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岳目睹莊玉冰去遠,竟是向旁閃身,伸手肅客道:「請啊!」
石承先覺得事情改變得有些意外,方岳忽然改變態度,其中不無令人可疑之處,當下看葛天森一眼,道:「葛兄,咱們可要入內!」
葛天森笑道:「當然要入內的!」說著,竟然當先舉步,向佛堂的後面走去。
既是有領頭之人,石承先等一行人,就也不曾猶豫,魚貫的隨葛天森身後而行。
過了佛堂,入目乃是一塊佔地甚大的花園,花園的盡頭,則是一片竹林,只因竹蔭甚密,無法看到竹林後面,是什麼景象。
葛天森略略的打量了一下眼前景物,笑向凌濤道:「凌兄,那竹林深處,是什麼所在?」
凌濤接道:「掌門人居住之所。」
葛天森點了點頭,道:「好一個幽靜所在,天香門掌門人,倒是懂得享福!」
龍門老人卻是向方岳喝道:「方岳你不先行領路,難道要老夫等亂闖麼?」
方岳皺了皺眉,道:「老夫豈是替人領路之人?」
龍門老人怒道:「你不引路,又要什麼人領路?方岳,你莫要惹得老夫火起,那可就有得你們瞧的了!」
方岳臉色一變,正要發作,凌濤已然搶先笑道:「方堂主,石公子等人,遠來是客,何況,澄因大師又是掌門人極欲尋找的貴賓,堂主就算委曲一些,那也不算吃虧啊!」
他這一番話只把方岳聽得心中一震!稍一沉吟,慨然道:「不錯,凌兄說的有理」
只見他閃身向前,領著眾人向那花園中走去。
穿過這里許花徑,便已到了竹林之前。
方岳指了指竹林道:「這片竹林,向來是禁地,老夫不得傳喚,都不便闖入……」
石承先心想,這就奇了,身為三大堂主之一的方岳,竟也得不到軒轅萍的信任麼?心中有了這般想法,口中也就忍不住問道:「什麼人可以隨便入內呢?」
方岳道:「這個麼?本門之中,也不過只有三五個人有此權限!」
石承先道:「他們都是誰?」
方岳道:「你不嫌問得太多麼?」
石承先笑道:「在下來都來了,閣下還怕多說點麼,抱虹巖雖然是天香門的總壇重地,但在區區之眼中,卻也算不得什麼?」
方岳冷冷的哼了一聲,接道:「老弟,你莫要太過份了,須知老夫和你爹乃是同輩之人,你在尊長之前,不嫌說話有失禮貌麼?」
石承先劍眉一揚,冷笑道:「閣下的年紀確是不小,但如作為長者,卻未免有些為長不尊之嫌,在下即使有心尊敬閣下,但閣下也該有得使人可以尊敬之處才行。」
方岳怒道:「老夫哪裡不被人尊敬了?」
石承先道:「閣下連區區詢問的話,都不肯回答,又豈為作為長者所當為?」
方岳目光突然顯出一股逼人的寒氣,但他卻又迅快的忍住怒意,長長的歎了口氣,道:
「石承先,你若非掌門人要見之人,老夫就不容你再說半句話出口!」
石承先笑道:「閣下口氣很大!」
方岳道:「老夫也許不比你師父強,但對你,卻是不須怎生費力……」
石承先被他說得激起了好勝之心,冷冷接道:「閣下可要試試麼?」
方岳道:「你真是不識抬舉得很……」舉手一掌,拍了過來。
石承先劍眉聳動,喝了聲:「區區正要領教……」右手一揮,接了方岳一掌。
兩人這一掌依然是個秋色平分之勢,誰也未曾沾光。
方岳大喝一聲道:「再接老夫一掌!」立掌下劈,勢若江河下瀉,勁力之強,隱現風雷之聲。
石承先笑道:「十掌何妨?」竟是抬手上格,全是硬拚招數!
葛天森只看得眉頭一皺,脫口道:「石兄弟,這等意氣之事,智者不取,你又何必……」
他說話之間,兩人已接連硬拚了三掌。
這三掌在方岳乃是含怒而發,存心想給石承先一點教訓,是以出手之重,任何人也能瞧得出來。
但石承先卻是毫不含糊的接了下來,一時之間,使得搜魂手方岳不但是心中吃驚,而且還有些兒下不了台。
石承先在接了方岳三掌以後,竟然不理會葛天森之言,反冷冷向方岳道:「你也接我三掌如何?」
方岳臉色一沉道:「老夫莫非怕你不成?」
石承先道:「很好,你仔細了!」呼的一掌,平推而來。
他這等出掌方式,看來十分文靜,不像是怎麼狠毒的招式,但看在方岳眼中,可就吃驚不小。
換在平時,他定然不會舉手硬接這等出招的掌力,但此時此刻,他卻別無選擇,只有硬撐著頭皮舉手相接!
雙掌接實的剎那,方岳陡然臉色一變,左手一揚,居然便向石承先胸前拍來。
凌濤失聲喝道:「方岳,你怎可下此毒手?」
龍門老人和雷剛在聽得凌濤的喝叫,竟是同時搶上前來,一左一右,向方岳攻出一掌。
方岳縱然狠的下心,接上石承先的掌力,但他卻不見得能承受得了龍門老人和雷剛的兩掌。
是以,匆忙中連忙飛身後退。
為了自保,當然也就無法傷人了!
