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承先早就想到了!因此聞言並不十分驚訝,接道:「如此說來,軒轅琅也是老前輩的侄兒了?」
龍門老人道:「不錯!」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接道:「賢侄,老夫有一位兄弟,在廿多年以前,被仇家所害,夫婦同時遇難,遺下的一女一子,乏人照料,老夫身為大伯,自然是不能推卸責任的了!但老夫怎會想到,結果卻是恁生地糟糕,種下如此諸多的事端!」
石承先皺眉道:「人無先知之明,老前輩,這事又怎能怪你呢?」
龍門老人道:「老夫監察不周之過,總不能卸脫啊!何況,這事又將令尊牽涉入內呢?
想老夫與石兄弟交往三十年來,結果石兄卻因我失察而死,老夫縱粉身碎骨,那也無法償報的了!」
石承先心中甚是淒然,接道:「老前輩,若是那九魔秘笈真本確是落入了軒轅萍手中,她的武功一定是十分厲害的了!」
龍門老人道:「九魔武功,確是十分厲害,不是老夫危言聳聽,倘是那丫頭把這九種魔功習成了四種以上,只怕連令師武功盡復,也奈何不了啦!」
石承先沉吟道:「不對啊!」
龍門老人道:「哪裡不對了?莫非令師已然有了克制魔功之道?」
石承先搖頭道:「不是,晚輩是聽得師父說過,那九大魔功,乃是武功中的極致,任何一個人,決不能同時練成五種,否則,那習練魔功的本人,就會玩火自焚,白白的送掉了自己的生命了。」
龍門老人道:「這是甘大俠說的!」
石承先道:「正是師父說的!」
龍門老人忽然笑道:「你師父沒有見過九魔秘笈,他怎會知曉那九魔秘笈不能練到五種以上呢?」語音一頓,又道:「這事只怕乃是傳聞啊!」
石承先道:「不是!」
龍門老人道:「賢侄怎知不是?」
石承先道:「師父說,這是師祖告之於他,他轉告晚輩,自然是不會假了!」
龍門老人呆了一呆,道:「是你師祖說的麼?」
石承先道:「不錯啊!師父曾說,師祖當年收服九大魔尊之時就是有過一種想法,看看各種魔功如是在同一個人身上修練,結果能夠練成幾種……」
龍門老人道:「賢侄的師祖查明了沒有?」
按理,他這句話根本不消去問,石承先既說一個人不可能練成五種,自然是他師祖已然查明白了。
但是,他卻是問出口來,而石承先竟是微微一笑,出人意外的接道:「老前輩,我師祖當日並未查明……」
顯然,他這等回答,也是十分的出奇。
龍門老人道:「賢侄,如是你師祖白老前輩並未查明,甘大俠又怎會知一個人不能練成五種以上?而且,賢侄曾說,如是你師祖告知甘大俠的,這不是有些矛盾麼?」
石承先道:「其中詳情,晚輩並不瞭解,但師父這麼告訴晚輩,晚輩自是只有相信了!」
龍門老人道:「老夫倒是被你說得糊塗了!老夫當年幸遇天山老人商洛之時,商老人只是告誡我,如是定力不夠,最好別要妄練這本秘笈中的武功,老夫後來也曾把這本秘笈看過,果然發覺商老人沒有騙我,這九種魔功當真是習練不得……」
石承先道:「老前輩,那商老人可也是九大魔尊中的一位?」
龍門老人道:「不錯,九大魔尊之中,應以這位天山老人商洛功力最高,而且,他那一身武功已是由魔生慧,根本算不得是魔功了!」
石承先想了想,笑道:「是了,師父也曾說過,如是把一種魔功練到極限,常會使那練功之人心性改變,而達到功魔人不魔的境界,看來那天山老人商老前輩,已然到了這種天地了!」
龍門老人道:「賢侄,商老人只怕不止功魔人不魔,老夫曾特別留心過他的那套武功,發覺他不但是本人沒有半絲魔氣,就是武功也沒有一點一滴的魔味了!」
石承先道:「奪天魔手麼?」
龍門老人道:「其實,老夫真想替他更名為『奪天佛手』!」
石承先呆了一呆,道:「佛手?」
龍門老人道:「可不?這種武功,已然與那少林的空門絕學『佛光手』不相上下,賢侄,你說他怎能稱為魔功呢?」
石承先道:「這可真想不到!」他沉吟了一下,接道:「老前輩,倘是真的如你之言,那先師祖為何又要將那九大天魔等一一格殺?」
龍門老人道:「這也是老夫久思不解之處,不過……
白老前輩乃是武林中千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異能長者,他這麼做,那必然是有原因的了!」
石承先道:「會不會他們這幾種魔功並非全如師父所說,每一種都能使人到達心不染魔之地,所以先師祖才迫得將他們一一格殺?」
龍門老人道:「有此可能……」但他略一遲疑,又道:「賢侄,老夫與甘大俠也是多年之交,有關令師祖的事,也曾聽到過不少……」
石承先道:「不知師父可說過其中道理?師祖一一格殺他們,必有不得以的苦衷了!」
龍門老人道:「甘大俠透露過一些……」
石承先道:「怎麼說的?」
