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早，今天阿茜晚上不上課，難得有時間，我順著肇家濱路慢慢的向衡山路走去。張樂瑤的新辦公室就在離這不遠的地方，好久沒有見過她了，不知道怎麼的，心裡總有些不放心。畢竟一個年輕女子現在獨立管理一個不小的公司，不論從年齡和資歷來說，難免讓人有些擔心。既然今天有這時間，不如就去看看她也好。張樂瑤半年前把公司搬到了衡山路，除了當時搬來的第一天外，我還沒有再去過一次。隨著記憶我在附近找了半天，終於到了一幢三層的小樓前。看著門口掛著的銘牌上海清瑤服飾有限公司。我笑了起來，這個名字還是她起的，說是為了紀念我和她一起當初賣假貨的日子，而且還說，如果沒有我也不會有她現在的公司。加上她給我的股份，怎麼說，大小也算是她的合夥人，所以不顧我的極力反對，偷偷的把這個名字給註冊了下來，並正式掛了牌。小樓不大，進門後就是一個院子，院內停著一輛麵包車，除了駕駛室的座位外，後邊的座位全拆了，看起來這車是用來送貨的。底樓是一個大辦公室，裡面忙忙碌碌的，還幾個男男女女在搬著一個個紙箱往麵包車上裝，看樣子應該正在發貨。我進了院子，四處看了看後，抬腳向樓內走去。「先生，您找誰？」一個雙手抱著大紙箱的男子正從裡朝我迎面走來，見到我向裡走，抬頭問道。「張樂瑤在嗎？」因為我基本沒來過這裡，公司開張後的事都是張樂瑤一人在操辦，所以她請的員工除了幾個老人外，其他的新人我基本上都不認識，面前的男子估計也是新進的員工，見到他問，我向他笑了笑，客氣的問道。「您是？」他好奇的問道。「我是她朋友，她在嗎？」我向裡張望了一下，隨口答道。「朋友？」「對，朋友。」我點點頭。「對不起，您請回吧，我們張總不見外人。」哪個男子放下紙箱，一手橫在門框上攔住我的去路，並一腳踏在門坎上，一臉警惕的對我說道。奇怪，她的員工怎麼這個樣子？還堵在我面前不讓我進去？在搞什麼？我有些不高興起來，臉色有點陰沉，但考慮到這是張樂瑤的公司，雖然不明白這人為什麼會這麼做，還是忍著沒有發作，只是用著不耐煩的口氣問道「怎麼？你沒聽懂我的話嗎？我是她的朋友，她在嗎？」「對不起，我們張總沒男朋友，不會見您的，您走吧。」那男子冷冰冰的答道。這下我火大了，張樂瑤哪裡找來的這麼個二百五員工？竟然這麼和客人說話？我有些怒氣的說道「讓開！我來找張樂瑤的，不是來找你的，她是老闆還是你是老闆？你以為你是誰啊？竟然這麼對待客人？」沒想到這男子居然冷笑一聲，向前一步，伸出手來用力的推了我一把，並口中說道「你這人聽不懂人話是不是？出去、出去！和你說過了，我們張總沒男朋友！再不走我找人趕你啦！」「操！」我沒有提防，被他這麼一推，腳下打了個踉蹌，向後跌撞了二步。這下，我火冒三丈，衝上去就楸住這小子的胸口，用力把他一拽，向身後一扔，並在他屁股上狠狠的踢了一腳，嘴裡罵道「你他媽的什麼東西！冊那！我找你們老總，你居然敢不讓我進去，還攔著我，和我動手動腳！找死啊你！」那個男子被我一腳踹在地上，一件襯衣也被我拽破了，也許是膝蓋擦破了皮，他半蹲著捂著腿直抽著冷氣。我向著他不滿的呸了一口，理都不理他，轉身就向樓內走去。我只還剛跨出一步，腰上就是一緊，被人拽住了。我扭頭一看，居然又是這個傢伙，像不要命一般雙手死死的抱著我的腰，用力把我向外拉，並口中大叫道「裡面出來幾個人！有人來搗亂！」「我搗亂？他媽的我看是你搗亂，放手，快放手！」