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龍女”惶急無比,想叫“李明珠”出手闖陣,可是偏又叫她不應,眼見個郎愈隔愈遠,再拖延,必致陷身陣內……。
於是,她氣貫丹田,大聲喝道:“生哥,你再這樣憐香惜玉,手下留情,大家都要毀了!”
這句話,無異平地焦雷,使得路春生心神一震,再也不存姑息。“砰!砰!砰……”
又一陣撼山栗獄的真勁爆震聲,立聞嬌嘶痛叫中,那群全身赤裸的女徒們,隨如浪湧波分,分開一個缺口!
秋妹——!路春生穿射而出,高呼一聲。
但杜秋鈴已然不在當地!
而面前站的,卻是俏生生的“風流教主”!她這時玉面上半威半笑,用一種諷刺的口吻道:“尊駕身為‘武林宗主’,竟對這些晚輩女娃下手,好意思嗎……?”
路春生再也忍不住,立予怒叱道:“你少胡說。再不讓路,必叫你屍山血海!”
“嘿嘿!你辦得到嗎!”
“看掌!”
路春生雙臂一劃,奇招齊出。
可是——他剛出手,馬上又縮了回來!
因為對方身形一側,露出僵僕地上的杜秋鈴!同時金光閃處,“風流教主”從身後取出“五龍金劍”,那吹毛可斷,斷金切玉的劍尖。正抵住“杜秋鈴”的喉嗓!
“嘿嘿嘿嘿……”風流教主發出真勁孩人的笑聲,故意慢吞吞說道,“屍山血海應諒你不敢!因為你一動手,我就這樣一戳——。”
話聲中,她將玉腕一沉,路春生的心似也隨之一冷,幾乎驚叫出口。
對方卻似乎沒看見一般,五指微動。又將劍尖點著杜秋鈴的鼻尖,如同描兒戲鼠一般,口中說道:“我一個好講話的人,你傷了我不少門徒,我也在她臉上留個記號,宗主,你看公道不公道。”
路春生氣到極點,但又投鼠忌器,於是深吸了一口長氣,壓住心頭怒火,冷聲叱道:“夠了,這一套你可以收起來,有什麼話,老實說吧!”
“嘻嘻,反正我的心事你知道!不過決沒有在此背經的道理,還是委屈宗主,到敝教中一敘。”
“好,”路春生咬子咬牙,齒掛中進出話聲道:“要走快走,不要耽擱!”
“可是,我的邀請,你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絕,要去一定要出乎情願,不要說我威脅……。”
“好!就算本人願意——。”
“沒有什麼‘就算’,一定要真正願意。”
“我真正願意去,你引路罷!”
有了這句話,“風流教主”立刻回復到原有的笑容,親自挾起杜秋鈴,然而當先飄縱。
但她手中那柄金劍,卻始終貼在“杜秋鈴”頸上,因此路春生空有奪救之心,卻不敢胡亂莽闖!
峰回路轉。
柳暗花明。
路春生緊隨風流教主,在大群美女的簇擁下,進入了一座風光綺麗、幽靜絕塵的叢山。
他一路來,發覺“李明珠”不在身邊,不由得暗作思忖,也許她是去找幫手,也許是就此分別,反正在目前的情形下,少一個人,減一分負擔,反倒省些累贅。
片時後。
他們進入了一片纖塵不染,精雅絕倫的華廈。
頓見人影乍分,那批腰系紅帶的少女與佩有黃巾的各自分成兩處,紅帶的走入右邊的宮室,黃巾的走入左側。
“風流教主”與一群貼身侍者,卻頓著路春生直趨中央大殿。
本來她腰下夾著杜秋鈴,但在飄入殿門的一瞬間,杜秋鈴忽然不見!路春生隔有數丈距離,竟未看清對方用的什麼手法。
尤其入殿之後,他一覽四壁,更感覺大出意外。
因為裡面寬廣絕倫,柱上壁間,窗戶桌椅,卻不見半點油漆,卻用一種極細的皮革包著。
當對方居中落坐後,眾侍女雁字分開,垂手肅立,“風流教主”卻輕啟朱唇,說了一聲:“宗主請坐!”
路春生虎目一瞥,就在右首的客位坐下,當手掌按到交椅的護臂時,竟然周身一禁,無數根寒毛頓時起立。
因為整個交椅,也用皮革蒙住,它細膩平滑,並非虎皮牛革,而是人身上剝下的皮質。
他一驚之後,狂怒頓生——像這大的一座殿,內中所費人皮,何止千萬!,這就證明了“風流教”殺人如麻,萬惡無比。
心念下,又聽“又流教主”輕松一笑道:“宗主想是坐不慣人皮交椅,可惜殿中別無家俱,只好委屈……”
“哼!”路春生報以半聲冷哼,叱道:“你無非天性殘毒,炫耀殺人之多而已……”
話聲未完,對方已然接口道:“對!妾身殺人不少,可是,宗主知道他們是甚等樣人嗎?”
“照你的口氣聽來,無非想說他們是武林敗類。”
“對!”
“難道其中就沒有無辜的不成?”
“嘿嘿!連不會武的都殺,還說沒有無辜。”
“宗主!”對方粉臉一寒,露出凜然殺機,道:“是有罪,還是無辜,我說完了再決定,現在我請教一句,人生世間以何罪為首,何善為先?”
路春生不假思索,脫口答道:“當然是‘萬惡淫為首,百善章為先’。”
“對!妾身所殺之人,盡是淫惡之輩。”
“嘿嘿嘿嘿!”路春生不由發出一陣冷哂,道:“你殺的盡是淫惡之輩,那麼,你這‘風流教’難道是三貞九烈,毫不淫邪的嗎?”
“風流教主”嚴肅的一點頭,道:“不錯,本教教規最嚴,犯淫者死!”“哦!”路春生聽她竟然承認,心內更起反感,於是提出反問道:“既然犯淫者死,剛才那群不顧廉恥,赤身露體的少女,難道不是你的門下。”
“當然是——。”
“她們的舉動就不犯淫邪之戒嗎?”
“不犯!”
“你這種說法矛盾之極。本人不願多談,倒底有什麼打算,還是干脆講出來罷!”
“風流教主”聽他談到這裡,立反長袖輕揮,把左右侍女全部遣出,然後答道:“妾身井非自相矛盾,只因本教內幕,外人不知,所以特用不得已的手段,邀請宗主前來,老實說,我除了你的武功,最敬的是你的孝道。否則也不會一再客氣,可是……在說明內幕之前,先將條件奉告——。”
路春生立刻接信道:“條件我猜得出,無非要用‘大神寶經’,交換‘白衣龍女’,老實告訴你,這一點本人決不答應!”
“風流教主”微微笑道,“我相信你一定會答應。”
“憑什麼?”
“你聽完本教秘密之後,完全改變主意,那麼,我就從自己的身世說起。”
“好,你說罷!”