龍門老人道:「甘大俠說,你師祖默察他們九人的武功,倘是容他們再練下去,你師祖就再無控制他們之能了!」
石承先道:「那……是了!師父好像也對我說過這句話!」他語音頓了一頓,接道:
「只是,師祖乃是怕他們聯手合攻,如是單獨比量,師父說師祖定可勝了他們!」
龍門老人道:「白老前輩的用心,乃是怕他們一旦魔功大成,為了要脫出四絕谷,說不定就會聯手將他殺死,如此一來,九魔休說同時出現武林,只消有三兩人脫出四絕谷,那就要天下大亂了!」
石承先道:「老前輩說的不錯,不過……」
龍門老人笑道:「不過什麼?」
石承先道:「商老人怎會未死?」
龍門老人道:「這個麼,老夫倒是知曉一二!」
石承先道:「什麼原因?」
龍門老人道:「你師祖力殺八魔之後,再與九大魔尊中武功最好的天山老人相鬥,自然是有些力不從心了!」
石承先道:「是啊!這倒甚是可能!」
龍門老人道:「那天山老人的『奪天魔手』甚是威猛,若非你師祖那等武功,天下恐怕也找不出別人能夠傷得了他……」
石承先道:「師父也是這麼說過!」
龍門老人道:「你師祖和那天山老人力搏之後,天山老人中了白老前輩一劍,但白老前輩也被天山老人的『奪天魔手』所傷,不過,據那天山老人告訴老夫,當時的情形,是你那師祖白老前輩的傷勢較重,倘是天山老人商洛狠得下心來,只怕白老前輩等不到甘大俠回轉,便要先行死在商老人的手下了!」
石承先一怔道:「那商洛沒有再下辣手麼?」
龍門老人道:「沒有!」
石承先道:「這麼說來,那商老人並非十分惡毒之人了!」
龍門老人道:「不錯,否則白大俠或許第一個就先將他除去了!」
石承先道:「原來如此!那是說晚輩的師祖,早就知道了商洛的為人了!」
龍門老人道:「據那商老人相告,白大俠對他,一向十分尊重,而且相處得極為融洽!」
石承先道:「那就怪了!」
龍門老人道:「怎樣的怪了?」
石承先道:「既然師祖與他相處得極為融洽,為何他們又會拼得兩敗俱傷?」
龍門老人道:「此事老夫也曾問過商老人,但他卻不曾言明,不過,聽他的口氣,似是仍然不脫武林人物爭名好勝之故……」忽然長長一歎,道:「賢侄,縱然武功高到像你師祖那等人物,這爭名好勝之心,依舊是脫不了的啊!」
石承先怔了一怔,道:「這真是意外得很……」
龍門老人道:「賢侄,你師祖若無爭名之心,當日又怎會將那九大魔尊找到四絕谷中呢?」語音一頓,吁了口氣,接道:「這些事而今說來,無非陡亂人意,倒是萍兒那丫頭的下落,老夫甚感奇怪,為何連鬼母金婆子也找她不到!」
石承先道:「老前輩,這事恐怕要等到少林派出追躡令侄之人回寺,才能知曉結果了!」
龍門老人道:「賢侄,咱們先去找那少林和尚問問如何?」
石承先沉吟了一陣,道:「老前輩,晚輩有一個想法,不知當不當說出來。」
龍門老人道:「什麼想法?」
石承先道:「咱們與其在這少林寺中坐等,何不先去伏牛山中找上一找?」
龍門老人道:「賢侄之意,可就是咱們兩人前去?」
石承先道:「晚輩想請鬼母一道!」
龍門老人道:「老夫也有此心,只是……」
石承先道:「老前輩可是恐怕那鬼母不肯前去麼?」
龍門老人道:「那也不是,老夫是在想,如若鬼母說的真是實情,只怕咱們去了,也沒有多大用處!」
石承先沉思道:「那是為了什麼?」
龍門老人道:「究竟誰是那萍丫頭,她都不知道,你我前去,豈不枉然?」
石承先道:「老前輩難道也瞧不出真假麼?」
龍門老人道:「不見她本來面目,老夫當然是無法分別是否萍兒本人了!」
石承先皺眉道:「這麼說,此計仍然行不通了?」
龍門老人道:「老夫擔心勞而無功!」
石承先心中暗道:「如若連軒轅豪也無從分辨真假,這倒真是有些辣手了!」
龍門老人目睹石承先沉吟不語,忽然笑道:「賢侄,倘是你決心前去一探,老夫伴你一行便是!」
石承先道:「老前輩,晚輩心中尋思,果真你老也無從判明軒轅萍的真身,伏牛山之行,去了果然是沒有用處的了!」
龍門老人笑道:「那也不一定,反正死馬當作活馬醫,不管那掌門人是否那萍丫頭,咱們若能將他拿下,豈不簡單的很麼?」
石承先想了一想,道:「這倒使得!」
說話之間,只見那雷剛由外疾步而來。
他一眼見到龍門老人,不由得怔了一怔,道:「原來老丈也在此處麼?」
龍門老人笑道:「雷兄有何見教?」
雷剛道:「少林掌門已和鬼母等人齊集在方丈之內,正等老丈和公子前去議事!」
石承先道:「多謝大叔,咱們這就前去……」
三人立即向那方丈趕去。
果然,鬼母和蕭瓊等人,均已在座。
宏法大師目睹石承先和龍門老人已到,當下笑道:「石施主,本寺追蹤軒轅琅的弟子,已然有回信到來了!」
石承先大喜道:「他們落腳何處?」
宏法大師道:「說來令人難信,他們竟是回轉了伏牛山。」
石承先道:「回轉了伏牛山?」
顯然,他有些兒不信!
