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黛靜才幽幽醒來。醒來後赫然發現士兵正用繩子幫她的雙腿——她的手已經被綁上了。而在她的不遠處,有一個水塘,水波平緩,估計沒有什麼猛禽惡獸。黛靜正為這個而感到慶幸,猛然想起他們綁我幹什麼?難到是要把我丟到水塘裡?那我還慶幸什麼東西?我真傻瓜!
王子的聲音又從她的身後傳來,證實了她的猜測「好了,第二步審判。我們將把你丟到水裡。假如你不被水淹死,那就證明你不是巫女。但如果你浮在水面上不沉下去的話,你也是巫女。好了,就看上天的裁斷好了。」神啟式審判就是這麼矛盾,一方面把被懷疑是巫女的嫌疑人置於各種危險的境地,抱著神不會讓無辜的人死去的心態「等待著神的裁決」,如果嫌疑人不死的話,就證明嫌疑人是無辜的,但如果嫌疑人在擺脫險境的時候顯出了異於常人的能力,那就會被堅定地當成女巫。
黛靜眼前一黑,差點再次暈倒——也許她暈倒了是現在最好的選擇,可她的本能強迫她醒著。她瞪圓眼睛,眼睛翻著,像缺氧的金魚一樣看了王子一眼。心想莫非這王子是變態?為什麼別人穿越遇到的都是些謙謙君子,至少都是正常人,自己為什麼一穿越就遇到個變態狂?
身體已經被抬起,黛靜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離那片碧綠的水面越來越近。王子的聲音聽起來很溫柔,但在她聽來充滿了無限惡意「放鬆點,不用掙扎,只要一會兒就結束了。」
黛靜想大聲喊,怎麼可能放鬆嘛!可是自己來不及了,身體已經被拋起,「撲通」一聲跌進了池塘。一陣徹骨的寒冷襲來。和跳入游泳池時的感覺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黛靜這才發現在不同的情況下下水感覺到的涼意也是不同的!
她聽說淹死的人都是水嗆入肺中之後窒息而死,水嗆進肺裡要遠比普通的窒息痛苦得多,連忙閉進嘴巴,也不再吸氣。同時眼睛也感到了一陣酸痛,連忙閉上眼睛。她這一連串自救工作顯然沒法把自己和水禍分隔開來,水很快從她的鼻子裡灌了進去,眼睛不知是否也被灌進了水而冰涼一片,自己似乎正朝無底的冰涼黑暗裡直墜下去……
皮膚在一點點地回溫,鼻子似乎也變得通暢了。黛靜試著動了動手指,雖然手指仍然冰涼,卻感覺不到水的阻力。「咳咳!」一股衝動直頂上來,黛靜翻江倒海般地嘔了幾口水,醒了過來。水沾著她的臉,她感到很不舒服。她用手肘撐地,把身體抬了起來。她這才發現自己的綁縛已經解了。她遲疑著站了起來,聽到圍在身邊的人齊聲「哦」了一聲。圍在她身邊的,既有村民,也有士兵。他們的表情很奇怪,似乎都不在看人,而是在看……一項重要的試驗?
她茫然四顧,看看自己是不是已經通過審判了。可是周圍人的目光卻告訴她似乎還沒。他們的目光中,似乎……都有一種期待,期待她……再耍猴?黛靜像用一個悲慼的詞來形容自己的遭遇,腦子裡卻忽然浮現了「耍猴」這個詞。典型的黑色幽默。沒想到人到了絕境也會幽默。
天色已晚,王子臉上的細節被晦暗隱沒,因而變得模糊,使他看起來就像一尊雕像。只見他抽出一根箭,卸下肩上的弓,似乎隨意地向天空放出一箭。
「啪!」一隻麻雀掉了下來,那支箭從它的一隻眼睛穿進去,另一隻眼睛穿出來,穿透了它的腦袋。
黛靜立即倒抽一口冷氣神箭手啊。一種不祥的預感已經在胸中泛起他不會讓我到箭靶子吧?
王子又拿出一支箭,上弓,把弓拉滿,然後對準她「女人!如果你能從我的箭鋒下逃走,就能最終證明你不是巫女!」
圍觀的人們一臉冷酷,銳利的箭鋒在夕陽最後一絲光線下閃著光。和前兩次不同,黛靜已經不再慌亂,緊抿著嘴唇,面無表情地看著已經霧氣繚繞的森林。這是對她的最後一次審判,她也要用所有的力氣來個最後一搏!
「跑!」王子的聲音在耳邊炸響,黛靜像離弦之箭一樣衝了出去,跑向森林深處。樹越多,屏障就越多。她想起在電視中看到的遇到持槍歹徒的逃生方法。就是呈曲線形逃跑,好讓他無法瞄準。箭比槍顯然要慢多了。
她繞過一棵又一棵樹,飛快地逃竄著。雖然曲線逃跑有利於逃生,但是跑得越猛慣性就越強,要把慣性硬扭過來可是十分費力的。黛靜卻左右騰挪,速度極快。一點也不像剛被從水裡撈出來,也一點不像一天沒有吃東西,更不像從小學開始體育就難及格的懶蟲黛靜。真是到了絕境,豬也會上樹!
她聽到身邊「嗖嗖」直響,很多箭同她擦身而過。也能聽到身後「通通」直響,她知道那個變態狂王子在騎馬追她。她沒有害怕。因為她現在來不及害怕。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只有那只被穿透腦袋的麻雀!
「哎呀!」由於轉彎時力道沒有掌握好,黛靜扭到了腳脖子,「撲通」一聲倒在地上。還沒找地就忙著回頭,發現自己正倒在一株大樹之後。好!
「唰」一根箭忽然「彎著」射了過來。它的軌跡微彎,正對著倒在地上的黛靜。這樣的箭他也能射?
黛靜想大聲叫,卻張大了嘴發不出聲音。
「啪!」箭深深地插入了樹幹裡。黛靜還是大張著嘴巴。箭就在她的腮邊滑過,劃出一道血痕。她……勝利了!
她被兩個士兵架著,在村民面前展示。王子高聲說「剛才的審判已經證明,她不是巫女,你們可以放心地讓她在這裡活動!」神啟式審判在中世紀後期才流於規範,之前的審判方式都有些隨意,像和神打賭一樣。這個王子如此折騰黛靜,很有可能是因為他的什麼惡趣味。
人群裡一陣騷動,他們顯然仍不安心。王子眉頭微微一皺,從隊伍裡叫出一個小隊長,低聲吩咐了幾句。那個猩猩般的小隊長馬上走到黛靜面前粗野地喝道「女人!以後你就跟著我的小隊行動!」
在這種情況下由不得她說不。她很快被編了號,得到了一套衣服、一雙靴子,一個帽子和一柄劍——都是男式的。她不知道自己在這個隊伍裡算什麼。士兵?不像。大概被編入雜役了——古代歐洲有些軍隊裡會有一些非正規軍,擔任一切雜務,負責炊事、勤務、探路等等,有時也充當炮灰。