石承先卻是神色鎮定的一笑道:「方岳,即令你那搜魂手拍在石某身上,石某也不會如你那等不堪一擊啊!」
雷剛這時可不像龍門老人,龍門老人在方岳退開之後,便未追擊,但雷剛卻暴喝一聲,施展了甘布衣傳他的過山拳,一連三拳,把那方岳打得連退一丈六尺。
雷剛更是得理不饒人,一招快似一招,虎虎拳風,逼得方岳沒有還手的機會。
葛天森只看得皺眉道:「石兄弟,你可否要那雷兄快些住手?」
石承先心中氣那方岳不過,聞言道:「為什麼?讓他嘗嘗過山拳的味道,豈不甚好麼?」
葛天森道:「兄弟,咱們還有許多事要辦,何必在此多耽誤時光呢?」
石承先聞言忖道:「不錯,還是先見軒轅萍要緊!」
當下大聲道:「雷大叔,放過他吧,咱們見了軒轅萍之後,再跟方岳較量那也不遲!」
雷剛聽得石承先喝叫,只好收手,但冷冷的向方岳道:「方岳,你那搜魂手也不見得比老夫的過山拳兇猛,若非公子喝阻,老夫就叫你嘗嘗慘死的滋味!」
方岳只氣得臉色發白,只是他卻並未發作,皆因這過山拳三字,將他鎮住了!
石承先也不再問方岳什麼人可以隨便進到軒轅萍居留之處了,他竟是舉步昂首,向那竹林內行去。
他們在竹林外打得十分熱鬧,但那竹林之內,卻無半人出外探望,這情景自是甚為不尋常,別人不覺得怎樣,葛天森就早已留上了心了。
這時石承先忽然舉步入內,他頓時大喝道:「石兄弟,且慢入林!」
石承先本已向內走去,聞言立即止步,回頭笑道:「葛兄有何指教?」
葛天森道:「這竹林之中,必有埋伏,你怎可以輕易涉險?」
回頭瞧了凌濤一眼,接道:「凌兄,這竹林之中的埋伏凌兄可知曉麼?」
凌濤搖頭道:「兄弟每次入林,都是走的前山,這後山竹林埋伏,兄弟不知!」
葛天森皺眉道:「凌兄適才不是由此下山的麼?」
凌濤搖頭道:「兄弟是自右側山道,繞過竹林而來。」
葛天森點頭道:「這就是了!」當下目光又轉到方岳身上,冷笑道:「方兄,你可否為咱們引路?」
方岳冷冷的看了葛天森一眼,竟是不發一語。
顯然,他是拒絕了!
葛天森大感不快,怒道:「方兄,兄弟乃是敬重你們總壇重地,才會想到請你引路,否則,區區千百根青竹,又能奈何得了兄弟麼?」
方岳道:「可不?千竿青竹,正是難不了藥王葛兄,葛兄有什麼手段,儘管施展便是!」
言下之意,正是葛天森不妨動手硬闖了!
葛天森淡淡的一笑道:「方兄,既然你們如此相激,葛某如有得罪,尚望你們擔待一些」突然舉手一掌,向身前一排青竹劈去。
掌力一發,立即喝了聲:「各位快退!」身形倒拔而起,向後躍出五丈。
石承先,雷剛,龍門老人也同時向後飛退。
只聽得一陣裂斷之聲傳來,那一排三十餘根青竹,全被葛天森一掌震斷。
但那斷竹之中,竟是冒出了陣陣青煙,隨風而散。
若非幾人退的甚快,那股毒煙吸入鼻中,必將當場中毒暈倒了。
葛天森睹狀,搖頭道:「這等埋伏,也算不得什麼,如是葛某不將青竹震斷,這些毒粉又有何用?」
方岳忽然冷笑道:「竹林空地,步步危機,你葛兄即令不斷青竹,那也無法入內的了!」
葛天森笑道:「葛某不信!」
方岳道:「你何不再試上一試?」
葛天森道:「葛某正有此心」說著,大步向前行去。
但他到了先前斷竹之處忽地打懷中取出一個磁瓶,倒出了幾顆青色藥丸,給了每人一顆,笑道:「這是葛某的祛毒靈丹,各位不妨含在口中,天香門的毒粉,就傷不了咱們了。」
各人依言將丹丸納入口中,連凌濤也不例外。
但葛天森卻沒有給那方岳。
葛天森眼見眾人含了丹丸之後,向那方岳道:「方兄,你自然是不怕中毒的了!」
方岳哼了一聲道:「不錯,老夫正是不怕」
只見他自懷中取出了一個小小綠色草卷,塞在鼻孔。
葛天森笑了一笑,向龍門老人和石承先道:「咱們不要分開,也好有個照應!」
石承先道:「葛兄,在下有個主意,不知可不可行?」
葛天森道:「什麼主意?」
石承先道:「打那竹梢之上行走,不知是否可行?」
葛天森道:「不成!」
石承先道:「為什麼?」
葛天森道:「那竹梢之上,只怕別有機關,一旦遇險,就不易退身了!」
石承先一怔道:「這深林之中,如遇突襲,豈不更要危險麼?」
葛天森笑道:「兄弟的想法,乃是掃平這千株青竹入內啊!」
石承先想了一想,覺得葛天森的意見,倒是唯一可行之道,當下笑道:「就依葛兄」
嗆啷一聲,長劍已然出鞘。
葛天森則自懷中取出一柄匕首,搶先出手,隨手一揮,青竹已然斷了十根。
石承先也不後人,手中長劍舞動,只見青煙陣陣冒起,竹枝披拂,眨眼之間,已有數十根青竹折斷。
龍門老人空著兩手,但他一掌劈出,力道之強,幾乎比石承先長劍削斷的青竹還多。
也不過剎那之間,眼前的青竹,已然斷了一大片。
方岳看的眉頭直皺,心中驚訝不已,他從龍門老人的掌力,隱隱覺出,這位老人似是大有來歷之士。
這時,雷剛也加入他們一同行動,獨臂過處,那青竹在嗶啪啪聲中,越斷越多。
凌濤和少林的三位大師,沒有動手,但他臉上的神色,顯得甚為不安,彷彿對葛天森等人這番劈斷青竹之舉,不甚贊同。
葛天森,石承先兩人,此時已然深入五丈。
但舉目望去,前面仍舊是竹影婆娑,瞧不出一房一捨,似是這竹林沒有盡頭一般。
石承先覺得有些不對,既然這竹林便是天香門總壇,怎的自己等人砍了不上數百竿青竹,仍然未見天香門中半個人影?