宏法大師道:「本寺弟子現時還留有三名,守在那伏牛山中,自然是不錯的了!」
石承先看了龍門老人一眼,沉吟不語。
龍門老人忽地大聲道:「既是他們去了伏牛山,咱們何不也前去一探?」
澄因大師合十道:「老施主,此事不可輕舉妄動!」
龍門老人道:「為什麼?老夫不信那軒轅萍當真有著三頭六臂之能……」
澄因大師道:「老施主,話可不是這麼說!那伏牛山抱虹巖乃是天香門總壇要地,咱們倘是不計定而動,貿然前去,豈不是有些打草驚蛇之害?」
龍門老人道:「依大師之見呢?」
澄因大師道:「老衲認為,不如先請鬼母金施主帶領一人前往,查明軒轅琅和那岑小芳既是已脫虎口,為何又要自投魔窟,然後再行定奪。」
龍門老人道:「辦法未嘗不好,只是太過耽誤時光了!」
澄因大師道:「耽擱一點時光,總比徒勞無功要好,老施主,你要三思而行!」
龍門老人道:「大師,伏牛山之行,是一定要去,老夫雖然同意大師之見,只怕在場的朋友,人人都想前去,不知大師又將如何決斷?」
澄因大師尚未說話,葛天森已然淡淡一笑,接道:「兩位不用爭執,區區倒是想出了一個辦法!」
龍門老人道:「什麼辦法?」
葛天森笑道:「咱們不妨全去伏牛山一趟,但那前往抱虹巖之人,則依澄因大師所說,由金婆婆率領兩三人先行探路。」
這方法不失折衷之策,倒也使得龍門老人和澄因大師雙雙點頭。
當下略一計議,決定去到伏牛山以後,由那鬼母率領蕭瓊和石承先兩人徑上抱虹巖,其餘諸人,暫時留在山中等候消息。
龍門老人當時也無異議,一行加上蕭瓊的手下,共達數十名多,浩浩蕩蕩,向那伏牛山奔去。
第三天辰時甫過,已然抵達伏牛山下。
蕭瓊將手下四十八名少女,交給了葛天森管帶,自己便打算隨那鬼母前去抱虹巖。
龍門老人打量了眼前的山勢半晌,向那鬼母笑道:「金婆子,抱虹巖在什麼地方?」
鬼母指著層疊的千山萬壑,笑道:「遠的很,還要越過四座主峰……」
龍門老人道:「既是很遠,咱們何不到了抱虹巖下再行分手?」
雷剛忽然插口道:「金婆婆,那抱虹巖附近,可有什麼寺廟之類的客人借居之所?」
鬼母道:「抱虹巖附近,多是天香門的勢力,縱有寺廟,咱們也無法借用的了!」
雷剛沉吟道:「這麼說,咱們是不能接近那抱虹巖十里之內了?」
鬼母道:「不錯!」
葛天森笑道:「這伏牛山葛某也曾來過數次,抱虹巖之名,往日倒也未曾聽說過,不知金婆婆可知,這一帶原來怎麼稱謂?」
鬼母道:「抱虹巖原是伏牛山的主峰……」
葛天森笑道:「可是天柱峰麼?」
鬼母道:「正是天柱峰,葛大俠去過那裡?」
葛天森道:「區區在十年前,去過幾次,天柱峰的下面,果然是有著一處斷巖,原是叫做捨身崖,這抱虹巖之名,想必是天香門新取的了!」
鬼母道:「葛大俠見多識廣,那抱虹巖正是原來的捨身崖……」
葛天森目光一轉,向雷剛笑道:「雷兄,咱們不愁無處隱身了!」
雷剛道:「葛兄知道那裡地形,自然最好不過!」
葛天森向鬼母抱拳道:「金婆婆,那天柱峰的側面,有著一處小峰,不知那裡可曾住有天香門中之人?」
鬼母道:「你說的那處側峰,乃是天香門的禁地,等閒之人,根本不許踏入峰下,葛大俠如想借用那處所在,老身認為不妥。」
葛天森笑道:「金婆婆,在下不是要借用那個側峰,在下昔年在那裡採藥,曾經發現了一處秘道,不知金婆婆可知那秘道的一切?」
鬼母怔了一怔,道:「秘道?老身不曾聽說過啊!」
葛天森道:「這麼看來,天香門也許尚未發覺那條秘徑的了!」
鬼母沉吟道:「那也不一定,瞧那軒轅萍對該處的戒備情形,彷彿已知那裡有著秘道的了!」
龍門老人大笑道:「金婆子,由此前去抱虹巖,還要翻越那麼多山巒,老夫認為,咱們倘是留在此處等候你的消息,未免是太遠了些!」
鬼母道:「依你之見,應在何處相候?」
龍門老人道:「最好是在抱虹巖下,不出五里的周圍最好。」
鬼母看了葛天森一眼,道:「葛大俠,老身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葛天森笑道:「金婆婆,有什麼話,儘管吩咐便是!」
鬼母道:「那側峰秘徑,當年你可曾入內看過?」
葛天森道:「在下如非入內查看過,那也不會知曉這條秘徑通往天柱峰了!」
鬼母又遲疑了一陣,方道:「既是葛大俠入內看過,老身倒覺得咱們不妨冒上一次險!」
葛天森道:「怎生冒險?」
鬼母道:「老身和石公子、蕭姑娘直接回轉抱虹巖,葛大俠可率領他們,探查那秘徑……」
龍門老人忽然大笑道:「不錯,一明一暗,正可使那天香門無法防範!」
葛天森笑道:「金婆婆,咱們可是打此分手麼?」
鬼母搖頭道:「還早……」她指了遠處一座雲霧繚繞的山巒,接道:「到了那座山頭,再行分手不遲。」
當下領頭向前行去。
一夥人疾步趕程,不消一個時辰,便已到了那座山峰半山。
鬼母在一處柏林之外,停了下來,向葛天森道:「穿過這片柏樹森林,往左便是天柱峰,往右則是那座側峰,葛大俠來過伏牛,詳細的走法,那是不用老身細說了。」
葛天森笑道:「金婆婆放心,在下識得路徑……」
鬼母點了點頭,接道:「葛大俠,據老身所知,那側峰一帶,甚為軒轅萍重視,只怕她不但派有武功高強之人守衛,說不定還設下諸多機關埋伏,葛大俠千萬要謹慎小心,莫要大意涉險。」
葛天森感激的笑了一笑,道:「區區記下了!」
鬼母目光在石承先身上一轉,道:「石公子,老身前頭領路……」
正待轉身行去,石承先忽然低聲道:「且慢!」
鬼母一怔,剎住身形,道:「公子,尚有何事?」
石承先道:「晚輩覺得該把去抱虹巖之人另換一位!」
鬼母呆了一呆,道:「公子,你是說蕭姑娘前去,不大適合麼?」
石承先搖頭道:「不是蕭姑娘,晚輩指的是我自己!」
鬼母說道:「公子怎的不想去了?」
石承先道:「這個……晚輩怕那天香門之中,有著識得晚輩之人,一旦揭穿了豈不壞事?
