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兒道:「我不能進去,但你可以進去看看啊!」
李寒秋道:「這個,這個……」
蘋兒道:「不用這個那個了,我在外面等你,你過去看看。」
李寒秋略一沉吟,道:「好,這也許是方秀布下的隱秘。」
蘋兒突然低聲說道:「小心一些,也許這木屋中布有機關。」
李寒秋一點頭,道:「多謝關照。」縱身而起,飛入了環繞竹籬的院落中。
凝目望去,只見那木屋中兩扇窗子大開,顯然,木屋中住有人。
李寒秋緩緩走到那緊閉的木門前面,舉手輕輕一推,同時,暗中運氣戒備,口中低聲喝道:「有人在麼?」
但聞木屋中,傳出一個低微的女子聲音,道:「木門沒有上栓,請進來吧!」
李寒秋手上微微加力一推,木門呀然而開。
凝目望去,只見一個身著黑衫黑裙的女子,端坐在一張木榻之上。
李寒秋目光一和那女子接觸,不禁為之一呆。
敢情那端坐在木榻上的人,正是傷死於自己劍下的君天奉之女——君中鳳。
君中鳳也瞧出了來人,失聲驚叫,道:「是你?」
李寒秋呆了良久,道:「君姑娘。」
君中鳳道:「不錯,是我,你是李寒秋?」
李寒秋點點頭,道:「正是區區。」
君中鳳兩道奇異的目光,凝注在李寒秋的臉上,瞧了一陣,道:「我父母長兄,都傷在你的劍下,君家的人,我該是唯一的漏網之魚,現在,你可以動手殺我了。」
李寒秋略一沉吟,道:「咱們好久不見,想來姑娘的武功,必有很大進境了,姑娘如若想替令尊報仇,在下可以奉陪。」
君中鳳道:「你可以替父母報仇,我自然也要替父母報仇了。」
李寒秋略一沉吟,道:「那是應該,在下隨時候教。」
君中鳳道:「但現在我還不能。」
李寒秋道:「為什麼?」
君中鳳道:「現在,我傷勢未癒,不能和你動手,就算我沒有受傷,也不是你的敵手。」
李寒秋道:「好吧,在下只要能長活下去,隨時接受姑娘的挑戰。」
君中鳳道:「你如是怕我日後找你報仇,此刻,你只要舉手之勞,就可以取我之命。」
李寒秋道:「我知道,但我絕不會傷害姑娘。」
君中鳳道:「你今日不傷我,我日後決不饒你。」
李寒秋點點頭,道:「我知道。」
君中鳳道:「你既知道,為什麼現在不殺了我?」
李寒秋道:「姑娘手無寸鐵,而且又受了傷,區區雖然不才,也還無法下手傷害姑娘。」
君中鳳道:「那你可以去了,慢慢的等我吧!等我有一天,練成絕技,好取你之命。」
李寒秋一抱拳,道:「我報仇心切,傷了令尊,事後打聽,令尊並非是元兇首惡。」
君中鳳道:「怎麼,你後悔了?」
李寒秋苦笑一下,道:「所以,在下會很耐心的等待姑娘練成絕技,為令尊報仇。」
君中鳳道:「唉!你知道我一生中勝你的機會不大,所以,你才這樣大方,是麼?」
李寒秋搖搖頭,道:「在下未作此想,只要姑娘心神專往,總有練成絕技之日,十年八年,也許成就會超過在下了。」
君中鳳冷笑一聲,道:「單從武功而言,這機會並不大,不過,我可以別走蹊徑,圖謀必成。」
李寒秋道:「在下恭候,姑娘保重了。」
行到室門中時,突聞君中鳳高聲說道:「站住!」
李寒秋回身說道:「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君中鳳道:「你殺了此地主人?」
李寒秋道:「很出姑娘意外,區區是此地主人的上賓。」
君中鳳怒道:「胡說。」
李寒秋道:「在下一向不說謊言,姑娘不肯,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君中鳳略一沉吟,道:「你可知曉,誰是這莊院真正主人?」
李寒秋道:「自然知曉。」
君中鳳道:「你能否說出來?」
李寒秋道:「方秀,真正殺害我父母的元兇首惡。」
君中鳳怔了一怔,道:「你來此莊院,那方秀是否知曉呢?」