“妾身家世貧寒,因為年輕貌美,竟被武林豪強垂涎,將我霸占,父母被他威逼而死,自己更度過了一段忍辱愉生,任憑蹂躪的生活。”
“哦!”路春生一聽對方如此坦白,不由得劍眉一揚,問道:“此人是誰,出自哪一門派?”
“他是少林外家弟子,名叫‘擒龍手於定北’。”
“竟然是少林外家,他的師門難道不管?”
“宗主,於定北本一方之豪,有錢有勢,對外面說我是父母所賣,誰也不敢不信,何況我一介弱女,有冤也無處可訴。”
“那你這身武藝,又是怎樣學得?”
“我本來想一死了之,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因此我只有用女人的惟一武器——美色,去騙他的歡心,經過幾年苦學苦練,竟學得了他那一身武藝。”
“學成之後呢?”
“學成之後,我殺了於定北,逃出了牢籠虎口。”
“你殺了少林門徒,豈能就此罷休?”
“當然沒有那麼簡單,他們認我侍妾殺主。罪無可逭,竟派出了本寺高手,四處追緝,最後竟與‘大智大師’碰上——。”
“哦!”大智大師這名字,對於路春生是太熟子,驚噫聲中,訝然反問道:“碰上之後,他是怎樣的對付你?”
“大師起先是異常憤怒,但經我說明內情,他總算諒解了,不但沒有動手,而且詢知少林弟子,不得再來追究。”
“原來大師是個好人?!”
“好是好,可也有不好之處!”
“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雖然放過這一次,但也認為我紅顏禍水,出身微賤,抱著萬分輕視的看法,因此轉告各大門派,不許我露面江湖,否則任何人都可以處置。”
路春生不由搖頭道:“這就未免過分守舊,有些不近人情。”
“風流教主”卻淡然一笑道:“這一點我倒不恨他,因為他自命清高,難免看不起人,可是我卻因此無處容身,只好到處流浪,避免跟他們碰上!”
“那麼,你又怎樣成了風流教主呢?”
江湖上原本有此一教,我無意之中,被前代教主看中,結果收歸門下,盡得其玄奧武功,而且接任了教主之位。
“風流教主素來淫邪,你既然自認好人,怎麼又自願加入?”
“宗主,一個孤身女子困難很多,到處受人欺凌,入教之後,我倒可以躲避一切,何況接任教主以後,我已經把所有一切都改變了。”
“如何改法?”
“所有浪漫成性的教徒,不向大小一律遣散,叫她們改頭換面,重新作人。”
“她們能改嗎?”
“如若不改,自有各派去制服,本教主概不庇護。”
“這樣說,現在教內是另一批新人?”
“對,都是我一手收來的。”
“那裡收來?”
“世界上有無數不幸少女,都像我的命運一樣,我把她們救出火坑,收歸教內。”
“入教之後,不是叫她們無恥下流,赤身露體……。”
“慢點。”對方手一搖,急忙辯道:“這只是一種手段,用來試驗對方的好歹而已!”
“嗯——。”
“因為我接任教主之後,,雖然改變教內一切,但外界也不清楚,正門各派照樣的歧視,邪派諸魔也不時來羅嗦,在這種的情形下,我表面上雖然保持與邪派連盟的關系,可是另打了一條規矩。”
“什麼規矩?”
“我教遇上外人的時候,不問敵友,先用一批門徒裸體相示,如果對方心誠意正,不起念,決不傷他性命。”
“否則怎麼祥?”
“他既然見色而起淫心,當然會乖乖跟隨進來,一入此門,任他功力驚人,也只有死路一條,像這滿殿人皮,都是他們留下來的紀念!”
“嗯,就算這些人罪有應得,但你手下那群女徒,也是願去暴露肉體,試驗對方的嗎?”
“因為我們不願濫殺好人,為了珍惜別人生命,不得不用這個方法來做考驗,願意犧牲色相的,編成一隊,那些不願意的,另外編成劍陣,這一點,宗主已經見過,想必還記得清楚。”
聽到這裡,路春生暗舒了一口長氣,對於這“風流教主”的惡感,不禁減了一半。
對方見他面色一動,立刻柔聲說道:“宗主既然諒解了,那麼,大神寶經——。”
“慢著!”路春生搖手制止,道,“就算你的話不假,但與‘大神寶經’毫無關聯,你為什麼理由,一定知這武林奧秘?”
“很簡單,我身列‘魔星’之一,也處於‘碧靈魅影’的勢力之下,多年來,我想擺脫他,可惜無此功力……”
“因此你想練成絕學,好跟他對抗?”
“不錯!”
路春生略一沉吟,面色整然道:“別的先不談,可是你的心意究竟如何,我怎能知道?”
“有人證明”
“誰?”
“當然是宗主相信的人。”
“難道是——。”
是字聲中,路存生幾乎脫口而出,道破“毒情仙子”李明珠的姓名,幸虧心念一動,不曾出口。
他記得“李明珠”說過。
不管發生任何事情,她總是暗中幫他。
而且自己也答應過,決不把她所講的話,洩漏半字。
心念中,對方已面朝殿外,高聲備令道:“傳小教主上殿,聽候吩咐!”
緊接著——是一片瑩聲燕語的傳喚聲。
只聽呼聲未落,環珮玎然,從殿後裊裊娜娜,俏生生地飄出一位宮裝打撈,艷麗無儔的少女。
她美極了,但桃腮杏目,柳眉櫻口之間,夾著一股冰清玉潔,冷如秋水的神態,尤其腰間拂著一條紅縷,顯系殺人劍陣的魁首。
“奇怪!”
路春生一瞥之下,心神微震:“這女子身段風姿,卻像‘毒情仙子’李明珠,可是面貌不對……?而且她竟是風流教的‘小教主’?”
心念中,那女郎冉冉下拜,拜過“風流教主”,然後對看路春生深深一福,立見兩道秋水似的眼光,如電閃來。但嬌靨之上,卻無半點表情。
“宗主。”風流教主玉腕微伸道:“這個就是妾身的義女,本教的繼承人,也就是你的女管家‘巧手何姑’,想必熟悉……”
“哦!”
路春生明白了,原來“毒情仙子”李明珠不但第二次化裝易容,連第一次以少女身份出現,也不是本來面目。
在內心,他更欣賞這付冷艷的面容,似較以往化裝,更顯出貞靜不群,毫無半點庸俗。
“宗主!”風流教主看到他驚訝的表情,竟然又笑了。顯然她對自己的手法非常得意,因此她柳眉微軒,輕描淡寫的說道:“她的真字外號,想必你已經曉得,用不著介紹了。”
“她的名字麼”——路春生突也心計一動,不但不講,倒而描頭道:“我只曉得她叫‘巧手何姑’,別的不曾問過。”
“哦!難道她也沒有告訴你?”
“沒……沒有!”
“哈哈哈哈!”風流教主更加得意了,從這一點,她認為“李明珠”對她非常忠實,連將贊賞的眼光,對這未來傳人,掃掠數遍,然後介紹道:“小女名叫李明珠,外號人稱‘毒情仙子’……”
“哈哈哈哈!”路春生一面點頭,同時也高興的笑了。
因為他也證明了李明珠誠心相助,不但姓名是真,連她所說的被人養大,其養母就是“風流教主”!