是以……晚輩想與葛兄改走秘徑!」
鬼母沉吟道:「石公子說的也有道理……但換什麼人前去呢?」
這時,葛天森笑了,他知道石承先口中所說,乃是句遁詞,他所以不願同鬼母前去,乃是在聽到鬼母說那秘徑十分凶險之故,他存心忠厚,自是不願別人為了他的事涉險,故而自己想留了下來,與葛天森等人共進共退,縱然有什麼危險,他也可以身當其衝……
葛天森想出了石承先用心,自是十分感佩,當下接道:「金婆婆,在下認為,如能由犬王戴兄伴你同去,比石老弟前去更好。」
鬼母道:「葛大俠同意石公子之見?」
葛天森笑道:「石老弟前去,並無多大作用,若由戴兄前去,那就不同了!」
鬼母道:「哪裡不同了?」
葛天森道:「戴兄身有名犬一對,如是那抱虹巖有什麼可資查探的地方,由他暗中進行,那是最好不過!」
戴天行笑道:「兄弟,你如此大力推薦,只怕有著什麼用心了!」
葛天森道:「不錯,兄弟正是想到了一些事……」
其實他在此之先,並未想到什麼,戴天行一講,卻使他靈機一動,想起一樁事來。
戴天行道:「什麼事要兄弟效勞?」
葛天森道:「那軒轅琅和岑小芳已然返回了抱虹巖,他們的下落,尚望戴兄能找得出來。」
戴天行想了一想,道:「是了!兄弟明白了!」
鬼母皺了皺眉,道:「葛大俠,那岑姑娘回到抱虹巖以後,只怕不會在大庭廣眾之間現身啊!」
葛天森笑道:「正因如此,在下才會想到要戴兄前去尋找。」
鬼母道:「戴兄找得到麼?」
葛天森道:「除了他,自是無人能夠找到的了!」
鬼母望著戴天行道:「葛大俠說的話戴兄你當真聽得明白了麼?」
戴天行笑道:「聽明白了!」
鬼母道:「你找得到他們?」
戴天行道:「找得到,只要知道那岑小芳和軒轅琅昔日住過的臥室何在,兄弟便可找得出眼下他們藏身何處。」
鬼母恍然道:「原來如此!老身也明白了!」語音一頓,向那正在和石承先低聲講話的蕭瓊道:「姑娘,咱們可以動身啦!」當下轉身,直向林中奔去。
蕭瓊只好匆匆的向石承先一笑,和戴天行並肩追在鬼母身後,穿林而過。
葛天森道:「大師,少林派出的弟子,不知眼下藏身哪裡?」
敢情那少林一派,除了澄因大師以外,還有慧因、靈因兩位長老同來。
慧因大師道:「據掌門人告知,他們仍是留在伏牛山中,究竟在哪裡落腳,掌門人並未言明。」
葛天森道:「大師也不知曉麼?」
慧因大師訕訕的接道:「老衲委實疏忽了一點……」
葛天森笑道:「這也不算大師疏忽,區區相信,大師一定知曉那少林連絡之法了!」
慧因大師道:「老衲身為長老,焉有不知之理?不過,一路行來,都是未曾發現任何表記。」
葛天森道:「大師留心瞧過?」
慧因大師道:「老衲確是留心查看過。」
葛天森忽然指著那柏林入口之處,笑道:「大師,那樹根以上的尺許方位,彷彿刻了什麼,不知是不是貴寺子弟,留下的表記?」
慧因大師聞言,迅快的向那棵柏樹行去,仔細的看了一會,忽然搖頭道:「不是本寺子弟所留!」
葛天森怔了一怔,道:「不是?」他忽然走上前去,凝目盯向那脫去的樹皮,久久失聲一歎道:「是了!這是武當的表記……」
澄因大師只聽得渾身一震,脫口道:「莫非那武當也有子弟來了此間?」
葛天森道:「既是留有木劍表記,當然是有人來到伏牛山的了!」
石承先、雷剛也走了過來,雷剛沉聲道:「葛兄,老奴心中有一樁事,說出來葛兄莫要見笑。」
葛天森笑道:「雷兄請講!」
雷剛道:「老奴認為,如是武當也有人來此,可能這伏牛山中,已然聚集了不少武林高手!」
葛天森道:「有此可能!」
雷剛一怔道:「葛兄也想到了麼?」
葛天森笑道:「想到了!不過,還有一事,叫人甚是不解!」
雷剛道:「什麼事?」
葛天森道:「這伏牛山既是天香門的總壇,為何咱們深入一半,尚未見到天香門下之人?」
雷剛道:「是啊!這真是有些奇怪了。」
石承先沉吟道:「葛兄,小弟的看法,那是他們不曾站在明處!」
葛天森笑道:「不然!天香門崛起武林,為時雖然不久,但氣焰卻是驚人,如果他們有人看到你我,決不會不聲不響的了!」
石承先道:「依葛兄之見,那是咱們一路而來尚未遇到天香門的人物了?」
