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大神寶經」中兩句重要經文,路春生認定這「太智大愚」必與「碧靈魅影」大有關係。
因此——他態度一變,殺機如潮,就要追根究底。
而「太智大師」卻似另有心事,他聽路春生不甘否認經文是假,立刻恍然點頭,連稱:「難怪!難怪!……」
路春生怨毒攻心,更覺對方是裝模作樣,暗中一運真元,冷聲逼問道:「我不管你是誰,老實招出此經來源,或有一條生路……」
「否則呢?」
「將你立斃掌下!」
此時「太智大師」倒能忍耐,緩緩退步,沉聲反駁道:「你何必問我!經文有誰知道,難道自己不明白嗎?」
「哈哈哈哈!」路春生怒極而笑:「是不是『碧靈魅影』告訴你的,快講!」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太智大師雙目暴睜道:「你這算不打自招,老衲可真明白了……」
對方這些話,說得路春生滿頭玄霧,但他認定大師已歸邪黨,心中惟一念頭,就是殺之除害。
於是——他再不說話,右掌一立,腳步凝重的向前逼近了!
「太智大師」似知功力不如,一面後退,一面凜然道「路春生,你難道要殺人滅口嗎?」
「對——!」
對字聲中,他倆人重又退上了河灘!
雙方屏息凝神,面色沉凝,除了腳下沙石碎裂之聲,就只有一片緊張的沉寂!
「噗通!」
「太智大師」驚然後移,不知不覺,一隻腳已經踏入水中眼看路春生掌心如火,紅光燦爛——再一運勁,那招「陽飆勾魂」,立可取人性命!
但在這生死立判的關頭!身後數丈之地,突然傳出冷冷話聲,一字一頓道,「路施主,老衲才是少林『太智』,你面前那個是假的,趕快殺了罷!」
「哦!」路春生心頭狂震,駭異至極!
但是——心電一動間,他料定來人不善,因此不但不出掌,反倒收住內力,暗地疾忖道,「奇怪!此人口音頗熟,他…他是那個…?」
處此當前有虎,身後有狼的狀況下,他縱然驚異,卻又不能回頭,於是目芒一迸,盯住對面的『太智』!
對方的表情,也正和他一樣……
滿面駭然,但怕路春生暴然出手,因此不敢輕動,僅以目稜餘光,掠過他的肩頭盯望來者。
僵持中,來人腳步沉凝,又已走近兩步道:「路施主讓開好了,待老衲親自收拾這冒名賊……」
「用不著——!」路春生一聲怒吼,出人意表的一轉身形,竟將整個背部對著原來的「太智大師」!
這個舉動太突然,可是路春生自有理由。
第一,他從來人的步法上,聽出功力絕倫,確係強敵。
第二,對方的口聲奇熟,一次聽不明白,但再聽一次,就聽出他是殺死「血手狂生」的兇手,也就是「碧靈魅影」!
因此,他不再提防真「太智」,步法一挪,就想迎戰仇人!
但是,就在他轉身之間——
杜秋鈴忽又嘶聲狂吼,剛叫出一個:「劍——」字。
身後異嘯嘶嘶,勁風刺骨,五六道烏黑光華,直射向杜秋鈴,路春生駭極中連忙運氣行功,但穴道上也已中暗器。
「彭——」他全身麻木,仆倒當地!
目稜旁掠,杜秋鈴亦是措手不及,頹然倒下!
「糟糕,他兩個都不是好東西,我太大意——」
路春生身不能動。心下卻很明白,一面運氣衝穴,一面從睫毛縫中,覷定對方下一步動靜。
可是——事實更是出他意外!
「太智大師」不發一言,大袖指處,又一篷烏色暗器,逕朝假冒他的「碧靈魅影」射去。
「奇怪!」路春生僵臥中,越發駭然不已,忖道:「他們不是串通了嗎?怎麼會動手來呢?!」
心念剛動,「碧靈魅影」袍袖勁風陡起,大師那一篷楠香木製的佛珠,竟似泥牛入誨,被其捲入袖內!
「這下可熱鬧了,他們大概為想獨佔『寶經』,竟然自相殘殺,再下去一切的內幕都會揭露……。」
路春生冷眼旁觀,果見這兩個真假「太智」,身形同一事飄,就以相距兩丈的距離,森森對立。對於閉穴僵仆的他倆,都以為甕中之鱉未加注意。
大約對峙了片刻工夫。
假太智(碧靈魅影)面色一陣變動,首先乾笑兩聲道:
「大師,咱們上次見面都沒動手,怎麼——你現在變了態度?」
真太智雙目不瞬,盯視對方,對於這化裝得與他一般無二的老魔頭,心中連連狂震,聞言後,「哦!」了一聲道:「我道是那個敗類冒充原來是你……」
「當然是我,別人哪能裝得如此巧妙!」
「那麼上次在五大魔星地府附近,你又裝的是誰?」
「那一次沒化裝!」
「哦!」真太智越發駭然!因為他們上次相遇,正是路春生,李明珠,和「碧靈丑僧」走後,當時「碧靈魅影」,發現師兄出山,心中驚駭不已,也想趕去「達摩巖」參透玄機,誰知半途之中,卻又遇上了「太智大師」,以他的功力,要殺對方並非難事,但既怕師兄還在附近,又怕一時尋不著路春生,因此念頭一轉。出了借刀殺人,製造糾紛的惡計…………。
再說真太智怔了一陣,才又定神問道:「武林傳你向不以真面目見人,為什麼卻不忌諱我?」
假太智陰側一笑道:「和尚說的對,可是那次事出意外,本『魔主』剛剛卸去化裝,臨時來不及。」
真太智也將話聲一沉,目芒迸射道:「那麼,我是武林中惟一知你真像的了……。」
「可以這樣講!」
「那就好了——」
「有什麼好?」
「我可以繪影圖形,傳遍武林……」
「嘿嘿嘿嘿。」假太智一陣悚人毛髮的勁笑道;「凡見我真面目者,只有一死,上次我料定你不會胡說,才讓你活到現在,不過——」
「怎麼樣?」
「這次就看你能否逃得掉了!」
真太智一聞此言,不禁打了兩個冷噤但是他自料武功也是一流,雖然不能勝過對方。但如說無法逃生,卻也自信不會,因此在深吸了幾口長氣,—提功力後。皺眉道:
「照你這樣說,冒充本大師,殺死「血手狂生」的真兇也是你?「
「正是!」
「散佈謠言,誣說本大師殺了狂生的…也是你」
「也是!並且我還以你的名義,授毒於『熱腸斷吼』,殺了『雷霆劍客』。」
「但你在見我之時,怎麼能夠化裝得像呢?」
「唉——,」假太智故意一歎,諷刺說道:」我能化身千萬,來去無形,我早見過你們這批人,只是你們有眼無珠,不能識我罷了!」
這句話,說得「太智大師」臉上發紅,默然無語。
僵臥的路春生亦是心頭一震,深感仇人心計之深,令人可怖。
但在另一方面,他反替真太智的生命擔心,真希望八大掌門能夠迫上,也許能救大師一命。