同時她也講過,教主對她感情甚佳,足見這個女魔星,倒不是想像中的惡人,但對方養她的目的,卻似乎別有利用的意思,於是收住笑聲,問道:“原來是‘毒情仙子’,她的心計,武功,毒藥,在武林中已算不凡,是見教主的教導得法。”
“豈敢,豈敢。”對方以神秘的眼光,遍掃他們兩人,狂喜答道:“小丫頭倒是聰明,可惜我本領太小……”
路春生就趁她得意之中,奇怪地問道:“你都教了她些什麼招?請照實講!”
對方不假思索,脫口答道:“除了本門武功,易容奇術,和十丈紅綾之外,我還特別教她……。”
“教她什麼?”
“風流教主”已經露了口風,干脆坦白說道:“我還教她培養了一種‘情絲蠱’。”
“嗯,”路春生應聲之中,證明了對方和“李明珠”,都不曾欺騙他。於是再擠一句道,“你教她這些的目的是什麼?”
“當然是准備她將來繼承大位……。”
“這個不用講,我問的是另一目的!”
方頓了一下,終於據實答道:“另一目的,是准備緊要關頭,對付‘碧靈老魅’!”
“是嗎?”
“第一,他武功太高,神奇莫測,不除掉的話,我一輩子都得受他指使,第二,殺了她不僅群魔懾服,連天下武林,也得另目看待。”
“這就是你養她的主要原因了?”
“對,但除此之外,我還愛她如同己出。”
“你想要‘大神寶經’內容,也是同樣理由?”
“不錯,如果我練成無上玄功,那就更加簡單,也用不著珠兒去冒險。”
“這樣說,是你抓她跟蹤我?”
“當然,一方面保護閣下,一方面……。”
“一方面相機下手,對不對?”
“嘿嘿嘿嘿!”對方點頭道:“坦白講,是有這個想法。”
聽到這裡,路春生不禁內心怦然一震!
因為李明珠已經知道寶經內容,會不會違背諾言,暗中洩露呢?
心念下,如電眼芒直往“毒情仙子”盯去。
但——“李明珠”的臉色,雖不像剛出來那樣冰冷,可一直不曾說話,也不會露出半絲表情,顯然是用沉默來暗示他小心應付。
於是,他暗中思忖,獨自回憶道:“我一直沒離開過‘風流教主’,這證明她兩人還沒有談過話,想必‘珠妹’能守寶經秘密,我不要自己說漏,反而對她不利……。”
心念已決,也以平淡的口吻說道:“珠妹跟我雖久,可並沒找出寶經內容,這一點你不失望嗎?”
“不,一點也不!”
“真的?”
“她上次回教已經告訴我,你是純正少年,很難得自洩天機,因此我非但不怪她,而且對你倆兄妹相稱,感到萬分高興。”
說到這裡。
路春生才發覺一時琉忽,竟然叫出“珠妹”二字,不由得頗為尷尬,但“毒情仙子”李明珠相反的露出一絲笑容。
就這樣沉默了盞茶工夫。
“風流教主”打破沉默,誠懇地說道:“因為她不成功,所以我情出無奈,只好委屈閣下,相信你明白內情之後,一定會答應我的心願。——”
“不,決不……”
“為什麼?!”對方被他斷然峻拒,驚訝之余,話聲也冷了一半,“難道你還不相信我?。”
“我看得出你是真情,並非不信。”
“難道你是吝嗇小人,想把寶經絕學,一人獨占。”
“不,我毫無此念。”
“那為什麼不肯?”
路春生也將面色一沉,誠懇而堅決的說道:“因為你不會懂。說之無益……”
“懂不懂是我的事,縱令我功力有限,不致於一竅不通!”
“就因為半通不通,反有害處!”
“害在那裡?”
“胡猜瞎練,必然走火入魔,這是第一害……。”
“第二呢?”
“第二會引起‘碧靈魅影’的殺機,那時節教中玉石俱焚,你和珠……珠妹,都逃不了!”
“風流教主”杏眼一瞪,堅決至極道:“這個我認了,不冒大險不成大事,你只管傳我經文,其他一切後果,不勞宗主罷念!”
路春生已然了解對方的個性堅毅,而且自信心極強,要不然,也不能由一個被欺凌的弱女子,苦心習武復仇,一變而成一教之主。
可是——他越同情對方,越發不能答應,終以斬釘切鐵,不留余地的態度,斷然決然道:“對不起!為了你好,我是絕對不能講!”
“風流較主”不明內情,禁不住羞惱交加,紅雲滿面道:“你真不講,可別怪我無情,那位‘白衣龍女’我就不交給你。”
“你不交也無所謂,我自有辦法救她出去!”
對方不禁狂怒難禁,立刻拂袖起身道:“好吧!咱們走著瞧,倒看誰勝誰敗。”
話聲中,逕朝向李明珠伸手一揮道:“珠兒跟我來,我有很多事要問你!”
路春生跟見二人一移尋丈,馬上輕喝一聲:“你也留下。”
同時腳尖疾點地面,就欲飄前攔截。
但還未站起。
那人皮交椅“卡!卡!”連聲,四道精鋼大環,頓如手臂,一下子扣住了他的手臂和雙腿,頸部更有一道鋼箍,如電夾下。
好個路春生。頭一偏,閃過鋼箍。
吐氣開聲,手臂一震。
立見那精鋼大環,頓被絞彎,幾下掙扎後,他終於掙身脫出。
這時,李明珠是滿臉駭然,欲言又止!
“風流教主”卻陰森森的盯著他,也毫無乘機下手之意。
那時快,說時慢。
路春生“丁!丁!”抖落鋼環,身形如電穿空,立以“龍雲初現”之武,朝上騰撲,想將對方制住。
但身形剛剛射上丈多。
陡見大篷黑影當頭罩下。
他此時身形奇快,無法閃避,還來下及看清是什麼機關,已聽“嚓!”地一聲,竟被一幅紅絲大網,密密纏住。
春生臨危不變,暴將去勢收住,起著身形不升不降的瞬間,又一次吐氣開聲,四肢貫足真勁,朝外蹬去!
“生哥,掙不得——。”
“李明珠”知道厲害,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可惜,她叫遲了。
那強刃無比,滑如蛛絲的紅網,不但未被真力撐破,反而向內緊縮,竟將路春生線裹粽子一般,包得周身拳曲,半點力也用不上。
這—-來他像鍾擺一般,在殿梁上來回飄蕩,束手無方,惟一的辦法是停止掙扎,以防纏得更緊。
“嘿!嘿!”
“風流教主”見狀,立刻輕哂兩聲道:“閣下把我看得太簡單了,本教既請你來,不能全無防備,這不過是挽留大駕的手段。”路舂生不等對方話完,馬上怒叱道:“話已講明決無考慮余地!希望你冷靜考慮。”
“真的嗎?”