一念及此,不禁向葛天森道:「葛兄,咱們莫非在白費力氣麼?」
葛天森大概也瞧出其中有什麼可疑之處,聞言停下手宋:「不錯,這中間必有蹊蹺」
他話音甫落,只聽得凌濤大聲道:「葛兄,咱們繞道前山去至總壇吧!」
凌濤忽然有了這等想法,不由得引起了石承先好奇之心,他原先倒也不曾有著非打後山入內之意,但此刻竟是不等葛天森回答,便已搶先接道:「為什麼?」
凌濤目光在方岳身上一轉,笑道:「石老弟,這片竹林,佔地極廣,似是這等走法,要耽擱多少時光」
石承先道:「耽誤一點時間,那倒沒有關係,倘是那軒轅萍的手下,只是一些縮頭縮腦之人,區區千里來此,就未免有些划不來了!」
言下已無意之中,將天香門的屬下,全都罵了!
凌濤呆了一呆,頓時只好住口!
方岳聽得臉色一寒,喝道:「石承先,你怎可這等出語犯眾?」
石承先本就有著找事之心,聞言冷笑道:「區區就算犯眾,諒你們天香門也奈何不了在下!」
越說越難聽,方岳幾乎氣炸了。
但他卻只有在心中干發怒的份,因為眼前之人,幾乎沒有一個好惹。
葛天森這時目光凝注在身前不遠的一叢矮竹之上,沉聲道:「凌兄,這片竹林,你可是真的沒有來過麼?」
凌濤道:「沒有,葛兄可是發現什麼可疑之處了?」
葛天森道,「不錯,這兒一叢紫竹,甚為惹眼,只不知是否別有機關!」
凌濤看了方岳一眼,道:「方兄,這叢紫竹,可是什麼埋伏麼?」
方岳冷冷的看了凌濤一眼,道:「凌兄,你可是有了背叛之心?」
凌濤冷笑道:「方兄說話最好小心一些,凌某不是那等好欺之人!」
方岳忽然大聲笑道:「果然不錯了!你們四怪當真是有著背叛之心了!」
凌濤臉色一變道:「方兄,凌某乃是看在昔日相識的份上,才這等尊敬於你,倘你不知自重,可就莫怪兄弟失禮了!」
方岳冷冷笑道:「你要怎麼樣?」
凌濤大怒道:「不怎麼樣,方兄如是認為凌某領了他們前來不對,凌某在此敬候閣下指教!」
方岳臉色一沉,道:「你想跟老夫動手?」
凌濤道:「教訓你一番,那也沒有值得大驚小怪的啊!」
聽他口中之意,那是不惜與方岳反目一戰了。
方岳幾曾想到凌濤竟敢這等大膽,當時怔了一怔,道:「凌濤,你吃了什麼藥?竟敢這般大膽」
凌濤道:「老夫什麼也沒吃,只是看不慣閣下那等盛氣凌人的態度而已!」
方岳大怒道:「好啊!你當真是不怕死了」突然欺身而來,右手曲指便向凌濤抓來。
凌濤冷冷接道:「方岳,你要小心了!」食中二指一併,卻是以指代劍,劃出一招。
方岳抓來之勢未發,左手卻迅快的補上一掌。
凌濤對他武功似是知之甚詳,不等他右手拍實,便已擰身轉到方岳身側,屈肘撞了過去。
兩人動手三招,卻是全是致命的打法!
只要有一人不慎,必將橫屍當地,血濺五步。
龍門老人看得皺眉道:「葛兄弟,把他們分開!」
葛天森一怔道:「分開他們麼?」
龍門老人道:「不錯。」
葛天森一抖手中匕首,疾步上前,大喝道:「兩位不用打了!」
寒光乍現,迫得兩人同時後退。
龍門老人走了過來,向方岳喝道:「你的威風不小,只可惜用得不是時候!」
方岳一呆道:「尊駕認為老夫該在何時使用?」
龍門老人道:「見到軒轅萍之後!」
方岳大笑道:「你們見不到掌門人了!」
龍門老人道:「為什麼?」
方岳道:「道理十分簡單,只因爾等已然被困本門高手環攻之下了!」
龍門老人道:「老夫不信!」
方岳道:「尊駕不信麼?你何不仔細瞧瞧?」
龍門老人揚眉凝目,向四周看了一眼,笑道:「他們可是隱身在什麼地方麼?」
方岳道:「不錯,自從你們踏入竹林之時,就已陷身在天香生死大陣之中了!」
龍門老人沉吟道:「天香生死大陣?」
方岳道:「依老夫之勸,你們還是放下兵刃,束手就縛,也許……掌門人還會網開一面,饒你們不死!」
龍門老人一聽,勃然大怒道:「那丫頭竟敢對老夫說這等話,這不是反了?」
石承先幾乎要大聲失笑,敢情龍門老人大怒之下,險險洩了底兒!