葛天森道:「不錯,只不過……」他語音頓了一頓,接道:「過了這片柏林,也許就要小心一二了!」
石承先不知葛天森為何斷定過了這片柏林,便得小心一二,當下接道:「葛兄,你怎知過了樹林,便得小心才對?」
葛天森道:「說來十分簡單,如是過了此林,依然沒有天香門子弟,那金婆子也就不用跟咱們分手了!」
石承先仍是不信!笑道:「葛兄,金婆婆不是說,那通往側峰的道路,要由此處分道麼?」
葛天森道:「雖要分道,但仍然有不近的一段距離可以同路,但那金婆子卻是不肯同行,其中自然是有原因的了!」
龍門老人忽然笑道:「葛老弟,有一件事只怕你未曾料到啊!」
葛天森道:「什麼事?」
龍門老人道:「依老夫猜想,這一片樹林之中,便有天香門下之人!」
葛天森吃了一驚道:「真的麼?可是老丈已然有了發現?」
龍門老人道:「正是有了發現……」說話之間,突然閃身而起,直向一棵巨柏飛去。
只見他冷笑了一聲,右手向那枝葉叢中一拍,接著是一聲悶哼傳來,打那樹上摔落一個人來。
葛天森一躍上前,將那人拖了出來。
耳中聽得慧因大師驚哦了一聲道:「怎麼?這不是本寺派出的子弟麼?」
龍門老人這時業已落下地來,聞言一怔,道:「是少林寺的和尚?」
慧因大師道:「不錯,這是本寺派來留在山中的三名元字輩弟子之一。」
龍門老人道:「這就奇了,他們如是你們派來,怎會不肯出面招呼?」
慧因大師道:「是啊!老衲也是有些不解。」
葛天森這時緩緩拍活了這名灰衣僧人的穴道,突然一伸手,打那僧人臉上,揭下一層面具來。
慧因大師臉色一變,雙手合十,連連念佛不止。
靈因大師則一躍而來,抓住那人,喝道:「你不是少林子弟,為何冒充僧侶?」
敢情,這人乃是一個三十出頭的黃臉漢子。
那人兩眼一翻,看了靈因大師一眼,卻是不發半言半語。
靈因大師皺眉道:「施主穴道已解,為何不肯說話?什麼人要你冒充我少林元非……」
忽然語音一頓,失聲道:「你這人皮面具,裝作如此精巧,莫非這元非已然死在你們手中?」
那黃臉漢子冷哼了一聲,依然不曾說話。
澄因大師合十念佛,道:「師弟,元非只怕已遭非命,少林留在此間的三人,八成已被發現了!」
靈因大師在少林五老之中,年歲最輕,未過六十,是以火性較大,聽得澄因大師之言,頓時臉色大變,右手一抬,便將那黃臉漢子抓住,喝道:「施主,我少林三名子弟,是否業已遭了毒手?」
那黃臉漢子皺了皺眉,痛苦的點了點頭。
石承先看得有些不解,向龍門老人道:「老丈,這人怎的不肯說話?」
龍門老人微微一笑,道:「娃兒,這人不肯說話,必然有著原因,何不打開他的嘴巴瞧瞧呢?」
石承先一怔道:「為什麼?」
龍門老人道:「或許他的舌根已斷」
他話音未已,那靈因大師已然失聲道:「天香門怎的如此惡毒啊」
石承先凝目望去,只見那靈因大師正呆呆的望著那黃臉大漢的嘴巴,搖頭不止。
敢情真如龍門老人之言,那黃臉大漢的嘴內,不見了半截舌頭。
澄因大師長歎了一聲,道:「師弟,不要傷他的性命,點他穴道,放在林內算了!」
靈因大師道:「小弟遵命!」
點了那人穴道,就待順手將他放到柏樹之上。
葛天森忽然大聲道:「且慢!」
靈因大師回頭道:「施主有何見教?」
葛天森道:「在下想問他幾句話!」
靈因大師怔怔的道:「他已斷去半截舌頭,只怕施主問不出什麼結果來啊!」
葛天森笑道:「他口雖不能言,但至少雙耳未聾,只消聽了在下之言,點頭或是搖頭即可……」目光一轉,向那黃臉漢子喝道:「這座深林之中,是否還有天香門埋伏之人?」
那黃臉漢子神情木訥,久久沒有動靜。
葛天森瞧得有些不解,還待再問一遍,那龍門老人已然笑道:「他穴道受制,又怎能行動?」閃身上前,一掌拍開那黃臉漢子穴道,接道:「你如想活命,最好照實回答!」
這時,那黃臉漢子淒涼的點了點頭。
葛天森長眉閃動,喝道:「你可是回答區區的麼?」
那黃臉漢子搖了搖頭,顯然,他適才點頭,乃是回答龍門老人。
葛天森道:「林中沒有埋伏?」
黃臉漢子這才點了點頭。
但葛天森卻沉吟道:「這就怪了!天香門怎會如此托大,而且……」他忽地冷冷一笑,道:「你冒充元非和尚,不會沒有原因,偌大的一處深林,如若別無埋伏,未免大出常情之外了!」