可是他雖急,真太智卻置生死於度外,面色一整,逕朝「老魅」問道:「好吧,就算我們不曾識破,也不過一時疏忽,致於你上次所背的經文,真是句句實在嗎?」
「當然實在!你不是已經問過路春生了嗎,何必再問一遍!」
「我奇怪你為什麼告訴我……。」
假太智聞言一哂道:「你當然奇怪,而且相信你奇怪的還不只這一點,為了省得囉嗦。本魔主乾脆一齊說明以免件件來問……」
講到這裡,路春生心神狂震,幾乎睜開眼睛暴露真像,但他也知道這是一個解決疑問的良機,因此急收心猿,屏息傾聽——
激動中,只見假扮「太智」的「碧靈魅影」,一面躊躇滿志,輕踱方步,一面從容自若,沉聲數說道:「上次你遇見本魔主的時候,一眼之下,我就認清了你,依照規矩,本當斃你掌下,但因為你有利用價值,所以暫留一命,而我要利用你的地方,就是希望今天這個場面……。」
「太智大師」聞言一懍,道;「哦!原來你要利用我對付路春生?」
「不錯!」碧靈魅影點頭應聲,朝下說道,「你我那次見面的情形,量必你還記得,當聽到本魔主的名號,你雖然吃驚,竟然還想動手,可是再聽到『大神寶經』內容,也就動了貪念,把所謂武林正義置之不顧,居然揚長一走……」
諷刺之言,使得「太智大師」怒火暴升,顫聲叱道:「胡說!我與路春生素未見面,也無過節,他雖跟少林門下有誤會,我也不放在心上,只是聽了你的話,想找他證明真像!」
「證明什麼?主要目的還不是想問寶經真假!」
「問經也不算是貪念!」
「桀桀桀桀!」碧靈魁影輕蔑譏笑道:「你憑良心講,當知看了寶經內容之後,你想不想練!」
「這個……」
「你當然想練,既想練練是貪念!」
「太智大師」怔然片刻,扎掙說道:「身為武林人,我對寶經是有好奇心,可是練不練,一定先要主人同意……」
「碧靈魅影」聞言,手指地上的路春生道:「寶經主人在此,怎麼你不去徵求同意,而要暗發#39;佛珠#39;,企圖殺害?」
「敗類?你不是說跟他素未見面何以說他是敗類?」
一再的冷言冷語,氣得『太智大師』畫色紫脹,嘶聲狂吼道:「你何必明知故問!你不是說他跟你已有默契,同事寶經秘密,分霸武林!一個稱『魔主』一個稱#39;宗主#39;嗎?」
「嗯,此話有之。」
「他既能跟你這種人分享寶經,面又不願公諸正派,當然該殺!」
聽到殺字,路春生暗中一凜,心下恍然道:「原來大師聽仇人背出經文後,一心一意,要找自己對證,所以喝問『逆轉重樓,乾坤倒立』的意思以探真情。」
而自己不明內幕,竟然反問他是否從『碧靈魅影』處得到,這句話從大師聽來,無異是「不打自招」,因此才用暗器相傷,然後又襲擊老魅。
心念及此,路春生更證明大師是個好人,他本意是為武林除害,可惜魯莽一點。
這時候,「碧靈魅影」也在冷哂連連道:「對!對!路春生是該殺,可惜你『念珠』太輕,雖然打中幾處要穴,也僅只昏迷不醒,還沒有真死,何不趁此機會,乾脆……」
「哼!」太智大師悶吭半響道:「你別自作聰明,從你幸災樂禍的態度上看,其中另有隱情……」
「難道你又不想殺了?」
「……」大師目光一閃,默然不答,顯然他另有打算,但不願意說明。
「碧靈魅影」何等機靈,見狀一笑道,「看樣子,你是清楚了一點,老實說吧,寶經是我在五魔地府,無意中聽得來的,至於據實告訴你的理由,也很簡單,第一,我若不說真的,你跟路春生不會誤會,第二,我知你功力有限,想練也練不了,現在我計劃中要你做的,你已經大致完成,但是還有最後一步,也希望你照計行事!」
「哼!你還希望什麼?」
「本魔主要殺路春生,你一不做二不休,替我下手!」
「做夢——!」
大師怒叱中,「碧靈魅影」毫不生氣,逕自朝下說道;
「你何必裝腔作勢,舉手之勞,別討價還價了。」
「太智大師」經過對方說明後,已知路春生受了誤會,內心懊悔中,他想設法解救,但又自知不敵「老魅」。
因此,他急得額頭見汗,沉吟無策,但眼芒閃處忽然下了一個決心,改口說道:「嗯,殺他是容易,可是你為什麼不下手?」
「本魔主自有理由。但沒有說的必要。」
大師挪前半步,冷冷說道:「我想理由很簡單,你若自己下手的話,恐怕留下痕跡,讓人識破?對不對?」
「碧靈魅影」陰森一笑遭:「你猜得不錯,這一來,本魔主更加要你代勞了。」
「好吧——,」大師無奈地歎了一聲,同時身形前飄,彎腰立掌,要朝路春生死穴劈下——
路春生駭得心頭發緊,他運氣半響,仍未能自解穴道,如果大師真的劈落,他只有束手待斃。
就在這緊要關頭,大師突然手掌一翻,身軀以閃電般的速度反旋,竟將那如山真勁,推向「碧靈魅影」腰際!
「好險——,」路春生暗中喘了口氣,眼看大師冷招,已將沾及老魅衣襟,真恨不得替他加上幾成功力。
但是——老魔頭心計險毒,早有防備,右手以看不清的手法一劃,五指如鉤,竟以少林派「雙手擒龍」,扣住大師手腕!
「桀桀桀桀!」碧靈魅影的冷笑,冷得人汗毛豎立,旋以得意至極的口吻道;「這一手我早猜到了,你越不想做,本魔主便更要你做!」
話聲中,老魅真勁一催,五道奇強內力,直貫入『太智大師』手臂穴道。
大師痛得週身抽搐,冷汗滴流,只有聽其擺佈。
眼見老魔頭腳步沉凝,落足處地陷尺餘,捏住了大師右手,直朝路春生「腦戶穴」上緩緩按落——
「糟!」
路春生暗地驚心,不由得雙目暴睜,射出無邊怨毒!
「碧靈魅影」沒想到他依然清醒,剛才那篇話,顯己完全洩漏。但面色一怔後,旋即陰笑依然,手腕上真力更增,一寸寸朝他逼近。
這時,路春生的眼睛似乎在說;「我知道你借刀殺人的理由,你是怕『碧靈丑僧』,揭穿真像!」
而「碧靈魁影」的眼睛,也似在答覆:「你知道又有什麼用!我殺了你們之後,再用『五龍金劍』,刺死太智和尚,誰都認為你們火拚而亡,決猜不到我……」
場中,靜得像一座墳墓!
除了老魔頭腳下沙石粉碎的聲音,『太智大師』痛楚的喘息,再沒有別的動靜,路春生絕望之中,仍盼八大掌門趕來,或能教此危局……。
果然——嘈雜人聲,陡地破空傳來!
他因為耳貼地面,所以聽得格外清楚。
至於「碧靈魅影」當然己也聞知。
可是,他知道來人絕對趕不上,舉手之間,禍根永絕,當然不再耽誤!