不過,龍門老人自己也倒甚是機警,話聲剛自出口,便連忙頓住,冷冷一笑道:「方岳,我看你最好還是快快叫他們現身,否則,老夫當真著惱,那時可就有他們好受的了!」
方岳大笑道:「閣下口氣不小……」
語音未已,石承先已然冷冷接道:「老丈,不用多費唇舌,咱們放上一把火,不怕燒不出他們!」
此時此地,這等話倒是相當動人。
雷剛大笑道:「公子說的有理,老奴身上還有一包硫磺,可巧派得上用場……」說著,當真打衣襟之下,取出一個革囊來。
方岳只看得臉色大變,怒喝道:「你們……」
他喝聲未已,只見眼前人影一閃,夾著一聲怒叱,雷剛手中的革囊,竟已脫手飛去。
丈許之外,站了一位白髮老嫗,左手拄著一根木拐,右手正拿著雷剛的那個革囊。
老嫗的臉上,滿佈寒霜,冷冷的看著眾人。
石承先心中吃了一驚,忖道:「這個老太婆好利落的身手……」
尋思間,只聽得那老嫗冷笑道:「什麼人膽敢亂闖抱虹巖,方岳,你們為何不將他們阻在巖下?」
方岳大步上前,深深一禮,道:「姥姥,在下也曾一再相勸,只因他們仗恃人多,便衝了上來!」
那老嫗臉色一沉道:「你打不過他們?」
方岳道:「合手聯攻,屬下不是他等之敵!」
老嫗道:「那不是你的過錯了?」
方岳抱拳道:「屬下無能,當盼姥姥見恕!」
老嫗揮了揮木拐道:「他們人多,那也不能怪你了,站開些!」
方岳臉上發出喜色,依言退開丈許。
白髮老嫗目光在眾人身上一轉,喝道:「你們都是什麼人?可有為首的?出來一個答話。」
葛天森朗聲一笑,上前接道:「區區葛天森,見過石姥姥!」
那白髮老嫗聞言,怔了一怔,道:「你!是藥王?」
葛天森笑道:「不錯!」
白髮老嫗皺眉道:「怪不得你們如此大膽,而且不怕竹心奇毒,原來都是你這位藥王作怪!」
葛天森道:「不敢!石姥姥過獎了。」
白髮老嫗冷冷一笑道:「葛老弟,你莫以為這藥王之名,便可嚇倒老身」
葛天森笑道:「葛某並無這等想法而且,葛某如知那位天香姥姥竟是石前輩,葛某也不會這等放肆了!」
白髮姥姥臉上的神色,略為解凍,笑道:「葛老弟,你很會說話啊!」
葛天森笑道:「姥姥過獎了。」
他語音一頓,忽然向石承先道:「兄弟,快快過來叩見這位姥姥!」
石承先聞言呆了一呆,暗道:「葛兄怎地單獨要我上前叩見這個老婆婆呢?」
他心中雖然詫異,但人卻走了過去,抱拳向白髮老嫗一禮,朗聲道:「晚輩石承先,拜見姥姥!」
那天香姥姥聽他報出姓名,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這一看不大要緊,只見天香姥姥臉上的神色大變,失聲道:「你是嘯風……」話甫出口,老婆子忽然連連搖頭:道:「不對啊!嘯風那孩子怎會這般年輕?老身大概眼睛看花了!」
石承先可聽得愣了半晌,心中暗道:「難道這個老婆子竟是我的長輩……」
葛天森忽然笑道:「石姥姥,這位老弟不是石嘯風石大俠,他也是你老的晚輩。」
天香姥姥道:「他是老身的什麼人?」
葛天森笑道:「你的孫侄兒!」
天香姥姥睜大了眼,把石承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忽然大笑道:「是了,你是嘯風的兒子,是麼?」
石承先忙道:「老前輩!認得先父麼?」
他未曾知曉這天香姥姥真實身份之前,不知究竟應該怎麼稱呼,自是只好用老前輩三字了。
天香姥姥忽地仰天歎了口氣,移步走到石承先身前,低聲道:「孩子,你爹可曾對你說過他有個姑姑麼?」
石承聞言,頓時恍然大悟,眼前的這位老婆婆,八成就是自己姑姥姥,人稱「飛瀑魔女」
的石玉香了!
原來石玉香自從行走江湖之後,便因心狠手辣出名,只為了殺劫太重,被自己曾祖「雁蕩逸叟」石衝將他逼回雁蕩,禁居在石果飛瀑下的一間石屋之中,足足有三年之久,這「飛瀑魔女」的綽號,也就那個時候被叫了出來!
敢情是當年石玉香長的極美,武林中少年俠士,追逐裙下者,大有人在,石玉香禁居飛瀑石屋的這段時光,先後有過不少慕名之士前往,有的是想救她出困,然後挾恩求偶,也有那存心不良之輩,只道石玉香囚居石室,必是不能再施展武功,饞涎她的美色,便想暗中沾污於她,怎料石玉香雖然困居石屋,那也不過是個名義,石沖不但未曾傷她,而且,更是假借囚禁之名,暗中逼她修練更為精深的劍法,石玉香雖然是殺人如麻,但卻不是任性之人,父親的令諭,她還是奉行唯謹,是以,去到石屋之人,十有八九,都喪生飛瀑之下,終於,石玉香三字反倒不如「飛瀑魔女」來的嚇人了。
至於石玉香幾時離開石屋,卻是無人知曉,連石承先的父親石嘯風,只怕也不甚明白,皆因那時石嘯風也不過只有十五六歲而已!
對於這位祖姑奶奶,石承先所知固然不多,但他確是聽到自己的爹爹提過,想不到的,只是這位祖姑奶奶居然還活在世上!