龍門老人笑道:「不錯,若以一般情理而言,自是不對,但老夫相信,天香門行事,必有出人意表之處,此事也許另有原由……」
葛天森想了一想,尚未想出頭緒,只見那黃臉漢子,忽然伸手在地上掃平一處黃土,寫道:「在下奉命在此等候少林前來接應之人,準備將他們引入歧途!」
澄因大師看得連連念佛。
靈因則雙目精光暴射,喝道:「老衲等抵此以後,你為何不肯現身?」
那黃臉漢子寫道:「金婆婆同來,在下不知各位是友是敵,自是不便現身的了!」
少林寺的三個長老互望了一眼,長長的吁了口氣。
葛天森則是點頭笑道:「這還差不多!否則,真叫葛某糊塗了!」語音一頓,看著那黃臉大漢,接道:「你在天香門中,是何職司?」
那黃臉漢子寫道:「在下乃是內堂侍衛!」
葛天森道:「內堂侍衛?那是天香門掌門的親信之人了!」
黃臉漢子寫道:「內堂侍衛並非親信,不過」
他寫了不過兩字以後,竟是久久不曾再寫。
雷剛忍不住喝道:「不過什麼?」
那黃臉漢子忽然雙目之中,滴落了兩顆淚光,顫抖著寫道:「內堂侍衛,多是武林成名人物!」
龍門老人目光一亮,大聲道:「你是誰?」
那漢子寫道:「在下華山范隱!」
葛天森道:「閣下是『寒梅七劍』范兄麼?」
那黃臉漢子點了點頭,寫道:「范某師兄弟五人,除掌門大師兄而外,餘下四人,都被天香門所擄,為了華山全派,范某等只好貪生受辱……」
澄因大師道:「范施主,除了華山之外,其他各大門派,可也有人被擄?」
范隱寫道:「各派皆有,只是作為內堂侍衛,都已經過易容斷舌,他們是誰,范某也不知曉!」
澄因大師道:「如此說來,少林弟子,也有被他們擄去的了?」
范隱寫道:「依區區猜想,那是一定!」
龍門老人長歎了一聲,道:「葛兄弟!這位范老弟乃是華山長老輩人物,居然作了天香門內堂侍衛,事情看來是越發的棘手了!」
葛天森道:「不錯!老丈可有什麼高見?」
龍門老人道:「高見沒有,卻有最最笨拙的淺見一個,不知葛兄弟同不同意?」
葛天森笑道:「葛某恭候指教!」
龍門老人道:「擒賊擒王,咱們不如直搗抱虹巖,抓住那軒轅萍,豈不就結了?」
葛天森呆了一呆,道:「老丈說的好輕易啊!抱虹巖若是那等方便侵入,咱們也不用如此慎重其事了!」
龍門老人臉色一沉,道:「老夫不信!」
澄因大師道:「老施主,此時此地,千萬不可意氣用事!葛施主說的不錯,咱們還是小心一些好。」
龍門老人白眉翕動,心中氣盛,彷彿未停,但因葛天森這時已然搶先說話,他只好搖了一搖頭,不再開口。
原來葛天森乃是向那范隱笑道:「范兄,那內堂侍衛,共有幾人?」
范隱想了一想,寫道:「共有三隊,每隊六人,共為十八人。」
葛天森沉吟道:「多謝范兄」
范隱忽然哼了一聲,迅快的寫道:「諸位遇到內堂侍衛,尚望手下留情,他們多因保全一派,方使腆顏事敵,決不會真和各位拚命……」
葛天森笑道:「范兄放心,此事葛某知曉!」當下向龍門老人一笑道:「老丈,這位范兄的身份,既被我們發現,兄弟想請他作個內應,不知老丈意下如何?」
龍門老人道:「倒無不可,但是那軒轅萍會不會發覺?」
葛天森道:「既然要請范兄打點內堂侍衛諸人,自然先得讓那軒轅萍相信於他了!」
雷剛接道:「葛兄打算怎麼做?莫非要這位范大俠假裝負傷麼?」
葛天森笑道:「不是假裝,兄弟想委屈范兄一次,容兄弟用特殊的手法,點他三處大穴!」
澄因大師一怔道:「這個不妥!如果他們發現的太遲,豈不白白的斷送了范施主一條性命?」
葛天森笑道:「大師,在下有一種點穴手法,外表看來極重,但實際上不傷被點之人絲毫,發現遲早,那也沒有關係!」
范隱聽得他們對答之言,竟是連連點頭,表示同意葛天森的做法。
龍門老人沉吟了一陣,道:「葛兄弟,如是你那點穴手法傷不了人,只怕難以瞞過軒轅萍那丫頭!」
范隱目光轉動,忽然寫道:「各位,只消點我穴道,其餘之事,在下自有應對之方!」
龍門老人見他這等寫法,也就不再多說,當即由葛天森下手,點了范隱三處大穴。
石承先目睹葛天森的點穴手法,果然十分奧妙,不由得笑道:「葛兄,你這是什麼手法?