“當——。”
他正要說出“當然”兩字。可是剛剛出唇,李明珠早已搶先叫道:“生哥,請你不要固執,一切照我義母的話做,決不合錯!”
這句話語意深長,路春生互刻心念一動,沉聲問道:“真不會錯嗎?”
“當然,她老人家雖然氣憤,但決無傷害之心。”
“風流教主”也緊接著說道:“閣下只管放心,我只挽留你到答應為止,可是有句話行講明白,你馬上答應。馬上放你,一個月答應,一個月放你,如果你要拖三年五年也行,反正時間是你的,我不著急!”
路春生原想早到“達摩巖”,好等靈光出現,參悟寶經,聽到三年五年之期,不由得大感焦急。
於是——他以試探的口吻,反問“風流教主”道:“我不相信你真能等得那麼久,因為‘碧靈魅影’隨時能來,你難道不怕?”
“風流教主”螓首一搖,毫不在乎的答道:“他如果真來,我有我的辦法,萬一制他不住,還有閣下你--!”
“我--?”
“不錯,就是利用你!我知道他對你極有興趣,如果將你交出來,他一定極為高興,不至於難為本教。”
“嘿!結果還是卑鄙手段!”
“不要怪我卑鄙,人都要保護自身,我也不例外,如果你不願意這麼做,只要背出寶經,一切解決,還是冷靜想想罷!”
對方一講完,立又扯著李明珠朝外飄去。
路春生身懸半空,忙不迭的喝住道:“慢點,你就這樣的吊著我想嗎?”
“當然不,我們出去之後,殿門會自動關上,網也會自動打開,閣下就可以自由活動,並且我還會告訴你,應該做些什麼。”
“本人的同伴呢?”
“等會工夫,也會交給你!”
你字剛完——對方兩人,已然射出殿外。
立聞四面“砰!砰!”之聲不絕,殿門窗戶同時滑下沉重的鐵板,剎那間,閉得風雨不透。
緊接著。
殿粱上又是“嘩”的一聲,那奇大紅網,瞬地朝下一沉,只等路春生雙足落地,它馬上一陣抖動,不但將他放開,而且收入殿頂暗門,毫無蹤跡。
這時,門窗雖閉,殿中仍有反射進來的光亮,四周一切,都看得清晰無比。
但——路春生打量了盞茶工夫,卻不見“白衣龍女”杜秋鈴的蹤跡。
“我的同伴在那裡?”
他朝著緊閉殿門,大聲喝問。
立聞滿殿回聲震耳其中傳來“風流教主”的聲音道:“就在你的頭上,閣下自己去抱好了。”
“頭上?”路春生半信半疑,仰頭看去。
只見正粱上杳無人蹤,惟一的東西,僅是一方金字橫匾,上面勁秀筆跡,寫著“大大光明”四字!
“奇怪?明明沒有入嘛?”
他驚異之中,劍眉一鎖,但隨即自忖道:“難道秋妹藏在匾後嗎?”
心念中。
足尖輕靈一蹬,身形如星丸跳擲,暴然拔起數丈,當他向匾後一看時,果見“白衣龍女杜秋鈴”,閉目無語,倒臥不醒。
於是。路春生把她抱落平地,當用內力推運宮過穴後,發覺她並無半點內傷,而是受了藥力控制,以致不省人事。
他立刻轉向殿門,大聲喝問道:“你把我的同伴怎麼樣了?”
“風流教主”隔門答道:“她中了一點………一點迷藥。”
“什麼藥?”
“情絲蠱!”
這答覆無異一記焦雷,因為他見過五大魔星中毒慘死的情形,如今用在“杜秋鈴”身上,其後果不堪想像,駭極中。
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忙將“白衣龍女”上衣解開,果見酥胸玉乳之間,也現出一個心形紅印!
他這番惶急主動,都被“風流教主”從暗窗中看得一絲不露,立刻輕啟朱唇,泰然說道:“你別害怕,此蠱雖然厲害,但份量不重,還有三天才能致命……”
“哼她要是死了,本人一定血洗全教!”
“別緊張,這不過是擒她的手段,決不用這一點來威脅你。”
風流教主的答話,倒是光明正大,而且她還安慰道:“我負責把她解救過來,現在你背著她,先到靜室中去!”
說時——殿後暗門隨即打開,路春生目稜一掠,發覺是條幽深甬道,裡面漆黑無光,看不出通往何處?
“走罷,別耽誤時間了!”
“風流教主”在催促,路春生卻斬釘切鐵的答道:“不行,此毒能傷她內腑,先解救再說!”
“閣下。”對方有恃無恐,毫不著急韻答道:“時間是你的,同伴也是你的,我不跟你討價還價!還是聽話的好!”
路春生氣得咬牙有聲,但轉念之間,忽然手指一彈,暗罵自己已糊塗:“李明珠給我一份解藥,還沒有服下,何必受人要挾呢!”
心念中,伸手探懷。
右手捏開“杜秋鈴”的牙關,左手把壺中解藥,全傾入對方口內。
因為這些動作,是背朝殿門做的,因此“風流教主”無法看清,以為他是賭氣不聽,又惹動心中傲怒,冷冷說道:“好哇!你不聽我的好言,那就只能用點方法逼你了!”
路春生正在救人,不遑回答。
對方立刻大聲喚道:“八名‘蠱姑’聽令,先放一種毒盅入裡,不得有誤!”
“毒蠱?!”路春生心頭一驚,雙臂抱起尚未蘇醒的“杜秋鈴”,眼內寒芒,疾向四邊一看!
果然。
那人皮蒙住的牆壁上,忽然無聲無息,映出一匝藍茵茵,閃閃生光的細線,而且這條線漸向壁腳下蔓延——片刻間,由一根線,變成一條帶形,再由帶形擴大成一匹光線,原來盡是細如毫芥,全身發亮的蠱蠱,從屋頂暗縫,向牆腳,向殿心奇快的爬到。
路春生饒是膽大。
看到這種無孔不入的毒蠱,蛹蠕而至,也不由一個冷噤,周身十萬八千根寒毛,無不凜然豎立。
他雖然不怕毒蠱,昏迷未醒的“杜秋鈴”卻無力自御。
何況這種滾滾湧入冥頑毒蠱,既難用掌上真力一一掃清。
如被沾一身軀,更加無法撲滅!
於是,他抱著杜秋鈴步步後移。
片刻後。四周蠱厚數寸,悉卒有聲!
僅剩殿內丈許之地,和那甬道入口,未被波及。
“閣下,你還不退更待何時?少時沾上身體,連我也救不了!”風流教主的聲音,像一股寒潮,使他心神一凜。
在萬不得已的情形下。路春生終將足尖一點,掠過藍光如潮的毒蠱,手捧“白衣龍女杜秋鈴”,直朝深幽的甬道中射入!