天香姥姥話音一落,石承先頓時拜倒在地,口中激動的叫道:「孫兒叩見姑婆婆……」
石玉香伸手拉起石承先,一把摟在懷中,笑道:「小孫兒,老身不想在行將就木之年,還能看到我石家骨肉,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笑聲一頓,接道:「孩子,你來到伏牛山為了什麼?莫非是為了你爹爹的報仇事麼?」
石承先臉上泛起了紅暈,在天香姥姥面前,他自然只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但當著這麼多人,卻免不了有些叫人羞澀不安,微微的掙扎一下,低聲道:「孫兒正是為了爹爹被害之事,前來抱虹巖!」
天香姥姥皺眉道:「孩子,這與天香門有關麼?」
石承先聞言呆了一呆,道:「姑婆婆,我爹爹怎麼死的,你老人家不曉得麼?」
天香姥姥道:「老身知道,若非為了嘯風這孩子死的不明不白,老身又怎會應那軒轅掌門人之請,下山相助天香門呢?」
石承先道:「姑婆婆,那軒轅萍對你老說了一些什麼沒有?」
天香姥姥道:「軒轅掌門人告訴老身,那嵩山少室峰頭之會,你爹乃是死在他人暗算之下。」
石承先道:「不錯,孫兒知道的也是如此!」
天香姥姥道:「孩子,那仇家可查出來了?」
石承先道:「查出了一些頭緒,還要姑婆相助孫兒才成!」
天香姥姥道:「那還用說麼?孩子,你只消說出那仇家是誰?老身就陪你去找他!」
石承先闇然道:「姑婆,只怕孫兒說出來了,姑婆不肯相信!」
天香姥姥呆了一呆,道:「為什麼?」
石承先退開一步接道:「姑婆,據孫兒查探所知,涉嫌最大之人,就是天香門的掌門人。」
天香姥姥頓時怔了半晌,方道:「是軒轅姑娘麼?」
石承先道:「可不?姑婆,你老可是不信麼?」
天香姥姥道:「孩子,老身確是難以有些相信!不過,這話從你口中說了出來,那自然又有些不同了!」
石承先黯然道:「姑婆,那軒轅萍現時可在這抱虹巖上?」
天香姥姥道:「不知道,但咱們可以去找她……」
顯然,天香姥姥還是很相信石承先。
這時,雷剛走了過來,屈膝跪倒在地上道:「奴才叩見姑婆!」
天音姥姥皺皺眉,頓了頓枴杖,道:「你是什麼人?」
雷剛道:「小的是侍候少爺的書僮雷剛啊!」
天香姥姥想了一會兒,方道:「你是雷福的兒子麼?」
雷剛道:「姑婆想起小的來了,小的給你老叩頭!」說著就拜了三拜。
天香姥姥道:「起來,想不到你也頭髮白了,唉!說來也是四五十年前的事啦!」
雷剛恭恭敬敬的站了起來,獨臂下垂,肅立一旁。
天香姥姥語音頓了一頓,忽然笑道:「雷剛,你那左臂怎麼斷了?」
雷剛道:「這……小的是不小心,自己……」
他敢情不願說出帶領石承先前往祈連求師,因自己斷去一臂,始蒙甘布衣答允授藝之事,是以想藉詞掩飾過去。
但石承先這時已搶先將雷剛當日之事,說了一遍……
天香姥姥只聽得連連長歎,容得石承先說完,她始終忍不住長歎道:「想不到雷福父子居然皆是有恩於我們石氏一門,雷剛啊,你受老身一拜……」柱著木拐,便要下拜。
雷剛一聽,臉都嚇得變色,連忙大聲道:「姑婆婆,你老人家怎可如此……」說著人已跪了下去。
天香姥姥被雷剛獨臂撐住,只好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道:「雷剛,我石家有了這等義僕,真是家門的大幸……你不容老身拜謝,老身只好謝謝蒼天了!」顫抖著向天拜了三拜。
這時,方岳移步上前,低聲道:「姥姥,這小子會不會是冒充……」
天香姥姥臉色一沉道:「你說什麼?老身雖然上了幾歲年紀,難道當真會眼花了麼?小孫兒老身沒有見過,這個雷剛可自小就是我家的小廝,老身怎會不識?何況,甘布衣老弟,也不會糊塗到亂收我石家後代啊!」
這一番話只把方岳說得呆了一呆,不敢作聲。
葛天森抱拳深深一禮,笑道:「老前輩,晚輩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問?」
天香姥姥道:「有什麼話,請說無妨。」
葛天森道:「老前輩來到天香門多久了?」
天香姥姥道:「大約已六年出頭了。」
葛天森道:「那是石嘯風死後不久啊!」
天香姥姥道,「不錯!」
葛天森道:「老前輩已久不在江湖走動,這次加入天香門,必是有著重大的原因了。」
天香姥姥道:「不錯!老身正是有著極大的原因!」
葛天森道:「老前輩可是想借天香門之力,查出什麼人殺害了石兄?」
天香姥姥道:「正是如此!」
葛天森道:「只不知道可有眉目了?」
天香姥姥道:「倒是查到了不少蛛絲馬跡……只是,老身卻仍然未能明白,那真正的殺人者,又是什麼人!」
葛天森道:「老前輩,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你老找不出真正殺人之人,那也難怪了。」
天香姥姥沉吟了一下,接道:「葛兄弟,你也相信那軒轅萍大有問題麼?」
葛天森道:「老前輩,以目下情景而言,軒轅萍確是有著諸多可疑之處!」
天香姥姥又忍不住沉吟道:「葛兄弟,這事倒是透著有些奇怪了!」
葛天森道:「哪裡不對麼?」
天香姥姥道:「是啊!那軒轅姑娘說,當日……」她忽然住口不言,看了石承先一眼,改口道:「孩子,這中間只怕還有不少曲折之事,此間也不是說話的所在,你且隨老身入內如何?」
石承道:「婆婆之命,孫兒自當遵守……」