這時候,路春生已感真力觸及腦後,眨眼之間,他即將腦髓迸碎,頭顱粉裂!
「完了……!」就當他絕望的暗歎中!
數丈之外,忽地幻影突旋,現出一條奇熟身影。
此人僧袍禿頂,氣定神嫻,活生生的竟是第三個『太智』!
路春生驚疑交集,剛眨了一下眼睛。
來人已然吐氣開聲,冷靜地逼喝一聲,「且慢!」
這句話,不異於一道電流。
路春生喜出望外,他已聽出這是老魅的師兄——碧靈丑僧——而老魅先是一噤,所施內力,頓時減去一半。
但一噤之後,隨即猛地咬牙,續將手掌按下!
「碧靈丑僧」一見喝阻無效,馬上手掌暴翻,一股開碑破石,無堅不摧的真勁,就朝老魅後心硬劈而落!
饒是「碧靈魅影」毒念如焚,也不能不要老命,百忙中手掌一鬆,身形驟轉,竟然暴移八尺。
這一來,場中人影齊閃,簡直快得看不清!
那「太智大師」趁機一掙,雖然右臂失靈;卻將左肘一圈,「倒撞金鐘」,掃了「碧靈魅影」的肋際一下,並且身形疾縱,蹌出兩丈開外!
「碧靈丑僧」動作更敏捷,「颼」地一響,已射到路春生的附近,雙目生威,盯牢著「碧靈魁影」!
惟有這老魔頭,又氣又驚,只能驚然慎立。
可是——他還不甘心逃,因為自己已然識破了師兄,但師兄不一定就看破自己。
只見三個同一相貌,同一打扮的人物,彼此互看數眼,各懷心事,終由「碧靈丑僧」打破沉寂,先朝「太智」開言說道:「抱歉得很,老……老朽冒充大師,請別見怪。」
「大師」駭然點頭,懷疑的問道,「多謝尊駕救命!可否表明身份,容後報答?」
「對不起,老朽自有苦衷,無法見告。」
碧靈丑僧說完後,目光一震,轉向「碧靈魁影」,冷冷問道:「你是誰?為什麼要害『武林宗主』和少林門下?」
「碧靈魅影」不敢答話,心中卻有幾分喜意。
他喜的是——師兄雖有疑心,但不曾完全看穿,自己也許還能找到機會,再想計策。喜雖喜。可是不敢答話,因為一開口,必然洩漏底細。
這時,「太智大師」喘息已定,見狀吸了一口長氣,上前數步道,「恩公,你不必問他,待老衲仔細見告……」
「告」字剛出。
「碧靈魅影」立刻一個冷噤,如果對方講了實話,他可沒有把握,勝過師兄的功力,惶急中,他目芒四射,掃遍當地,果然發現了一條生路。
原來遠處人聲,真是八大門派諸人,他們以電射雲飄的身法,沿地飄走,當先「太聰長老」,已至數十丈外!
好個陰險老魔星,見狀也不出聲,右手疾伸,就朝來人一指。
「太智大師」和「碧靈丑僧」卻忍不住回頭一瞥,各人隨之一震!
大師喜的是救兵前來。
丑僧卻怕跟外人見面,引起其他過節!
不料這一瞥,真給了老魔星天大機會,馬上大袖疾插,「呼!呼!呼!」勁嘯如潮,把大師那篷佛珠,暴然射出!
「碧靈丑僧」不曾防備,忙不迭雙掌齊劃,將近身暗器,和射向路春生,杜秋鈴的佛珠一齊掃飛。
但——「太智大師」功力不及,剛剛抬手,已然慘嘶半聲,一顆佛珠射中「眉心」,另一顆穿入心臟,頓時頹然仆地。
「好惡賊!」碧靈丑僧牙縫中進出話聲,招式剛動,「碧靈魅影」己然翻身電掣,瞬出數十丈外!
再說那趕來的少林「大聰」。
他迢見三個人影,都像太智師弟,疑駭中,真以為看花了眼睛!
但眨眼之下,只覺三道身影一旋!
竟然一個倒地,一個逃走,另一個卻護住路春生,怔然而立!
「太聰長老」也怔了,但卻身形不慢,一縱而前,首先一抱傷者,這才真正看清楚了!不禁悲聲吼叫道:「師弟!誰傷了你,快講……。」
可憐「太智大師」命存一息,嘴唇**,掙扎出來四個字:「碧……碧靈……魅……魅影……」
「哦!」
長老驚叫聲中,抬頭一看,兩支怨毒至極的眼睛,盯住
「碧靈丑憎」,咬牙追問道;「師弟,這個冒充你的就是兇手嗎?」
「是……是……,」太智大師雙目不能見物,昏迷之下,不
知道兇手已去,留下的卻是救命恩人,含糊地說兩聲「是」,頭一垂,滿腔血雨,濺遍「太聰長老」衣袍,終於含恨而死!
這場劇變,竟使「碧靈丑僧」大為惻然,倏然間,也不知如何安慰,而「大聰長老」卻已面獰如鬼,森然起身,雙臂運足真元,直向丑僧逼近!
「你找錯人了!」碧靈丑憎百忙中,急於分辯。
「太聰長者」怒怨交加,恨聲不已道:「師弟遺言豈能有錯……」說時用手一指僵臥的路春生遭;「你看,分明你兩個狼狽為奸,合謀殺人,還想狡賴嗎!」
路春生雙目已睜,但卻無法動彈,並且不能講話,眼睜睜看著他們,偏是對方心情,緊張,卻沒注意他的眼色。
而更糟的是——其餘七大掌門眨眼又到,各對二代弟子們一聲警號,立將全場圍住,人人面色懍然。恨不得一招之下,將他倆碎屍萬段。
「碧靈丑僧」向來不入武林,深不欲與人對答,在此情形下,只有不住的搖手否認道:「諸位錯了,我不是兇手,我是……!」
「你是誰!」幾個平地焦雷的口音,同聲喝問。
「我是……」碧靈丑僧剛一開口,立又停住。他若實說根由,就洩漏了自己身世,而且對方信不信還是天大疑問!
就在他一頓之間,
「太聰長老」已然吐氣開聲,將畢生內力修為,拍出一股怒海驚濤,撼山悍岳的無形勁氣!
個「碧靈丑僧」,雙袖一旋,罡風暗起,不僅將對方力這逼得繞身飛開,就連腳下的路春生,也末受絲毫影響。
「哦!哦!哦……!」
八大掌門都發出心神悚震的噫噫聲!
因為丑僧這一招,非但功力高不可測,並且他的手法,武林中根本不曾見過,由是八大掌門更肯定他是「碧靈魅影」!
「大家下手,別放他們走了!」太聰長老一招無功,立發怒吼,各大掌門立刻踏步行功,陣法一整,其聲勢較之圍攻路春生,更勝數倍。
「碧靈丑僧」一見這樣,馬上雙眉一皺,眼芒四射——只覺他身形實地一旋。
左手夾起路春生,右手發力一推。
「呼——!」
一道方圓尋丈的勁波,挾排山倒誨,走石飛砂之勢,硬生生直朝東南角上,猛然射出。
「看掌!」
八掌門幾乎同時發出吼聲。
但「碧靈丑僧」比他們都快,尤其武功之高,實屬武林第一。
因此,那站立東南方位的「法潮長老」和「玉柱長老」,都被他掌風逼得連連蹌退,其他各派高手的掌勁,猶如一股狂風,反將對方射離的身影。推送得更為快速!