當他一腳踏入甬道,背後那扇門,馬上緊閉,裡面竟然濃黑無比,簡直伸手不見五指。
從這一點。
路春生斷定它是鋼牆鐵壁,插翅難飛,專為應付武林高手而設的秘密所在,因為僅前面大殿,那樣的重要場所,都有暗窗秘孔,以透天光,而甬道中卻是兩樣!
於是——他暗提三成功力,運起如電眼神,就按照兩壁模糊輪廓,筆直朝前走去。
瞬間後——面前石壁擋路,竟已走到絕境。
就在他凝眸注視下。
耳聽“風流敦主”的聲音,細如蚊蚋,一字一頓道:“閣下,等會進去之後,請你少安毋躁,依言行事,至於解藥,自然會送給你!”
路春生已給“杜秋鈴”服下解藥,因此並不緊張,只覺得面前“颼”的一聲,石壁自開,露出一間密室。
目前,他已無猶豫余地,立刻一躬身,跨進了密室內——立見人影如潮,不下千百,與一陣陣眩目紅光,照得他眼花繚亂,心神狂震。
但——當他雙目一眨,定神細看後。
才發覺這些人影,並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身形,從無數面明亮的大鏡中反射出來的幻像。
至於那陣陣紅潮,卻是紅綾屏幕,在鏡中飄蕩的影子。
因此,他看不出這座密室究有多大,反正頭上是紅幕蔽住屋頂,下面是一排排的寶鏡綾廉,其結構之復雜,令人歎為觀止。
四顧中,那“風流教主”的話聲,已自鏡廉中曲折傳來,指引他左轉右旋,終在盞茶之後,到了秘密室中心,然後停步。
這秘室,真是華麗絕倫,堂皇無比!
除了檀香桌幾,寶鼎香爐等希世罕有的陳設外。
當中一座大床,尤其引入注目,它不僅雕刻精絕,寬大逾常,連那流蘇錦帳,鴦被綾衾。
卻是一片粉紅,發散出誘入氣息。
路春生踏著數寸厚的地氈,將“白衣龍女杜秋鈴”輕放床心,只見她黑黑的秀發,像一片烏雲散落繡枕,柳眉舒展,明眸閉合,紅噴噴的嬌嗤映著綢衾,更別有一股動人心弦的誘惑,這種風光旖旎的環境。
使他的心跳加速,神志一蕩。
但——寂靜無比之中,又傳來嬌嫩口音。
她不是“風流教主”,而是“毒情仙子”李明珠,正以略帶緊張的口吻,清晰地喚道:“生哥,解藥來了,小心接住!”
緊隨話聲後,是一種硬物在石頭上滾動的聲音,然後“噗”地一響,一個玉石藥瓶,突自當頂綾幕中,墜落在床前地氈之上。
這藥瓶,跟李明珠上次給的簡直一模一樣。
於是——他彎腰檢了起來,然後小心地打開瓶塞。
“奇怪!”
路春生看到瓶內空空,並沒有半點藥粉,不由得輕聲稱奇,大感疑惑?
“為什麼給我一個空瓶呢?風流教主明講過給我解藥,這句話不會假,難道‘珠妹’別有心腸,不想解救‘杜秋鈴’嗎?”
經過多日相處,他當然發覺了“李明珠”的愛意,因此猜想她妒嫉情敵,自屬合理的推論。
但另一方面——他也發覺李明珠的個性,屬於外表媚艷活潑,內心卻玉潔冰清,異常純潔,不像是陰險叵測之輩。
於是,他手持空瓶,凝眸回憶,進一步去推測其中道理:“風流教主既然不會騙人,珠妹更不會故意勾難,那麼——,只有一種理由能解釋,這就是說,所有解藥全在珠妹身上,教主原以為她還有,所以叫她送來,而她卻全給了我,又不便坦白說破,所以用只空瓶,應付場面……。”
想到這裡。他還有一點疑問!——“難道她們只有這麼點解藥嗎?那三日之後,‘杜秋鈴’豈不有死無生,而且我自己又怎麼辦呢?”
因此,他想問問“毒情仙子”李明珠。
但又恐“風流教主”聽見,反而對她不利。
猶豫未決中。
李明珠緊張的口音,又在問道:“生哥,藥收到了嗎?”
“收到了……”
“很好!床邊有水,快給你同伴服下,以她的功力,三天之後必可醒轉——。”
“三天——?”
“不錯!是要三天,你在這段時間中,可以冷靜的考慮一下,最好答應……”
“答應?答應什麼?”
“當然是答應教主的條件!”
這句話,使得路春生劍眉一挑,大不愉快!
他認為‘李明珠’竟會勸他答應,顯系改變初衷的預兆,那麼,以後能否再相信她,就成了一個疑問。
“李明珠”隱身室外,聽他突然不答,也知道他起了疑心,於是忙不迭的,急於補充道:“生哥,我勸你答應是好意,卻望你聽……”
“好意!”路春生語音一寒道:“那你這好意,究竟是為了誰呢?”
“為了你,為了教主,也為我自己。”
“不見得吧,我若背出寶經,大家都沒好處。”
“教主的意思如此。何必執拗。”
“我的主意已定,決不更改!”
“生哥,你……你……”
“我怎麼樣?”
“你該了解教主也是主意已定,決難更改,何不先告訴她,其他的事,將來再考慮呢?”
“不行!”
“那你不急於走嗎?”
講到走,路春生倒真作急了。
他雖不知道“碧靈魅影”已然偷聽到寶經全文,但自已急於趕往“達摩巖”。若在這裡耽擱,真是不值得。
焦躁中,不由得冷哼一聲道:“我是要走,要是決不接收條件……”
“不接受走不了!”
“嘿,走得了走不了,三天之後再說!”
“唉——!”李明珠輕歎一聲,幽幽答道:“好吧,反正貴同伴也要休養三天,你再想想罷!”
話聲之後,接著一聲“卡嗒”脆響,整個密室,又回復到無比寂靜,顯然對方已將通話的暗門扣上,悄然引退。
路春生一腔怒氣,隨手甩掉空瓶,再看“白衣龍女杜秋鈴”的病況。
她的臉色業已好轉,呼吸均勻,脈博平靜,但仍在沉睡未醒中,為著藥性是否行開,他再把對方衣襟解開一看。
只見乳峰之側,一圈奇細紅線,環成心形,其他部份皮色白嫩如玉。
“解藥生效了!”
路春生舒了一口氣,心神一寬,但同時他的心房,也“砰!砰!”地劇震幾下,似乎要脫腔面出。
因為美色人人所愛,何況是面對著睡美人,益增遐想。
於是,他急將香衾一抖,為她掩住嬌軀。
自己卻一以下床,就在地毯之上,行功打坐。
在血氣推運,走遍周天後。
路春生那顆激動的心,終於平靜下來,回顧甜睡的杜秋鈴,不竟暗叫了幾聲:“慚愧……。”
時間——在等待中逝去,顯然又到了黃昏時分。
只聽得“沙!沙!”連聲。
三重紅綾繡幕瞬然自開,露出了一張小桌。
這小桌上——羅列珍羞,俱系精品,牙箸犀杯,金壺玉碟。不僅有路春生的豐盛餐餚,連“白衣龍女杜秋鈴”,病中調養的食物,亦俱齊備。
路春生用畢酒餚,把杜秋鈴需用之物留下,當回到室心之後,那三重繡幕重又闔上。
這番情景。
使得他心念一動,好奇心驅使他再度走到幕前,當掀廉再看時,那小桌和一切物件都已不見。
“這些機關倒很精巧……”
路春生暗自思忖中。
又聽“風流教主”的聲音,透廉傳到:“宗主,你想清楚了沒有?”