天香姥姥點了點頭,向方岳道:「方堂主,這兒沒有你的事了!」
方岳似是有什麼話想說,但他張了張口,卻又忍了回去,雙手抱拳,長長一揖道:「屬下遵命!」很快的轉過身子,向園處那一排茅屋行去。
天香姥姥卻是帶著幾人,向內行去。
石承先打量著眼前,只見深入竹林不過里許,忽然前面露出了一片空地。
空地之上,依然是搭著幾間竹籬茅舍。
天香姥姥領著他們進了屋內,倒也是窗明几淨,整潔得很。
幾人停身之處,乃是一處小廳,天香姥姥招呼眾人坐定之後,便有兩名少女,送上香茗。
天香姥姥等眾人用過了茶,這才笑道:「葛兄弟,這位澄因大師可是嵩山劍會,代表少林的那位高僧?」
澄因大師不等葛天森代為回答,便已搶先合十道:「老施主,貧僧昔年正是代表少林與會之人。」
天香姥姥道:「那很好啊!大師應是知曉舍侄當年是喪生在何人手中了!」
澄因大師怔了一怔,暗道:「這事豈非又要纏夾不清了麼?」
但他口中卻道:「老前輩,這事貧僧卻是無法指明當日下手之人是誰?」
天香姥姥臉色一沉,道:「為什麼?」
澄因大師長歎道:「涉及之人太多,貧僧無法指出何人是傷人之人!」
天香姥姥冷笑道:「老身不信的很!」
澄因大師道:「貧僧說的乃是實話,老前輩不信,那……
也是無法的了!」
天香姥姥看了石承先一眼,道:「孩子,這位大師之言,你莫非相信了麼?」
石承先道:「姥姥,澄因大師說的確是實話,孫兒已然查證很久了。」
天香姥姥皺眉道:「孩子,這麼說來,軒轅萍當真是可疑的兇手麼?」
石承先道:「孫兒找來找去,似乎關鍵就在這位軒轅萍身上了!」
葛天森笑道:「老前輩,這中間的曲折,如果你老不曾聽到,不相信那也是難怪的了!」
天香姥姥道:「這中間有著什麼曲折呢?葛兄弟你可知道?」
葛天森笑道:「晚輩略知一二……」當下便把一切的經過說了一遍!
天香姥姥聽得呆了半晌,道:「這都是真的?」
石承道:「葛兄說的都是實情!」
天香姥姥道:「軒轅萍的武功,果然有幾種很似九魔路數,照這等說來,她果然真是涉嫌不小了!」
石承先道:「孫兒也是這麼想……」
葛天森道:「姥姥,那軒轅萍眼下可在此處?」
天香姥姥搖頭道:「只怕不在……」
顯然,天香姥姥也不知道軒轅萍是否留在巖上。
龍門老人一直不曾說話,這時卻笑道:「石姥姥,那軒轅萍可是神秘的很麼?」
天香姥姥點頭道:「一個弱質女子,竟能手創這等令人側目的門幫,那自然是要靠著些人所不知的原因了!軒轅萍故作神秘,也正是原因之一!」
龍門老人道:「難道這天香門中,就沒有一個人能隨時隨地知曉她的下落麼?」
天香姥姥道:「不錯,幾乎是無人知曉!」語音一頓,接道:「不過,老身和金楓卻是能夠查出她的去向!」
葛天森笑道:「老前輩,那金婆子已然回來了!只不知你老何曾見到?」
天香姥姥道:「沒有啊!她是幾時回來的?」
葛天森道:「金婆子是與晚輩同時回來,不過,她是從前山上山!」
天香姥姥道:「那可好,金婆子既然回來了,也許她已查明軒轅萍的下落了……」
葛天森笑道:「犬王戴兄,伴在婆子身邊,如是金婆子能夠開誠相待,由戴兄領路,必可找出軒轅萍的下落何在!」
天香姥姥道:「戴天行也來了?」
石承先道:「是啊!他們……為了孫兒的殺父大仇,不停奔波,真叫孫兒心中過意不去。」
天香姥姥笑道:「孩子,咱們石家的事情,勞了這麼多朋友,你將來可要好好報答他們!」
石承先道:「孫兒記下了!」
澄因大師合十道:「老施主,咱們此刻可就是在抱虹巖上麼?」
天香姥姥道:「不錯!」
澄因大師道:「但不知天香門總壇,可就是貧僧等人存身之所?」
天香姥姥道:「也算是也算不是!」
澄因大師一怔道:「這是為何?」
天香姥姥道:「這幾間茅屋,也屬總壇重地,不過,軒轅萍卻並不在此間停留!」
澄因大師道:「但不知她在何處安身?」
敢情,澄因大師的目的,還是要問出軒轅萍何在?
天香姥姥笑道:「和尚,你莫非只是要查明那軒轅萍落腳之處麼?」
澄因大師道:「貧僧正是想早些查明此事,也好回山重坐生死關!」
天香姥姥道:「大師好說了,老身正該引你們去至本門的議事大廳……」頓了一頓,接著道:「不過,在你們去到大廳之前,最好先在老身這居住之處,用些食物,只怕那軒轅萍,如果正在,各位就沒有用飯的時光了。」
說話之間,幾名丫頭,已然送上了酒菜,並且另外還端來三碗素麵,以便少林的三位長老食用。
幾人用畢了酒飯,便由天香姥姥引路,向那天香門的議事大廳行去。
石承先這才發現,天香門的議事處,卻是在那片竹林之後的山腹之中。
他們是打一道石洞的秘徑入內,走了約莫三里遠近,方始抵達。
這間大廳雖然建在山腹之中,只因另一面正是出口,如從前山上來,則看上去乃是一間特大的石洞而已!
一行人由後山而來,轉入這石洞,卻已發現鬼母金楓、蕭瓊、戴天行等人,赫然坐在當中。
陪著他們的,乃是鐵膽簡鵬,九環鐵拐齊逖和一位身軀高大的紅衫佩刀老人。
石承先上前見過了簡鵬和齊逖,在座諸人,也起身恭請天香姥姥在上座坐落。
天香姥姥看了鬼母一眼,笑道:「金妹子,掌門人可在總壇?」
金楓笑道:「老身回來後,尚未見到掌門人……」語音頓了一頓,接道:「簡堂主已然派人前去問候,如是掌門人在此,也許就會出來了。」
天香姥姥點了點頭,道:「大妹子,石承先是老身的孫兒,他前來天香門,乃是查詢舍侄嘯風慘死嵩山之事,尚望大妹子莫要阻攔。」
鬼母笑道:「石大姐,老身若非要相助於他,那也不會陪同戴大俠和蕭姑娘一道回山了!