先後僅只一眨眼工夫。
「碧靈丑僧」已然挾著路春生,去得無影無蹤!
「太聰長老」只氣得面如土色,半晌也說不出一句話!
再這一段尷尬的沉默中,少林二代弟子們,已將「太智大師」遺體收拾乾淨。
然後由衡山「鐵磷長老」打破沉寂,出言安慰道;「今日的不幸,是我等功力太差,致有此失,請『太聰師兄』,不要自責……!」
「大聰長老」這才一嗽淚珠,淒然答遣:「諸位已盡了最大的力量。說實話,我們八大門派之中,數十年來,真沒有優秀人物,連一個路春生都制不住,簡直慚愧。」
這句話,說中了正派武林的毛病,各人一陣嗡嗡聲,「崆峒」、「青城」、「終南」,「崑崙」等四派,因為曾被路春生掌
力震傷,都對其切齒痛恨。
至於「衡山」、「五台」、「峨嵋」等佛家門派,也因少林「太智」之死,同樣的恨之入骨。
於是,衡山「鐵磷長老」頓足長歎道:「唉!看剛才的情形,路春生竟跟『碧靈魅影』勾結一氣,一個已經難對付,兩個更加制不住,如讓他們練成『大神寶經』的絕學,我們正派武林,恐怕難有活口了!」
「對!」太聰長老立刻點頭,恨聲不絕道;「為了除魔衛道,挽救武林,我們以後也只有不擇手段,要用一切方法毀了他們兩個!」
此一決定,立為在場的八大門派所默認!
大家在情緒漸為冷靜後,這才想起還有一個「白衣龍女杜秋鈴」,僵臥在地,尚未甦醒。
「太聰師兄,這杜秋鈴怎麼處置?」青城「宏景真人」首先提出疑問。
「太聰長老」聞言,邁步而前,察看一下傷勢是被太智大師弟佛珠所射中,僅傷穴道,不致於死,至於處置的話嘛……」
話聲未完,
崆峒「文華真人」已然接言道:「依貧道之見,她既是路春生一黨,僅可不救,但念在『雷霆劍客』的交情,救醒她,帶去少林以為人質,等將來再處置。」
「嗯——」太聰氏老想了一想道,「有道理,把她囚禁起來,路春生必然來救,就省得我們去找他了!」
語聲中,長老彎腰出掌,隔衣運出功力,推活了「杜秋鈴」受傷穴道。
後經過盞茶時分,她發出幾聲呻吟,一睜明眸,翻身立起,但櫻唇一張,竟怔怔地說不出話來,而且雙目直瞪,好像她對這群人全不認識!
「杜姑娘,你跟我們走罷!」太聰長老冷冷出言,對方的「五龍金劍」也由他師弟「太慧」收去。
可是,「杜秋鈴」不但不討劍,而且茫然反問道;「老和尚,你要我跟到那裡去?」
長老不耐煩的答道;「當然是少林寺!」
「少林寺——?少林寺在那兒,而且……你又是誰呀?」
「哦——,」長老這才發覺對方神色出奇,驚喧中,眼光一掃左右。徵求別人的意見。
其餘七位掌門人,立刻議論紛紜,有些說:「杜姑娘似乎震傷腦部,記憶喪失……」
也有人說;「她可能是假裝的,因為她一定親眼看到路春生和『碧靈魅影』謀害『太智』的情形,所以假作癡呆,以防追問……」
「太聰長老」聽後,認為這兩種話卻有相當理由,但這記憶喪失之症,不是一下能治好的,因此考慮的結果,還是先回少林再說。
一行人紛紛飄射,退出當地,少林「太慧」背著「大智」遺體,「太聰長老」不顧「杜秋鈴」的反抗,親自將她帶領而去。
這風波迭起的地方,重又歸於寂靜。
但八大門派卻起了三點誤會!
第一,他們把「碧靈丑僧」誤認為「碧靈魅影」,造成了日後的錯誤!
第二,因為「碧靈丑惜」救去路春生,所以誤認路春生勾結魅影,以致武林正邪兩道,一齊改變原來的態度,弄得錯中又錯……!
第三,他們扣留了杜秋鈴,如果治癒腦傷,也許能明白真像,但後來所發生的事,偏又出入意外……!
XXX
再說路春生被「碧靈丑僧」一把挾走,只見樹木倒移,風氣刺耳,足經過頓飯工夫,已進入叢山絕谷,人跡不到之處。
「碧靈丑僧」料定四下無人,這才放下路春生,連發幾掌,已將他全身穴道,一齊拍活。
「多謝前輩!」他起身後,第一件事就是一個長揖,恭敬地謝過對方,然後劍眉探鎖道:「這一回可更糟了,八大門派連前輩一起恨了,將來也許會……」
「老衲不在乎,」碧靈丑僧在他面前不再隱瞞身份,因此自稱老衲,淡然地搖頭答道;「反正我的真面目見不得人,以後再換一付臉孔,諒他們也認不得。」
「不一定吧,你的武功太奇特了……。」
「那也設有關係,如果再有動手的機會,老衲照樣能脫身。」
「碧靈丑僧」問心無愧,加上藝高人膽大,因此他對將來的事不在乎,對路春生的解告,竟未予以採納,反倒抱歉繼續說道;「老弟。剛才我如果暴露身份,也許能解除誤會,可是我實在不願講,尤其忽促之間,沒把貴同伴救出來,心中極為不安——」
「這不是前輩的錯,而且他們如將杜秋鈴救走,一定能問明真像,對你對我都應該能夠諒解!」
「嗯,很有理由。」碧靈丑僧想不到杜秋鈴已失記憶,胸中疑慮,十去八九,往下接道。
「那件事是沒問題了,只是我這頑劣師弟,居然當著老衲之面,暗殺了少林『太智』,真是惡性深重。」
蹄春生聞盲一懂道,「他早在五魔地府識破了前輩身份,就連大神寶經。也整個偷聽了去,我希望你特別要防他暗算……」
「哦!」對方不知道這段情由,駭然中仔細一問,路春生遂將所知一切,詳予見告,引得「碧靈丑僧」愈為驚駭道;
「那就難怪他存心殺你了,依我看來,目前有兩個辦法。一你趕快前往『達摩巖』,其次我要加緊尋他,可是……」
「可是什麼?」
「你到了『達摩巖』,必須有人護法……」
「不一定,我可以自己小心。」
「對付別人可以,對付我那萬惡師弟,可沒那麼容易。」答言中,「碧靈丑僧」軒眉問道;「對呀!你這次已換了一位同伴,那個『李明珠』怎麼樣了!」
「她……她有事沒來……」
「那女娃伶俐萬分,手段也夠,如果有她幫忙,老衲倒能夠放心。如今嘛……只好親自陪你去了。」
路春生欣悠然一笑遭;「前輩去當然更好,只恐怕『老魅』又要搗鬼,武林中,就無人能夠抵擋。」
「不,不,」碧靈丑僧心念一動,也露出喜色道:「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敞師弟為了要參悟寶經,極可能也去『達摩巖』,等候靈光出現——」
「哦!」路春生悚然插口言道,「他也去,我也去,恐怕雙方爭鬥,錯過靈光出理的機會……」
「不會,只要他一來,老衲立刻出手!」
說到這裡,路春生恍然大悟,道;「我懂了,前輩想是要利用他的貪念,埋伏擒他!」
「正是!」碧靈丑僧點了點頭,雙手合什道:「阿彌陀佛!俗語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那劣頑師弟,一生好弄心機,這回量也插翹難逃,不過像這樣勾心鬥角。老枘此生,還是第一次。」
「碧靈丑僧」果然猜中了「碧靈魅影」的詭計,他與路春生同展奇奧身形,一似羽箭插雲,直奔『達摩巖』而去,
但是,他初步雖然猜對了,事實上究竟是否這樣,那還要看未來的變化……
XXX
「達摩巖」。
蒼松翠柏,四時不凋。
一片高可百丈,古籐盤虯的石壁,一面是白練似的瀑布,另一邊卻有一方圓尋丈,天然生就的石蒲團,石上明顯的雙腿打坐痕印,竟已入有數寸。
而石蒲團對面的峭壁上,有一片半人多高的石面,頭肩分明,正像一位盤膝入定的老和尚!