路春生無心再理她,逕自盤膝坐下,一言不發。
對方受了這這番冷淡,並不感到意外,仍自繼續道:“你要等白衣龍女醒來,雖不答腔,也不致於妄動,那麼,我每天問你一次,如果到期不答,可就要再用其他手段了!”
話聲范處,重廉後獨光搖曳,照得滿室通明,桌上金鑄香爐,奇香飄出,就連牙床上四個柱子的細孔,也射出陣陣香氣!
夜將闌。
人已靜。
路春生看視了“白衣龍女”一番後,自又行功打坐,潛運內功。
可是——他總感覺心旗飄蕩,稍一分神,立刻想到牙床上的杜秋鈴。
從前那種每一念及,立刻胸口麻癢的感覺,現在沒有了。
顯然這是因為杜秋鈴也中了“情絲盅”,所以他兩人心心相印,再不受“毒情仙子”的影響。
當進入第二天後。
“風流教主”仍然按時來問那個老問題。
路春生也是依樣葫蘆,照舊不答。
他只想等杜秋鈴醒來,然後設法,雙雙脫險。
挨到天黑後。
路春生用餐已畢,用那瓊漿玉液,哺喂杜秋鈴。
她居然牙關自開,嚶嚶然發出數聲哼喚!
“秋妹——!”
他驚喜之下,不禁輕喚一聲,忙將雙掌按住她,“丹田”,“乳根”二處,進出本身真元,為之推宮過穴。
約經盞茶時分。
“白衣龍女”的星眸突睜,似乎是從大夢中醒來。
可是——她並不說話,猛然嬌軀一陣奇妙顫動,兩雙柔荑五手,竟然微微抖戰,猛然按信他的手臂!
這個不平常的舉動,使得路春生心神一驚。
因為他已經看出來——杜秋鈴目光流動,春色盎然,她身體手腕的顫戰,都說明了少女懷春時的情欲沖動——!
“奇怪!”路春生奇怪的忖道:“我也中了‘情絲蠱’,但不曾有過這樣情形,為什麼她會如此……。”
心念下,只感到對方心如鹿撞,那堅挺雞頭和光滑的小腹,更向他的手心貼近。
春生如受電擊,胸前蠱痕一陣癢,似被一股奇妙熱潮,自掌心走遍全體。
“原來,原來我的手壓的地方不好!”
想到這裡,他忙不迭雙掌齊收,反朝身後劃去。
可是杜秋鈴竟不放松,就勢雙腕一纏。趁他縮手之力,將上身整個掙了起來,而且溫香軟玉,一頭栽入懷內!
“秋妹,你要理智——。”路春生無可避讓,被她緊緊抱住,不但胸前傳來陣陣顫動,她那松散的衣襟,也散出令人窒息的暖香,更叫他意馬心猿,恨不得伸手探胸,躍然欲試。
但是——在此千鈞一發關頭。
路春生孤潔的天性,頓使其勒馬回頭。
下意識的健腕反彈,不假思索,點中了她的“睡穴。”
“蹦!”
杜秋鈴全身綿軟,哪有反抗的力量。立刻翻然而倒,倒回到香衾繡枕之下,重又入睡。
“危險!”路春生暫時喘了口氣,內心思索道:“差一點就發生了………非禮之事,這一來,她真的變成大大的累贅了。
帶她走嗎,他決無這股力量。
留她下來嗎?那簡直是不可思議!萬一落在別人手中,她的一世貞操,必然完全喪失!。”
這念頭,使他如淋雪水,連打了兩個冷噤。
事已進退兩難,惟一的辦法是再延一日,也許會另有變化。
於是——他終於拖到第三天,也就是限期的最後一天,當黃昏臨時,“風流教主”的聲音,又在喚道:“宗主,你考慮好吧?”
路春生哪有好氣答他,立刻劍眉一挑,面向聲音來源,叱道:“本人絕無考慮余地,還不退下——。”
“宗主。”對方不等他講完,馬上接話道:“再不答應,我可要對付你啦,第一步工夫,就是那………呃!”
“風流教主”就到那字,突然間半呼停住,而且發出了“呃”的一喧。
緊接著。
是一陣長久的沉寂,饒是路春生傾耳細聽,再也聽不到半點聲息!
“怪呀?難道發生了什麼意外嗎?”他疑心一動,身形隨起,虎目中炯炯寒芒,朝回面幻影重重的寶鏡和繡幕掃視幾下,馬上掌風—推——直朝著當面的鏡幕射去。
“砰!”
一聲沉似沉雷的掌風,只劈得寶鏡亂搖,接連倒下數十面,那紅綾繡帶,更是獵獵飄飛,齊朝屋頂上卷去。
就在這一瞬間,路春生才看清了此室奇寬奇大,他那無堅不摧的勁道,也不能推開重重障礙好讓他看到密室邊際!
面更駭人的是——在那十數重鏡屏後面,地上居然飄浮著一片藍光的毒蠱,如果他想走出室外的話,就算再沒其他機關,光憑這些異蠱,亦足令人卻步!
掌風,終於勁道漸衰。
所有震倒的鏡屏,居然自動彈回,紅綾繡幕也飄然垂落,室內的一切,都回復到原來形狀,就像沒發生過任何事情一樣。
可是——他那掌風余力。卻回旋過迷宮也似的鏡屏,吹得他衣襟浮動,連杜秋鈴所臥床帳,也在連連震蕩!
春生暗發冷叱。心中想道:“原來這些鏡屏都裝有機簧,遇上強力就倒,力衰後再彈回來,倒沒什麼稀奇之處,但從掌風回到原地的情形看來,它們的布置,卻深含八卦九宮,可算得靈巧不凡,如果‘風流教主’暗中潛入的話,確實有些危險!”
還未想完。
又喚了“毒情仙子”李明珠的聲音,在那裡焦急的喚道:“生哥,你………你怎麼啦l干嗎不回答……。”
路春生聽她叫聲充滿關切,於是開言問道:“我沒什麼,有話盡管講罷!”
“我……我……我還是要勸你答應……。”
“奇怪!”路春生含怒說道:“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情,為什麼三番兩次說這些廢話!”
“你的性情我明白,可是——。”
“既然明白,還有什麼可是!”
“毒情仙子”李明珠頓了一頓,語音凜然地答道:“聽說八大門派的掌門人親自出山,目的是要找你……?”