李寒秋搖搖頭,道:「方秀恨我入骨,如是知曉我在此地,必會率領高手進來找我。」
君中鳳眨動了一下眼睛,欲言又止。
李寒秋一抱拳道:「姑娘保重,在下別過了。」
君中鳳垂首閉目,不再理會李寒秋。
但李寒秋看得出來,君姑娘是盡力在壓制著內心的激動,垂首閉目而坐,身軀卻微微地抖。顯然,她極力在控制著激動的情緒。
李寒秋迅快舉步出室,順手輕輕帶上兩扇大門,縱身躍出竹籬。
蘋兒快步迎上來,低聲說道:「那木屋中有人麼?」
李寒秋點點頭,道:「咱們走吧!」快步向前行去。
蘋兒急步追了上來,道:「我已留心查看四面的情勢,那木屋附近,並無暗樁埋伏。
李寒秋道:「那很好,咱們回去見你那位師父去。」
蘋兒道:「急什麼呢?你不是已經答應他在這裡留一夜麼?」
李寒秋道:「我想改變主意,咱們見他辭行,立刻上路。」
蘋兒揚了一揚柳眉兒,道:「為什麼?」
李寒秋道:「因為方秀可能很快地會得到咱們到此的消息。」
蘋兒道:「那方秀派來的耳目,已經被我師父監視,已然無法傳出消息,如是他老人家心中沒有把握,怎敢留你在此?」
李寒秋搖搖頭道:「如是咱們不進那木屋瞧看,也許可以多留一會。」
蘋兒道:「那木屋中究竟是何許人?你怎能確定他會暗報方秀?」
李寒秋長長吁一口氣,道:「是一個很恨我的人,我傷了她的父母兄長。」
蘋兒嗯了一聲,道:「原來如此,咱們就先去見過我師父再說。」轉身向來路行去。
李寒秋低聲說道:「蘋姑娘……」快步追了上去,接道:「不用對你師父說明內情,咱們只要提出告別就可以了。」
蘋兒微微一笑,道:「你對我師父可是有些不放心麼?」
李寒秋道:「他的處境,並不如你相像的好,名雖隱居,實則是被方秀暗中囚禁於此,而且,他已被方秀在身上下了奇毒,每十二個時辰之內,必須要有一個段坐息,才能保住不讓奇毒發作。不論他神算奇術,成就多大,武功如何高強,但他巳無法脫離方秀控制,咱們留這裡,只不過多給他增加麻煩罷了。」
蘋兒輕輕歎息一聲,道:「我來了這裡很多次,就瞧不出箇中內情,你來一次,就瞧了出來,看起來,你比我聰明多了。」談話之間,已回到大廳門外。
只見一個青衣童子,守在廳門口處,橫身攔住了兩人的去路。
蘋兒低聲說道:「師父醒來沒有?」
青衣童子搖搖頭,道:「沒有,兩位有什麼事?」
蘋兒道:「我們有要事求見,有勞你代為通報一聲。」
青衣童子道:「現在……」
抬頭望望天色,接道:「一個時辰之後,你們再來看看。」
李寒秋道:「一個時辰,可以有很大的變化。」
青衣童子道:「他現在坐息未醒,就是放你們人廳,也是無法多談。」
李寒秋道:「可有筆墨等文房四寶?」
青衣童子道:「有。」
蘋兒道:「你要筆墨何用?」
李寒秋道:「留書說明內情,立時上路,不用等他醒來了。」
那青衣童子略一沉吟,道:「一個時辰,很快就到,等他老人家醒來之後,也許會對兩位有番安排。」
李寒秋微微一怔,道:「此話怎講?」
青衣童子道:「我適才易容改裝,在莊外查著,發覺了很多武林人物,雲集於此。」
李寒秋道:「當真麼?」
青衣童子道:「自然是當真了,我為什麼要騙你?」
李寒秋道:「你可認識那些人麼?」
青衣童子道:「人倒不認識,但我知曉他們的身份。」
李寒秋道:「是何身份?」
青衣童子道:「方秀的屬下。」
李寒秋吃了一驚,道:「方秀呢?」
青衣童子道:「沒有見到方秀,但他的屬下卻來不了不少,目下這莊院四周,都已被那些人設封鎖,進出不易了。」
李寒秋道:「唉!只怕是追我們而來的。」
蘋兒道:「方秀耳目行動,快速如斯,連我也有些意外之感了。」
那青衣童子淡淡一笑,道:「我兩個已然開始在莊院之內巡行,此刻為止,還未聞有人侵莊院的消息。」
蘋兒道:「那方秀派來的耳目呢?」
青衣童子道:「他已被點了災道。」