大姐放心,老身即令不看你的面子,也得看在甘布衣的面子上啊!」
天香姥姥笑道:「不錯,老身倒幾乎忘了,你與甘布衣有著同門之誼……」
說話之間,只見一名青衣小婢,疾步行了過來。
簡鵬目光一閃,笑道:「姑娘,掌門人在不在?」
那青衣小婢施了一禮,道:「掌門人已然離山他去,梅堂主命小婢轉告簡堂主,有什麼事,可請石姥姥作主便是!」
簡鵬笑道:「知道了!」
那青衣小婢看了眾人一眼,似是有什麼話想說,但她口齒略一啟動,卻是未曾說出,轉身而去。
天香姥姥眼見那小婢離去,不禁皺眉道:「掌門人不在總壇,諸位只好屈駕在此等上一些日子了!」
簡鵬沉吟道:「石姥姥,簡某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天香姥姥道:「什麼話?」
簡鵬道:「掌門人行蹤隱秘,她是否真的不在總壇,你我似是都無法知道的了!」
天香姥姥道:「不錯,除了梅堂主和林姑娘而外,咱們確是無法知曉,簡堂主提出此言,必是有什麼高見了?」
簡鵬道:「簡某認為……」他忽然歎息了一聲,道:「石姥姥,今日之事,似乎已到了要抓破了臉的時光了,是以……簡某認為,石姥姥大可親自去至掌門人的靜室查看一下!」
鬼母笑道:「簡堂主說的不錯,石大姐,老身陪你一同前去如何?」
天香姥姥似是甚為持重,聞言沉吟道:「按理說,果應前去查看一番,只是倘若掌門人不曾離山,咱們見到了她,又當如何措詞?」
鬼母笑道:「只要她在,那就好辦了!咱門姐妹倆就問問她昔年在那嵩山之上,暗算石嘯風之人,可是她派的人所下手便了!」
天香姥姥道:「金妹子,掌門人的武功,你見識過麼?」
鬼母道:「見過!」
天香姥姥道:「大妹子可是以為她無力和你我兩人一拼?」
鬼母笑道:「合你我之力,應是勝得了她!」
天香姥姥搖頭道:「大妹子,不是我說你,就算你我和堂主,齊護法等四人,真要與那掌門人動手,結果依然是我們要落敗呢!」
鬼母怔了一怔道:「大姐此話當真?」
天香姥姥道:「自然是真的了!否則,老身又怎會要如此慎重呢?」
龍門老人驀地大聲道:「石姥姥,咱們人手不少,怕她何來?」
石承先也微微一笑道:「婆婆,孫兒認為,軒轅萍武功再好,也不足以勝得了我們聯手,何況……」
他話音未已,葛天森忽地插口道:「兄弟,石姥姥的顧慮,也不無道理,咱們謹慎從事,總比貿然而行好,眼下如作孤注一擲,那未免太不划算了!」
龍門老人呆了一呆道:「葛兄弟,你這是什麼高明的見解啊?」
葛天森笑道:「兄弟本來就沒有說高明!不過,兄弟決不主張孤注一擲便是!」
石姥姥沉吟道:「葛大俠之意,與老身相同的了?」
葛天森道:「晚輩的想法,與你老也許有著甚多的相同,但只怕不完全一樣!」
鬼母道:「葛兄弟!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葛天森道:「晚輩打算分頭行事!」
鬼母道:「怎樣的分頭行事?」
葛天森道:「差人到形意門和青城峨嵋一行!」
龍門老人脫口道:「為什麼?」
葛天森笑道:「這叫做一勞永逸之策,幾人一旦對面,那軒轅萍就賴不掉了!」
澄因大師忽然合十道:「不錯,施主此言,倒也中肯的很!如是能將他們找來,當真是可以減去不少唇舌!」
鬼母道:「葛大俠打算派什麼人前去?」
葛天森道:「這個麼,只有晚輩自己了!」
天香姥姥道:「你要自己去麼?」
葛天森道:「形意門的長老黃明申,與晚輩有過數面之雅,由我前去,自是適合的了!」
天香姥姥一怔道:「黃明申?他還活著?」
葛天森道:「可不是?荊長虹參與了嵩山大會,轉回了形意門,被人害死之事,只有他最是明白,如果將他找來,應是對我等最為有利……」
鬼母笑道:「這麼說,由你前去,果然適合!」
石承先忽地問道:「葛兄,咱們可是要等在此間?」
葛天森道:「最好是等在此處!不過!倘是老弟有事,也不妨先行離去,咱們約定一個時日,重回抱虹巖,也不會誤事的了!」
龍門老人笑道:「葛兄弟,你不擔心軒轅萍丫頭溜了麼?」
葛天森道:「天涯海角,她也逃不出戴兄追蹤,何況,兄弟認為她決不會放棄天香門的基業和獨霸武林之心,老丈放心吧!」
澄因大師道:「是啊!葛施主說的不錯,軒轅掌門人既已練就九魔武功,那自然是不會死心於獨霸武林的大業了!咱們是不用擔心她不回來了!」
天香姥姥沉吟了一會,道:「既然葛大俠這等有把握,那就依你之計行事便是!」
石承先這時接道:「姑婆,孩兒也想下山一行!」
天香姥姥聞言呆了呆,道:「孩兒,你要去哪裡?」
石承先道:「回轉祁連,瞧瞧師父的傷病!」
天香姥姥皺眉道:「那不是很遠麼?如果軒轅萍回來了,你又怎生趕得及回來?」
雷剛也道:「公子,你此時不宜離去啊!」
石承先黯然道:「姑婆和大叔說的並無不是,怎奈眼下局勢的演變,似是使得孫兒也沒多大的把握了,是以,孫兒想回山一行,一面探望師父,再則,也好把雲天四皓四位前輩請來相助!」
天香姥姥怔了怔,道:「黃鶴公,朱衣叟他們都和甘布衣在一起麼?」
石承先道:「是啊!而且,家師如已痊癒,他老人家必然有著對付九魔武功的方法!」
天香姥姥道:「這倒不錯,九魔本是你師祖手下敗將,甘布衣能夠克制他們,也是合理的事……」
語音未了,只見一名又矮又胖的白髮老人,大步走了進來。
他雙目神光充足,橫掃廳中諸人一眼,大笑道:「這倒是群雄畢至,少長咸集的盛會了!