“找我?了不起是廢除‘武林宗主’封號,對這批人我毫不在乎。”
“他們還傳言出來,如果你不答應的話,就要廢掉武功,以防後患!”
“嘿嘿!”路春生冷哂兩聲,道:“想廢是一回事,廢不廢得掉是另一回事,我倒要看看他們的本領。”
“唉!你太………太膽大了,老實說,八大門派還好對付,但另一消息,說‘碧靈魅影’已經遞來信號,他也要找你!”
“哦!”路春生悚然一震,道:“這老魅真的出現了,那麼,幾時會到?”
“他的行蹤詭異,誰也說不定,目前教主想要跟你聯手拒敵,如果不答應,那麼,到了緊要關頭,她只好獻你出去。”
“她有多大能耐。真能制得住我不成?”
“老實說,教王如要制你,一定辦得到!”
“假如八大門派呢?”
“也是一樣,教主勝了便罷,如若不勝,也只有這條手段,希望你不要逼她出此下策。”
“笑話!這只怪她不聽忠言,貪圖至寶,並不是受我逼迫。”
“不管你怎麼想,就算你能一人脫身,‘白衣龍女杜秋鈴’可就無法出去,你為什麼不多加考慮?”
“這個……”
一提到“白衣龍女”,路春生縱是堅毅,也不由皺眉輕歎,倒是想不出兩全其美的辦法。
“生哥。”“毒情仙子”李明珠曉得這句話發生了力量,馬上接著說道:“我看這樣吧,教主本來叫小妹有事轉告,如果你允許的話,我就進來跟你仔細商量,一定能夠……能夠……”
說到這裡。
李明珠忽然嗓音哽咽,好像心情難過,無法講下去。
路春生不禁頗感驚奇,立於追問道:“一定能夠怎麼樣?
你快講好下。”李明殊似又喘息一聲,答道:“一定能夠救……你……
和她……出去。”
“那麼,事不宜遲,你來罷!”
他這裡話聲剛停。
床後“沙”的一聲,三重紅綾繡幕左右一分,俏生生的“毒情仙子”已然飄至床邊,但美目間微現淚光,表情也極為復雜。
路春生見她這樣,以為兩處強敵到來,免不了心情矛盾,隨即手指旁邊的繡凳,請她坐下然後問道:“教主又有什麼話,要你轉告?”
“李明珠”在深吸了幾口長氣後,手拈衣襟,囁嚅的說道:“她說……她說……如果你答應,可以給一個……好的條件。”
“好條件?究竟怎樣好法?”
“她……她……?”
對方才講了兩個“她”,卻又低頭不語。
路春生不由催促道:“她倒底怎樣講呢?”
“李明珠”嬌嗤突紅,含羞帶愧,聲音細如蚊蚋的說道:“她要……要把我……!”
“把你怎樣?”
“把我……嫁給你!”
“嘿!原來是這種條件!”
路春生一聲冷哂,臉色一沉,心中大為生氣。
“毒情仙子”的表情,也隨著這聲冷哂,大起變化,羞惱悲怨,一齊表現無遺,終於銀牙一咬,拭去如珠淚痕道:“我知道你討厭我……,所以不答應……”
“不!”路春生見她誤會,忙於解釋道:“並不是討厭你,而是不滿教主這種做法——。”
“那麼,你……你……答應……!”
“這個……”
“干脆一個字就好,不必這個那個!”
“珠妹。”路春生回顧了昏睡的“杜秋鈴”一眼,道:“你知道我已有婚約,事實上不能再答應。”
“如果你沒有呢?”
“那……那……自然又當別論。”
“又當別論!”李明珠把這句話重復一遍,低首片刻,幽幽問道:“那麼,你是說……這個分別只是誰先誰後而已?”
春生目光一掠“毒情仙子”和“白衣龍女”兩人。
一個是天生豪爽,不亞須眉。
另一個深解人心,機智靈巧。
她們的美雖然是兩種典型,但其純潔真情,卻是無分軒輊,面對著這麼兩個人,他實在無法置答。
“毒情仙子”見狀,柳眉微鎖,一字一頓的問道:“那麼,你究竟愛誰?或者是比較愛誰呢?”
“……”路春生對第一個問題已經為難,這一問,更加難於作答,因此,他只好沉默。
“我明白了。”毒情仙子忽然露出一絲半悲半喜的表情,她從沉默中,已然看出個郎的心情是左右為難,也證明了對自己確有愛意。
因此——一她也凝眸一掠個郎和杜秋鈴,暗中下了一個決心,反倒裝成若無其事,強作笑容道:“這件事是教主的主意,你不對我生氣,我就很高興了,至於你跟她……就准備明天走好了。”
“明天走?”
這樣有把握的話,反使路春生感到意外,因此特別反問一句。
“毒情仙子”卻胸有成竹,斷然答道:“對!明天你們可以走!”
路春生手指杜秋鈴,問道:“她的毒性未除,我去‘達摩巖’,也同樣需要解藥,否則‘情絲蠱’再發怍的時候就麻煩了。”
“沒關系,我早已計劃好了!”
“哦!路春生想起對方給他一只空壺的事,不禁訝然問道:“原來你們還有別的解藥?”
“這個你不用管,反正一切包在我身上,但是有一件,你必須照我的話做。”
“那一件?”
“明日天亮,我自會開門指路,但是大家不要交談,也不必面辭教主,出門之後,直往‘達摩巖’去。”
“如果教主先問話呢?”
“不必多淡,只要簡單一兩句應付就行了。”
“哦!”路春生略一思忖,道:“看樣子,你是私放我們,那我可不願你一人冒險。”
“不!”毒情仙子李明珠淒然一笑道:“我並非私放,也不冒險,因為教主會答應。”
“理由是——。”
“理由以後再談,目前言之無益。”
“這樣說,我就暫時不問,但是你本身准備那裡去?”
“那裡也不去!”
“你不是本想跟我一道嗎?”
“目前既有八大門派要來,又有‘碧靈魅影’的消息,所以我要幫著教主應敵,等事情過去再來尋你。”
“珠妹!”路春生心念一動,訝然問道:“聽你之言,你對風流教主,倒有相當真實的感情嘛?”
“當然,她養我教我,豈能無情呢!”
“但是——,你以前也說過,對於她某些作風很不同意?”
“不錯,她那些以色誘敵的手段,我認為很……難為情,不是好辦法。”
“既有感情,又有不滿,這種矛盾何不加以解決,也好一勞永逸?”
“我早有此心,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我的主意行不通,所以改變了。”
“對!以前問你,你不肯講,現在可否實說?”
“好吧!”李明珠長歎一聲,戚然答道:“我自幼父親早故,母患殘疾,蒙教主收養長大,連我的生母,也接在教中靜養,所以我雖不同意教主的作風,但也深知她的為人,她因受正派不齒,又不甘久屈邪派門下,才有意要找‘大神寶經’的秘密,我在這種情形之下,自己也有一番打算。”
“打算怎樣?”