蘋兒過:「那很好,免得他們裡應外合。」回顧了李寒秋一眼,接道:「此刻咱們應該如何?」
李寒秋道:「我要離開此地就是怕為你那師父帶來麻煩,現在,麻煩巳找上了門,怕也不行,就情而論。咱們非得留下不可了。」
那青衣童子一指左側廂房,道:「兩位去休息一下,老主人醒來之後,我會去呼喚你們。」
李寒秋一抱拳,道:「有勞了。」大步進人左側廂房。
蘋兒緊隨入室,道:「我瞧不是追我們來的,只是很巧地被我們碰上罷了。」
李寒秋道:「為什麼?」
蘋兒道:「他們來不了這樣快。」
李寒秋略一沉吟,道:「倒也有理,那他們來此用收心,是專為對你那位師父了?」
蘋兒道:「這個,我不敢斷言。」站起身子,接道:「我出去瞧瞧如何?」
李寒秋道:「你剛剛進來,還未坐好,怎麼又要出去了?」
蘋兒微微一笑,道:「我忘了一件事,想去問問他。」
李寒秋道:「問什麼人?」
蘋兒道:「問問那守在門口的童子,就我忘記之中,我那位師又似乎是只有兩個琴童,但咱們今日來時,又多見了一個新人。」
李寒秋道:「這有什麼關係呢?」
蘋兒道:「關係很大,我要問問清楚,那童子是不是方索派來的人?」
李寒秋心中暗道:「此刻,這莊院已為方秀的人包圍,局勢隨時可能發生變化,我們早些把莊院中人、敵我形勢,瞭解清楚,自然是十分重要的事了。」心中念轉,口中緩緩說道:「姑娘果然是心細如髮,未和方秀派來的人動手之前,咱們先得把敵我的情形弄清楚。」
蘋兒微微一笑,道:「多謝誇獎了。」舉步向外行去。
李寒秋略一沉吟,舉步隨在蘋兒身後。
兩人行出廂房,凝目望去,只見那青衣童子正在廳外來回走動。
顯然,那青衣童子小小年紀已然嘗到了憂愁滋味。
蘋兒輕輕咳了一聲,道:「小兄弟。」
那青衣童子忽然轉過身來,望了蘋地一眼,道:「什麼事?」
蘋兒微微一笑,道:「師父醒過來沒有?」
青衣童子搖搖頭,道:「我不是早已告訴你們了麼,要一個時後才會醒來。」
蘋兒道:「此刻時間急促,咱們不能等得太久啊!」
青衣童子道:「那也沒有法子,師義沒有迎來,誰也不能叫他。」
蘋兒道:「我是方府中的逃婢,如是被方府中人抓住了,非得處死不可。」
奇衣童子道:「你心裡害怕麼?」
蘋兒道:「怕倒不怕,但我絕不願被他們活抓,寧可戰死此地。」
青衣童子啊了一聲,道:「原來那些人都是來此地追你的。」
蘋兒道:「大概是吧,還得小兄弟多多幫忙了。」
青衣童子臉一紅,道:「他們不僅要殺姑娘,而且也要殺我們。」
蘋兒道:「師父不是和方秀很要好麼?」
青衣童子道:「那只是表面而已。其實,他老人家是被方秀囚禁此地。」
這位青衣童子,蘋兒見過了很多次,彼此已甚熟識,只是蘋兒每次同方秀來此時,都是貴賓身份,很少和這童子交談
李寒秋兩道目光。盯住在那童子身上瞧了一陣,道:「小兄弟,你們準備如何呢?」
青衣童子微微一笑,神色更重地說道:「本來土掩,兵來將擋,他們要殺我們,說不得,只有一拼了。」
李寒秋心中暗道:「他年紀不大,倒還很有豪氣。」心中念轉,心中卻說道:「小兄弟,準備如何和他們動手?」
青衣童子怔了一怔,道:「我們有一個人,一個最小的師弟來此不久,還來學過武功,只有我和二師弟,可和他們一戰了。」
李寒秋啊了一聲,道:「你們師父……」
青衣空子望了蘋兒一眼,道:「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師父早已暗中把我們收作弟子,秘密地傳授武功!」語聲一頓,接道:「師父收你人門的我已被告訴過我們,你年紀大些,那是我們的師姊了。」口中說話,人卻欠身一禮。
蘋兒急急地還了一禮,道:「不敢當。」長長吁一口氣,接道:「小兄弟,咱們能有多少人,和方秀的人手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