怎的如此惡毒,卻又不會傷人呢?」
葛天森笑道:「兄弟,葛某這套點穴手法,乃是得自一本古書之上,本是用來治病的,兄弟發現它具有騙人的功用,所以,便稍加改變,使其外表上看去十分惡毒,骨子裡卻是甚為和緩……」
說話之間,葛天森已將范隱抱起,飛身躍上一棵大樹,將那范隱放在樹上,這才笑道:
「范兄,委屈你一段時光了……」
跳下樹來,雷剛已是等得有些不耐,一迭連聲的催促葛天森帶路,前去尋找那通往抱虹巖的秘徑。
葛天森笑了一笑,道:「雷兄莫急,兄弟還有一樁事情未曾辦的了,再等上半刻時光,也無關緊要!」只見他身形一閃,迅快的向林中奔去。
龍門老人臉上疑思重重,沉吟道:「他如此神秘,不知又為了什麼?」
雷剛道:「葛天森縱然鬼鬼崇崇,那也不會做出什麼不利我等之事,只是耽誤時光,叫人好生著急!」
龍門老人看了雷剛一眼,似是知道他對自己有著芥蒂。
雖然知道他故意拿話頂撞自己,卻是不曾和他再行爭辯下去。
石承行目光在雷剛身上轉動,接道:「雷大叔,這位龍門老人救過澄因大師,乃是對咱們有恩之人,尚望大叔莫要在言語上得罪於他……」
雷剛心中固是不快,但卻不曾反駁,只是一笑道:「老奴記下了!」
這時,那葛天森又已匆匆的打那林中走了出來,葛天森道:「咱們可以走了!」當先領路,向那林中走了過去。
眾人不再猶疑,隨在葛天森身後,進了那佔地大達數十畝的柏樹古林。
林中果然不曾再有埋伏,但石承先卻隱隱的覺得,葛天森適才入內,一定是做了什麼手腳。
穿出古林,前面便是一處山角,葛天森領著他們轉過左側的山角,直往山下的一處深谷行去。
幾人的腳程十分快速,那消半刻時光,便已到了一處深谷之中。
葛夭森指著谷中的一處峭壁,向龍門老人道:「老丈,此處有一條秘徑,通達主峰,咱們由此前去,可是要小心一些才好。」
龍門老人笑道:「葛兄放心,老朽一向膽大包天,諒那天香門的一切,還嚇不倒老朽!」
葛天森笑了一笑,直朝那峭壁走去。
石承先搶先一步,緊緊的跟在他身後。
葛天森行近峭壁之前,忽然俯下身去,在那叢叢的莽林之中,搬開了一塊巨石,頓時露出一個黑黝黝、看不清內中景象的五尺大小洞口來。
石承先失聲道:「這等所在,倒真是當得秘徑二字了!葛兄竟能發現,真正不容易!」
葛天森笑道:「這也是機緣湊巧,當年兄弟為了尋找那樁藥物,因是十分難找,兄弟在這草莽之中找了三天,無意之中,搬動石塊,方始發現了這等所在!」
石承先長歎道:「天下事也真是奇巧的很,若非葛兄知曉這條秘徑,咱們少不得還要多費不少工夫,才能打入那抱虹巖了!」
葛天森不再說話,舉步便向洞內行去。
石承先招呼了一夥人,也跟在他身後,向內走去。
葛天森身上本是帶有火折,但他卻未點燃,只因幾人目力皆好,是以為了不要暴露目標,便摸索著向內而行。
石承先只覺這山徑斜斜向上,越走越陡,心中不由吃驚道:「這等所在,如是真有什麼埋伏,那可就真的相當麻煩了!」
心中在想,口中卻未說出。
但龍門老人卻忍不住問道,「葛兄,這條山徑之中如是有著埋伏,那可就十分麻煩了。」
葛天森笑道:「前面的一半,兄弟相信決不會有什麼埋伏,只是那後半段就不敢保險了!」
龍門老人道:「依老夫看來,這條秘徑很長啊!」
葛天森道:「長達十里出頭。」
說話之間,已然上到一處斷巖,只見一縷天光,打上方射入。
雷剛脫口道:「奇怪,這裡怎有天光?」
葛天森笑道:「山徑一半之處,乃是一處斷崖,由那斷崖再向上行去,則是十分凶險了!」
龍門老人道:「葛兄,後半段山路,可是不在山腹之中麼?」
葛天森道:「不會是,只因那一帶山勢時有峭壁,遇到峭壁之處,才是穿山而行。」
龍門老人道:「原來如此!」
這時葛天森已然出了洞口,到了斷崖之上。
不多時,澄因大師等人也上了斷崖。
石承先舉目望去,只見這兒乃是一塊佔地十丈左右的平崖,崖上一面靠山,三面懸空,形勢十分險要。不禁脫口道:「好一個險要的所在……」
話音未已,忽然一聲冷笑,傳入眾人耳中。
龍門老人臉色一變,目光射向那發出笑聲之處,喝道:「什麼人?」
葛天森卻是身形一晃,便向那面峭壁奔了過去。
就在他們奔動的同時,只見打那峭壁之上,飛身躍落了一人。
石承先凝目望去,只見這人身材甚是瘦小,穿了一件黃色舊布長衫,神態從容不迫,禿頂稀眉,看那年紀,約在七十出頭,身後背了一柄寶劍,正在望著幾人冷笑。
葛天森本已舉手,指力尚未發出,忽然失聲道:「你是凌兄麼?」
那黃衫老人聞言,不由得一怔,看了葛天森一眼,忽然臉上泛起了笑意,大聲道:「藥王葛兄弟麼?你怎的來了伏牛山?真是想不到得很啊!」
葛天森笑道:「凌兄,兄弟真是不曾料到會在這裡遇到了凌兄……」
黃衫老人道:「葛兄弟,你可是來此尋找什麼曠世難求的靈藥麼?」
葛天森搖頭道:「不是……」
黃衫老人未等葛天森的話講完,便自哈哈笑道:「老夫適才在總壇之十,接獲屬下之人報稱,有人侵入本門禁地,老夫匆匆趕來,不想竟是葛兄弟……」
直到此刻,黃衫老人目光才轉向澄因大師等人,當他見到了澄因之後,立即頓住了話音,雙眉鎖向一起,搖頭沉吟不語了。
葛天森一怔,暗道:「他莫非不認識少林僧侶麼?」心中雖作如是之想,口中卻道:
「凌兄,這幾位乃是少林寺中的長老,不知凌兄可曾見過?」
黃衫老人驀地長長一歎道:「少林五老,兄弟自然是知道的了!」
澄因大師大步上前,雙手合十一禮,道:「凌施主,天山一別,已達二十載,凌兄進入中原,貧僧竟是不知,失禮得很!」
敢情,他們俱是舊日相識之人。
黃衫老人道:「不敢,大師好說了!」
葛天森這時忙向那黃衫老人引見了石承先和龍門老人,石承先這才知道,這位黃衫老人,乃是「天山四友」中為首之人「劍怪」凌濤。
「天山四友」中的「掌絕」羅放,石承先已然見過,這時又見到了凌濤,心中明白,天香門的五大護法,除了「九環鐵拐」齊逖,餘下的四人,必是「天山四友」了!