千百年的風雨,使此石苔蘚密佈。一片翠綠,惟有那石蒲團和半人高的石面,仍保持纖塵不染,光滑得像琉璃一般。
這——就是「達摩祖師」悟道之處,精氣所結,永存天地之間,為天下武林,留下一處聖跡!
路春生和「碧靈丑僧」身形如電,瞬已尋到當地。
當他們肅然的一掠此巖,「碧靈丑憎」立刻雙膝點地,恭行大禮,默向武林先聖,致以最虔誠的敬意。
路春生也跟著拜了下去,三跪九叩之後,兩人立起身來,垂手凜立中,他輕聲發問道:「前輩,從這蒲團石壁看來,祖師當年用功之深,真正令人懾服!」
「這是當然,」碧靈丑憎微微點頭,用手遙指道:「你看那
石壁上的祖師身影,依然栩栩如生,據說每逢九九八十一年,身影的雙目部位,就有靈光射出,它能給你靈感,解決人生大道,可惜數百年來,並無一人有緣,希望你這次能夠遇上。」
路春生聽完,然後問道;「如果要等靈光,想必要坐在祖師當年打坐的地方?」
「正是!」
「這豈不褻瀆聖地?」
「至誠可以動天,你有心向善,祖師必不見怪,只管坐罷!」
路春生重又大禮參拜,然後拂衣拭履,肅然地坐上石蒲團,雙膝一盤,身形微動,真坐得四平八穩。
「碧靈丑僧」見他準備已完,心中暗讚一番,低聲說道:
「你就這樣運功調息,撮氣凝神,一定要進入人我兩忘的境地,時機一至,定然有所奇遇。」
「是——老衲不能站立這裡,我現在就去藏在崖頂上面,只等那『碧靈魅影』現身,定予生擒活捉,你僅管放心了。」
說完之後,丑僧肅然後移,緩緩的退出當地,但——剛退三數丈外。旋又轉過身來,嚴肅無比的吩咐道,「路春生:還有一件事,你要好好記住!」
路春生懍然一震,俯首說道!「請指示。」
「你打坐之中,可不能有半絲邪念,如有的話,靈光出現之時,必然七竅流血散功面死,這一點可要記下了!」
「是!」
路春生週身一震,凜然應聲。
那「碧靈丑僧」這才喘了一口大氣,倒遲出二十多丈,才將真力一提,身形如茸星走天,直射上崖頭樹叢,自行隱藏去了。
再說路春生打坐行功他收攝心神,穿宮走穴,轉瞬間已進入天人台一,人我兩忘的境地,心念中,對面石壁的「達摩」身影,似乎也越來越明顯,……。
時間,由一秒一分,積成了時刻。
他疑神一志,心如止水一股,根本不注意時間多少。
終於——一天,兩天,三天也過去了。
他自感神清氣定,數日前的內傷全已祛除,而且師祖的身影,已凝成一幅畫相。
可是,畫中人酌雙眼,閉合得像一道縫,略春生似乎能數清眼眶上的睫毛,但眼皮卻始終不動……!
「祖師在上,弟子路春生血仇在身,又負有『武林宗主』遺命,請祖師賜我靈光,以參玄奧……。」
路春生無聲的虔誠默禱,也不知持祝了多少篇,但一似石投大海,未見「達摩」聖像有何動靜!
終於——他有點沉不住氣了,那穩如泰山靜如**的心情,竟然微微一動!
這一動,時間之短,僅似電光石火,可是卻包括了無數的回憶.
他回想到了當年別父遠遊,屢逢奇遇。無意中獵得「大神寶經」的往事,以及後來天山習藝,回家後得見亡母遺容,生父旋即病逝的慘劇……。
血誨深仇,像一團烈火嚙噬他的心靈。
許多的思、仇、愛、恨。一齊湧現腦際。
這中間,有多少誤會,多少疑問!
這中間,有多少糾纏,多少旖旎!
一想到旖旎溫情——
他不由自主,立刻記起和「毒情仙子」李明珠,「白衣龍女」杜秋鈴,長夜風流的那一回!
但剛一心動——
立感五內如焚,肝膽欲裂,心房也怦怦劇痛,彷彿就要爆炸!駭極中,連忙右掌電翻,在「天靈上」重重的連拍三掌!
多虧這當頭痛擊的三下;使他咬牙吭聲,壓服了綺念遐思,收住了心猿意馬,但饒是這樣——
他已然汗透衣袍,週身猶似淋濕的一般,那三天打坐行功的所得,立如雪遇驕陽盡付流水
「慚愧——?!」
路春生悚然地自責一聲,目芒射處,只見石壁上的「達摩聖像」,又回復到原來的模樣,好在時機未到,還不曾錯過靈光的出現!
「師祖,請原諒弟子用心不誠,心急不潔。……如果能賜予無上靈光,將來武功告成,一定替師祖廣行功德,以贖此罪……!」
他再度虔誠頂禮,許下了宏誓大願,然後閉目凝神,從頭練起。
一轉眼,又過去了三天!
他終於心念收斂,冥思中,又見到了栩栩如生,雙目未睜的「達摩」聖容。而且在這幾天裡面,『碧靈丑僧』始終不
曾露面,顯然怕瀆犯聖地,打擾他的意志。
可是,丑僧每天都從那百丈高崖,將山中所採奇珍果實。
輕輕擲在蒲團附近,路春生就起運功間隔,略為吞服兩三枚,以度永日。
到了第七天,
丑僧不擲果實,卻擲下一張小紙條。路春生訝然看時,只見上面寫道;「老衲心靈感應,料定今日必現靈光,務請謹慎守候。井又感覺強敵將至,或有意外,但一切應敵之事,老衲當全力以付,萬勿分心至要至要!」
幾句話——使得路春生大為激動,他用感謝的眼光,朝丑僧隱伏之處,凝望了一下,然後肅然打坐,再向人我兩忘之中,等待靈光指引。
這一回打坐,不比往日。
路春生加倍謹慎,力余雜念,不但不去想武林之事,就連家門慘變,也暫時不予回憶。
但是——萬念之中,卻有一點疑雲,就如死燃中爆出的火星,老在他的心梢,時隱時現!