這傢伙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把我蹬蹬的直拉了三四米距離，我好不容易站穩身子，用力扳著他的手指，沒想到他抱得太緊，一時間我怎麼都扳不開他的手。「你是不是神經病啊？冊那！抱著我幹嘛？放手！快放手！」正在我和他相互相持不下的時候，裡面衝出了三五個男女，向我們衝來。「就是他！你們快過來幫我把，把他搞出去！快！快點，這傢伙力氣太大，我快抱不住了！」抱著我的男子見到有人出來了，連忙氣喘噓噓的大聲嚷道。「暈啊！這麼多人？全上來不得把我給扁成肉醬啊！張樂瑤開的是公司還是黑社會？居然搞這出？」我一見裡面跑出這麼多人，額頭冷汗直冒，趁著抱著我的男子大叫而手上力量放鬆的時候，用力一掙，總算脫開了他的「懷抱」，我一脫身，馬上身子一閃，拿起皮包就向朝我衝來的人用力一丟。趁著他們躲避的時候，我快步跑到院子的另一角，抄起一把大掃帚對著他們就是破口大罵「你們全是神經病還是怎麼了？我來找人，居然和我打架？以為你們人多我就怕你們啊？上啊！我看誰敢上來，誰先上我就讓他好看！」我氣得是熱血上湧，脖子上青筋直跳，雙手抓住掃帚揮舞著，張牙舞爪的樣子非常可怕。一時間，那些人都停住了腳步，把我圍在中間，但都不敢馬上衝上來。「抓住他！小心他手上的掃帚！」，「你往左邊，我們向右邊，包抄他！」「找幾根棍子來！」幾個人見一時間接近不了我，站在原地邊圍繞著我打轉，邊指手畫腳的商量起怎麼對付起我來了。「要命！怎麼會這樣？」我見到他們幾個慢慢的圍了上來，心中暗暗叫苦，看來今天是要栽在這裡了，到現在我還沒搞清楚這是怎麼回事，這是又鬱悶又生氣。就在這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驚呼道「咦！這不是李總嗎？」隨著話音剛落，人群裡衝出一個女子，先走到我面前仔細的向我打量了半天，接著捂著嘴笑了起來。她轉身向圍著我的幾個笑著說道「別抓了，別抓了！自己人，搞什麼搞啊！他是我們副總。」「副總？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這人？小倪你沒搞錯吧？」前面和我扭打的那個男子露出疑惑的表情問道。小倪笑著說道「不會有錯的，他是李總。」「不會吧，他剛才說他是張總的朋友啊，怎麼一會變副總了呢？」那個男子看看我，又看看小倪，有些不信的說道。「是李總，不會有錯的，嘻嘻。」小倪看著我這副怪樣，笑著說道。我這時候也認出她來，她是張樂瑤第一批招的老員工，曾經在一起吃過飯。見到有熟悉的人了，我放下心來，鬆了一口氣，把掃帚放了下來，但還是雙手緊緊捏著柄，一臉警惕的看著周圍的人，怕一個不留神又衝了過來。「小王，你不是說這人來搗亂的嗎？怎麼小倪說他是我們副總？怎麼搞的？怎麼不問問清楚呢？」一個歲數看上去最大的三十多歲青年表情不悅的看著那個男子，責怪著說道。「他，他自己又沒說是副總，只說是張總的朋友，還不顧我勸阻硬要向裡闖。你們也知道，張總關照過的，我只是按她的吩咐做，那裡知道他是我們什麼副總啊！」那個小王看了我一眼，委屈的說道。小倪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樂不可支的笑著對我說道「嘻嘻，我明白了。李總，你是來找張總的吧，她在三樓，你先上去吧，她會解釋給你聽是怎麼回事的，這怪不了小王，你別生氣啊！」