老朽一步遲來,恕罪,恕罪!」雙手抱拳,團團一揖。
劍怪凌濤白眉一揚,喝道:「古賢弟,你怎可如此失禮?二老在此,還不收斂一些麼?」
原來這白髮矮老人,乃是天山四友中的「拳癡」古不化。
古不化聞言,依然不大在意的笑道:「凌兄,古不化天性如此,見了皇帝老子也不過如是,諒必兩位姥姥也不會怪我的啦!」
石承先看得暗暗失笑,忖道:「此人果然是有些兒癡,但卻也癡得可愛!」
天香姥姥笑道:「凌護法,古護法一向隨意慣了,你也不用苛責他了!」
鬼母道:「大姐姐,看這古不化的神態,他忽然闖了進來,只怕有著什麼大事呢?」
天香姥姥一怔道:「是麼?他為何沒有說出來?」
古不化這時已在劍怪身旁坐下,聞言笑道:「石姥姥不問,屬下當然是不便亂說的了!」
天香姥姥失笑道:「非得等到老身問你嗎?」
古不化道:「長者不言,屬下本當不語啊!」
鬼母皺了皺眉道:「古護法,到底你是為何而來?快快說出來吧!」
古不化忽地臉色一正道:「兩位姥姥,可知出了什麼大事麼?」
天香姥姥一怔道:「怎麼?你可是發現了什麼不妥當的事麼?」
古不化道:「屬下在山腰碰到了趙姑娘,只見她神色匆忙的率了不少門人離去,這可是石姥姥差遣他們去作什麼公幹去了?」
天香姥姥皺眉道:「趙姑娘?」
古不化道:「是啊!屬下知道,趙姑娘和林姑娘在四名弟子之中,最得掌門人喜愛,若非出了什麼大事,姥姥也不會差她下山的了!」
天香姥姥道:「古護法,那趙姑娘下山而去,老身並不知曉啊!」
古不化呆了一呆道:「不是你老所差麼?」
天香姥姥道:「不是!」
古不化抓頭道:「這就奇了!她們那等急速的下山,而且攜刀帶劍,總不會無緣無故吧!」
鬼母冷冷一笑道:「你問過她要去哪裡沒有?」
古不化道:「屬下即使想問她,只怕她也不會說,是以屬下沒有問她,只跟她招呼了一下就上山來了!」
簡鵬沉吟道:「這麼說,那是梅堂主差遣她們了?只不知又有什麼花樣……」語音一頓,向天香姥姥和鬼母一揖,接道:「簡某去看看梅堂主,試試能否問出一點頭緒!」說著,便它轉身向外廳行去。
天香姥姥忽然喝道:「簡堂主且慢!」
簡鵬回身道:「姥姥有何指教?」
天香姥姥道:「你去不太適合,換—個人吧!」
目光轉向鬼母一笑,道:「大妹子,偏勞你去看看,也許梅芸姑娘不敢弄什麼花樣了!」
鬼母笑道:「大姐之命老身自是應當聽從的了!」
顫巍巍的立身起來,拄著木拐而去。
古不化搖了搖頭,茫然不解的瞧著殿中諸人,向劍怪凌濤低聲道:「他們都是誰啊?」
凌濤道:「古兄,這事一時也說不清楚,反正他們於你我無害便是。」
古不化笑道:「他們……莫非是與掌門人有什麼過節麼?」
凌濤道:「古兄,天香門也許就有了大變,你我所中之毒,或可有望化解,古兄此後行止,尚望小心一二才好?」
古不化道:「真的麼?兄弟記下了!」
凌濤道:「古兄,那羅放回來了麼?」
古不化搖頭道:「沒有,凌兄此問……」
凌濤沉吟了一下道:「羅放的性格,最近變的很多,只怕他中毒已深,積重難返了。」
古不化道:「凌兄說的也是,羅兄行事,彷彿日漸偏激,真叫兄弟奇怪……」
他話音未已,天香姥姥已然接道:「古護法,羅放為人本性陰險,自從受到掌門人羅致以後,掌門人大概也摸清了他的性格,正所謂同惡相濟,羅放能被掌門人所信任,那也是意料中事。」
古不化聞言,呆了一呆,道:「姥姥可是說……羅放他已經真心投向掌門人了?」
天香姥姥道:「不錯,否則,他身中之毒,又怎會被掌門人提前化解呢?」
古不化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羅放果然比我們聰明得多了!」
說話間,只見鬼母已走了回來。
跟在她身後,是一位身著黑衣,面目姣好,長髮垂肩,舉止端莊的少女。
凌濤,古不化見了這位黑衣少女,竟是立即起身,恭聲道:「見過梅姑娘!」
黑衣少女正是天香門中執掌實際權責的「流星堂堂主」梅芸姑。
梅芸姑略一欠身道:「兩位護法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