此事,就是他親母死亡的啞謎,雖說是中了「噬心草」奇絕毒性,可是中毒經過,始終不明。就算能生擒『碧靈魅影』,恐怕也問不出……。
「我不應該多想……,」路春生心情懍然,自己警告道:「練成『大神寶經』何仇不報,何必還想這一點!」
殊不知百善孝為先,他天性純孝,所以下意識中,總記惦母親死亡的真情,這份孝心,也決非理智所能壓服!
XXX
炎炎紅日,
由東方升到當頂,
由當頂降到西邊,
就當降到某一角度時,
「達摩石壁」也映出一片光亮!
路春生雖然閉目合睛,心念中也感到光線漸強。祖師聖
像也隨而越發明顯,終於,聖像雙目,躍躍欲動,似乎就要
張開了——
「逆轉重樓,乾坤倒立應該怎麼解法,請祖師指示……!」
他緊張至極,默誦寶經,希望在這剎那之間,獲得答案。
可是——他的潛意識中,也同時浮出一個疑問,那就是
母親死亡原因,究竟是什麼。
「這……這個現在別問,等將來生擒『碧靈魅影』,應該追問得出………!」
為怕錯過良機,他忙又自行警惕,但這兩個疑問,偏偏此起彼落,似乎是在竟先發問一般,真令他心神焦灼,駭然
不已。
這時,
艷陽西墜,光線正和石壁成了九十度的折射角度。
路春生陡覺眼前一亮——
凝神內視,已見「達摩」雙目頓張,似平向他問道;「年輕人,你有什麼疑問趕快問罷!」路春生悚然一震,駭得連呼吸將已停住,忙不迭心中默禱遭:「祖師在上,弟於要問的是我母親……!」
「親」字未完,腦海中那兩個疑問,竟如兩遭亮光同時發閃,最先想列的,又是母親死因!
這一來,駭得他額頭發熱,連忙嚥了一口唾液,準備改問那寶經玄奧。
可是——在他還來不及轉念之前,背後衣襟帶風。嘶嘶輕嘯。顯有功力奇高人物,輕輕掩到!
「不好……!」
路春生心中駭然,緊張至極!
凜然下,來人也不開言,但一陣「絲!絲!絲!」刺人耳蚊的暗器聲,透空傳來,直奔他背心穴道!
不轉身嗎?
死生一發,立有性命之憂!
轉身嗎?
達摩靈光,即將出現,決不能錯過機會!
那時快,即將出現,決不能錯過機會!
那時快,說時慢!
就在他心念兩難之間,「達摩巖」頂陡發一聲勁嘯,緊接著,身形穿空嗣勁風聲,猶如倒瀉天河,眨眼便到——
「砰!」又一股大袖罡風匝地捲起,旋過他的身後,來敵所發暗器,立似泥牛入海,應聲消失!
「哦,原來『碧靈丑僧』前輩,把對方截住了!」
路春生暗中鬆了口氣,隨聞丑僧聲如霹靂,狂怒喝遭;
「師弟!你還敢冒充『太智大師』!那裡走……。」
走字未落,一道身形,如電疾退,瞬焉已出二三十丈!
碧靈丑僧!毫不遲延,也將奇奧身形,一展快如羽箭寓弦,緊緊迫去!
「哦!」路春生耳聞此盲,愈感驚駭:「怪不得來人如此陰毒,原來是『碧靈魅影』親自趕到……!如果不是醜僧前輩護法,可沒有這麼容易應付,可是——,老魅為什麼不化裝別人,還要冒充已死的少林『太智』?這豈不奇怪……?」
心中正說奇怪之時——石壁上「達摩聖像」竟也眼陣運動,活生生目芒流轉。亮如夏夜明星,似要奪眶而出。
路春生知道靈光出現,為時只有瞬間,人生一世,等不上第二次九九八十一年,因此心神一教,耽準備收回剛才的
問題,另將寶經疑義提出。
但,剛剛凝神——
身後百丈這地,又起人聲。
這—次可與上次不一樣,來人身形未至,先發吼聲,竟是「碧靈魅影」,在那裡急吼吼的叱道;「路春生——,老夫
要你的命來了!」
這句話,冷似寒冰,駭得他週身一噤,不由心念電忖道;
「他不是被丑僧前輩趕跑了嗎?怎麼又來了?!」
想還不曾想完。
「老鬼」身形奇怪,瞬到身後四五十丈外!
「砰——!砰——!」兩股掌風,隔空迢擊,同時惡聲罵道:「小畜牲還不發下來!看掌!」
路春生心中難捨百年難遇的靈光,又不能任敵傷人,置生命於不顧,自思若失生命,血海深仇永難得償,於是一咬牙,就要轉身應敵。
可是——「達摩聖像」的目眶中,靈光暴張,竟如夜空閃電一般,一股無以形容的真磁吸力,吸得他全身凝固,猶似一尊石!
路春生呆住了。
兩目圓睜,面容一整,身體既不能旋,連舌頭也無法轉動!
只見——靈光之中,現出一幅動圖畫!
圖畫中,一片平原,林木掩蔭,林間花草密茂,景風宜人,但花葉內卻有一龍鍾老態的賣花嫗,不住的朝那曲折小徑偷偷窺視。
過了一瞬工夫。
那老嫗臉色不定,喃喃然自言自語,卻是個男子口音,路春生一聽之下,立刻發覺他竟是「碧靈魅影」!而且低語的內容,更令他熱血沸騰!
「這『神龍老兒』居然要找徒弟,而且看中了『鳳凰劍客』許無塵,幸虧我略使小計,唬住了『杜天威』,哄退了許姓小妞。這時候,她也該經過此地了,憑那小妞兩手功夫,老夫一伸手立可取其性命,也免得留為後患,拆穿這次的妙計……」
正說著,衣香鬢影,自遠面近。俏生生一位**,背負長劍,絲穗飄然。真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
「母親——,」
路春生眼陣不瞬,立認出這是生身母親,心中一聲裒呼,下意識中忘了她早已去世,直替她的生命著急!
同時,那「老魅」假裝的賣花嫗,也是面容一凜,重又低語道;「小妞兒果然來了!殺她倒是不難,但說不定『神龍奇俠』也在附近,那可不好惹……。」
那時快,說時慢!