“我打算自己學會寶經,那麼,不但可以代替教主去對付任何敵人,在大功告成之後,還可以請求教主改變以前的做法。”
春生驚臆半聲,心中暗忖道:“大神寶經她已聽去了,在目前的情況下,難保她不會洩漏……”
心念中,李明珠仍在傾訴道:“可是,我已經對你發誓,決不去練那‘大神寶經’,其實此經奇奧絕倫,就算想練,也沒成功的希望……”
“對l”路春生從傍應聲道:“到目前為止,武林中並無一人能懂,如果瞎練的話,反會走火入魔,惹火燒身,所以我越認為教主好,越不能告訴她,這道理你該明了。”
“我……我明了……”
“那你就不該勸我!”
“可是——,先告訴她,以為脫身之計,然後再明說厲害,免得她走火入魔,這豈不兩全其美?”
“不!我認為這樣不好!”
路春生仍不答應,李明珠也不勉強他,逕將美目四周一視,緩緩起身道:“生哥,反正你記牢一句話,明早起來,領著‘白衣龍女’速離此地,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趕往‘達摩巖’,先參悟了寶經才講。”
“好,我答應你。”路春生欣然點頭,感激之中,內心也出了一個主意,於是,故作漠然的問道:“珠妹,你說那八大門派和‘碧靈魅影’都要來,但不知是從那一方向?”
“來也罷,不來也罷,反正我跟教主會去對付,你何必過問!”
“你不是叫我趕往‘達摩巖’嗎,如果不問方向,萬一碰上要找我的八大門派,豈不又多一番周折?”
嗯——。”李明珠略一思付,道:“這倒有理,那麼我告訴你好了。”
“碧靈魅影行跡詭異,我們不曉得他從那一方來,至於八大門派,都在東南方二百裡外之處。”
路春生一笑點頭道:“有方向就好了,那麼,請你交出解藥,免得臨行倉促。”
“解藥?”李明珠茫然一驚,旋即回復平靜,啞然失笑道:“天黑就寢之時,床柱上曾有異香噴出,那就是解藥,而且……
到時我會再來一趟你放心罷。”
“如此多謝了。”
“別客氣,我們等會見。”
李明珠說畢告辭的話,欠身而起,輕移蓮步,退入繡幕之後,又是一陣“沙!沙!”的機關旋轉聲,俏影已然不見。
路春生見她走了,回憶多日相聚情景,不由得心念如潮,泛出一陣依依之情,雖然對方放他出教的話,有些不明之處,可是“達摩巖”靈光出現,必須九九八十一年才有一次機會,他也感到緊張焦急,再也不遑多想……。
夜色——再一度降臨,奇香紅燭,美酒佳餚,也再一度擺出,而更出奇的是今晚的香格外濃,燭特別亮,晚膳之精美豐富,更是水陸雜陳,珍羞畢俱,顯得極端隆重。
路春生為怕杜秋鈴毒性未清,春情猶在,所以不敢點醒她,獨自舉杯動筷,准備飽餐一頓,也好在翌日去擋退八大門派,再赴“達摩巖”去。就在他舉杯之間。
忽然下意識的心神一震,那雙虎目,不由自主反朝床後一射。
但是——床後除了重重繡幕,井無半點動靜!“奇怪?我總感覺有人來了,不如試它一試!”
心念下。
身形不動,暗將兩指一彈!
一根牙筷子,快如勁箭離弦,直向重簾射去。
“滋!滋!滋!”
一連串繡幕破裂之聲進空傳來。
然後如石沉大誨,毫無聲息。
路春生聆聽之下,知道幕後藏有高手,已將那根牙筷。凌空接住!
還來不及喝問前。
又見繡幕一分,人影閃出,但他並不緊張,反而松了一口大氣。
原來此人非別,而是“毒情仙子”李明珠,她這時珠翠滿頭,長裙曳地,一身大紅衣裳,更顯得美艷無比。
“珠妹,你怎麼不打招呼,整點誤傷了你……。”
“不會的,繡幕能消暗器勁道,就憑我這份功力,也可以接得住,”
路春生把對方再看一眼,問道:“今夜這份酒餚,你這身打扮都很別致,是否有什麼特別意義?”
李明珠櫻唇一撇,淡然笑道,“是有特別意義。”
“意義是——?”
“為你餞別。”
“只是餞別而已?”
“當然——。”
“那未免太隆重了。”路春生致謝之後,接道:“既然打擾你一番,那我借花獻佛,敬酒一盞。”
舉杯中,李明珠一手整整雲翼含羞問道,“生哥,你看我……還不難看吧?”
“豈只不難看,而且漂亮得像個新娘子。”路春生欣然大笑,豪邁地一仰頭,把一盞瓊漿干下喉去。
李明珠聽他贊美,不由得嬌笑如花,兩人盞去杯來,片時後,連干了十幾大觥,都有了幾分醉意。
本來——具有深厚內功的高手,都不可能喝醉,但這一次的酒卻似乎不同,喝的時候甘美如飴,毫無烈性,而入腸之後,卻使四肢百骸,發出軟酥酥的熱力來。
因此路春生搖了搖頭,使自己略為清醒,然後放下酒杯道,“珠妹,我們……我們都有點醉,不……不能再喝了!”
“李明珠”頰上艷紅如火,口中吹氣如蘭,瞪著兩支水汪汪的大眼睛,鶯聲膩語的說道:“不!人生能得幾回醉,咱們一定要喝個痛快!”
“不!不……不行……”
“不!一定要喝!”
“那麼,你……你……你先交出……解藥……。”
路春生說到這裡,突感丹田下熱流如火,直上三焦,一時心旌搖搖,盯著含苞欲放,美艷迷人的李明珠一眼不眨。
李明珠早在酒內暗下催春奇藥,一見此情,她知道個郎已經把持不住,於是解開衣襟,露出一片雪白。粉嫩的肌膚道:“解藥也並不在我身上,不信你摸摸看。”
春生話聲含糊,雙目不眨,居然勉強起身,一伸右手,就向她的懷前探去!
但是——就在這緊要關頭,他的理智猛然抬頭,一雙手停在半路,眼神一震道:“珠妹!這是什麼意思?你不早說過解藥就是床柱異香嗎!”
“是呀。”
“香呢?”
“已經冒出來了!”“毒情仙子”李明珠答話之中,蔥蔥玉指,朝著床柱指去,只見羅帳飄飄,陣陣濃香像輕煙淡霧,不斷的射出。
路春生關心杜秋鈴,忙不迭掙扎起身,只感頭重腳輕,加以丹田元陽鼓蕩,連走路都不方便。
但他終於一使勁,撲倒在錦被堆中,異香深處,“秋妹……秋……妹?”
錦被下面是空的,“白衣龍女”竟然神秘失蹤,而另一個蕩人心魄的嬌聲,卻在答應道:“我在這裡,你來好了。”
路春生飽吸異香,情欲如火,四肢都軟化了,心跳如鼓中,一個光滑,溫暖,又香嫩的赤裸嬌軀,像一道鐵箍,將他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