接著她雙手像趕鴨子一般揮著對圍著我的人嚷道「還看什麼啊，都去工作吧，以後認認清楚，這是我們李總，別再鬧笑話啦，嘻嘻。」這時，我才鬆開了掃帚，彎腰從地上撿起皮包，抬頭看著散去的人群，我滿腹疑問的拉住小倪悄悄的問道「今天怎麼回事？你們張總什麼時候定的這種規矩？我還以為今天跑錯地方，掉進黑社會總部了呢！」「嘻嘻，你上去問張總吧，她會告訴你的，我也解釋不清。」小倪一臉壞笑的說道，並做了個鬼臉說道「李總，你上去吧，我還有事呢，拜拜啊！」說完後也不等我回話，撒腳就溜走了。見到她這個樣子，我只好苦笑著搖搖頭，拍打一下身上的灰塵，再整整剛才被搞皺的衣服，邁步向屋內走去。「小波！你怎麼來了？」正在辦公室裡忙碌的張樂瑤聽到開門聲後抬頭一看，見到我站在門口，驚喜的向我揮手說道「快，愣著幹嘛，進來吧，我正在看設計呢。咦！你衣服怎麼掉了個扣子？還這麼皺巴巴的？搞什麼去了？」她走到我面前，見到我的樣子有些奇怪的問道。「被人撕破了！」我沒好氣的說道，走到沙發邊把外衣一脫，向邊上一扔，帶著怒氣，一屁股重重的坐下。「打架了？和誰打架？傷著沒？」張樂瑤關心的坐到我身邊，上上下下的仔細的看著我，心疼的埋怨道「這麼大人了，還打架？你忘記上次給人拗分被打的事啦？以後小心點嘛。」聽了她的話，我心中一暖，但轉念一想又覺得哭笑不得。她的手下員工和我打起來，還埋怨我？真是有些莫名其妙。本來我在進辦公室前早考慮好了，準備好好罵她一頓的，一個公司怎麼能這麼對待客人呢？不過上來後見她這副表情，我又心軟了，暗歎了一口氣，看了她一眼，問道「你知道……我和誰打架的嗎？」「誰啊？你和人打架我怎麼知道？」張樂瑤正拿著我的外套看著，在屋裡翻來覆去的尋找著和我衣服上相同的扣子，準備幫我縫補，聽見我這麼問她，她隨口答道。「剛才就在樓下，和你的員工差點沒打起來！好傢伙，幾個人圍攻我一個，要不是我身手靈活，估計早躺馬路上去了。樂瑤啊！你在開公司呢還是在開黑社會社團啊？」我斜著眼，不滿的問道。「什麼？和我公司的人打起來？誰膽子這麼大？我炒了他！」張樂瑤一聽居然是這麼回事，氣的臉色鐵青，把東西向椅子上一丟，怒氣沖沖的伸手拉辦公室的大門，就準備下樓問個清楚，看她的架試是真火了，如果讓她這麼下樓的話，估計剛才出手的小王今天得回家裡蹲著去了。「等等。」我連忙站起來，搶在她前頭攔住了她，把她拉到沙發邊坐下，問道「你先急著別怪別人，我看啊，問題還出你身上。剛才在樓下還好小倪認識我，沒出什麼大事，所以，你暫時先別急著找別人責任。聽小倪說，是你讓他們這麼做的，所以這問題還得從你身上找，怎麼能這麼對待客人呢？還好今天是我，如果是來了個客戶怎麼辦？這麼做，不是把生意和牌子全砸了嗎？」我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問道。「我交代的？」張樂瑤有些疑惑，皺眉想了想，對我問道「你進來時候怎麼和人說的？他們又是怎麼說的？」我細細的把事情前後經過說了一遍，包括當時的對話細節和表情都重複的清清楚楚，最後，我看著張樂瑤的眼，坐在一邊，等待她給我的解釋。「原來是這樣，唉！」張樂瑤聽完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我說道「對不起啊，小波，這的確是我交代的，忘記和你打招呼了，今天的事是我疏忽，我的錯，我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