「鳳凰劍客」步履輕盈,瞬至當地,但鬚眉之際,微見香汗,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腰際,競在林蔭中暫時停住。
因為她已然懷有身孕,一路上疾奔家園,卻怕觸動胎氣,所以想憩足片時,再行運功疾走。
就在這個關頭,「碧靈魅影」故意裝成老嫗嗓音,輕咳半聲,蹌踉而出,手臂上還挽著一個大花藍,盛滿了香花異草,她目光一掃「鳳凰劍客」,柔聲說道:「呵!原來是位女劍俠,可要買朵花戴?」
「鳳凰劍客」聽到人聲後,先是玉面一整,立刻手腕電翻,握住了肩頭上劍柄。
但——一看是個賣花老嫗,立刻松劍一笑遭;「謝謝你,我不想買花。如果老太太需要銀錢,我倒可以奉送一點。」
「送?」
「希望你恕我冒昧,這一錠白銀聊助日用罷。」
「這……這不好意思吧?」
「沒關係,只管收下好了。」
「碧靈老魅」故怍忸怩,推辭了一下,這才伸出手來,假裝年老手戰,顫危危的接過銀子。
這時,「鳳凰劍客」已然緩過氣來,搖手作辭,眨眼射出十丈——
可是「碧靈魁影」卻故童一頓腳,急咻咻的叫道:「恩人等一等——!」
「老太太還有話說嗎?」鳳凰劍客一剎身形,扭頭發問。
對方立刻蹌蹌踉踉,趕上了幾丈遠近,喘息言道;「恩人還沒留下姓名……!」
「用不著,你我萍水相逢,不必提了。」
「這……這怎麼行呢?」老魅嘟嚷自語,沉吟間,忽然高舉花藍,滿面堆笑道:「那你帶了這藍花去,也算老大婆一點報答。」
「不,老大太自己留著罷!」
「鳳凰劍客」歸心似箭,笑著客氣了一下,終又扭轉身軀,想朝前方射去。
「碧靈魅影」一見對方堅持,面皮幾下**,幾乎想強行出手。
可是,老魔頭微微一頓,終又忍住,一面小腳龍鍾,蹌踉追趕,一面顫聲高叫道:「這不成,這不成,恩人連花都不肯收,老太婆過意不去,……我……我……要把銀子還給你……………」
嚷喊間,故意腳步一歪,「咕咚」一聲,重重地跌倒塵埃,跌了個灰頭土臉,連花也摔了一地。
響聲,使得「鳳凰劍客」再度回頭,她一見賣花老嫗,奔走摔倒,芳心中大為惻然,倒感覺自己太過份,十分過意不去。
於是地一縱而回,輕輕扶起對方,為其拭衣指土,連連安慰。
那「碧靈魅影」一面喘氣的收拾花朵道;「恩人你別固執,一花之敬,聊表寸心,快點接收吧……」
「好。我就收你一朵花。
「鳳凰劍客」側然中,微笑點頭,手一伸,就向一藍花朵內,想要挑選。
可是——「碧靈魁影」卻將花籃一陣幌動,故意不讓她挑:「這些花都摔髒了,老身揀朵乾淨的給你。」
話聲中,老魅也不用指,取出夾花小剪,挑了一朵無名奇花,果然極為鮮艷!
現說路春生,凝神屏息,從靈光中察看過去的事情,看到這裡,不由得如受電擊,內心狂叫道;「母親,這是『噬心草』你不能接……」
可惜得很——
他的警告,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情。
「鳳凰劍客」毫不疑心,早將『噬心草』接了過去。
「碧靈魅影」笑了,他高興至極的說道:「恩人,這花香得出奇,相信你從來沒見過,不信的話,你聞聞看。」
路春生更為緊張,心中連叫:「母親,快點丟掉,千萬聞不得………!」
但是——「鳳凰劍客」早將「噬心草」舉到鼻邊,一嗅之下,果然異香入骨,沁人心腑,因此,她不但是聞一下,而且連吸了幾口長氣!
「香味不錯吧!」碧靈鞋影滿險得意之容。
「是很好,」鳳凰劍客滿意的點一點頭,一手拈花,說了一聲;「多謝!」
隨見身軀電旋,以星丸跳躥之勢。瞬出數十丈外……。
「恩人慢走呀!」者魅一面揮手,眼芒如電,勁光如潮,眨也不眨的盯住對方的背影。
果然——
「鳳凰劍客」飄出不及百丈,突然一個寒噤,下意識的手一鬆,奇毒絕倫的「噬心草」立剡落回地面。
不過她的異感,僅若電光石火,一現即收,芳心中以為胎氣震動,於是略一提氣,重又飄然自去!
「鳳凰劍客」的背影消失了!
「碧靈魅影」化裝的賣花嫗也消失了!
路春生心頭劇痛,淒絕無言,兩行熱淚中,他知道母親已中奇毒,與他父子們從此永別了。
這一切經過,說來很長,事實上僅是靈光一閃,全是眨眼間事。
等到靈光收去,石壁上的「達摩聖像」亦隨而消失。
路春生立如大夢初醒,張目轉頭——
但「砰!」的一聲,「碧靈魅影」撼山栗岳的一掌,己然不偏不歪,劈在他「脊樑」穴上!
照說老魅這一招,不僅力重如山,而且認穴奇準,路春生縱是快骨鋼筋。也該五臟全摧,粉身碎骨!
可是他卻坐在達摩祖師當年面壁的石蒲團上,神功所積,作惡之人不能坐,坐上去的必有奇遇.
因此——老魔頭一掌著實,立感手心發麻,內力頓消一半,而路春生不防之中,也覺得石蒲團一股神力貫穿穴道,反將仇人手掌,硬予震退!
但饒是這樣,路春生仍被劈得身形一栽,口鼻之中,噴出數點血雨,不
過他年輕體健,血氣方剛。馬上咬牙吭聲,一掌反出——
「砰!」然巨震中,駭得老魔星暴撤三丈,懍立當地!
第一,老魔頭知道對方雖高,靜坐之間,決受不了剛才那掌,可是他竟然忍住,而且受傷不重!
第二,對方以真元衝穴,用無功勁道震退功力駭人的一招,且又帶傷反擊,發出怒海驚濤的反擊!這兩點,都不是路春生辦得到的,惟一的理由,只有已悟大神寶經,才有此超凡入聖的功力。
再看上路春生劍眉豎立,墨目含威,映著胸前的斑斑血痕,益增其嚴厲絕倫凜不可犯的神色。
老魔星害怕了!
路春生卻徐徐舉步,雙掌蓄勢,寸寸朝著仇人挪近。他知道自己受了內傷,若非石上神力,早就慘死巖下。
而且他也知道。如果跟對方硬拚起來,自己處在下風。
但剛才生母被害的一幕,卻令其狂怒至極,完全失去理智!
「嘿!你居然回來了,本人不能再饒你!」路春生滿面殺機,冷聲相叱。
老魔星亦將雙掌一錯,腳下步步後移,一方面大動心機,一方面拖延時間,口中敷衍道,「你這算什麼話,老夫也是剛才趕來……」
「早先施放暗器的難道還不是你?」
「呵,你說的是他——。」
「他?他是准?」
「姓名不必提,那是老夫差來的前站!」
「哼,本人明白了。」
「你明白得遲了一點,」碧靈魅影雙目連閃,仔細察看他的神色,想判斷他傷勢如何,是否悟了寶經秘訣,因此搶著說道;「老夫豈是那種好欺的人,我早已料定,你和醜八怪必會聯袂來此,一個護法,一個運功,用這誘敵入甕之計,誆騙老夫上當………」
「嗯,你猜中了又怎麼樣?」
「因此我先差了一人,把他化裝成已死『太智』模樣,將我那糊塗師兄引走,然後再親身出現。」
春生心中驚噫,才確定第一次來的不是對方。而是另一高手,誘走了丑僧前輩。
「好毒計——!」
路春生眼看仇人退後了二三十丈,一聲冷叱,亮開了「龍鱗卷波」的招式,就要作全力一擊——!
