得住孩子的,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齷齪事,哪個懷有身孕的妃子沒有喝過你送去的安胎藥。」
「不要在這裡胡言亂語了,你竟敢欺騙皇上太后,這些話你就到太后和皇上面前去說吧!來人啊把何太醫給本宮押下去,另外把帶著玉昭容跟本宮去太后殿。」皇后沒料得姐姐竟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抖落出這些事來,宮中妃嬪不孕乃有隱情的傳聞我也是略有耳聞,然而今天見皇后如此反應,她便也是自己坐實了這「罪名」吧,只可惜啊這樣的話語又有何人會相信呢,特別是從如此境地的玉姐姐口中說出。
就在那時我便向皇后跪了下去「皇后娘娘……
「婕妤你又是何必呢,還是要顧念著自己的身子。」皇后攙了我起來,附耳低語道,「這難道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嗎?」
這是我想看到的結局嗎?那為什麼主導了這一切的我,內心之中反倒像被巨石壓住了一般呢,是我導演了這場戲,還是自己成了旁人戲份裡的配角……姐姐那無比幽怨的目光,直叫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