這時,凌濤在聽得石承先的姓名之後,不禁特別的打量他一會,笑道:「果然是個奇才!
老夫不曾眼見之,當真是不敢相信!」
石承先聞言一怔,忖道:「他怎的彷彿知道我呢?」但他口中卻道:「凌老前輩知曉晚輩麼?」
凌濤笑道:「當然知道啊!」語音一頓,同葛天森道:「葛兄弟,既然你和石老弟向來、只怕還是為了石嘯風的事了?」
葛天森道:「不錯,正是如此。」
凌濤道:「葛兄弟,有一件事,兄弟不得不事先向你說明!」
葛天森道:「什麼事?」
凌濤道:「兄弟寄身天香門中,有許多事,卻是不便站在葛兄弟的一邊!」
葛天森笑道:「這一點兄弟知道!」
凌濤長長的歎了一聲道:「葛兄弟,縱然你心中有些見怪,兄弟也無法相助啊!」
葛夭森道:「凌兄,那軒轅萍此刻可在總壇之內?」
凌濤道:「這個,兄弟也不大明白!不過,你們既然來了,那自然是不妨前去碰碰運氣了。」語音一頓,接道:「兄弟職責所在,葛兄弟,咱們只怕還得比劃一番才好!」
葛天森笑道:「凌兄,這麼說豈不要委屈你了?」
凌濤笑道:「沒有關係,只望葛兄弟出手不要太重便好!」
石承先聞言,暗道:「難道這位劍怪也要用那苦肉之計麼?」
尋思間,只見葛天森已然出手一指,點了那劍怪凌濤的一處穴道,並且伸手將他扛在肩上,大聲道:「凌兄,委屈你了!」
凌濤沒有說話,只苦笑了一下。
這時,雷剛忽然上前道:「葛兄,請把凌兄交給老奴攜帶。」
葛天森欲待推辭,雷剛已然接道:「葛兄,這兒的路徑,只有你知曉,扛了一個大人,那多不方便呢?」
葛天森沉吟了一下,當下將凌濤交給雷剛,雷剛獨臂一舉,便將凌濤扛在肩上。
葛天森目光一轉,舉步向一塊突出的巨石走去。
石承先等人跟在他身後,走到那巨石之旁,只見他雙手用力一推,只聽得一陣軋軋之聲傳來,巨石忽然縮向山壁之內,露出了一道門戶來。
葛天森回頭看了石承先一眼,道:「兄弟,這條秘徑甚是凶險,咱們可得小心一些啊!」
當先舉步向內行去。
石承先本想搶在前頭,但因自己不知路徑,不敢冒失,只好緊緊跟在葛天森身後,小心戒備,只消一旦遇到什麼變故,自己也好出手相助。
幾人進了那道門戶,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秘徑中走了約有三里,忽然眼前現出一片天光。
這時,那被扛在雷剛肩頭的凌濤忽然低聲道:「葛兄弟,前面有人,你們莫要冒失衝了出去。」
葛天森聞言一怔,道:「為什麼?」
凌濤道:「兩邊山崖之上,均有埋伏之人,你們如是冒失的衝了出去,只怕要吃大虧了!」
澄因大師忽然合十道:「凌施主,老衲有一句話,不知說了出來,施主會不會見怪?」
凌濤道:「什麼話?大師請說便是。」
澄因大師道:「眼下那天香門埋伏之人,必是比施主身份要低的了!」
凌濤道:「不錯!」
澄因大師道:「倘是施主說話,他們只怕也不敢不遵從的了?」
凌濤道:「那是自然!」
澄因大師道:「既是如此,施主何不相助我等喝退這一路埋伏之人呢?」
凌濤沉吟未語,龍門老人已然笑道:「不錯,咱們早該想到才是。」
但凌濤卻歎了口氣,接道:「大師,這事不是凌某不允,只因……」
他忽然不說下去,顯然其中有著極大的隱情。
葛天森這時站在那洞口之處,聞言笑道:「凌兄,莫非你有什麼難言之隱?」
凌濤道:「正是如此……」
石承先忽然接道:「雷大叔,放下凌老前輩……」他走上前去,拍開了凌濤的穴道,抱拳一揖道:「凌老前輩,晚輩有個不情之請,尚望前輩莫怪!」
雷剛已然放下凌濤,退向一側。
凌濤伸了伸雙臂,苦笑道:「老弟有何見教?」
石承先道:「天香門可是用什麼方法將凌老前輩的舉動控制在掌握之中,才使你老為他們所用麼?」
凌濤道:「不錯!」
石承先道:「晚輩想向你老請教,那軒轅萍究竟握有你老什麼把柄?」
凌濤想了一想,道:「老弟,這事說將出來,只怕叫人難以相信?」
葛天森轉頭笑道:「凌兄,只要不是生命大事,說出又有何關?」
凌濤長歎道,「葛兄弟,這事正是生死大事啊!」
葛天森一呆道:「那軒轅萍在你們身上做了手腳麼?」
凌濤道:「可不?」但他稀疏的眉頭忽然一揚,接道:「那軒轅萍不知用了什麼手法,在老夫兄弟四人身上封了一處怪脈,如果不依她之言行事,兄弟等人就只有一個月好活了!」
石承先一怔道:「為什麼?」
凌濤道:「沒有她的藥丸,老朽等四人的全身經脈即將萎縮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