但,「碧靈魅影」當年敗於「神龍奇俠」,就吃過這招的虧,長是驚弓之鳥,擾有餘怖,何況沒估出對方的實力!
於是——他見招一凜,暴撤三丈,卻因一時大意,錯退入崖邊石縫!這條縫,深寬均只丈餘,真是後退無門,左右無路,老
魔星一步走差,心中發凜,想要衝空飛逃,對方的「龍雲韌現」,又系飛撲絕招難於應付。
「糟糕!」碧靈魅影心中駭極忖道;「看樣子,這小娃還沒有絕頂玄功,但如沒有的話,他怎麼挨得起那一招,而且還能還手呢……?」
心念中,老魔暗捏了一把冷汗,自思自忖道:「我得想辦法再拖片刻,也許能試出他的實力。」
決心既定,暗地一提功力道;「姓路的且慢出手,老夫還有話說……」
路春生也在自運真元,以便三招兩式,立斃仇家,聞言之後,牙縫中迸出冰冷的聲音道:「本人不聽這一套!」
「那……那麼,你看看我!」
路春生雙目如電,盯視對方,只見「碧靈魅影」此番又換一付面目,竟裝成武當掌門「烈陽道長」。
當然,這付面目,他早已看清,但既然認也是仇人所扮,也沒去考虐其中原故,但如今這一提,他立刻心神悚然道:
「電,你為什麼又冒充『烈陽道長』,難道將他害了嗎?」
「碧靈魅影」見已引動對方好奇心,立刻陰陰一笑道:「我要殺他易如反掌,實在用不著害!」
「那麼他——?」
「他活得好好的,正率領門下弟子,找尋那姓杜的小姐。」
「嗯,」路春生鼻中一哼,料定對方所言是實,心中倒輕鬆一點。應聲中,
「碧靈魅影」卻又繼續說道:「至於那姓杜小姐,已被八大門派押往少林寺要等閣下親往討取,你難道不急於前去?」
「殺了你再去!」
路春生話聲如冰,斬釘切鐵,但「碧靈鞋影」卻微微一笑道:「閣下總以為我是冤家,嚴格的講,我們並無了不得的過節,就從『神龍奇俠』來講吧,也不過鬥技爭強,好勝心切,何況數十年來,老夫一直在躲著他,閣下卻苦苦逼我,未免過份……」
「嘿嘿嘿嘿!」蹄春生報以一陣冷哂,道,「你既怕我『神龍師兄』豈敢率領群魔,乘機相害!」
「這就對了,令師兄之死,與老夫毫無牽連,這一點,你是親眼看見的,至於『十大魔星』,誰不是各有私心,都想獨得寶經呢?比方說,『血手狂生』就是一個好例子!」
「住口!除了『神龍師兄』之外,我父母雙親,都受你毒計害死,縱然將你碎屍萬段,難贖其罪I」
「碧靈魅影」面色一沉,雙目轉動,卻仍找不出半點退路,於是,他繼續辨解道:「你錯了!令尊令堂與老夫素無來往,我何必加害他們,況且令尊之死,我毫不知情,至於令堂…………。」
「怎麼樣?」
「令堂之死,也不是我!」
「哼!你還想狡賴!」
「老夫豈能狡賴,俗語說;『捉贓捉贓』,你如果找得出人證物證,證明是我的話……。」
「嗯——!」
「縱然非我所為,我也承認!」
「桀桀桀桀!」路春生聞言,仰天一陣淒厲至極的笑聲,
使得老魔呈心神發怵,茫然問道;「這有什麼可笑!」
路春生玉面殺氣凌人,一字一頓道,「我笑的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意思是——。」
「你暗箭傷人,自以為沒有人證物證,誰料蒼天有眼,冥
冥中早已看破!」
「碧靈魅影」怔了一下。
但心念一轉,自認當年毒害「鳳凰劍客」,連她本人都毫未起疑,當然更無別人知曉,於是一挺胸,泰然應道:「根本沒有這回事,你不要血口噴人,濫加侮辱!」
路春生吸了一口大氣,緩慢至極的說道:「如果本人講出當時一切呢……?」
「任憑發落就是!」
「好!我要你死得服貼!」路春生忍住狂怒,把生母被害情形從頭數說……」
「碧靈魁影」一面傾聽,一面連打冷噤,他記得這些事實,但絕不相信會有第二者知道!
就等路春生說畢前因。
老魔星不禁二目圓睜,嘶聲叫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什麼?」
「我不相信你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
老魔星被他一言刺中心病,自悔失言,忙不迭的改口道:
「我是不相信你所說的……。這不是事實,這……這簡直是神話!」
「對!」路春生怒聲喝住對方,道:「本來你作惡之時,別無一人在場,本人也沒聽說過。」
「那麼,你……。」
「可是『達摩祖師』靈光,揭穿了你的罪狀!」
「靈光?!」老魔星又是一噤,囁嚅不已道:「你……真……看到靈光了?!」
「你…真……看到靈光了……」
「還用問嗎!」
「唉呀……」老魔驚叫聲中,以為路春生參悟了「大神寶經」,駭得魄散魂飛,下意識朝後猛撤!
但是,他身後只有峭壁並無退路,立聞:——
「撲通!」一聲,竟然仰面朝天,向後面倒!
「看掌!」
路春生乘機出招,一式「龍鱗卷波」,劃出丈餘影幻,硬生生勁力駭人,直對老魅胸口就按!
那時快,說時慢!
眼看這掌疾如電,力猛如山,如果按實的話,「碧靈魅影」勢必洞底穿胸,心膽碎裂而死。
但是,老魔星百年功力,決非等閒,何況路春生剛受內傷,真力損耗。
因此「碧靈魅影」一聲厲嘶,雙掌進拍,射出了篷異香貫腦的毒粉,同時力透腕際,拚出一生真元,猛然反擊!
「砰!砰!砰!——!」
一陣前所未見,山搖地動的氣渦,漫空匝地的飛旋,其中更夾以數道嘶嘶激射的血箭!
路春生口角血沫漫流,蹬退了一丈多地方,才得站住!
「碧靈魅影」身形仰靠石壁,鼻中也血跡斑斑,胸口也不住的喘息!
足過了盞茶時分。
路春生淒厲面容,微微泛出青白!
而「碧靈魅影」卻由滿臉恐怖,扭出一絲笑容!
終於,他將上身一拍,邁步向前,雙臂作勢道;「嘿嘿!你雖遇靈光,參悟經決,功力卻未增加!現在你中了我的『噬心奇毒』,除非乖乖的說實話,否則要你好看!」
這一來,路春生心神狂震,又恨又惱,簡直說不出味道:
「知道了母親被害情形是件大事,可是,如果問明寶經內容,剛才這掌,豈不報了多年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